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槍響聲穿透過雨幕,強硬地擠入了他的耳朵裏……白蘭猛地坐了起來,薄薄的被子從他的身體上滑落,他一頭冷汗地環顧了一下四周,瞳孔之中依舊還殘留著死亡之前的緊縮,但很快,他便陷入了一種猝不及防的疑惑之中,有溫暖的陽光穿透過醫院的玻璃窗,照射在他的身體上,他伸出了雙手,有些不敢置信地感受著這樣以往尋常的觸感,一時分不清現在是現實還是虛幻。


    之前的記憶就好像是一種巨大壓力之下所做的荒誕的夢。


    “誒,白蘭你醒啦!”入江正一在旁邊也一起醒了過來,他抬起了頭,伸出手揉了揉眼睛,有些驚喜地開口道。


    白蘭從怔愣之中回過神來,他直接從床上跑了下來,連鞋子也沒有穿,就這樣徑直地跑到了窗台邊,將半遮掩的窗簾一下子拉開,而後,他推開了窗,讓清晨有些濕潤的空氣湧了進來,撲到了他的麵頰上,他出了下神,但很快,他又丟下了這個地方,轉過身便跑出了房間。


    “白蘭!白蘭,你要去哪裏?”入江正一的聲音在他的後麵響起,緊接著,他似乎也追了上來。


    醫院的天台大而空曠,有無所阻擋的風吹拂而來,從邊沿望去,世界的一切都變小了許多。入江正一趕了上來的時候,他看到白蘭正側著身站在樓台的邊沿的地方,天空很藍,白蘭的頭發在風中也一副淩亂的模樣。他咽了咽口水,有些緊張地問道:“你要做什麽,白蘭?”


    “正一你知道麽?”白蘭將麵容轉了過來,他紫色的瞳孔裏盛滿了難以自製的笑意,他一字一句十分清晰地說了出來:“我其實已經死掉了哦~”


    “……什麽?”入江正一又疑惑又驚愕地望著自己的朋友。


    “就是在昨晚哦~”白蘭站在什麽也沒有的邊沿之上,話語裏也是一片歡悅:“就是在這裏,我已經被一槍崩掉了腦袋哦~”


    “砰!”他甚至親手比出了一個手|槍的姿勢。


    “什麽?”入江正一瞪大了眼,隻能發出這樣的疑問來。


    “你所說的原來都是真的啊,”白蘭跳了下來,他無比認真的回應道:“是因為有你帶我來到這裏,小正,我已經是一個新的我了。”


    蘇夜又重新坐回了他的座椅上,在他身側的白鴿站立在站杠上,腦袋被探到了翅膀下,在等候了半宿後,終於陷入了沉睡之中。蘇夜在這個地方並非什麽事也沒有做,就像是昨夜的白蘭一樣,他已經將自己的能力,從之前更為簡單的類似於白鴿這樣簡單的動物,延伸到了更為複雜的人類的身上。


    “你真的不是靛色奶嘴的霧屬性麽?”這是之前來過一次的reborn在觀察完一路之後十分嚴肅問出的問題,他漆黑色的眼睛注視著這同樣和他身處彩虹之一的蘇夜,像是想要知道這個人的內裏到底是一個怎麽樣的存在。


    那些人確確實實是已經死亡,是呼吸停止、心髒停跳的徹底的死亡,但他們也確實是活了過來,身體皮膚溫熱、呼出的氣體溫暖濕潤,每一個神情都是無法作假的生動,這種不可思議的轉化,已經是一種能夠歸類於都市傳說一般的存在了——這也是當初入江正一看待它的態度。


    “要是真的從幻術方麵來探討,”而那個時候,麵對著reborn的警惕,蘇夜卻是這樣回答的:“我不過是將他們從一個虛幻轉變為另一個虛幻,從這個世界的虛擬改變為我所掌握的虛擬,並且因為多加了一道死亡的程序,他們已經屬於被世界擯棄的類別,所以我甚至連篡奪都算不上,充其量隻能算是將他們所遺留下來的一點‘核心’又再一次地利用了起來,所以,你也不用擔心‘我’不再是‘我’這樣的一個哲學的問題,除非你已經固執到認為‘你’所擁有的每一點殘渣都是屬於一個完整個體中不可缺少的因素……”


    就連現實中的人類,也都會有褪下死皮、剪掉指甲、掉落頭發這樣的日常的改變之中,更何況,對於那些頻臨死亡之人來說,他們更是攜帶著讓他們淪落至此的某些壞掉的因子,像是傷口、也像是疾病,他們簡直恨不得就這樣直接將它們從自己的身體裏撕裂,然後再遠遠地扔進垃圾桶裏。


    “我是對幻術不怎麽了解,” reborn相當隨意地說出了這樣明顯不可信的話:“但是我也從來沒有遇見過,會有誰將這個世界同樣看做虛幻的個體,我不知道你能夠做到這些是否是和這一點有關,但我認為這一點相當的危險。”


    對於自己和他人都是如此。


    有些時候,越是理智之人,就越是不會懷疑自己五感所形成的認知,他們會將自己最為熟悉的那一切形成基點,而後,再依此來判定幻覺。


    將一切都視作虛假的人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這樣的人還有著分外強大的力量,而這樣,他們所能夠造成的影響才會愈發難以控製。


    “這很簡單,”蘇夜笑了起來:“如果你什麽時候也同樣對這個世界產生了疑問,我也可以幫助你換上一個角度來看待它。”


    “那樣你也能夠知道我所看到的真相了,這樣你才能夠來進行你的判斷,”他的手中不知何時已經出現了那柄銀色美麗的槍械,而現在這把槍已經衝著站在窗台上reborn小小的身影瞄準:“那麽,你要來試一下麽,這個世界的真實?”


    reborn稍稍拉低了帽簷,他的目光透過邊沿深深地注視了蘇夜一會,而後才淡淡道:“不用。”


    “我這一次過來,不過是因為接收到了加百羅涅家族某個邀請後的順便路過,”reborn道:“他們首領的孩子現在正在黑手黨學校之中學習,因為在某些方麵的特殊,他們希望我能夠教導那孩子一段時間,他們期許他能夠擁有繼承一整個家族的信念與能力,我會去測試一下,他是否有那個被塑成的潛力。”


    “真可惜,”蘇夜道:“說不定能夠就此擺脫這彩虹的詛咒也說不定。”


    reborn離去的身影猛地頓了頓,他身形停留在原地幾秒鍾,然後才重新走遠。蘇夜也已經收回了槍,他不再去關注對方被他的一番話擾亂到了什麽樣的地步,他隻是重新捧起了被喬治添加滿的紅茶,又一次淺淺地抿上了一口,繼續著被reborn所打斷的思考。


    也許是因為雨屬性的緣故,對於藍色奶嘴的探索總是伴隨著周圍氣象的改變,這座小鎮也是因為他的到來,從從前如常的氣候轉變為了如今的陰雨綿綿。他也沒有再將之換上一個的打算,他所想要的也並非是這奶嘴的本身,除開來每一個奶嘴的屬性,從另一個層麵上來看,那些其實都是一些相同的東西。


    而他所探索的,也就是那些相同的本質。


    “你的意思是說,”另一邊,將白蘭拉了下來的入江正一,在聽完了白蘭講述的昨晚發生的事情過後,反倒是有些不可置信起來:“你是在已經死去的後來,被另一個人複活了過來?”


    “我覺得應該是這樣。”白蘭笑容滿麵道。


    “那你有沒有感覺到哪裏不對?”入江正一雖然並不相信,但還是有些擔憂起來。


    “我覺得我很好,”白蘭一派輕鬆道:“前所未有的好。甚至我覺得,我之前的疾病,也好像已經從我的身體裏消失不見了。”


    “……怎麽可能?”入江正一瞠目結舌。


    “小正不相信?”白蘭笑嘻嘻道:“那我們可以去讓那些醫生們診斷一下,你好像更相信那些數據一些。”


    所以說,會抱著一個想法來尋求“奇跡”,將我帶到這裏來的小正才會是他最好的朋友!


    入江正一將信將疑地和白蘭一起往回走去,他打量了白蘭許久,最終也終於在看到對方很好的氣色之後舒了一口氣:“這樣說來,我那在網上的朋友果然沒有欺騙我……”


    “幸好我最後還是來到了這裏,”入江正一先是感歎了一下:“雖然很奇妙,但白蘭你現在好了就足夠了。隻不過……”說到後麵他又哭喪了臉來:“我就這樣帶著你從醫院裏跑了出來,回去的時候一定會被我家裏人訓上很久,說不定還會直接抄板子打起來,甚至是斷掉我買遊戲機的零花錢,我做的這一切可都是為了白蘭你,所以到時候,你一定要過去幫我說上幾句話,最好還能夠攔上一攔……”


    “這樣可不行,”白蘭停住了腳步,在入江正一回頭看過去的時候,他的神情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惋惜,他的聲音也很輕,輕得仿佛風吹:“我恐怕已經不能離開這裏了。”


    “為什麽?”先是愕然了稍許,而後入江正一睜大了眼,有些不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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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更,明天下午三點半。


    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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