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點半,傅鬆華和兩個室友跑到了一樓,敲響了班長的宿舍門。


    剛剛敲了沒兩下,門迅速地開了。


    秦淵已經穿戴整齊,背著書包出現了門口,可是門縫卻開得很小:“來了。”


    傅鬆華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房間裏的另一張床上有人,驚叫了一聲:“我靠那是誰?”


    秦淵反手把門帶上了,淡淡地往前走:“新室友,昨天住進來的。”


    傅鬆華驚得聲音都變了調:“誰啊這是?樓上又不是沒空宿舍,幹嗎住你這?”


    秦淵的聲音聽不出情緒:“他腿腳不方便。”


    傅鬆華的嘴巴忽然張大了:“啊啊啊啊,是那個9班的瘸子??”


    ……


    今天是高二開學第一天,摸底考試要進行一整天,誰也不敢遲到,更不敢空著肚子。


    一大早的,食堂裏已經有了不少人。


    幾個男生買了早點,坐在一角,秦淵和傅鬆華麵對麵坐著,一個冷峻如冰,一個熱情英挺,就像是一道風景線,旁邊不少女生雖然不敢靠近,可是目光都在偷偷往這邊飄。


    傅鬆華往嘴裏塞著肉包子:“老大你也真倒了八輩子黴,怎麽就攤上他了,要不我跟你換宿舍?”


    秦淵慢條斯理地喝著豆漿,慢慢地撕開一個糕點的小包裝:“不用。”


    傅鬆華一眼看到秦淵麵前的小點心,伸手就想去抓:“哎老大吃的啥?山楂糕?給我一個。”


    男生們分享點吃的太常見了,他和秦淵關係又鐵,從來都不見外,可是手剛剛一伸,秦淵的手卻更快,一把就抓了回去。


    傅鬆華吃驚地看了他一眼,不說話了。


    見鬼,不就是個小點心,還掉渣。老大請客動不動就幾百幾百的,哪至於這樣!


    另一個男生渾然不覺,正勸慰呢:“忍忍吧。班長反正每天準時早起,上晚自習又晚,整天也見不到他幾分鍾,當空氣吧。”


    他左右看看,神秘地小聲說:“少招惹那個人最好了,我昨天聽到一個八卦,好嚇人。”


    傅鬆華瞪著他:“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別跟個八婆似的,說一半藏一半。”


    男生小聲嘟囔著:“我也是聽9班人私下說的,說劉鈞他們欺負他,是有理由的。”


    秦淵淡淡抬頭,看著他。


    傅鬆華“切”了一聲:“扯淡,就他那種囂張的吊樣,能被人欺負?”


    男生急了:“真的,劉鈞他們不知道哪裏打聽到的,說他媽是按摩女,他爸是殺人犯。”


    傅鬆華和另一個男生齊齊“臥槽”了一聲,震驚得差點被包子噎到:“真的假的?!”


    一直沉默不語的秦淵冷冷開了口。


    “捕風捉影的謠言,就不要傳了。”他三兩口喝完剩下的豆漿,站起了身,“你們先去教室,我有點事。”


    對麵的男生望著他的背影,困惑地問傅鬆華:“老大又去買早餐?他吃得不少啊,沒吃飽嗎?”


    ……


    手機鬧鈴一個勁地響,阮輕暮輕吟一聲,總算從睡夢中掙紮伸出手,關掉了鬧鈴。


    夏天的太陽升得早,才六點多,天就大亮了,學生宿舍的窗簾刻意做得很薄,曬在眼睛上,刺眼得很。


    阮輕暮在床上翻了個身,痛苦地睜開了眼。


    上輩子過得瀟灑恣意,夜夜笙歌、日日逍遙,睡到日上三竿那是常態,怎麽穿越到這個陌生世界,窮也就罷了,誰能想到,還要受這種莫名其妙的約束?


    想想前世練功習武,他從來都是一點就透、進步神速,哪裏受過這樣的苦呢?……


    這麽一大早的就要起來,據說以後還要晨跑和晚自習,晚上十點半就要熄燈,簡直是瘋了。


    以前他們魔宗約束下屬,都沒這麽苛刻的!


    扭頭看看隔壁床鋪,早已經空無一人,夏涼被和昨晚一樣,疊得像塊豆腐幹,整齊嚴謹。


    正發著呆,門被敲響了,聲音很輕,小心翼翼的。


    阮輕暮痛苦地哼:“誰?”


    難不成還有專門的宿管負責催人上課?


    一個男生的聲音隔著門,顯得很微弱:“是我,方離。你起床了嗎?”


    阮輕暮愣了愣,趕緊爬下了床,跳著腳開了門:“是你?”


    方離也穿著校服,清清爽爽的,眉眼溫順:“我昨天晚上聽他們說,你被安排到一樓了。”


    他舉起手,一個塑料袋裏裝著兩個包子、一個茶葉蛋、一根油條,還有一袋豆漿。


    “食堂有點遠,你腿不方便吧,我已經吃完了,給你帶點兒。”方離有點不好意思,“不知道你愛吃什麽,就每樣來一點。”


    阮輕暮眼睛一亮:“太好了,快進來,我正懶得動呢。”


    沒人伺候到嘴邊上,還得拄著拐杖跳去食堂,寧可餓著算了。


    方離小心地看了看房間裏,有點緊張:“啊……進去方便嗎?”


    這可是秦大佬的宿舍!


    阮輕暮奇了:“有什麽不方便?又沒藏著女人。”


    方離臉漲紅了,趕緊走進來,把早點放在了桌上:“那、那你快點吃,吃完了去教室,待會兒要考試的。”


    阮輕暮應了一聲,困懨懨地跑到衛生間裏開始洗刷。


    衛生間不大,洗臉池邊的麵積更小,隻擺放著兩副牙刷和漱口杯,阮輕暮看了看右邊那套看上去就很貴的電動牙刷,嘖了一聲。


    出來的時候,方離正坐在旁邊的凳子上,規規矩矩的,雙手擺在膝蓋上。


    阮輕暮坐下來,一抬頭看見他的樣子,隨口開著玩笑:“幹嗎像個小媳婦似的,女生都沒你坐得端正。”


    方離低下了頭,臉色僵硬了。


    “喂,真的謝謝了啊。”阮輕暮也沒注意到他神情,抓起一個包子,“昨天載我回家,今天又幫我帶飯。”


    方離局促地擺擺手:“順手的事兒。對了,你這些天都不方便打飯吧,我都幫你帶吧。”


    “不用了吧,我能行。”阮輕暮晃了晃腿,“其實能走,就是醫生說最好休養一下,真的不是瘸子。”


    方離小聲說:“你還不知道我們食堂中午多可怕嗎?紅燒大排和四喜丸子那幾個窗口,能把人擠得七竅生煙。”


    阮輕暮歪著頭想了想,還真是。


    記憶裏每到中午,烏央烏央的一群人瘋了一樣向食堂跑,哪個窗口前都人山人海的。


    “好,那就麻煩你一個月。”他也不客氣,“等我好了,我再幫你打一個月飯!”


    方離羞澀地笑了:“那好。”


    他欠身衝著油條指了指:“趁熱先吃這個,冷了油膩,傷胃的。”


    兩人正說著話,門口忽然傳來“啪嗒”一聲,智能門鎖打開了。


    秦淵麵無表情,拎著一個同樣的食堂打包塑料袋,站在門口。


    方離嚇了一跳,趕緊站了起來:“秦、秦淵同學,你好!”


    窗外的朝陽淺淡,照在門口秦淵的冷峻眉眼上,看不清表情。


    他的目光淡淡掃過兩個人麵前的桌子,落在了滿滿當當的早點上,似乎有刹那的愣神。


    阮輕暮一愣,笑著招招手:“哎呀,你也打回來吃?”


    門口的男生神情僵硬,似乎不太願意搭理他似的。


    好半天,他才冷冷進門,獨自坐在自己的桌前,慢吞吞地坐了下來。


    然後,開始一口口地,開始吃那份早餐。


    不知道為什麽,好像咽得特別慢,有點艱難。


    ……


    高二正式開學前兩天,連著摸底大考。


    上午考語文,下午數學加英語,沒有分班,依舊都坐在自己原班級的座位上。


    阮輕暮和方離進來的時候,絕大多數人都已經就座了,有人在臨時抱佛腳看書,有人在哼哼唧唧背單詞,鬧哄哄的。


    可阮輕暮一進門,整個教室卻忽然靜了一下。


    阮輕暮有點詫異,慢悠悠走到自己座位上,剛一坐下,就明白了。


    難怪大家看他進來,氣氛立刻變得詭異,原來有幺蛾子等著呢。


    昨天返校第一天,大家都領了新教材,他也沒當回事,懶得背著回家,全都堆在了抽屜裏。


    可就這麽一晚上的時間,七八本新教材全都爛了。


    封麵和內頁都被撕掉了一大半,碎紙扔在桌麵上,一本練習冊被攤開了,上麵是紅墨水寫的幾個大字,觸目驚心。


    “死去吧,臭瘸子!”


    字跡歪歪扭扭的,一看就是左手寫的,查不出主人。


    方離一眼看過來,臉都白了,又驚又怕地看了看後麵,果然,劉鈞和幾個男生正抱著胳膊,囂張地望著這邊。


    阮輕暮抬起頭,望著劉鈞:“你幹的?”


    不是詢問,而是肯定。


    幾個男生立刻誇張地大笑起來,劉鈞笑完了,才開口:“你可別冤枉人啊。老簡昨天剛教育過我們,要對同學友愛和善。我們怎麽會做這種事?”


    另一個男生跟著叫:“是啊,你得罪的人那麽多,說不定是1班的女生恨你罵他們班長,不好意思來撕你的嘴,就來撕你的書嘍!”


    “哈哈哈哈!”幾個男生一起得意揚揚地狂笑。


    阮輕暮靜靜地看著他們,點點頭,沒再說話。


    他忽然高聲開口:“諸位同學,麻煩看看班級群啊。”


    大家都一愣,考試不準帶手機,可是他們班本就是差班,作弊的人不少,整個班裏不少人都暗搓搓地帶著手機呢。


    阮輕暮慢條斯理打開班級qq群,發了一條消息:“誰撕了我的書,高價征集線索。”


    “嘩——”班級裏立刻騷動起來,我靠還帶這樣玩的?大手筆啊!


    劉鈞臉色鐵青,眼睜睜看著qq群裏又蹦出來一條。


    阮輕暮:“實名線索五十元一條,我給保密,匿名二十塊。”


    ……


    大家都在看qq群,劉鈞舉目望去,也分不清誰在打字,隻看到一堆同學都在鬼鬼祟祟埋頭玩手機。


    阮輕暮手指在手機上戳了一會兒,片刻後,9班qq群裏,貼出了一張圖。


    全都p去了姓名,隻剩下聊天框的內容。


    齊刷刷的十幾條,全是“劉鈞”“是劉鈞”“劉鈞和李智勇他們撕的,就在早上教室裏”。


    阮輕暮轉過身,衝著劉鈞舉起手機:“嘿,孫子?”


    劉鈞的臉色鐵青,威脅地看了看四周:“誰出來,當麵說是我幹的,我就認。”


    全班靜悄悄的,沒人敢說話。


    白競和前麵的黃亞膽戰心驚地縮著頭,把手機悄悄往課桌裏塞了塞。


    看著噤若寒蟬的教室,劉鈞滿意地冷笑了一聲,挑釁地看著阮輕暮:“匿名的謠言,算個屁證據?”


    阮輕暮仰著頭,忽然笑了。


    他進來時原本神情愜意,眉眼好像都在發著亮,現在這麽一笑,卻沒有什麽暖意,反倒奇怪地顯出些陰寒出來。


    “誰說我要拿它當證據?”他歎了口氣,“我隻是給大家看看,什麽叫先撩者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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