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所的入口需要上階梯,台階下麵有一條條發著光的、充當裝飾作用的光帶,這會兒正是金色,給人一種華麗到奢靡的感覺。


    許嬌拾級而上,行至沈夜嵐跟前的時候,隨手收了傘,透明傘麵上的水珠都匯聚到末尾的白色傘尖上,在深色的瓷磚地麵上劃出很長的弧線。


    沈夜嵐的著裝顏色恰好跟她相反,上身是偏白色的、嘻哈風格設計的短袖,有大寫的英文字母和塗鴉似的線條設計,下麵是黑色的緊身牛仔褲。


    兩人風格一致,顏色顛倒,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們倆感情多好。


    許嬌目光從她身上一觸即收,沒有多餘的打量,微微抬起眼眸同她道:“好久不見,你也是今天來這邊玩?”


    說話間,許嬌的視線上移到了沈夜嵐頭頂的位置,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沈夜嵐似乎比自己高了一點兒。


    不過……


    她似乎從前也沒怎麽注意過這人的身高。


    稍稍回想了一下,許嬌發現從前跟沈夜嵐相處的時候,這人總是因為各種各樣地原因摔倒,要麽是從低處看著自己,要麽就是低著頭、又或者是局促地不知將目光安放在哪裏的樣子,總而言之,她的表情永遠比她的身高更引人注目。


    不像現在。


    沈夜嵐直直地看向許嬌,聽見她在自己耳邊,用熟悉的聲線說出那四個字“好久不見”。


    確實很久了。


    雖說兩個人平時在的班級互相都是隔壁,但有時候緣分這東西就是這樣的奇妙——


    當她想見許嬌的時候,好像身上裝了個隱形的探測小雷-達,不經意間一抬頭,就能在方圓十米的範圍內,一眼就看見對方,而後在心底悄悄喟歎,又見到了呀。


    而在她決意單方麵切斷這種聯係的時候……


    她和許嬌是真的再也沒有見過。


    無論課間、體育課、食堂、上學放學,雖然這其中有沈夜嵐刻意避開,連上洗手間都選擇跟1班教室相反的那個方向走,可是很莫名地,她們連偶然間的相遇都統統消失了。


    就好像命運冥冥之中感知到了她的內心,順著她的心意掐斷了這孽緣的痕跡。


    想到這,沈夜嵐唇角抿了抿,視線直直對上許嬌的眼眸,聲音不輕不重地落下,帶了點從前沒有的沙啞意味:


    “好久不見。”


    “是蘇希邀請我來的,說要慶祝你取得了好成績。”


    許嬌愣了一下,驀地失笑道:“這家夥……”怎麽回事啊,找來狀元給全省第二慶祝成績,這是什麽泥石流操作?


    沈夜嵐聽出了她話語裏的無奈,眼眸略微動了動,如同平靜的湖麵起了波瀾,帶了點喑啞的嗓子又一次出聲道:


    “正好我也想恭喜你,所以就過來了。”


    許嬌揚了揚眉頭,爾後釋然地對她主動伸出了右手,“行吧,咱倆同喜,我也恭喜你呀,分數非常高,太厲害了。”


    沈夜嵐垂眸看著她伸出的手——


    指尖依然白的像是會發光一樣,青蔥般細嫩,指骨修長,如山間節節青竹。


    或許是因為從校霸轉學霸身份不久,握筆的時間並不太長,所以手上連點兒痕跡淡的繭子都沒有,好看得讓人羨慕。


    許嬌見她遲遲沒有動作,還以為是自己唐突了,正想笑一笑、自己給自己找個台階下,結果剛有收回的動作,掌心就貼上了一道熱度。


    比自己的溫度要高上許多。


    甚至……還有一層很薄很薄的氤氳濕意。


    不知是熱出的汗,還是不小心沾到的雨水。


    沈夜嵐握了一下就鬆開,客套地倒像是兩位虛偽的政-客連表麵功夫都不想做的敷衍樣子,許嬌慢吞吞地眨了下眼睛,也懶得去琢磨太多,收回手之後率先往前走,“我帶你進去吧,你是不是不知道房間號啊?”


    聽見她的話,沈夜嵐在心底默默回答:


    不是,是想去等你。


    想早一點見到你。


    可麵上,她隻短促地應了一聲:“嗯。”


    許嬌笑著搖了搖頭,在心中說蘇希一句粗心,帶著沈夜嵐主動往裏走去,剛進門,就聽見格外熱情的歡迎聲,同時有穿著得體的經理過來問她們有沒有預約。


    ……


    兩人被經理帶著進了電梯,看見引路的經理按下了頂樓。


    許嬌在心中回憶了一下,很快從當初繼承的原主記憶裏找出了關於蘇希家裏的內容,這是她這個作者沒有描寫過的、屬於世界自動完善的設定。


    這會所的老板跟蘇希的父母關係不錯,小時候在蘇希爸媽沒空的時候,經常放學把她接到這邊來,放在辦公室裏看著,所以在這裏待得久一些的高層,基本都認識蘇希,知道她是老板看中的小朋友。


    這些陌生的記憶就是這樣,平時想不起來,隻有在特定的條件裏,像是搜索框一樣輸入關鍵詞,才會跳出來。


    許嬌輕輕按了按額角,想了想這會所的名字,總覺得好像不止這麽點內容。


    係統跳出來提醒了一句:“友善提醒,原文中的男主角歐陽皓是這家會所的常客,當男女主角處於同一場景時,極易觸發劇情。”


    許嬌麵上才露出恍然來,就聽電梯“叮”一聲響,抵達六樓。


    經理態度友善地領著兩人往裏走,因為是娛樂場所的緣故,所以這會所走廊裏的燈都不太亮,全靠在牆壁上裝飾的燈盞還有天花板吊頂裏藏著的燈帶照明,給人一種恍惚又朦朧的感覺。


    就這昏黃的氣氛,哪怕是迎麵走來一隻王-八,也能讓人覺得眉清目秀。


    許嬌想到係統剛才的提示,下意識瞥了眼旁邊的沈夜嵐,有點好奇她會在什麽樣的情況下撞見男主角。


    誰知才一看過去,沈夜嵐的視線就轉了過來,同她對上。


    許嬌聽見她低低地問:“怎麽了?”


    完全沒料到沈夜嵐對別人的眼神這樣敏感,許嬌沉默了一秒鍾,才找到借口:“沒,我就是想問問,你這是變聲期太晚嗎?感覺你的聲音……和之前比起來,差別很大。”


    疑惑拋出,收貨的卻是一片安靜。


    沈夜嵐沒想到自己的聲音變化這樣明顯,不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落在喉間的位置,停了停,重又放下,她沒說實話,隻含糊著應:“嗯。”


    這燈光實在太暗了,讓許嬌看不清楚對方臉上那些細微的變化,但隻從這回答來判斷,她感覺沈夜嵐應該是撒謊了。


    怪了。


    隻是在學校裏一年多沒碰上而已,為什麽感覺沈夜嵐的身上變化這麽大?


    好像身上充滿了重重的謎團。


    一個學生,怎麽會給人這樣的感覺?


    許嬌剛生出幾分探究的念頭,旁邊的包間門驟然被一股力道撞開,眼見著就要拍到她的身上——


    千鈞一發之際,好久沒跟人動手的許嬌反應過來要躲,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就在她以為自己多少會被波及到一些的時候,腰間陡然傳來一股力道,帶著她往另一邊而去,重重開啟的門在耳畔刮過森然的風,隻差一點就要拍在她的臉上。


    許嬌的心跳猛地在胸腔裏撞了一下,可她卻眼也不眨地,第一時間往門後的方向看去,眼睛裏冰冷地不帶任何情緒。


    甚至沒有發現,將她拉開的沈夜嵐是哪來的身手和反應速度。


    沈夜嵐感受著布料下那細腰的手感,眼底顏色深的像是一團墨,指尖抽動一樣地蜷縮了一下,旋即,在許嬌反應過來之前,她極快地挪開了自己的手,目光轉向那房間內。


    一個侍者打扮的人重重地摔在兩人的麵前,托盤和酒杯在地毯上摔開,他抱著肚子,麵露痛苦地看著包間的方向。


    裏麵正站著個叼著雪茄、穿著金錢豹一樣花紋外套的男人,表情囂張又跋扈。


    情況一目了然。


    這侍者是被踹出來的。


    叼著煙的人慢條斯理地解開了自己的袖扣,含糊的聲音也蓋不住他聲音裏的嘲諷意味:“帶著你這假-酒,從哪兒來滾哪兒去,下次再這樣敷衍你爺爺,可就不止今天這樣了。”


    領著許嬌她們的經理這時在旁邊開口道:“哎呀,鄒總,什麽樣的誤會竟然讓您氣成這樣?”


    說話間,他有意無意地擋在了許嬌和沈夜嵐的跟前,順便用腳尖輕輕點了點地上的侍者肩膀,示意他趕緊走。


    那一身豹子西裝的鄒總聽見聲音,這才懶洋洋地抬眼來看,而後,他取下了嘴裏的煙,對經理笑了一下:“喲,周經理來的正好,我們評評理,我可是你這兒的老客人了,剛才我讓他拿一瓶你們這兒最好的紅酒,結果你看看,這東西是能給人喝的嗎?瞧不起誰呢?”


    “周經理,今天這事你要不給我個交代,我可不會輕易揭過去的,今兒我可有貴客在裏頭談生意,你看看?”


    鄒總對經理露出了個流氓似的笑容來。


    周經理佯裝罵那侍者:“你太不懂事了,怎麽惹了鄒總生氣,還不趕緊滾——鄒總消消氣,我來看看這酒怎麽回事。”


    他去撿起那酒瓶,輕輕嗅了嗅。


    這是勃艮第的羅曼尼康帝酒莊出產的紅酒,均價十一萬一支,堪稱全世界最貴的酒莊出產,而且從不單獨銷售,通常隻有購買酒莊其他園區的十二瓶酒時才會搭贈一瓶。


    也有人稱這紅酒為億萬富翁喝的酒。


    周經理麵上笑容得體,心中不由罵這鄒總一聲“傻逼”,按照身價劃分,這鄒總還配不上這酒呢,擱這兒撒什麽野呢?


    他笑眯眯地問道:“這酒……我暫時看不出什麽問題,請問鄒總是對什麽不滿意呢?”


    鄒總大咧咧地一揮手:“誰不知道八二年的拉菲最值錢,你們少拿著這種劣質品來忽悠我,還特麽敢開十五萬的價格,怎麽,真當我人傻錢多啊?”


    周經理:“……”


    他在轉動腦子迅速思考怎麽解決這個因為客人過於沒文化而引起的事故。


    沒等他想出解決的辦法,突然間,鄒總的目光往他的身後看去,打眼就瞧見一張非常清麗的側臉,嫩的仿佛能掐出水來,偏偏神態又冷淡的很,就跟他前幾日跟著歐陽皓參加上流聚會時見到的那種高攀不上的女明星似的。


    旖念一動,他即刻又道:“哎呀,不過看在我們倆這麽久的交情的份上,這事咱們也能大事化小,周經理最近是帶了什麽新人啊,也拉出來讓我看看唄?”


    說話間,鄒總的目光不斷地往後麵的許嬌和沈夜嵐身上瞄。


    周經理哪能不知道這色胚在想什麽,他哪敢把蘇希的客人給這家夥糟蹋,當即就賠著笑說道:“我哪有什麽新人可以帶,鄒總說笑了,這是我們的vip客人呢。”


    “少來,這一看就倆未成年,哪裏長得像vip了,你姓周的就是會忽悠我。這樣,今天你要是能讓她們倆陪我喝一杯,這件事我就當沒發生過,你看如何?”


    周經理:“……”他好想罵人哦。


    他麵上笑嘻嘻,心中媽賣批,還想抬手再說點什麽,便見身後的兩個小姑娘都走了出來,許嬌湊過來看了看他手裏的紅酒,中肯道:


    “酒不錯。”


    沈夜嵐真怕許嬌善良到要幫周經理解圍,冷著臉在旁邊往下接:


    “喝下這杯酒也不是不行。”


    “隻是,我喝完,這件事可就不是你說了算了。”


    許嬌聽見沈夜嵐這話,頗有些意外地轉頭去看她,沒想到以前被人一推就倒的小朋友,如今狠話竟然也張口就來,也不知是和誰學的。


    ……


    包廂裏。


    歐陽皓閉目養神,眉尖卻是輕蹙著的。


    要不是家裏跟這個姓鄒的家裏有來往,他真是一秒鍾都不想跟這人在同一個地方待下去,好的習慣沒有,壞毛病倒是一堆。


    他聽見鄒總在外麵為難人,麵龐動了動,轉向旁邊的人:“冬青,你去看看什麽情況。”


    冬青聽見那聲音,卻難得沒有聽雇主的意見,隻勾了勾唇,低聲道:“沒事。”


    “外麵的人我認識,鄒總翻不起什麽水花的。”


    畢竟——


    那可是她一手帶出來的好徒弟。


    聽見這保鏢話裏難得有的情緒,歐陽皓慢慢睜開了眼睛,仔細辨別了一下冬青話裏的意味,發現那竟然有點偏向幸災樂禍。


    他眉尖蹙了蹙,無論冬青這幸災樂禍的方向是朝著誰,都不合適,畢竟他今天來又不想節外生枝,頓了頓,他強調道:“去看看。”


    這就是一定要管的意思了。


    冬青不跟獎金過不去,無聲地朝門口的方向走去,準備和自己的徒弟打個招呼。


    “鄒總,我們總裁讓我來說一聲,您有所不知,剛才那個確實是最貴的紅酒,比八二年的拉菲均價要高許多。”


    說話間,她不經意地對上沈夜嵐的目光,衝她輕輕眨了下右眼,又將眼神打量似的落在許嬌的身上,用眼神問她:


    這位是誰?


    沈夜嵐不著痕跡地往許嬌麵前擋了擋。


    冬青挑了下眉頭,喲嗬,不簡單啊。


    沒人注意到她們倆這細微的神情交流,周經理在心中暗暗鬆口氣,鄒總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不知衝誰發火,許嬌還在看那紅酒。


    趁著沒人反應過來,周經理趕緊跟鄒總道別,帶著兩人往她們預定的包間而去——


    鄒總不甘心到嘴邊的鴨子就這麽飛了,盯著她們進去的包間看了一會兒。


    隨後,他進屋跟歐陽皓笑著賠罪,抬手按了服務生的鈴,重新把人叫了進來,卻借口去洗手間,跟著服務生一同往外走,拉住了那小哥的袖子,低聲道:


    “我想送那邊的0606這瓶酒,你幫我記在賬上,就說要送給裏麵最漂亮的女生,對了,幫我加點這個……”


    他把錢和一樣東西一起塞進了小哥的懷裏。


    ……


    “嬌嬌姐你怎麽才來!啊你居然跟沈夜嵐一起來!你們倆是不是約好的!”


    蘇希原本正在當麥霸,結果瞥見姍姍來遲的許嬌和沈夜嵐,登時就把話筒往旁邊的人手裏一塞,高高興興地迎了過去。


    許嬌沒說自己其實和沈夜嵐很久不聯係的事情,隻笑著同她道:“路上碰見了點事情,要不要我先罰三杯?”


    “不過我們可說好了,今天你們鬧歸鬧,在座要是有沒成年的,隻許喝果汁啊,不要搞事。”


    蘇希興奮地點了點頭,隨後抬手指了指後邊的一圈人:“說!你們誰是未成年!主動舉手,不許害得我等下被嬌嬌姐罵,你們不知道,最近我們嬌嬌姐那簡直就是個行走的教導主任,可凶了……”


    許嬌輕輕罵了她一聲“滾。”


    隨後走到桌邊,幹脆地開了一罐啤酒,拿過個倒扣的杯子,相當利落地倒了三杯。


    沈夜嵐遲疑了一瞬,也默不作聲地走到了她的旁邊,跟著她的動作喝了三杯,哪怕其實她和全場的人都不太熟。


    今天過來,主要是為了替許嬌慶祝——


    同時,也是為了和對方徹底道別。


    最近一年多來,她的狀況好了很多,不再時不時地看見這人的幻影了,隻要再堅持堅持,或許……很多很多年之後,她能夠保持最初遇見這人時候的心情,與她在某條陌生的路上重逢吧。


    兩人喝完,氣氛就火熱了起來,蘇希不再唱歌,非要趁著人多玩點刺激的,最簡單自然就是真心話大冒險。


    眾人圍坐成一圈抽牌,摸到大鬼的可以對最小的方塊三提問或者提出要求。


    兩輪過去,許嬌和沈夜嵐都沒有被抽中。


    這時,包間的門被敲響,進來個服務員,放了一瓶紅酒過來,將剛才鄒總的話複述出來,就低眉順眼地準備離開。


    蘇希倒是茫然了:“最漂亮的女孩子?你倒是指向清楚一點啊,我們這的美女各有特色,算了,大家分了吧,一會兒誰有不想答的題目,就給我喝這個,這酒還挺有檔次哈。”


    眾人並未提出異議。


    又是一圈——


    沈夜嵐抽中了鬼牌,方塊三是……許嬌。


    沈夜嵐輕輕舔了舔自己的下唇,目光定在許嬌的身上,在一眾人期待的目光下,她問:“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許嬌並不猶豫:“真心話。”


    沈夜嵐屏息兩秒,沒忍住心底的誘惑,問出一句:“你……有喜歡的人了嗎?”


    許嬌抬起眼睛看她,眼睛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好像下一秒就能把回答說出來。


    然而。


    眾目睽睽之下,許嬌卻抬手拿過那瓶紅酒,給自己倒了一杯,滿滿的一杯快要溢出來的酒紅色,她想也不想地仰頭喝了下去。


    包括沈夜嵐在內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蘇希不可思議道:“姐,不是吧?有就有,沒有就沒有,這問題很難嗎?”


    許嬌將酒杯放下,對她輕輕勾了勾唇,玩笑道:“我想嚐嚐這個紅酒什麽味道。”


    蘇希鬆了一口氣,剛才許嬌的表情讓她覺得……這人好像有過一段非常刻骨銘心、連提都不能提的戀愛一樣,以至於是那樣的諱莫如深。


    “嗐,你嚇我一跳,姐你等會兒可不能這麽皮了啊。”


    氣氛重又歡脫了起來,結果又過了一輪,許嬌還是倒黴的方塊三,她抬手撐了撐額頭,輕輕笑道:“老針對我呀這是,再這樣我可就開掛了,我不想被問了。”


    說完,她手裏的牌麵輕輕動了一下,好像真聽出了她的嫌棄似的。


    抽到鬼牌的是蘇希。


    蘇希嘿嘿笑了兩聲,連問她真心話還是大冒險的過程都省去了,直接出口道:“你談過那麽多的戀愛,其中哪個人最讓你印象深刻?嘻嘻。”


    周圍的人都起哄道:“噢!蘇希姐厲害!”


    “還是小希最懂嬌嬌姐!”


    “致命啊這個問題。”


    他們露出八卦的表情,想從許嬌這裏聽見“最讓十八中校霸念念不忘的人物名字”。


    許嬌輕輕歎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地起身,而後抬手去夠那瓶紅酒。


    蘇希:“!”


    她哀嚎:“姐,不帶你這樣的,你根本就不守規矩,你這樣可不行啊。”


    有人起哄:“再喝酒可不能一杯了,嬌嬌姐得吹瓶!”


    許嬌揚了下眉頭,看向起哄者,過了兩秒,她無奈道:“沒問題。”


    “哇哦!”


    “嗚嗚嗚我突然愛上了帥氣的嬌嬌姐!”


    “我感覺在場的男人也沒幾個喝的過她的……”


    許嬌也懶得拿杯子,直接對著瓶口喝,咕咚咕咚地灌,像是喝白開水一樣,坐在她旁邊的沈夜嵐不自覺地看向她,目光裏帶著深深的擔憂。


    ……


    許嬌喝醉了。


    頭暈的很厲害,後來根本玩不動,隻能靠坐在沙發最邊上閉目養神。


    沈夜嵐一直關注著她,看她在那兒趴了好一會兒,出門去要了一杯熱水,端到了她的麵前,湊過去小聲問:“你還好嗎?”


    許嬌聽見這聲音,小幅度地動了動。


    緊接著。


    她倏然抬起手臂,勾住身旁說話的人的脖子,這會兒她已經有些分不清這些人是誰了,隻隱約覺得這聲音耳熟,是自己認識的。


    因為許嬌的動作突然,沈夜嵐手裏的杯子一下沒端穩,溫熱的水灑在她的大腿上。


    她把杯子放到旁邊,剛一扭頭,灼熱的氣息落在她的耳畔,像是直接吻上了她的耳垂,帶著濃重酒氣的醉人氣息熏熏而來:


    “帶我走。”


    她聽見許嬌說:“酒不對勁,我不能在這裏待著。”


    沈夜嵐臉色倏然變了,她顧不得自己倏然通紅的耳朵,抬手輕輕拍了下許嬌的背,抬手對蘇希招了招,直到蘇希走近,她湊過去小聲說了句什麽。


    蘇希有些遺憾地看了看許嬌的醉態,隨後道:“好吧,那你們路上小心哦。”


    ……


    沈夜嵐沒想到自己會在準備告別的這一天,再一次來到許嬌的家。


    打開燈的時候,她發現這裏的一切都沒有變,居然跟她一年前離開的時候差不多。


    愣了一下,她才想起要將人搬到房間裏去。


    正想扶著人往裏走,結果忽然間,安靜了一路的人忽然抬起手來抓她的領子,一直緊閉著的眼眸睜開,因為太深的醉意,這會兒裏麵是光澤一片。


    像落進水中之後還折射出光彩的鑽石。


    醉酒的酡紅浮到了眼下、眼尾,像是蘋果一樣的顏色,誘著人想一口咬上去。


    沈夜嵐呼吸停了一下,鬼使神差地往前傾了傾,關鍵時刻,她抬手撐住了旁邊的牆壁,手背上的青筋都浮了起來。


    不行。


    不能這樣。


    她喉嚨動了動,艱難地停在了距離許嬌還有一厘米左右的地方。


    鼻尖都是那醉醺醺的、帶了點甘甜的酒氣。


    然而她沒動,麵前的人卻仔細地看了她好久、好久,仿佛困惑不解她怎麽忽然停住一樣,緊接著,許嬌拽著她的衣領,用力湊了上去,主動碾上了她的唇。


    沈夜嵐驚愕地睜大了眼睛。


    她撐著牆、支持兩人重量的力道鬆了,忽然間隨著許嬌天旋地轉地跌了下去,所幸緊急關頭,她硬是拉著人的腰換了個姿態,自己的後背重重撞在玄關處的那級階梯上。


    沈夜嵐疼得抽了一口涼氣。


    然而趴在她身上的人卻對這一切並不知曉,雙手捧著她的臉,又過來親了一下,咕噥一樣地,像笑、又像哭,小聲說出一句:


    “你回來了嗎?”


    沈夜嵐不敢出聲,她有些弄不明白這是什麽情況,半晌才僵硬地點了點頭。


    許嬌忽然笑了出來,嫣紅的唇瓣拉開弧度,仿佛綻開的玫瑰花,又親了過去,手頭也不安分,摸上沈夜嵐的衣角。


    沈夜嵐:“!”


    她聞著這醉人的酒味,忍不住想:


    怎麽回事?自己病情加重了嗎?幻覺更深了嗎?怎麽現在還出現實體了啊?


    沈夜嵐一動不敢動,好像她才是喝醉了的那個人似的。


    明明她是這樣的乖順,可許嬌還是不太高興,輕輕掐了一下這人,察覺到底下的身體在顫抖,她一口咬在沈夜嵐的肩頭,語氣重重地說:


    “這麽久不回來,不跟我道歉的話,就弄到你哭出來哦……”


    沈夜嵐:“……”完了,她現在是真的想哭出來,為這過於誘人墮落的甜美夢境。


    幸福來得是不是太突然了?


    還沒等她漿糊一樣的腦子開始思考,突然間,她聽見了自己的衣服被撕開的聲音,沈夜嵐愕然地低頭去看,沒想到醉酒的許嬌還能有這個力氣。


    下一瞬,她就發現自己的衣服變成了抹布似的,被許嬌用來纏住她的手腕,沈夜嵐一點也不掙紮,甚至還相當配合地看著對方怎麽將自己的手緊緊裹到一塊兒。


    緊接著,沈夜嵐的手就被按到了頭頂——


    許嬌近距離地湊上來看她,唇角邪佞地勾著,故意逗道:“害怕嗎?”


    沈夜嵐誠實地搖了搖頭。


    許嬌對她的反應很不滿意,撅了撅唇,半晌後,她想到了什麽,臉上醉態的笑容擴大了許多。


    ……


    是夜。


    一朵格外好看的夜來香低垂著的花瓣裏裝著攢了不知多久的花露,散發著馨香的花朵兒悄悄地探出牆外,被不知哪兒的小野貓瞧見,湊過去嗅了嗅。


    而後,小野貓聞見了裏麵的甘甜,先是湊近舔了舔,嚐到了點兒甜,隨後則想嚐嚐這裏頭的甘甜。


    小野貓埋入腦袋,使勁了渾身解數,最後鼻子上、臉上、都沾滿了那花露,讓貓兒小幅度地將身上的那些甘甜都蹭到了別處去。


    貓兒眨了眨眼睛,被這夜來香惹惱了,決定用自己的爪子好好教訓一下這家夥。


    ……


    直到日頭重又升起。


    許嬌從劇烈的頭疼裏睜開了眼睛,發出了一聲重重的鼻息,她在柔軟的床上翻了個身,伸出胳膊去,卻感覺手臂上都是大片的冰涼。


    她模糊地想,我衣服呢?


    過了兩秒鍾,許嬌倏然睜開了眼睛,結果一抬頭,就對上了旁邊另一雙安靜的、不知看了她多久的黑眸。


    許嬌:“!”


    她猛地彈開一段距離,不解地看著沈夜嵐:“你……”怎麽在這兒?


    可話到一半,她就看到了沈夜嵐肩上一個很深的牙印。


    這場景……怎麽看怎麽不對勁啊。


    許嬌斷片的腦子開始緩慢重啟。


    安靜了半分鍾左右。


    她聲音裏帶了兩分絕望,嘴唇抖了抖,問道:“我……昨晚是不是把你給……冒、冒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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