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麽哭了?


    這一刻,重明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原本還勾著少年下巴的手指僵硬不已地慢慢移開。


    尤其是當看清了少年霧氣蒙蒙的眼,濕紅色的眼尾,他就這樣看著自己,全身在止不住地在發顫......


    他是害怕嗎?還是因為氣憤?也或者兼而有之。


    此時,重明君心頭遠比遲墨還要惶恐不安!


    他剛才的一片歡喜轉瞬間煙消雲散,腦海中嗡嗡作響,半晌說不出來話來,他向來心境通明,心誌堅定,現在卻從未有過這般茫然無措。


    他這時已經隱隱約約明白,自己分明是誤會了什麽。


    原來少年的臉紅,並非是因為羞澀,原來少年口口聲聲喚著師尊,也並非是對他心頭有慕。


    他剛才受心魔影響,情.潮湧動,竟因一念之差,釀成大錯。


    他僵直在原地片刻,原本剛才因為親吻的原因,口舌生津,如今卻澀然不已,隻能沙啞著聲音道:“莫怕,為師不會對你做什麽。”


    然而這番話說出來,就連他心頭也覺得毫無說服力。


    於是重明君隻能道:“為師錯了。”


    遲墨第一次聽到大師兄道歉,可是卻根本不想原諒對方,他還有些恍惚,眼中水汽彌漫,過了一會,他遊移著眼神看向四周發現原來周遭一片雲霧,並沒有被人看到,才好受了一點點。


    與此同時,他感覺到胸口的那麵鏡子好像有些隱隱發熱。


    他隻以為是錯覺,吸了吸鼻子,別過了眼,不想再看大師兄了。


    看到小人兒這般樣子,重明君此刻也不知該如何彌補,若是要讓他再次像以前一樣裝作無事發生,先不說這能不能做到,他也不想做到。


    從他回來的那天開始,他就沒有想過要放手。


    事到如今,不如幹脆說破。


    他軟語微聲開口道:“墨兒,為師等你長大好不好?”


    這說的雖然是問句好像在婉婉征詢,然而語氣卻一如既往地帶著幾分堅定和決然。


    聽到這句話,遲墨剛才未褪散的羞惱,轉眼又加了十分的無地自容,大師兄,怎麽能這樣......


    而此時,在台下的人哪裏看得到空中的光景,隻知道重明君給遲墨戴上宮羽後,便突然被朦朧雲端遮住了眼。


    這?到底發生了什麽?


    沒有人知道,畢竟重明君設下神通又有誰能夠破解呢?


    當然也有可能是重明君已經帶著人離開了,畢竟大比已經結束,自然無需久留。


    眾人心中都有些遺憾,過了一會,隻見空中雲霧慢慢消散,果真哪裏還有半點人影。


    ***


    【宿主,你今天還是不出門嗎?】


    111小心翼翼地看著宿主詢問道,這些天,宿主已經很久沒有出門了,他似乎在賭氣似的,連房間都不出去了。


    不過好在月華宮極大,宿主還是可以在房間裏練劍的,說明宿主也並非真的氣到那般毫無理智的程度了。


    但111還是不知道這下該怎麽辦了.......


    事實上它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就發現不對了,以前主角的黑化度最多也不過100%,可現在怎麽有兩個百分之90?


    當時111看到的時候就已經懵掉了,它隻以為數據出什麽問題了,趕緊找主神反饋,但誰知道得到的結果是沒有問題。


    沒辦法,反正這是一個修□□,之前還有一個宿主幾百年都沒有完成任務的......


    所以111也不再太過憂慮,可是它哪裏知道這才兩年過去,其中一個就已經高達百分之98了!


    可是宿主這一次和主角的關係不知為何開始惡化了!已經很久沒有理主角了,更別說治療了!


    這到底該怎麽辦呀?


    聽到111的話,遲墨發愁地用劍身輕輕在地板上劃著毫無意義的數字,他才不會出門呢!


    他一點都不想見到大師兄!


    而且自從那天之後,遲墨就發現月華宮的外麵被大師兄下了一層結界,他連找人求助了不行了!


    遲墨現在可討厭對方了,他就是不要出去。


    就在這時,門口忽然傳來敲門聲。


    是大師兄輕輕的聲音:“墨兒,出來吃飯。”


    遲墨立刻閉緊了嘴巴了,他連話都不要和大師兄說。


    在門口等了許久,都沒有聽到裏麵傳來任何響動,明明剛才還有些許聲音的。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重明君在門口立了半晌,卻最終隻能無可奈何地將手中的玉碗放在門沿,才轉身離開。


    【他走了嗎?】


    遲墨側耳傾聽,忍不住詢問111。


    因為111比他更能感應到外麵的氣機,見111點頭之後,遲墨才出門將食物拿進來,飯還是要吃的。


    況且大師兄現在做的東西比以前要好多了。


    吃飽喝足之後,遲墨百無聊賴地躺在地上的軟枕上,就算是練劍也總不可能練一天吧?


    而且不出去實在是太難受了,就跟自損八百傷敵一千差不多,但遲墨還是忍了又忍,他就是不要看到對方。


    就在這時他胸口的小鏡子微微振了一下,遲墨便伸出手將它拿了出來。


    隻見那銀鏡如今鏡麵光潔一片,隱隱流光溢彩,十分好看。


    很快鏡麵上就出現了一行龍飛鳳舞的小字:“小墨,你不高興嗎?”


    遲墨將那鏡子用一隻手舉起來,正好對著自己的臉,不過那鏡麵卻照不出任何影子,隻有那行字體在變化。


    他點點頭,有些悶悶不樂地說道:“你知道的,我現在沒有辦法出去。”


    原來,遲墨自從那日得了這麵鏡子之後,就發現這鏡子有些特別之處,這裏麵竟然藏著一個和他一樣的靈體。


    也是一個鏡靈!


    那鏡靈說自己不知從什麽時候生出了靈智,但靈氣不足,不能像遲墨一樣現身,所以隻能以這種方式和他交流。


    遲墨被關在這屋子裏,又無人說話,漸漸的,有時便和鏡靈聊天。


    而這鏡靈性格也十分有趣,無論他說什麽都會靜靜傾聽,一來二去,遲墨和鏡靈的關係也越發親近了一些。


    這時聽到他的話語,銀鏡上又浮現出一道字跡:“小墨的師父太可惡了!”


    見鏡靈這般說,遲墨深以為然地點點頭,但不知道為什麽,他有些不自在,大概是覺得背後這般說人有些不好吧......


    很快銀鏡上字跡一變,又道:“小墨之前說仙門百家大比,又是什麽時候開始呢?”


    遲墨回憶了一下,他聽別人說起過,宗門大比和百家大比相隔時間僅有一年,因為那秘境開啟的時間是固定的,每隔十年一開。


    所以宗門大比的時間也是依此而定。


    遲墨便點點頭回答道:“還有一年不到了。”


    這時那鏡靈又道:“還有一年啊,小墨又要長大了。”


    卻不知他說的這番話,正好戳中了遲墨的心事!


    想到這裏,遲墨不由得更加鬱悶了,他是劍靈之身,與普通人不一樣,長得還要快些。


    之前兩年的時間他就大了五六歲,而這一年過去,誰知道他到時候又長大了多少?


    這豈不是正好應了大師兄的話嗎?


    到時候大師兄一定會忍不住在大比之前就對他下手!


    這時見他小臉皺成一團,鏡子上的字體便很快又發生了變化:“小墨若是真的不想呆在這裏,可以悄悄地逃出去呀,小墨不是說過你的師父每天下午都要清修嗎?”


    這讓遲墨確實心頭一動,他知道大師兄下午需要修煉,其實也不是不能逃。


    隻是一來遲墨知道自己就算破解了那道結界,也不一定能夠走遠,畢竟他是對方的本命之劍,額間又被點了神魂印記,說不定走不了多久就被捉回來。


    二來,遲墨想到上一次對方強吻自己就實在是羞惱不堪,如果自己真的跑走,還指不定大師兄會對自己做什麽呢!


    所以遲墨心知這樣做的風險有些太大,於是他隻能搖搖頭。


    ***


    魔界。


    一名侍女微微躬身,她緊繃的肩背看起來幾乎形成一道直線,她將手中托起的玉盤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麵前的桌上,裏麵擱置著各種折子,是魔界各宮送上來的要事詢函。


    如今魔界早已不比當年,自從這位新任魔尊即位以來,魔界一改以往混亂不堪,不僅規矩森然無比,且合整各處,竟比之前還要團結許多,又奉他為至尊,無人莫敢不從。


    這當然和魔尊大人分不開關係。


    侍女畢恭畢敬地叫了一聲“魔尊大人”,她悄然抬頭,隻見大殿上方一張用紅玉砌成的寶座上,正有一道身影慵懶地坐在上方。


    他頭上所戴玉笄垂下的十二道珠冕壓得墨發如鴉,身上的白衣逶迤流瀑,拖曳在寶座邊。


    他隻微微一點頭,半點不曾看過來。


    但那張容顏實在是讓人難以忘懷。


    侍女哪裏又敢多看,她隻覺得有那麽一刻,那股威壓讓她心神都收到了衝擊,哪裏敢多看,忙攏著手退了出去。


    同時心中忍不住有些好奇,魔尊這段時間常常喜歡查看的那道水幕,到底有什麽奧秘呢?


    而此時,座上的那人正望著眼前用水幕織成的畫麵,他玉白色的手指雖然在上麵書寫,卻有的時候會長時間地停留在某一處,仿佛在輕輕撫摸著什麽一樣......


    俄而,他輕吐一口氣,壓下心頭的蠢蠢欲動,其實他有千種辦法想告訴他,該如何從這困境中出去,畢竟他不是不能幫忙。


    可是為了不露痕跡,他隻能裝作是一個小小鏡靈。


    不過,也不會等待太長的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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