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也有人。”楚傾寒伸手點了一下沉彥鈞的肩膀,讓他看向另一邊。


    後者反射性的坐直,眨了眨眼後看向對方指給他的方向,那一處趴著的是一個身穿著淺黃色衣服的男人,一對濃眉橫穿入鬢,眉下是一雙深邃的眼眸,鼻子很挺,薄唇,和杜喬啟長得有幾分相似。


    “這是杜喬啟他父親吧?”沈彥鈞站起來,小聲和楚傾寒說道,青年忽然緊張了起來,“那不就是人皇嗎?”


    他四處環視了一周,然而因為周圍到處都是修士,他反而分不清究竟哪一個是暗中保護人皇的護衛。


    書中這對父子鬧得可是完全不可開交,現在看來,感覺二人的關係還不錯。


    沈彥鈞略微思考了一下,最後還是沒有出口去提醒杜喬啟,而是讓人以最放鬆的方式去完成這樣的一件事。


    “我又賣完了!”蘇欽再次跑過來,帶回來了不少的錢幣,這樣來來回回的在人群中穿梭,讓這個原本看起來滿臉蒼白的男人麵上多了些血色。


    “辛苦了,給你吃個果子。”沈彥鈞也沒什麽能招待別人的,便習慣性的從納戒中喚出來一顆靈果遞給對方。


    幸好他之前去藏書閣背書的時候,為了不讓自己太枯燥,專門將自己整個後院的半塊靈果地皮都移植到了阿堯的那個藥園中,沒想到長勢特別好,一株從之前的隻長四五顆,最後直接朝著十顆長。


    再加上後來他跟著段舒秋去修無情道,完全沒有胃口,便將那些都長好的放在了納戒的固定時間區域,一來二去的攢了不少。


    不想他果子還沒遞過去,楚傾寒先搶了去,可能是太急了,少年下意識的吐出來兩個字,“凡人。”


    沈彥鈞當即明白了過來,忙將那個眼睛猛得一亮的男人的注意力拉到自己身上,“啊,我忘了這個是修士吃的,對普通人會過補,於你的身體無益。”


    “沒事。”然而對方的視線依舊留在楚傾寒的身上。


    修士能夠換臉是大部分人都知道的事情,一開始他在看到對方的背影的時候,心裏差不多已經有了一個猜測,如今的聲音更是確定了他心中的猜想。


    應該就是他,是那個在六零八號房間的人。


    沈彥鈞看著對方一臉癡迷的表情,一種悶悶的不適感不知從何處升了起來,他眉頭快速的皺了一下。


    果然剛才就不應該去管蘇欽,應該讓人一直站在那裏。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青年更是煩躁了。


    他將楚傾寒手中的那顆靈果搶了過去,惡狠狠地咬了一口,“我去給你倒點茶。”


    說完,沈彥鈞一邊吃著果子,一邊走到杜喬啟旁邊,問道:“師弟你這裏有茶嗎?”


    杜喬啟抬眸看是沈彥鈞,輕笑了一聲,“大師兄渴了嗎?”


    “算吧,茶在哪裏,我自己去倒。”


    “就在一樓拐角的那個房間,走近了就能看到。”


    “好,”沈彥鈞走了兩步,看楚傾寒還在原地,便走過去拉著人,“你跟我一起去。”


    沈彥鈞見蘇欽也要跟過來,忙出聲說道:“幫我看一下地方。”


    蘇欽雖然有些不願意,不過既然人已經找到了,那晚一點也沒什麽問題的,男人點了下頭,坐到了沈彥鈞的位置,開始幫人賣地圖。


    沈彥鈞帶著人進了百處通的一層,之後很快找到了那個放有茶水的房間。


    青年拿著茶壺,先給自己倒了一杯,喝完後看向楚傾寒,“你剛才怎麽說話了?”


    楚傾寒也知道是自己暴露了,微斂神,“他身邊有很多的護衛,如果他吃靈果出事了,會很麻煩。”


    沈彥鈞睫毛顫了顫,心髒猛得咯噔了一下,原本那種煩悶的心情一下子煙消雲散,這種感覺太過於明顯,以至於沈彥鈞的心情多了一分的慌亂。


    他用手腕按了一下額頭,接著說道:“我有個辦法,你一會兒在說話的時候,不要再用現在的聲音,給他一種自己認錯了的感覺。”


    “總之,我不是很想讓他認出你。”隻要認不出來,那好感度沒有寄托,終究會慢慢消散的。


    楚傾寒眼底冒出來一星半點的雀躍,“你為什麽不想讓他認出我?”


    “就是不想,沒有理由。”沈彥鈞雙手環胸,有些不可理喻,這種事情也用不著解釋,問話的人會自己在心中幫人解釋清楚。


    果然,他這樣一說之後,楚傾寒確實不再問了,相反看起來心情似乎還不錯,“我這樣的聲音可以嗎?”


    現在的楚傾寒將聲音變成了一個和自己原本聲音很像,但是細聽的話,又很不一樣的聲音。


    “可以,你這個會對身體沒什麽影響吧?”沈彥鈞說著,又給人塞了一瓶回靈丹。


    後者搖了搖頭,“沒事。”


    “那好,出去吧。”沈彥鈞拿著茶壺和幾個幹淨的杯子出去了。


    給外麵的幾人都倒上茶水,這一坐就是一天,等天徹底黑下來之後,杜喬啟站起來讓剩下的人都回去,明天再來。


    因為有沈彥鈞在,也沒人敢找不快。


    沈彥鈞再看向那兩處巷子的時候,杜喬啟的父親和那個宮裏的人都已經走了。


    這一天下來,蘇欽也累的不能行,杜喬啟見人確實忙了一整天了,對人的態度稍微好了一點,“你叫什麽名字?我是真的想不起來。”


    蘇欽滿是失落的點了下頭,“我叫蘇欽,是蘇丞相嫡子,咱倆大概五六歲左右,在皇宮一起玩過的,後來你去虯岩派時,我還和我娘說要跟你一起去呢。”


    “然後呢?”杜喬啟對這個人依舊沒什麽印象,他幼時的記憶都是灰暗的,根本不存在玩伴。


    “然後我被我爹打了一頓,沒去成。”蘇欽摸了摸鼻子,雖然不好意思,但還是說出來了。


    杜喬啟點點頭,“嗯……還是沒印象。”


    “啊?你怎麽會忘了呢?”蘇欽麵上失落的神色更重了,他將自己大氅後的毛領帽子戴了起來,“咱們當時就像我現在這樣穿的,也是在冬天,你就這樣,將自己整個頭都裹在帽子裏,然後我想把你帽子摘下來,你一腳把我踹雪裏了。


    我再爬起來的時候,你人就不見了,下次見麵的時候,就是你被一個胖大叔帶走了。”


    蘇欽講起往常的事,手舞足蹈的,可回應他的杜喬啟仍是一臉的茫然。


    沈彥鈞低著頭偷偷的笑了兩聲,這種回憶,就算杜喬啟記得,估計也不會承認吧,感覺來尋仇會更合適。


    蘇欽見對方回憶失敗,又看向了站在一邊默不作聲地楚傾寒,“那咱們兩個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沒有,我對你沒有什麽印象。”楚傾寒望著他,回道。


    蘇欽一聽他的聲音,登時覺得有些不對勁,“你剛才的聲音,好像不是這樣的。”


    “我的聲音一直是這樣。”楚傾寒冷漠的回道。


    男人又看了眼楚傾寒,還是很疑惑,但也沒有之前那麽確定了。


    “現在時間已經很晚了,公子還是早些回去吧,”沈彥鈞從對方賺取的那些錢中,取出來三吊遞給他,“這是工錢,很感謝你今天的幫助。”


    “不用謝,我過的挺開心的。”這算是蘇欽這一天下來,最開心的一件事了,雖說之後的事情都不是很快樂,“我明天還來。”


    “隨意,都行。”沈彥鈞擺了擺手,看著人提著幾吊錢跟著自己的書童慢慢走遠。


    三人坐著馬車回了杜喬啟的府邸。


    因為這一天的工作量太大,杜喬啟先回房間休息了,沈彥鈞和楚傾寒二人也各自回了房間。


    沈彥鈞剛脫了衣服躺到床上,腦子裏便是一團亂,好像是從係統說了什麽情劫之後,他開始變得奇奇怪怪的,特別是今天,反應真的很奇怪,他為什麽會不舒服,會生氣?


    青年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最後幹脆又穿上衣服,扛著自己已經許久沒有碰的本命法寶繁霜劍,一路從房頂奔到了之前楚傾寒和杜喬啟比試的那個練武場。


    現在那兩個人都已經睡著了,府邸裏沒有其他人,沈彥鈞慢慢放鬆了心情,握緊劍後,腦內本來被忘卻的劍譜開始慢慢的播放,青年跟隨著記憶和身體幾年積累下來的經驗,慢慢尋找著自己以前練劍時的感覺。


    繁霜劍要比他碰過的所有劍都要沉,和斷諸門的錘子差不多重,不過斷諸門的錘子是頭重腳輕,他的劍是整一個重。


    青年揮舞著法器,每一個動作都傳來一陣陣的破空聲,之前能拿著本命法寶練習的地方,隻有在他自己的兩個家,他不是那種能很相信別人的人,即使是楚傾寒,他有時也不會將自己所有的事都告訴對方,甚至偶爾他還會抱著惡意去揣測其他人的意思。


    他現在的修為在同齡人中算是佼佼者,但當手中拿著一把人人想要的神器的時候,那些比他厲害的人可不會隻在同齡人中出現。


    沈彥鈞自己清楚這一點,所以他從來不會擅自的將自己的本名法寶,契約靈獸隨意展示出來。


    隻有變得足夠強了,才能守護自己的東西。


    青年一遍遍的告訴自己必須要努力修煉,手上的劍隨著他的記憶將他所學的所有劍法一一展現出來。


    今天正是月圓之夜,皎潔的月光傾瀉而下,青年身著一襲白衣,散開的烏發隨著他的動作飄搖,幹淨細白的手揮舞著巨大的劍,在練武場上陣陣生風。


    像是一副畫。


    隨著動作越來越熟練,周圍的環境在沈彥鈞的視線中慢慢的虛化,他似是進入到了一個劍人合一的境界。


    幾乎是瞬間,青年隻覺著修為猛得一個鬆動,他一下衝到了出竅期六階。


    沈彥鈞心中一喜,慢慢收勢,視野中的環境也漸漸清晰,之後他看到在練武場旁邊的房簷上,立著一抹白。


    青年穩住身子,抬眸向上看去,隻見在同樣的月光下,一隻毛發極其柔順,像是上好的綢緞一般的金眸大白狼正眯著眼睛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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