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楚傾寒抬眸看著這個趴在他旁邊同樣散著頭發的青年,淡淡的甜香味從對方的身上傳了過來,少年眨了眨眼,喉結微滾動,“有點。”


    “走,師兄帶你去找點好吃的。”沈彥鈞爬回去穿上衣服,以靈力護體防寒,然後從床上下來。


    他們剛來這處地方時,麵對的最大問題是無處可住,而段舒秋隻給了他們一天的時間搭建。


    想著未來可能要住很久,但給的建造時間太短,兩人合計了一下便合作隻建造了一間樹屋還有一小間給沈彥鈞閑暇時間煉丹的地方。


    這五個月來,沈彥鈞一直和楚傾寒住在一起,從醒來到睡下都是在一塊的,不可避免的交流多了之後,之間的稱呼成了一個問題,直接叫全名顯得生疏,叫後麵兩個字又太親密,最後沈彥鈞便硬叫了人師弟,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楚傾寒跟著起來,兩人趁著夜色偷偷摸摸的從樹屋跑遠,這些日子因為修煉無情道,把人的七情六欲都給磨淡了,沈彥鈞現在回想,完全無法理解自己是怎麽忍受了整整五個月不吃一點東西的。


    “今天要好好的吃一頓。”沈彥鈞搓了搓手,呼出一團白霧,夜裏外麵還下著雪,兩人沒走多遠,薄雪已打濕了頭發,有靈氣護體稱不上太冷,不過青年的指尖和鼻頭還是凍紅了。


    楚傾寒瞧著,輕輕一揮手,沈彥鈞頭頂出現了一小片烏雲,正巧將那些雪擋在了外麵。


    青年一路埋頭尋找著食材,倒也沒發現雪忽然停了。


    “今天喝肉骨頭湯吧?”沈彥鈞眯起眼停了下來,抬手止住了楚傾寒向前進的步伐,他將食指放在唇上,示意對方保持安靜。


    青年慢慢蹲了下來,整個人貓著身子,眼神中透露著是打破了這幾個月一直以來清心寡欲的勢在必得,隻見沈彥鈞身子一動,整個人飛撲了出去,直接一頭紮在了一邊的雪堆裏。


    楚傾寒的視線緊緊跟著他,對方動了幾下後,從雪堆中轉過身,滿頭的散著碎雪,青年舉起兔豬,笑得格外燦爛,像是在黑夜中散著光,“抓到了!”


    “嗯。”楚傾寒心神微動,情緒不由自主地也興奮了些。


    二人又跑遠了幾十米,尋了一處沒有靈獸居住的廢棄山洞,稍微清理了一下,沈彥鈞熟練的支好鍋,將處理好切成塊的兔豬肉放到鍋裏,加上水和佐料,就差火了。


    青年站起來,拍了拍手,“我去找點幹柴,你在這裏等我,我馬上回來。”


    “我和你一起去。”楚傾寒顯然不願一個人呆著,看人要走忙要跟上去。


    “哎呀,這些東西都需要有人看著,我一個人去沒問題的。”沈彥鈞將人又按了回去,冒著風雪衝了出去。


    楚傾寒的神色中露出來一絲的慌亂,他在支起來的鍋邊略顯煩躁的轉了兩圈,最終給它施了一個結界後,轉身跑了出去。


    外麵的森林早已被雪裝裹了起來,入目幾乎都是白色。


    地上埋在雪中的木柴,大多受潮了沒有辦法使用,沈彥鈞踏過雪地,瞧準了幾處洞穴後,屏息凝神,偷偷的將在其中冬眠或是休憩的靈獸搭建的木柴稻草窩偷偷抽走幾根。


    走之前憑借著自己背誦了萬獸綱的知識,辨別出來食素的留了幾個靈果,食肉的留下來一塊肉,算是平等交換了。


    等東抽點西抽點,差不多攢夠了後,青年打算回去了。


    然而在他扭過頭的時候,卻發覺此處既熟悉又陌生,到處繞了繞,也沒看明白此處到底是什麽地方。


    他好像是迷路了。


    沈彥鈞愣在原地,“不是吧……”


    青年撓了撓頭,打算繼續往前走,忽地聽到自己身後傳來一聲音,“師兄。”


    他耳朵動了動,扭過頭發覺楚傾寒出現在自己身後,沈彥鈞忙跑了過去,“太好了,不是,你怎麽出來了?東西怎麽辦?”


    “我施了結界,再向前便是懸崖了。”楚傾寒有些擔憂的看著沈彥鈞,他們來是打算默默跟著人的,結果眼看著青年一頭往懸崖上跑,不得不出聲製止道。


    “懸崖?”沈彥鈞一聽,當即向後退了退,他望向楚傾寒,“你知道怎麽回去嗎?柴火我已經找好了。”


    “嗯,”楚傾寒思索了一下,將自己的胳膊舉了起來,露出袖擺,“師兄還是抓著走吧。”


    少年雖說麵上沒什麽表情,可語句中卻讓沈彥鈞品到了一絲的不信任,青年不滿的撇了一下嘴,抬手攥住對方的袖子,心裏嘀咕道:別讓我抓到你迷路的時候。


    也不清楚楚傾寒是怎麽在這樣一個冰天雪地,到處沒什麽變化的地方尋到方向的,沈彥鈞盲目的跟著他七拐八拐,不多時回到了那處廢棄的山洞。


    原來他的位置和山洞隻差了幾十米的距離。


    沈彥鈞快步跑了過去,將自己交換出來的柴火堆放到一邊,等楚傾寒撤了結界後,選了幾根合適的木柴當作支架,之後薅出一把最易點燃的幹稻草,看向了蹲在一邊看他操作的楚傾寒。


    後者見人不動了,抬眸和人對視,疑惑的“嗯?”了聲。


    “你是不是雷靈根啊?”沈彥鈞看向楚傾寒。


    少年點了點頭,“嗯。”


    沈彥鈞又道:“我這裏沒火,需要你幫忙。”


    “怎麽幫?”


    “給點電,劈一下,”沈彥鈞示範著兩指放在稻草中,敲了一個響指,“就像這樣。”


    “好。”楚傾寒似是看懂了,他朝著沈彥鈞的方向蹭了蹭,將手探進稻草中,凝聚的閃電從少年的指尖慢慢跳躍出來,但是因為對方沒用電點過火,操作十分不熟練,最後隻見稻草黑了星星點點,但自始至終還不見火星。


    “你在這裏試試,”沈彥鈞看的心急,伸手扯著對方的手放到自己指定的位置,接著兩手抓著稻草,微微彎起,“開始。”


    楚傾寒睫毛顫了顫,加大了些力度,一道閃電“嘭”的炸響,沈彥鈞嚇了一哆嗦,不過稻草總算是被成功點燃了,青年不敢怠慢,小口氣小口氣的吹著,等徹底燒起來後,將稻草放入木柴空隙,慢慢的,幹燥的木柴總算是被點燃。


    “啊,累死我了。”青年一屁股坐在地上,看著麵前染的正旺的火,又心滿意足的笑了笑。


    他手晃了一下,喚出來兩顆果子,自己啃了一口,另一個遞給楚傾寒,“吃嗎?”


    楚傾寒似是冷了,兩手抄在袖子中,搖了搖頭,“不了。”


    “沒胃口嗎?”沈彥鈞知道修無情道會降低很多欲念,包括食欲,他自己本身就被消除了不少。


    這麽久以來重新想吃東西的意識還是在剛才才再次出現,那種感覺像他腦袋裏有一根束縛的繩子被“嘣”的一下撐開了。


    七情六欲再一瞬間加強,大概是錯覺,他修為似乎也向前衝了點。


    可楚傾寒卻沒有撐開,少年學習無情道學的要比他得心應手的多,對於情感的感知或許會更模糊。


    他不吃果子,會不會是因為根本沒有食欲?


    沈彥鈞憑著對方的一聲拒絕,想出來一大串的問題,少年望著他的臉色,疑惑道:“有啊。”


    “你無情道已經修到哪裏了?”沈彥鈞將鍋蓋掀開,用勺子去掉上麵的油沫,問道。


    楚傾寒被他的態度搞得有些迷糊,“已經到第七階快第八階了。”


    無情道最高階為第八階,那是他們師祖段舒秋本人都沒有練到的境界,然而楚傾寒不過五個月便已經即將觸及了。


    不過不對勁啊,要是說這個品階的話,現在的楚傾寒似乎又太有人情味了些。


    最起碼在和他的這個關係處理方麵並沒有很無情。


    “真的快第八階?”沈彥鈞有些不信。


    “真的。”楚傾寒點了點頭。


    “那你怎麽還會覺得餓?”沈彥鈞處理幹淨後,又合上鍋蓋,讓它繼續煮。


    “我想吃你做的飯。”


    少年說的一臉的真摯,沒有一絲的猶豫敷衍。


    沈彥鈞頓了下,撓了撓頭坐到一邊,背對著楚傾寒,心生不妙,忙斷了話題,“哦。”


    湯熬了大半夜,兩人時不時的聊上幾句,沈彥鈞看火小了,便會加點新的,一心想著喝湯,竟是忘了要回去。


    天快亮時,二人端著盛好的肉湯,一同禦劍飛到了樹頂,一邊看太陽升起,一邊享受美味。


    湯味濃且鮮甜,入口劃過喉嚨帶來的是一陣陣的暖意,肉已經被熬的酥爛,入口即化。


    二人剛喝了一口,眼底便閃現出了淡淡的光,迎著初陽的光輝,整個人都散發著些許溫和的情緒。


    “舒服。”沈彥鈞舒了口氣,修了這麽久的無情道,被這一碗肉湯給破了,他果然還是適合當個俗人。


    楚傾寒眼底帶著笑意,掃了眼沈彥鈞已經喝光的碗,將自己還剩下的半碗一口氣喝完了。


    “吃的什麽啊?這麽香?”沈彥鈞還要感歎,一聲音突然從他們身下方傳來。


    青年精神一緊,垂眸望過去,果然看到師祖段舒秋正站在樹下,仰頭看著他們。


    他忙收了碗,禦劍飛了下去,頓了頓,倒也沒有隱瞞,“喝了湯。”


    “湯?”段舒秋眼睛微亮,等楚傾寒也下來後,圍著兩人轉了轉,“誰做的?好喝嗎?”


    “我做的。”


    “好喝。”


    前一句是沈彥鈞說的,後一句為楚傾寒補充。


    段舒秋瞧著二人,似是絲毫不覺得意外,又問:“還有嗎?”


    “嗯?”沈彥鈞抬了一下肩膀,忙保證道:“我們下次不喝了。”


    “讓我嚐一嚐,我已經好幾百年沒對食物提起興趣了。”段舒秋看著沈彥鈞緊張的模樣,無奈道。


    修無情道拋去欲念是修煉中自帶的,而非必須要摒去情感再練,修煉的越高越是難以找回。


    他曾經在覺得自己已經修煉到極限無法再前進後,也試過去找一些能夠刺激自己情感的東西,可除了毛茸茸外,什麽都沒有。


    此次他剛從山洞起來後,照常來突襲自己的兩個徒孫,結果卻見二人根本不在家,摸了半天,才踏尋著幾乎已經被大雪掩埋幹淨的蹤跡尋過來,遠遠的便聞到一股香氣,勾的他那許久未動的食欲竟是有些起色。


    沈彥鈞將存放在納戒中剩餘的半鍋湯拿了出來,還有新的碗筷,一同遞了上去,“先少吃一些,師祖你太久未沾葷腥,過多可能會傷胃。”


    說完,沈彥鈞又給自己和楚傾寒喂了一顆消食丸。


    然而此時的段舒秋已經完全被麵前的肉湯所吸引了,他給自己舀了一碗,正要喝,沈彥鈞又製止了他,指了一下自己剛站著的位置,“師祖,你看著景喝會更好喝。”


    段舒秋沒試過,點了點頭,憑空直上,此時初升的太陽尚未徹底從天際升起來,男人瞧著,慢慢抿了口熱湯。


    沈彥鈞站在下麵,想了想小聲說道:“一會兒要是師祖怪罪,就把責任推給我,我打算趁機從這裏出去,我無情道雖說練到六階了,可這不還是說破就破了?這說明我就不是這塊料,你就好好呆在這裏,再練練。”


    也不清楚是不是係統出了問題,分明他們已經摒棄了劍法,練了這麽久的無情道,可是任務完成的獎勵提醒依舊沒有響起。


    難不成是哪裏操作不對?還是因為無情道沒有練完?


    “不要,”楚傾寒一聽沈彥鈞要放棄,皺了下眉,“我也喝了,我也破了。”


    “你這?”沈彥鈞挑了挑眉,怎麽還耍起賴了。


    “喝個湯而已,算什麽破?”段舒秋自高空飄下來,將處理幹淨的碗還給沈彥鈞,他眼角有些紅,像是哭過了一樣,“唉……無情道啊,講究的在這個情上麵,其實有沒有都無所謂,不過若是將所有的情緒都控製住,修煉的速度會很快的。”


    段舒秋指了一下楚傾寒,“像傾寒這樣,對外的好奇心比較弱的,就修煉的快,像你這樣的,就會慢一些,修煉無情道時,你自己的身體會下意識地去適應這個功法,摒棄情感,所以你們才會覺得沒有食欲,沒有激情。”


    身為過來人,段舒秋很明白兩個人的想法,“但是,我所教給你的無情道,越是天賦好的,越是能夠脫離無情道本身的桎梏,說句比較玄的話,無情中有情,有情中無情。


    無情道修到極致其實與普通修士相差不多,七情六欲多半可以尋回,但心性上已經超脫常人了。”


    “不過,”說到最後,他臉色又嚴肅下來,“情.欲除外,當無情道修至最高點的時候,情.欲會被徹底封閉,所以修無情道的,大多是孤寂的,但也是最易飛升成仙的。”


    聽了段舒秋這一席話,沈彥鈞前後思量了一下,若是楚傾寒練成無情道,先不說之前的那個逐逸劍法,就那些什麽男配不男配的,一律崩盤,全都沒機會了。


    大家都沒機會的話,情感糾紛定是會大大減少,自己的性命也可以保下來了,更何況書中楚傾寒也是修煉了無情道,大概是對其他男配不感興趣,青年眼睛微亮,望向段舒秋,“那我倆就好好修無情道,努力飛升?”


    “差不多吧,具體看最後一階能否突破。”段舒秋見沈彥鈞又燃起興趣,點了點頭。


    “那咱們再回去好好練吧!”沈彥鈞敲定了主意,扭頭望向楚傾寒。


    後者自剛才起便一直沒有說話,此時也是沉著臉,等沈彥鈞開口後,少年這才抬眸望著二人,開口道:“我不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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