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林晚的說法,顧安半信半疑。


    以他對林晚淺薄的了解,她不是這種熱心的鬼。


    林晚知道顧安心中所想,她淺笑著,用完好的那隻手,將額前頭發捋到耳後,看著那片玫瑰花叢,語氣是說不出的惆悵:“我不是林晚。”


    “你們應該也有些疑惑吧,”她說:“我跟宅子記憶中的林晚,分明沒有絲毫相同之處,”說到這,她摸了摸她的臉:“除了這張臉,林晚被推進井裏後,本來借助水裏的靈氣,有望修成靈鬼,可是槐陽鎮上的人,把井的水源斷了,縱使我給她輸送靈氣,也沒能阻止她的消散。”


    “她在消散前,留下一個遺願。”


    “林晚”說:“她說她想知道,為什麽花匠要對對她們家斬盡殺絕,為什麽對她那麽絕情。”


    “我可以幫你找花匠的遺物,可你要幫我尋找答案,”林晚說:“你答應後,我立馬去幫你找。”


    顧安沒有說話。


    隻低垂眼眸,想著事情。他似乎抓住了一絲痕跡,可一時摸不著頭緒,他抬頭看著明也,明也小幅度搖了搖頭,告訴他,不能答應。


    雖然“林晚”提出可以幫他尋找花匠遺物,可誰知道她會不會趁機逃走。


    顧安不敢賭,也不想賭。


    明也拉著顧安的手,捏了捏,給了顧安眼神,他看向“林晚”,很直白的說出“林晚”的真實意圖:“你也不是為了什麽遺願,你不過是為了你自己。”


    明也說:“你這幅身體,快撐不住了吧。”


    話落,“林晚”的眼神出賣了她,她惡狠狠的瞪著明也,如果不是被鎖鏈捆著,她現在肯定要上去撕咬明也。


    “那個所謂的遺願,是你用這幅身體的‘報酬’吧,”明也冷冰冰地說:“如果你沒有完成遺願,你出不了這個宅子,也不能重新換一副身體。”


    “你要搞清楚一件事,”明也收緊鎖鏈,緊緊捆著“林晚”,他說:“我現在就可以讓你魂飛魄散,不信你可以試試。”


    “林晚”當然不會試了。


    鎖鏈捆的她渾身發疼,她剛才受的傷還沒好呢,沒過幾秒,她就開始求饒了:“我錯了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您大人有大量就饒過我這一回吧!!”


    明也沒說話,冷笑一聲。


    掌心浮出一團黑氣,他掌心一動,黑氣就自動飄進了“林晚”的體內,他心念一動,“林晚”就渾身發疼,每動一下,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沒有徹骨的傷痕,可每一塊骨頭每一寸皮肉,連同內裏的靈魂也一並開始疼。


    “林晚”疼的不敢動彈了,她狼狽的趴在地上,換上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用祈求的語氣說:“小哥哥,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語氣很嗲,聽的顧安跟明也,不適的皺起眉頭。


    明也冷聲道:“叫誰小哥哥呢,我可是有家室的,不要亂叫!!”


    “林晚”疼的不行,也沒有力氣喊了。


    淒厲的聲音,讓其餘三人,紛紛白了臉。


    三人同時壓低氣息,盡心盡力的充當著背景板。


    過了一會兒。


    明也停下對“林晚”的“酷刑”。


    他湊到顧安耳邊,輕聲問:“安安,你是玫瑰花妖,你知不知道花匠的遺物在哪裏?”


    顧安聞言,仔細回想了一下。


    他剛進來這個遊戲世界時,還是一朵玫瑰花,不過他所在的地方,沒有跟那群惡鬼所在的玫瑰花叢在一處,而是距離玫瑰花叢有一定距離。


    在宅子的記憶裏,他沒有太仔細的看過玫瑰花所在的地方。


    不過,顧安記得剛進來的時候,就感覺腳底下有好像有什麽東西似的,他當時本想變成人形後去看一下,等他變成人形後,因為急著出去,就沒有去看。


    現在想來,那土裏麵,應該埋了東西,就是不知道埋了什麽。


    顧安往前走了幾步,帶動明也也跟著往前走。顧安走到了他原形栽種的地方,那地方還有一個小坑,他蹲下來,伸手就要去刨土。


    卻被明也攔住,顧安不解的看著明也:“我要把這裏挖開,你幹嘛攔著我?”


    “安安乖,”明也揉了把顧安的頭發,說:“別弄髒了手,這種事我來做,你就在旁邊看著就行。”


    顧安瞅了明也一眼,哼了聲。


    明也被顧安這幅樣子,可愛到了,他想親顧安一下,可又一想,這麽多人都看著呢,顧安肯定不願意,親了回頭還得他去哄。


    他無奈的歎了口氣,真是甜蜜的折磨呢。


    明也收斂起情緒,右手微彎,手指上飄著一層黑氣,從遠處看,就像是某種貓科動物的利爪。


    顧安看著明也三下五除二,將埋在土裏的一個黑色檀木盒子挖出來,除了佩服,他找不出還有什麽可以形容的詞語了。


    要是明也知道顧安此時的想法,肯定會說,找不出,做的出就行了。


    ——比如,給他一個甜蜜的親親,就是對他最大的佩服。


    明也用黑氣將檀木盒子上的泥土撥開,露出盒子上精致的圖案。


    過了幾十年,檀木盒子還散發著淡淡的幽香,是一種很好聞的味道。


    明也用黑氣做了一個隔絕屏障,才打開盒子,裏麵有一個紅寶石手鐲,一封情書,和一遝沒有封住的信件。


    明也將紅寶石拿出,把檀木盒子遞給顧安,顧安拿起裏麵的情書,情書保存的很好,隻是上麵染的顏色,由於時間太過久遠,有些掉色。


    顧安打開情書,裏麵就隻有一句話。


    ——我心悅你,晚晚。


    ——何。


    “晚晚”二字,因為經常被觸摸,字跡上留下明顯的痕跡。


    顧安看完後,把情書遞給明也。


    明也看過後,將情書疊好,跟紅寶石放在一起。


    紅寶石因為沾染了太多陰氣,明也擔心顧安會受傷傷害,因此他放在一邊,並用黑氣籠罩住。


    顧安拿出一疊信紙,每張紙上,都寫有日期。


    最上麵的,是花匠最後寫的。


    因此,顧安將所有信紙翻了翻身,從最下麵開始看。


    明也半圈著顧安,倆人頭挨頭,擠在一起看。


    至於楊塗跟楊福,他們是沒有那個膽量,去觸碰死人的東西。


    而現趙園就更不敢了,他在心裏祈求,這一切快點過去。


    至於“林晚”,被明也教訓一頓後,老實了,趴在地上,閉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麽。


    信紙最開始,上麵的日期,是二月初二。


    槐陽鎮有二月初二辦廟會的習俗,就是那一年的廟會,花匠在橋邊看到了林晚,從而心生愛慕。


    從第一張信紙開始,一直到何家回鄉省親,裏麵的內容,都是訴說著對林晚的愛慕之情。


    從這之後,信紙的顏色就變了。


    從原本的純白,變得微微發黃,能看得出兩者之間巨大的差別。


    發黃的信紙,上麵隱隱有一股黴味,字跡也有些模糊,不過因為檀木盒子隔絕了泥土,所以沒有腐蝕的很嚴重。


    從發黃的信紙開始。


    花匠言語中,對林晚的愛慕之情,能明顯看出,已經淡了不少,不再是之前,好似沒了林晚就不能活的樣子。


    顧安繼續掀開信紙。


    花匠在何家遇難後,勉強撿回一條命,他回到槐陽鎮,卻發現,何家已經沒了,一把大火,將何家燒了幹淨。


    聽街上小販的描述,是香坊的林老爺,仗著姻親,強行將何家占為己有,其餘商人也跟著分了一杯羹,這之後,也不知道是哪個調皮的小孩,用一根蠟燭,將何家柴房點燃,從而整個何家都被燒了。


    消息不知是真是假,可林海搶走了何家的商鋪跟其他東西,這些都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花匠徹底打消了去找林晚的消息,從此遊走在街頭巷尾,找尋仇人。


    他找了很久,很久。久到他都忘了時間的流逝。


    顧安看到,在信中,花匠對他當初對林晚一見鍾情,慢慢開始有了懷疑。


    可是他沒有證據,花匠隻隱約記得,那天林晚身上很香,他特別喜歡聞那種香味兒。


    為此,林老爺還特意叮囑林晚,去見他時,要抹上他喜歡的香料。


    花匠那時,隻以為是林老爺無意中說的玩笑話,尋常人家,做父親的,哪會特意囑咐女兒,去見未婚夫時,抹上未婚夫喜歡的香料呢。


    這件事,花匠現在想來,或許問題,就出在香料上。


    他在林家做事時,經過多方打聽,用錢賄賂了香坊的老夥計,老夥計在一次醉酒後,說出了林海私底下給那些富貴人家調製的香料,有引人注目的,有生兒子的,還有神不知鬼不覺殺人的,種類之多,讓人大開眼界。


    也是在這時,花匠徹底對林家失望,加上後來聽到林海的話,才徹底對林家動了殺意。


    可是最後關頭,他又對這個他此生唯一愛過的女人,生出些許不忍,沒有一同將她殺死。


    最後一封信的內容,隻有四個字。


    ——願你,安好。


    這些信件,沒有密封,可見花匠隻想自己一人看。


    至於這些信件為什麽沒有被匪徒搶走或是在何家被別人焚燒掉。這件事,除了花匠,就在沒人知曉了。


    花匠留給林晚一條生路。


    可他沒有想到,人心如此複雜,林晚還是死了。


    ——死在了謠言中,死在了那個清晨。


    顧安收起信件。


    明也將所有東西放進檀木盒子裏,跟顧安說:“等下我將那些惡鬼引開,你抓緊時間去找花匠的屍骨。找到了就用你手中的黑刀,將屍骨砍斷。”


    他握緊顧安的手,輕聲問:“明白了嗎?”


    顧安回握住明也的手,他有種預感,斬斷花匠的屍骨後,他就會離開這個遊戲世界。


    他看著明也,心裏有些舍不得。


    顧安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可他不知道要說些什麽,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


    明也揉了揉顧安的腦袋,又親了親他的臉頰,將用黑氣將檀木盒子籠罩住,屏障並沒有撤下,深深的看了顧安一眼,才飄走了。


    顧安看著明也的背影,怔怔出神。


    明也到達水井邊,就撤掉黑氣,檀木盒子上有花匠的氣息,那些沉睡中的惡鬼,聞到飼養者的氣息,爭先恐後的蘇醒,往水井邊飄。


    過了一會兒,明也將檀木盒子拋進井裏,又動手在井上麵鋪了一層黑氣網,好整以暇的,等著惡鬼的到來。


    另一邊的顧安,在惡鬼離開後。


    走進玫瑰花叢,用黑刀將玫瑰花盡砍斷,往裏走。


    沒走幾步,他就看見了一堆白骨。


    ——那正是花匠,掉落在玫瑰花叢的屍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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