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性格乖戾、脾氣陰晴不定,寧嘉佑生怕得罪他,愣是在即將摔上門的那一刻又將門打開,硬著頭皮走進去。


    “你來幹什麽?”言天浩不悅的問。


    “要你管。”寧嘉佑特別討厭言天浩對他頤指氣使的語氣。


    別說他不是原主,即使是原主,兩人已經分手,言天浩也沒有管他的權利。


    “出去。”言朔漠然道。


    寧嘉佑望向言天浩。


    言天浩剛挨了訓正窩火,當下把火氣撒在寧嘉佑頭上:“滾出去,我和三叔有事商量。”


    寧嘉佑偷偷瞥了眼言朔的臉色,對言天浩說:“我覺得你三叔可能不是這個意思。”


    言天浩蹙眉:“沒聽到他讓你出去嗎?”


    “我讓你滾。別什麽垃圾都往我麵前送。”言朔不耐煩的將桌上的企劃書丟到言天浩麵前。


    言天浩的臉色瞬間很難看:“三叔,我……”


    “我讓你重做,不是讓你隨便改兩個地方應付。”言朔橫了他一眼,控製著輪椅進入休息室。


    寧嘉佑竊喜,初期反派吊打男主的劇情實在是太爽了。


    爽著爽著,他突然想起言朔淒慘的死狀,狠狠打了個寒顫。


    隨著時間流逝,這個世界的劇情早晚會推進下去。等到中後期言天浩猥-瑣-發-育-浪-起來,他和言朔就死定了。


    不行,他得改掉這條世界線。


    忽然,杵在辦公桌前的言天浩走向他。


    寧嘉佑立刻後退一步和他保持距離,同時謹慎的掏出手機。


    言天浩咬牙低聲警告他:“別以為搭上我三叔就可以高枕無憂,他這個人心腸歹毒,你跟在他身邊,小心連怎麽死得都不知道。”


    寧嘉佑一言難盡:“……其實我知道自己怎麽死。”


    不就喂鯊魚麽?


    大白鯊現在每天都在他腦子裏晃悠,寧嘉佑都快習慣了。


    言天浩以為他嘴硬,狠狠剜了眼寧嘉佑轉身走人。


    那背影幹脆利落、步伐生風,就當寧嘉佑以為他要重重摔門時,即將合上的門被擋了一下,才輕輕關上。


    言天浩慫得要命,寧嘉佑忍不住笑了。


    “笑什麽?”言朔的聲音冷冷響起。


    寧嘉佑連忙走入休息室:“沒什麽。”


    言朔已經坐到床上,手中拿著本《時間簡史》。


    寧嘉佑洗手後開始為他護理,進行到一半,他假裝漫不經心的問:“言總,中央公園要什麽時候才能重新開放?”


    “兩年後。”言朔低頭看著書。


    寧嘉佑驚訝:“要那麽久?是翻修有什麽困難嗎?還是有什麽特殊原因?”


    言朔麵露嫌棄:“演技太差,想說什麽就說。”


    寧嘉佑裝傻:“我哪有演,就是好奇而已。是不是和我上次說的一樣,裏麵有什麽城市機密?”


    言朔沒出聲。


    寧嘉佑露出“純真”的笑,“肯定是被我猜中了。不過那裏原本是言天浩負責,我看他剛剛挺不服你的,會不會從中作梗?”


    “他是言家的人,為什麽要損害自家利益?”言朔問。


    寧嘉佑小聲道:“可現在你才是言氏法人。萬一言氏出事,你是第一負責人。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他正好接管言氏……”


    言朔神色淡漠,但手指卡在書頁下許久,才翻下一頁。


    寧嘉佑吃不準他有沒有聽進去,正在思索要不要再點一把火,聽見言朔說:“你和言天浩鬧分手,想利用我給你報仇?”


    寧嘉佑連忙搖頭:“不不不,我和言天浩的事我自己解決。而且都已經分手,我就和他沒關係了。報仇什麽的,我一個窮學生哪有這本事。我就是隨便說說,畢竟……”


    他猶豫片刻,半真半假道,“我說了您別生氣。以前我和言天浩在一起的時候,他說過您壞話。剛剛您進來後,他還說罵您呢。”


    言朔很平靜,不知道是早有猜測,還是根本不信:“證據。”


    寧嘉佑拿出手機,屋內很快就響起言天浩的聲音“別以為搭上我三叔就可以高枕無憂,他這個人心腸歹毒……”


    “我本來以為他要罵我,錄下來是想保命的。沒想到他會說你……”寧嘉佑小聲說,心裏慫得要命,但又忍不住提醒反派。


    錄音很短,結束後屋內便隻剩下一片詭異的靜謐。


    言朔倚坐在床頭,細密的睫毛抖了抖,饒有興趣的抬頭望向寧嘉佑:“你知道自己怎麽死的?”


    他深邃的眼眸中含著玩味的笑,像是藏匿在黑暗中等待獵物上鉤的雄獅。


    “我那是忽悠言天浩。這不重要,重點是言天浩不是好人。”


    言朔低頭翻書:“我也不是好人。”他聲音沉沉的,聽不出什麽感情。


    寧嘉佑當然知道這一點。


    原文就是因為好人沒好報、禍害留千年,被讀者罵出了圈,才會讓寧嘉佑看到。他發現其中炮灰和自己同名,心中好奇便看了下去,誰知有朝一日自己穿進書中。


    望著言朔俊朗的麵容,寧嘉佑忍不住想起他將自己送回學校的那個傍晚。


    舉手之勞的事言朔都記得還情,最後演變成原文中那個殘虐暴戾的反派,不知道經曆了多大的變故。


    寧嘉佑想自救,也想救他。


    “言氏和帝大在相反的方向,您那天不僅特地把我從中央公園送回去,還給了我這份高薪工作,您和他們不一樣。”寧嘉佑露出真誠的笑意。


    言朔看書的眼神微微一頓,漫不經心道:“恰巧而已。”


    寧嘉佑努力吹彩虹屁:“在我心裏您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


    言朔輕嗤:“拍馬屁不漲工資。”


    但能保命。


    寧嘉佑在心裏說。


    “我是真心實意的。”寧嘉佑麵容誠摯,像極了小時候偷吃雞腿被發現,誣陷是他哥給的時候。


    他哥挨揍他吃肉,被他純真外表欺騙的父母還耳提麵命的教育哥哥不準教壞弟弟。


    言朔抬頭望了眼他,不鹹不淡道:“我是請你來做護理,不是來離間我們叔侄的。”


    寧嘉佑撇嘴道:“我還不是為你好。”


    他聲音很低,隻是小聲抱怨,卻沒想到言朔聽力極佳,居然聽到了,甚至察覺到其中隱藏的一絲絲委屈。


    言朔抬起頭,寧嘉佑正賣力的為他捏腿。他感受不到外部疼痛,但瞧寧嘉佑賣力的模樣,估計他十有八-九把剛剛受得氣都撒自己腿上了。


    “手不酸麽?”言朔問,嚇得寧嘉佑一個手軟,差點摔他身上。


    “你感受得到?”寧嘉佑震驚的問。


    言朔不置可否,隻是靜靜望著他。


    原文對言朔的腿疾一筆帶過,描寫不多。寧嘉佑沒看到詳細病理報告,也不知道言朔的腿到底如何。


    他剛剛幾乎是用了吃奶的勁,言朔要是沒有完全失去知覺,一定能察覺到他在報複自己。


    思索片刻,寧嘉佑決定先發製人:“不酸,護理就是要這樣用力才能有效果。”


    言朔挑眉:“你當我第一次請護理嗎?”


    寧嘉佑理直氣壯:“但您是第一次請我呀,我和別人不一樣,這是我自創的手法。”他說著再次加重手上的力度,見言朔麵色如常,推測他雙腿沒有知覺的可能性更大。


    現在言朔站在這本書食物鏈的頂端,唯一的缺陷就是殘疾。如果能治好他的腿,將來言天浩發動攻勢,言朔的劣勢也不至於那麽明顯。


    寧嘉佑跪坐在言朔身旁,小心翼翼的問:“言總,您的腿是傷到了骨頭還是神經?”


    言朔抬頭瞥他,眼神陰沉。


    摸完逆鱗的寧嘉佑有點慫:“您要是不想說……就別說了……我就是最近看書看到這方麵……想幫幫你……”


    言朔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當初全球頂尖的三十位專家都沒能治好我,你能?”最後兩個字音調稍高,嘲諷之意不言而喻。


    寧嘉佑自認醫學知識領先這個世界幾十年,說不定還真有辦法。但言朔態度惡劣,寧大神醫準備放任他自生自滅。


    “哦,沒有。”他悶頭給言朔捏腿,占著言朔沒有外部感覺的便宜,狠狠捏了他好幾下。


    言朔望著他的背影,隱隱察覺到寧嘉佑生氣了。


    生氣又怎樣?


    比得上他的斷腿之痛和一次次失望麽?


    屋內一時很安靜,直到寧嘉佑拿起酒精瓶,板著臉對言朔說:“脫褲子。”


    言朔神色微妙:“……不必了。”


    寧嘉佑也不知道是真心為他,還是故意報複言朔,認真的說:“昨天就沒給你用酒精擦身,今天必須安排上。”


    “我說不用。”言朔再次用凶狠的眼神將想要走近他的寧嘉佑按在原地。


    大白鯊在寧嘉佑心裏冒了個頭,又被他強行按下。言朔凶歸凶,但他戒備地坐在床頭卻無法挪動分毫的模樣,又好似任人□□的小可憐。


    寧嘉佑狗膽包天,腳步停頓片刻後,端著醫用酒精一步步走向言朔:“言總,作為您的護工,我有義務了解您的身體。您這樣抗拒,萬一以後生褥瘡,怪到我頭上怎麽辦?”


    “那就打斷你的腿。”言朔冷冷道。


    寧嘉佑連忙撇清關係:“明明是你不讓我清理。”


    言朔剜他:“你可以走了,以後的護理都不必加上這一項。”


    寧嘉佑惋惜:“那多對不起我三十萬的月薪,您還是把褲子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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