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彥鈞避開後,抬眸看到四個看起來很能打的仆人站在門內不遠處,酒樓內一片狼藉,裏麵的人能跑的也差不多都跑完了,剛才那個男人應該就是被他們扔出來的。


    仆人身後是酒樓一層內正中間的桌子,朝著門外的方向坐著一個披著毛領披風的男人,對方頭發用發冠扣住高高束起,露出來一張蒼白又帶了些粉脂氣的臉,他垂眸看著手中捧著的暖爐,凍的抖了抖腿,哈出一口霧氣。


    “一縣令之子連吃飯的錢都沒有?”男人低聲繼續說道:“本少爺的地盤豈是你能撒野的?”


    沈彥鈞耳朵動了動,隻覺著這聲音異常的耳熟,好像在哪裏聽過。


    他站在兩個矛盾點的中間,身後是那個被摔出去的男人的痛呼聲,身前是幾個凶神惡煞的仆人。


    “看樣子今天看不了戲了。”沈彥鈞收回踏出去的腳,轉身看向旁邊的楚傾寒二人,“回去吧。”


    “嗯。”二人點了點頭,就要離開,那酒樓的少爺百無聊賴的掃了眼外麵,正巧看到了楚傾寒轉過去的背影,登時眼睛一亮,出聲道:“你們要來看戲啊?”


    “今日是不行了,明日再來。”沈彥鈞擺了一下手,腳下溜得飛快。


    “慢著。”那少爺又開了口,幾個仆人轉瞬間走到了他們身前,堵住了幾個人的去路。


    男人捧著暖爐踱步走到三人身前,視線在落到楚傾寒的臉上時,眸中的光一下子沒了,他輕歎了口氣,又將視線落在杜喬啟身上,“這不是小杜皇子嗎?這兩位是你的友人?”


    杜喬啟看人認出自己了,下意識地擋在沈彥鈞身前,視線在對方的身上掃了一個來回,神色淡淡的問道:“你是哪位?”


    “你不知道我?”男人一怔,嘴角變僵。


    “誰?”杜喬啟微皺了皺眉,沈彥鈞看了眼對方,又看向杜喬啟。


    這兩人有什麽過節嗎?


    正在這時,一位小書童跑了過來,“少爺,少爺不好了!”


    沈彥鈞一見到書童,又回憶起男人剛才的口吻和風格,兩人一搭擋,還真就讓他想起來是誰了,怪不得他會覺得耳熟了,這個人應該就是被楚傾寒和那個黑貓男人一起抬贗品赤珠劍的價,坑騙的那個冤大頭。


    想起來人是誰後,沈彥鈞的表情瞬間就精彩了許多,他轉眸看向站在一邊一直沒有說話的楚傾寒,可能少年早就知道這個男的其實是當時的那個在六零五號房的人了,所以才一直默不作聲。


    楚傾寒察覺到視線,垂眸,用眼神問他,‘怎麽了?’


    沈彥鈞用下巴抬了一下,指向那男人方向,大概就是,你知道他是誰嗎?


    楚傾寒輕點了一下頭。


    “你還是暫時不要說話比較好。”沈彥鈞雙手環胸,湊近了低聲說道。


    他們可以改變臉的容貌,但改變聲音因為會比較麻煩,所以通常並不怎麽會去變聲音,當時他跟著阮宿提前走之後,他們之間定是還有交流,而且看當時那個男人的反應,絕對對楚傾寒的印象極深,這樣的話,估計少年一出聲就會暴露身份。


    不過現在那男人也顧不上這邊了,書童趴在他耳邊小聲說道:“老爺已經從皇宮趕回來了,可能還有半炷香的時間到家。”


    “什麽?!你怎麽不早些說,”男人聽到後,臉色大變,他掃了眼沈彥鈞他們,捧著暖爐的手用力地捏著,指尖微微泛白,強撐著冷靜下來,“我這邊有事,等下次我到你的百處通瞧瞧。”


    說完,男人讓人弄來馬車,上了馬車後,便急匆匆地往家裏趕去。


    沈彥鈞看著人離去的方向,問杜喬啟:“你真不知道他是誰?”


    “不知道,或許認識吧,沒什麽印象了,”杜喬啟的而臉色並不是很好看,他又掃了眼街邊的人,神色歸於平常,“這家酒樓去不了,我帶你們去看看別的地方吧。”


    “哦,好。”沈彥鈞點點頭,跟著人繼續逛了起來。


    皇城特別大,不過單挑幾處比較有趣的地方去轉的話,並花費不了多長的個時間,期間路上也有幾個認出杜喬啟的人,不過看起來都沒有特別的畏懼,少年似乎在百姓心中的形象挺和善的。


    差不多逛到黃昏,杜喬啟帶著人又回到了百處通,馬夫在一邊吃著糕點一邊等人,見人回來了,擦了擦手迎了上去,“要回去了嗎?”


    “嗯,回我府中。”


    三人上了馬車,裏麵的位置很大,有三張緊貼著馬車周圍的長椅,正中間是一個比較小的桌子,上麵放著一些水果。


    沈彥鈞逛了一天精神耗費的差不多,他隨便選了一個角落,頭抵在一邊的軟墊上,閉眼用靈力緩解身體上的疲憊。


    不一會兒,青年緩解著緩解著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的似乎有人在喊他,沈彥鈞正做著吃烤全羊的夢,搖了搖頭哼唧了幾聲不願意醒,後來他感覺自己飄起來,整個人都被一種香氣裹在其中,那味道讓他很安心,他便又睡過去了。


    再有意識的時候,已經不是很清楚到底過了多久了,他撐著床坐起來,發覺自己現在躺在一個自己從沒見過的地方。


    木床錦被,床邊掛著蛟紗,攬著蛟紗的掛鉤是鏤空金絲墜著玉珠的,正對麵的是一張圓木桌子,四邊放著同樣類型的椅子,精致又不張揚,再向外看便是一個合起來的窗戶,窗邊放著兩株蘭草。


    “這裏是杜喬啟的家?”沈彥鈞撓了撓臉,從床上下來,給自己施了一個淨身術後,將睡散了的頭發紮好,又掃了眼整個房子,之前應該是沒人住的,不過打理得很幹淨沒有灰塵,布置的也很完整,看來杜喬啟在這裏生活的還算不錯。


    青年推門而出,外麵的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幹冷的風呼嘯著刮過,帶來了一些零碎的兵器碰撞的聲音。


    沈彥鈞從納戒裏喚出來一顆果子,一邊啃一邊聽著聲音來源的地方,悄悄地向那個方向走去。


    走了半天,果子吃完了兩個,整一個府邸一個下人他都沒遇到過,這連找人問個路的對象都找不到。


    沈彥鈞在這裏繞了半天最後雖然能聽到聲音,但發覺已經沒有通向那一處的路了,關鍵他也不知道該怎麽回去了。


    青年四處看了看,幹脆擼了把袖子,腳上一個用力飛上了房頂,另辟蹊徑,果然從上麵走的路線要比從下麵走要清晰的多。


    他再次環顧四周,結果一下子看到府邸外圍了一整圈的暗衛,與此同時他也感受到,那些人的視線已經落在了自己身上,並且正在向他靠近。


    他該不會是被懷疑是什麽刺客吧?


    “我和你們主子認識,你們誤會了!”沈彥鈞對著他們說道。


    然而並沒有人聽他的解釋。


    青年試著向左一了點,對方的方位也開始偏移,這下他算是確定自己被盯上了,從下麵走也是無路可走,還不如在房頂上。


    他吸了口氣,接著快速在房頂上移動了起來,附近的暗衛見人有了大動作也紛紛跟了上去,飛鏢利箭一個也沒少的攻向這個不速之客。


    沒跑幾步,沈彥鈞一開始聽到的打鬥聲越來越大,他輕眯起眼,看到在一處類似於練武場地的地方,楚傾寒和杜喬啟正在拿著劍在比試。


    打的熱火朝天,招招都帶著狠意,沈彥鈞再扭頭向後看去,那些暗衛已經漸漸逼近他了。


    沈彥鈞三步並作兩步,一下子跳了過去,“師弟!”


    聽到喊聲,兩人同時收起劍看向從天而降的沈彥鈞,“你怎麽過來了?”


    “我睡醒了,然後聽到有人打架就來看看,”沈彥鈞說著指了一下周邊跟過來的暗衛,跑到杜喬啟身後,“趕緊的,你家的暗衛都不聽人解釋。”


    杜喬啟伸手護著人,對著其中一人說道:“這是我的友人,值得信任。”


    那些暗衛得了杜喬啟的話後,才收回了實現,拱了一下手,消失在了黑暗中。


    另一邊的楚傾寒瞧見二人如此,嘴唇緊抿,將手中的劍扔回了旁邊的武器架子上後,給自己施了一個淨身術。


    “你們怎麽大晚上的在這裏比試啊?還有你家裏一個丫鬟都沒有嗎?我差點就迷路了。”沈彥鈞滿心疑惑的問著,他不過是睡了一個覺,怎麽感覺好像錯過了很多。


    “哦,比試是因為他想看看我這一年有沒有荒廢劍法,還有我不是特別喜歡和不相熟的人住在一起,所以就沒有安排丫鬟。”杜喬啟看楚傾寒沒打算說話,率先解釋道。


    沈彥鈞懷疑的看了眼他倆,楚傾寒什麽時候對杜喬啟這麽上心了?


    “哦對了,”沈彥鈞收回視線,將自己納戒中的玉佩取出,玉佩微微一閃,在半空浮現出來一排字,“這個就是我的任務,我打算幫你把百處通給弄好,到時候還能在整個大陸開幾個百處通子店,再帶動什麽存放之類地點的建造,後麵的一百萬靈石,可以從裏麵賺。”


    “然後我這裏有一筆靈石,應該可以在百處通附近購置一棟酒樓,到時候改成一個相對豐富多樣的集合,內含餐飲,服飾,還有一些需要在比較遠的地方才能買到的東西,然後有人需要的時候,可以讓裏麵的人裝好了,直接給旁邊的百處通,相互促進發展。”


    “行,明天我可以幫你看看哪一處的房子好。”杜喬啟點了點頭,他並不是很確定這個能不能能真的賺這麽多靈石,但他願意去相信自己師兄,也願意去拚一把。


    沈彥鈞帶了些驚訝的看著杜喬啟,“答應的這麽痛快啊?你不再考慮一下?”青年雖說計劃了許久,但也大多是在腦海中構想,實施起來究竟會如何還沒有個概念。


    “我相信師兄一定是沒有問題的。”杜喬啟輕笑了一聲,手中握著的劍在地上小幅度的晃了幾下。


    沈彥鈞尚且沒察覺到那些細節,便又被另一個人吸引了注意。


    “你們聊,我回去休息了。”楚傾寒眉眼凝著重重的寒意,轉身離去。


    “我已經說完了,正好我跟你一塊走吧,”沈彥鈞見人要走,忙跟著過去,“路太複雜了,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杜喬啟看著兩人遠去,並未跟上去,他將自己手中的劍放到武器架上,露出來的虎口開裂了一條小縫,鮮血早將他一個掌心都染紅了。


    他走到練武台旁邊的樓梯上,坐了下來,怔怔地望著自己的傷口,差不多已經開始結痂,不怎麽流血了。


    腦海中閃現的是,沈彥鈞毫無警戒心的被楚傾寒抱起來,之後送到房間的場景。


    這兩個人什麽時候變得如此要好了?他不再的一年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青年不知道那究竟是楚傾寒在給自己下馬威,還是沈彥鈞和楚傾寒本就這般親密,不論哪一個都不妨礙他感到不爽。


    明明他已經和師兄生活了這麽久了,可為什麽他受傷了,沈彥鈞都沒有發現。


    杜喬啟用力的握緊手,剛合起來的口子再次被撐裂開,鮮血從中溢出,青年的眸暗沉沉的。


    ……


    沈彥鈞一路跟著楚傾寒,對方走的很快,他需要小跑著才能跟上,“你這麽困嗎?”


    “嗯。”楚傾寒略顯冷淡的回了一句。


    “你怎麽了啊?”沈彥鈞察覺到對方的不對勁,出口問道。


    楚傾寒忽然停了下來,沈彥鈞忙也跟著停下來,差點撞在對方的背上,“我不是很喜歡這個地方。”


    “嗯?為什麽?”沈彥鈞疑惑的問。


    他們應該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而且也沒有發生特別掃興的事情。


    楚傾寒轉過身,看神情似乎是回憶到了什麽不好的事情,“我去沈家村之前,曾住在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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