周日,江敘在家畫稿子,沉浸其中,回過神來已經下午一點多,他拿過手機訂了份外賣,剛要收起手機,電話就進來了。


    是陶惟,江敘掛斷,他感覺陶惟找自己肯定不會有什麽重要的事。


    隻是這頭剛掛斷那邊又打了進來,江敘這才接起,“喂。”


    “小敘,你搬家了?”陶惟問,隨即語氣頗為埋怨,“你搬家了怎麽不告訴我。”


    “嗯,怎麽了?你什麽事?”江敘問。


    那邊沉默片刻,“我有很重要的事,你現在在哪呢?我去找你。”


    江敘自覺他所說的事,對自己來說都不可能重要,“有什麽事在電話裏說吧。”


    “不行。”陶惟語氣堅定,“我一定當麵跟你說。”


    江敘揉了揉眉心,他是真沒想到陶惟居然如此難纏,“那你過來吧。”


    說了地址後江敘掛斷電話,也沒心情在畫畫,想著陶惟這次過來如何決絕一些,明確的讓他明白,他們應該斷掉來往。


    這對江敘來說,比對付那些渣渣要廢些腦筋,畢竟對方對他沒有絲毫惡意。隻不過他不想浪費時間和精力在他身上,他現在每一天都很忙,都有比跟陶惟維持朋友關係更有價值的事情。


    沒過多久,門鈴就響了。江敘詫異他的速度,開門後,陶惟正站在門口,臉上還淌著汗,腦袋向裏麵探了探,頗為驚歎,“小敘,你居然搬到這裏來了,這房子很貴吧。”


    江敘嗯了聲,隨即給他拿拖鞋,讓人進來,陶惟剛踏進門就將手裏拎著的東西遞給了江敘,隨即眼睛亮晶晶的獻寶般,“小敘,這是魚翅哦。”


    江敘挑眉,心中頗為詫異,他這麽執意見他就是要給他送這東西?


    陶惟進來後用袖子擦額頭上的汗,然後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歇息,“小區不讓出租車進來,我就一路跑過來的,出了一身汗。”


    江敘遞給他一個毛巾,陶惟笑的眼睛微彎,接過手巾擦汗。


    “你來...就是為了給我送這個?”江敘提起手中的東西問道。


    “是啊。”陶惟說,隨即一臉興奮,“今天我們組將那個大客戶簽了,請客戶去的是五星酒店,公司這次招待下血本了,居然每人一份魚翅!”


    “我的一口沒動,給你打包回來了,你快吃吧。”


    江敘將東西放到沙發前的茶幾上,有些陷入沉思,陶惟雖比原主身世好些,但也僅是父母健在,不過不在身邊,而是在三線小城市居住,家裏並不富裕,所以這東西他獻寶一樣,是他認為很貴重的東西。


    原主也真沒吃過。


    “我對你好吧,沈哲都沒份。”陶惟笑嘻嘻的說。


    沈哲是他男朋友,不過卻讓江敘皺起眉來,根據原主的記憶,想起了些不好的事。


    正在這時,門鈴響了,江敘去開門,正是他的外賣,他收了之後將外賣放到茶幾上,坐在沙發上準備吃飯,自陶惟進來他就幾乎沒說話,他居然破天荒的,有種不知道怎麽應對的感覺。


    江敘拆開外賣開始動筷,他看著那個陶惟帶來的袋子,沒動,不知道怎麽對這份魚翅,感覺動了他就擺脫不了陶惟這個人。


    而坐在一旁的陶惟看著他,放在腿上的手有些僵硬起來,他伸過手,手指僵硬笨拙的解開袋子,將裏麵的餐盒打開推到江敘跟前,聲音有些哽咽,“江敘。”


    江敘側頭看著旁邊的人,就見他眼眶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發紅,他說,“你最近怎麽了?你突然就變了,我們從大學開始就是最好的朋友,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但感覺你現在要跟我絕交了.....”


    陶惟聲音哽咽,說著說著眼裏就劈裏啪啦的往下掉。


    江敘拿筷子的手僵在半空,“.....”


    心情複雜,他感覺從未遇見過如此棘手的事情。


    江敘深吸口氣,“沒有,我沒要跟你絕交。”


    陶惟哭的一抽一抽的,仿佛這段時間江敘讓他受了不少委屈,江敘一個腦袋倆個大,起身進廚房又拿了副碗筷放在陶惟麵前。


    將自己的那份飯撥一半到碗裏,“一起吃吧。”


    陶惟卻仿若未聞,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一邊抽噎一邊用袖子抹眼淚,看著十分可憐,江敘真心無奈了。


    他是第一次碰到,要如此跟他真情實感交朋友的。江敘目光落在茶幾上的魚翅上,這種感覺很陌生,也很微妙。


    江敘最終歎了口氣,側身看旁邊的人,掰過他的肩膀,就見他手一直抹著眼睛,鼻子也一吸一吸的,江敘摘掉他的眼睛,把他的手拿開,捧著他的臉用拇指擦去眼角留著的眼淚,聲音很溫柔,“真沒有,你想多了,我這段時間太忙了。”


    陶惟通紅的眼睛看著他,哽咽著聲音,“自從我出差回來你就對我可冷漠了。”


    “咳。”江敘回身抽了幾張紙巾,給他擦眼淚,“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多,今後不這樣了。”


    “那你不跟我說,我們一起想辦法。”陶惟已經不哭了,滴流圓的眼睛滿是控訴。


    江敘,“.....”


    “行了,不說那些了,快吃飯吧。”


    “嗯。”陶惟委委屈屈的拿起筷子,“正好我都沒吃飽,又是客戶又是領導我都沒太好意思動筷兒。”


    江敘搖了搖頭,這位“新”朋友,跟小孩一樣。


    江敘將那份挺寶貝的魚翅撥了些進陶惟碗裏,“快吃吧。”


    吃完飯,陶惟的情緒已經恢複如常,他便在房內轉悠個遍,所有好奇與疑惑都被江敘一一搪塞過去。


    陶惟這人心思單純,又足夠信任江敘,基本就是他說什麽他都信。


    通過這次切身感受,他現在有些改變想法了,這種絕對的真情實感與信任,是無法立即就能計算的出來的,所以怎麽會沒有價值呢?


    -----


    -----


    周一早會經理居然過來旁聽,大家都戰戰兢兢還以為有什麽大事,結果如往常一樣,並無什麽事宣布。


    眾人各種猜測,隻有江敘心無波瀾,蘇河那時而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說明一切。


    果然,會議剛結束,他就收到了蘇河的消息,約他中午一起用餐。


    江敘直接走到陶惟工位旁,他正在低頭看客戶資料,江敘直接附在他耳側,“經理中午說跟我一起用餐,你也去吧。”


    陶惟眼睛瞬間亮了亮,“我能去麽?”


    江敘笑了笑,“當然可以。”


    “那好,中午一起去。”陶惟挺開心的,這種跟領導用餐的機會是很難得的,並且江敘能想著他說明他們又回到原先那麽好了。


    中午的時候,江敘給蘇河發了消息,叫他先過去,自己處理下事情。


    然後他就領著陶惟,慢悠悠的出現在蘇河所說的餐廳。


    等他們倆出現後,蘇河麵上明顯一僵,明明是適合情侶調情的餐廳,此時卻成了三人純吃飯的局。


    期間江敘為陶惟夾菜,叫他多吃點,而陶惟卻總感覺氣氛怪怪的,還以為會聊工作,結果氣氛很尷尬,還好餐廳的東西很好吃,江敘也很照顧他,怕他不好意思總給他夾菜。


    期間陶惟去洗手間,蘇河的麵色便徹底撂了下來,他不信江敘不懂他什麽意思,剛要質問,江敘卻先悠悠的開口了,“蘇河。”


    這還是他第一次叫他的名字,蘇河心中一動,江敘繼續說,“晚上去紀賀那裏吧,他們今晚有演奏。”


    聽到這話蘇河皺起眉來,兩人之間剛剛起來的那點氣氛,在提到了紀賀後蕩然無存,他直接問“為什麽。”


    江敘衝他眨了眨眼睛,“這樣你不覺得的很有趣麽?”


    那神態,讓蘇河感覺美妙的感覺瞬間回籠,這樣....好像確實刺激好多呢。


    而且聽說,有些人就喜歡這樣玩,尋求這種刺激的感覺。


    陶惟回來了,感覺飯桌上的氣氛有些微妙,經理看著都有些慈眉善目了....


    ---


    下班後,江敘跟蘇河打了招呼先回家,等到時間差不多後蘇河開車來接他。


    倆人進了酒吧,樂隊正在演奏。


    “往常這時還沒開始呢,今天挺早啊。”江敘笑著對蘇河說。


    蘇河看江敘對這裏很熟悉的模樣,“你常來這裏?”


    “是啊,我為了你和紀賀沒少往這兒跑呢。”晦暗燈光閃爍,照在江敘的臉上顯有些曖昧。


    蘇河心裏有些激動,江敘領著他去往常樂隊習慣去的卡台,位置比較隱秘,但從這裏看舞台卻看得清清楚楚。


    江敘點了些酒水零食,然後目光放在了舞台上,“紀賀在台上很狂野呢。”


    蘇河掃了眼台上,其實看得時間久了也就那麽回事,此時興致缺缺,轉過頭看著江敘,“不過我最喜歡的還是溫和一些的人,有時候人生就是這樣,錯的時間卻遇上對的人。”


    江敘嘴角勾著,晦暗的燈光來回閃爍,照在他臉上透出股曖昧來,鏡片反著光,看不出眼中情緒。


    蘇河看那唇勾著,就把手伸了過去,覆蓋在江敘的手上。


    在紀賀的地盤,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卻跟另一個人曖昧,這對蘇河來說絕對是一種絕無僅有的刺激,心底也升起一股讓人顫栗的爽感,各方麵心理都得到了滿足。


    紀賀在江敘進來時就看到了他,那一瞬,他的臉幾乎下意識的就浮現了笑意,然而當看到他身後跟著的人,那笑容又被拉平。


    目光跟著他們去了卡台,那邊幾乎是在暗影裏,燈光昏暗,他什麽也看不清。


    敲擊鼓麵的的動作越發凶狠起來,一曲完畢後,他立即將鼓槌一扔就下來了,其他人還有些發懵,因為按慣例,他們至少演奏兩首曲子才下台,紀賀這種絕對算是突發狀況。


    不過也沒什麽大不了,酒吧都是他們的,一切還不是他們說的算。


    江敘看到紀賀他們過來了,便對蘇河說,“紀賀往這邊走了。”


    聽聞,蘇河立即將手收了回去,江敘嘴角勾起嘲諷,沒再看他,端起酒喝了口。


    方碩幾人跟在紀賀身後,等靠近卡台才驚喜的發現,原來是江敘來了,等在靠近,居然還發現了蘇河。


    紀賀氣勢洶洶,仿佛帶著股殺氣,蘇河正坐在江敘對麵,外側的位置,而紀賀卻沒在蘇河那邊停留分毫,直接杵在了江敘身邊,帶著明顯的惱意,“向裏去。”


    江敘看著他,笑了笑,身子向裏麵挪了挪,紀賀就一屁股坐在了他旁邊。


    氣氛立即詭異起來,方碩他們都看的出來,紀賀是生氣了,好像是因為江敘?


    而紀賀此時坐在江敘身旁,目光卻極為凶狠的瞪著蘇河,直瞪的蘇河底氣全無。


    蘇河被紀賀瞪的心裏有些緊張,難道是因為他跟江敘在一起又誤會了?吃醋了?


    方碩幾人參和進來,他們隱約感覺紀賀和江敘之間不簡單,就憑這些天紀賀魂不守舍的狀態,還時常看著微信發呆,一提起江敘就特別關注,就這幾點表現可是他從未有過的。


    他們這些當發小的,對自家人,從來都是對人不對事,自家兄弟開心就好。


    幾人上來就圍住了蘇河,他們平時就看不上他這類表麵文質彬彬,其實十分虛偽的精英男。這時逮到機會就使勁朝他灌酒。


    蘇河被幾個人圍攻,注意力全放到了幾人推過來的酒杯上,都是紀賀的朋友,他也不好推拒。


    而這邊,江敘已經被紀賀擠進最裏麵,對方身上躁動的很,仿佛一直壓製著怒氣,一隻手在卡台下慢慢的握住了江敘的手腕。


    江敘看了眼對麵的蘇河,露出了幾分惡趣味的笑,然後江敘感覺手腕上的手逐漸收緊。


    江敘慢慢吃痛,轉過頭皺著眉看紀賀,紀賀看著他裝委屈的模樣更加火冒三丈,“跟我過來。”


    話落紀賀拽著江敘起身,直接就將人拽走了。蘇河剛要向倆人起身的方向看就被人擋住,緊接著呈現在自己麵前的就是一杯杯酒。


    江敘被紀賀一路拽著,他看著這個有些莽撞的背影,嘴角逐漸浮起笑意。


    江敘被紀賀推搡進衛生間,進去後也不管裏麵還有沒有人,直接將門鎖上,將人困在他和洗手池之間,紀賀咬牙切齒,“你怎麽把蘇河帶過來了。”


    “怎麽。”江敘麵上帶著幾分調笑,“你又懷疑我勾引蘇河?”


    說著江敘靠近紀賀,看著他的脖頸,鼻息若有若無的略過他的皮膚,“我都讓你們和好了,你還想我怎樣。”


    “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他都不知道怎麽了,事情就發展成這樣,他們三個仿佛被編進了網裏,亂,非常亂。


    紀賀看著頸側的人,心裏都是他勾起的鬱結與熾火,身體皮膚也都同他落下的呼吸掀起一陣陣燥熱。


    有時候這個男人給他的感覺,冰火兩重天。


    江敘感受到了紀賀的忍耐與焦躁,他挑起眼睛看了眼他的臉側,嘴角勾起點邪氣的笑意,目光又落在了他的頸間,在那上麵落下一吻。


    那皮膚都是燥熱的,而他的唇卻微涼,引得紀賀一聲抽氣,手指都跟著緊繃起來。


    江敘的呼吸又一路移到耳側,紀賀耳朵都紅透,就又聽那聲音帶著濃烈的誘惑。


    “你不覺得這樣很刺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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