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周宅都被層層死氣給包圍著,甚至就連宅內的溫度都明顯比外麵的溫度還要低,陰森森的。


    宅內每個仆人都穿著素淨的衣服,灰黑為主色調,表情全都慘白,也不知道是不是接收到了上麵傳達下來的什麽指令,人與人之間的最小距離都在一百米以上。


    彼此之間更沒有任何語言上的交流,就連眼睛都不能對視,凡是迎麵遇到了人,不管認不認識,都會故意把頭低下去裝作不認識。


    大家都極為克製的呆在房間裏,不隨意出來走動。


    甚至原本掛滿了滿滿一宅子的紅燈籠都被人套上白布帶,死氣籠罩了整個曆史悠久的百年大院。


    入夜以後,宅內就跟個死人墓一樣清冷,就跟個收到了什麽詛咒一樣。


    “老爺...”


    “來,吃藥吧。”


    陳姨娘穿了一件稍微低調的墨綠色的衣裳,手裏麵端著一碗黑乎乎的湯水,慢慢的放在周老爺的床頭邊的櫃子上。


    周老爺在剛一聽說周夫人事的時候就氣到口吐白沫,渾身抽搐,差點羊癲瘋暈厥過去。


    殘存著半分意識,一邊顫抖,一邊結巴的發出了倒下去前最後的命令。


    將所有看到,或是知道這件醜聞的人全都進行火葬!


    決不能透露出半天風聲!


    事關周宅名聲。


    而周夫人也被眾人關進了柴房,不聞不問。


    周老爺瞪著眼,躺在床上,表情略帶猙獰,明明睜著眼,卻跟斷了氣一樣,平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被子蓋到了他脖子的位置,他的嘴角還在打著顫顫。


    在陳姨娘進來了以後,他的瞳孔很明顯的收縮了一下,仿佛情緒十分激動。


    明明他的腦袋使勁的朝著門的位置看,但結果卻是不管他如何用勁,他份腦袋都隻不過是抽搐得更加厲害。


    陳姨娘一屁股坐在床邊上,盯著周老爺的臉,自始至終都是麵無表情的,突然,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麽,莞爾一笑,從自己的腰間拿出一塊絹布,拿在手心,“老爺,看你,額頭上都出汗了,我來幫你擦擦。”


    周老爺張了張嘴,發出聲音,但說出來的話卻是含糊不清的,根本聽不出來他在說寫什麽,但憑借著陳姨娘對他這麽多年的了解,她大抵都能夠猜出他的意思。


    讓她滾出去。


    陳姨娘頓了頓,盡管周老爺表現出無比抵觸的模樣,她的手依舊穩當當的觸碰到了他的臉。


    她的動作很輕,摁壓式的給周老爺擦拭著他臉上的汗。


    周老爺一副擠眉弄眼的樣子,嘴裂開的弧度更大了,臉上橫七橫八的褶子,老得跟個樹皮一樣。


    陳姨娘看著他這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歎了一口氣,“老爺啊老爺,您是真蠢,還是做人遲鈍。”


    周老爺惡狠狠的瞪著她。


    陳姨娘收回自己的手,嗤笑一聲,下一秒,看向周老爺的眼神不再似一開始心平氣和,而是不假思索的陰翳和厭惡,像是披著羊皮的狼卸下了自己的偽裝。


    陳姨娘俯下身,嘴巴靠近周老爺耳朵的位置,帶著幾分嘲弄和看戲的樣子,“老爺,您真的以為周勝武和周媚兒是您的孩子嗎?”


    陳姨娘的話音剛落,周老爺的瞳孔劇烈的顫了顫,像是受了莫大的刺激,這下,他那隻被蓋住的手都還是止不住的抽搐起來。


    兩隻眼睛瞪得眼球都快要掉出來,嘴巴裏麵吐出來的聲音更加含糊不清,隻是一個勁的嗷嗷大叫。


    陳姨娘看著她這個樣子,輕聲“嘖”了一下,仍舊覺得不夠痛快,繼續說道,“老爺啊老爺,您年輕的時候,萬花叢中過,卻依舊沒有子嗣,您就沒有想過是您自己身體的原因嗎?”


    說到這兒,陳姨娘仰頭大笑,笑聲十分淒厲,就連眼角都跟著笑出了眼淚。


    她瞥過頭,繼續瞪著周老爺,惡狠狠的繼續道,“想知道,周勝武和周媚兒是誰的孩子嗎?”


    周老爺的手抽搐得更加厲害了,這一次,可能是他情緒十分激烈的緣故,他的手竟然直接從被子裏麵伸了出來。


    陳姨娘笑了,“是跟了你這麽多年,為這個周宅鞠躬盡瘁的老管家的。”


    話音剛落,周老爺的身體就開始止不住的劇烈咳嗽起來,臉也漲得通紅,嘴裏也跟著吐出白沫,像是瘋了一樣。


    陳姨娘仍覺得不夠解氣,“怎麽?您真的不知道?嘖嘖,你替別人養了那麽多年的孩子,還送他們出國留學,多麽可笑。”


    隻見周老爺的眼神變了變,看向陳姨娘的眼神變成了祈求,嘴巴又張了張,嘴裏說著什麽,陳姨娘聽了好半天才聽出來,周老爺說了“周才華”這三個字。


    陳姨娘的眼神在聽到這三個字以後,眼神徹底變了,她的手指攥緊,捏得咯咯發響,脖子扭了扭,也發出“哢擦”的碎骨聲。


    “你閉嘴!你沒有資格叫我兒子的名字!”說完之後,陳姨娘露出一個陰冷的笑容,解氣的說道,“對,你猜得沒錯,他也不是你的兒子。”


    果不其然,聽完以後,周老爺嘴裏吐出來的白沫也跟著越來越多,身體也開始劇烈抽搐起來。


    陳姨娘冷哼一聲,冷笑道,“想不到吧,你這輩子唯一一個孩子,是當年,你為了討好楊佩芳,親手殺死的孩子,嘖嘖嘖,據說還是個男胎啊。”


    周老爺嗚嗚了半天,身體動彈得更加厲害。


    陳姨娘將床頭櫃上的藥端起來,勺子在碗內攪了攪,眼神一厲,“老爺,該吃藥了。”


    嗬。


    “你們宅子裏今天發生什麽事了,怎麽死氣沉沉的,我今天下午還看見天上冒著黑煙,是不是起火了。”齊博智漫不經心靠在椅子上,姿勢十分慵懶。


    周勝武“嘁”了一聲,無所謂的說道,“誰知道呢,管那麽多幹嘛,走吧,時候也不早了,估計這個點也沒啥人出來了,我們進到廢院裏看看。”


    周勝武一邊說,眼睛裏奇異的光更甚,帶著掩都無法掩飾的亢奮和炙熱。


    齊博智立馬站起來,整個人也顯得有些按耐不住,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走!我們現在就去!”


    蘇鏡言的頭發絲都還是濕漉漉的,身上隻穿了一件內襯,穿得很單薄,就連鞋子都沒穿,就這麽席地坐在地上,伸直腳踩著長廊下麵的那一池清水。


    他剛剛洗完澡,身體裏麵的那個折磨了他一整天的東西終於被男人給取了出來。


    陸沂琛靜靜的站在旁邊,目光專注的看著自家小孩。


    池子裏麵養了不少金魚,明明這些隻在有人投喂魚糧的時候才會探出頭的魚兒們,這次卻毫無征兆的在蘇鏡言坐在地上,開始踩水的時候,接二連三的冒出來。


    整個池子裏的魚都跟個被電擊了一樣,鬧騰得無比厲害,發出一波又一波“啪啪”的水聲,整個湖麵都顯得十分不平靜。


    突然,男人的表情變了變,眼神從小孩的身上慢慢的挪開,望向了門的位置,眯了眯眼,手指微微動了動。


    嗬。


    這幾天,還真是鬧騰呢。


    嘖。


    “你居然弄到了鑰匙?”齊博智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周勝武。


    周勝武一臉得意的將鑰匙甩了甩,說道,“切,我是誰啊,這可是我家,不就是鑰匙嗎?我想進哪裏還不是輕而易舉,手到擒來的事嗎?”


    齊博智心癢癢得更加厲害,急不可耐的說道,“快,快打開。”


    周勝武聞言,卻頓在原地,一動不動,似笑非笑的看著齊博智,明顯沒有打算開門的意思。


    齊博智見他這副模樣,奇了個怪,皺了皺眉,質問道,“你怎麽還不開門?”


    周勝武笑了兩聲,暗示道,“這美人隻有一個,我們卻有兩個人,你說,這.....”說到這兒,周勝武故意拖長了自己的尾音。


    齊博智立馬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咬緊了自己的牙關,麵上的表情差點繃不住。


    他和周勝武在國外玩的時候,也玩過交換戀人的把戲,倒也不是第一次,兩人的私生活本就混亂。


    一想到那畫上人的模樣,齊博智心裏就有些躁動。


    這是他第一次對美人產生了占有己有的想法,平時,他都是用完就扔,隻有這一次,他有些不舍,但現在的局麵,容不得他拒絕。


    所以盡管此時此刻的他,內心不管如何操蛋,但依舊是強撐著麵上的笑意,說道,“當然是你先,我隨意。”


    周勝武得了保證,才悠悠的拿出鑰匙。


    陸沂琛收回目光,望向玩得正開心的蘇鏡言,輕聲喊了一句,“言言。”


    蘇鏡言回過頭,帶著幾分天真,小鹿眼也跟著眨了眨,“怎麽了。”


    男人溫柔的勾了勾嘴角,然後俯下身,“來,我抱著你。”


    蘇鏡言不疑有他,伸直自己的手,做出求抱抱的動作。


    陸沂琛輕笑一聲,一把就輕鬆的將人抱起。


    池子裏的魚兒在蘇鏡言離開的刹那,先是翻騰得更加厲害,沒出三秒鍾,卻戛然而止,就像什麽事也沒發生過一樣,湖麵重新回歸寂靜。


    陸沂琛抱著蘇鏡言往房間裏走,蘇鏡言順勢勾住他的脖子。


    “現在就睡覺嗎?”蘇鏡言嘟囔道。


    男人聞言,忍俊不禁。


    陸沂琛明白小孩沒有旖旎的意思,摸了摸他的腦袋,解釋道,“給你穿衣服。”


    蘇鏡言驚奇的瞪大眼,“我們要出去嗎?”


    陸沂琛的眼睛閃了閃,“嗯,帶你去看戲。”


    嗬。


    今天晚上,注定會是個不眠夜。


    就連空氣裏都隱隱約約蔓延著難聞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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