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之後，文鬥第二場。”周複禮不管還在風中淩亂的所有人說道。
現場已經亂了套。
大晉的百官就差拍大腿了。
小聖人，不行啊，這可是代表大晉和大魏的文鬥，關乎顏麵，怎麽能……怎麽能讓你的學生出戰。
關鍵是這個學生，他們都知道啊，一天欺行霸市，不學無術，說他是一個讀書人那都是高抬他了，簡直就是一個二愣子。
大魏的人也激動得不行，這是□□裸的羞辱他們嗎？
周複禮不比了，讓他的學生來和他們比，這是在告訴所有人他們已經不夠格了，隻和他的學生一個水平？
其實周複禮還真有這個意思，當然倒不是為了羞辱人，而是讓他們知難而退，以後別來找他麻煩了。
大魏人覺得，哪怕剛才輸了也沒有現在這般羞辱，激動得琴都不彈了，跳起腳就要找周複禮說理。
可是現在，現場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將他們的聲音淹沒在聲音的浪濤中，連個泡都沒有。
其他國家的文人，倒是懷著看熱鬧的心情，今天這大瓜吃得他們是心滿意足，估計他們私底下談論個三天三夜也談論不完。
當然，除了這些人，作為當事人的衛褚，在震驚過後，差點哭了，他怎麽可能和大魏的數術大師比啊，他算個數還得掰半天手指，他買個東西還得跟著的小跟班幫忙算賬。
一旁，司馬荷華也叫喚得特別厲害，“衛褚，你在至勤點學業最差了，你都能上我也能，你讓我上吧，我覺得我勝的幾率都要比你大一點點。”
還有就是衛褚的父親，左衛將軍府的衛忠國，他看著自己兒子都有點懵，他們是武勳家族啊，一生下來就隻舞刀弄槍，大字不識幾個，現在他兒子居然要代表大晉去參加文鬥？
哪怕祖墳上冒青煙也不可能想得道的事情啊。
別人看衛忠國的眼色就特別奇怪了，也不知道該恭喜嘞還是說點別的啥的。
但無論如何，第二場的比試已定，按照規定，第二場的比鬥內容得周複禮定。
周複禮走下台，衛褚差點撲過來的。
多壯實的一個娃，愣是激動得差點摔在了地上。
倒不是高興，這等事情按理說萬眾矚目，是好事啊，說不定還能光耀門楣為國爭光，但衛褚他有自知自明，他就是個混不舍，連在至勤殿一群學渣裏麵他都排不上名。
“太……太傅，我不成啊，我學業……”急死他了，說話都結巴。
周複禮看了一眼，“不是還有七天時間？這七天你就住我太傅府，認真學習，一步也不許踏出太傅府。”
衛褚傻眼了，臨時抱佛腳也不是這麽抱的，學習七天他就能戰勝一個數術大師？
能代表大魏來大晉參加比鬥，怎麽也是個大宗師吧。
的確，別說七天，哪怕一輩子，沒有天賦的話，也不可能超過一個數術大宗師，但周複禮自有辦法。
周複禮不管急得在他周圍團團轉的衛褚，因為老皇帝和百官都圍過來。
他們實在無法想象，周複禮為什麽做出這樣的決定。
雖然說他們年年贏吧，看上去讓對方一場也沒什麽，但能贏為什麽偏偏要去輸？
對天下諸國來說，他們大晉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這冬季的文鬥盛事了。
別看他們嘻嘻哈哈如同看熱鬧一樣，要不是篤定周複禮會贏，看他們會擔心急切成什麽樣。
天下人都說，大魏擅文鬥，大遼喜武鬥，但說起他們大晉的時候，就會說一句大晉擅長鬥窮。
把人臉扇得啪啪的。
所以這個文鬥，他們大晉也不能輸啊。
開口的是左相王雍，“克己，雖然說文鬥的題由你來定，也贏了這麽多年，但我們表麵上可以輕視，但心裏麵得重視。”
其他人也道，“小聖人，這事關我們大晉顏麵，不可等閑視之。”
周複禮說道，“各位何必擔心，第二場我們大晉必贏。”
直接弄傻逼了一群人。
眼睛齊刷刷的看向衛褚，難道這衛褚是個隱藏在紈絝外表下的數術奇才？隻是他們沒有發現而已？
結果司馬煜就打臉了，“衛褚算個賬還得他的跟班幫著，他懂個屁的數術。”
司馬煜也激動啊，周複禮能贏，怎麽說也是在他在位的時候，讓大晉擁有這樣的文壇盛事，不能就這麽就終結了啊。
現在也沒有人管司馬煜激動的時候飆出來的市井粗話了。
心裏急到不行。
周複禮說道，“七天時間足夠，贏對方應該沒有問題。”
一群人隻覺得腦袋嗡嗡的。
周複禮說了幾句，然後以時間緊迫，帶著衛褚走了，留下一群還在那裏糾結的百官。
這次文鬥第一場的比試結果，也如浪潮一樣湧向整個洛陽。
“給你們說，這次文鬥講玄可精彩了。”看過比試的人吹得是唾沫橫飛。
“精彩在哪裏啊，你倒是說啊？”
激動的人不說話了，小聖人連話都沒說就贏了，是精彩啊，從來未有過的精彩，可讓他怎麽解釋一場靜坐的比鬥精彩在哪裏？
“反正玄乎得不得了，你們沒有去看簡直是人生的最大損失。”
眾人：“玄乎在哪裏？”
追著問也沒用，反正精彩到說不清道不明，很快成了一樁民間故事一樣開始流傳。
然後，比起聽不太懂的玄學比鬥，百姓們更激動的就是周複禮讓他的學生衛褚代為參加和大魏算學大宗師的比試了。
聽得一群人直吞口水，他們小聖人也太厲害了吧，都不屑和大魏的人比了。
現在大魏的人都隻配和小聖人的學生比試！
大晉的百姓不知道為什麽，腰杆挺得都筆直了。
大魏方麵也行動了起來，蘇幕遮第一時間就讓人去查衛褚的底細了，“或許這人是什麽少年天才也說不定，大晉看似以弱迎戰，說不定其中另有貓膩。”
一行人分析得頭頭是道，都快將他們自己說服了。
但等消息回來後，鴉雀無聲，一個不學無術，在數術上毫無建樹的學渣？
“這一場豈不是我們必贏”
“就是這般贏了，也沒覺得光榮。”
蘇幕遮皺著眉，怎麽感覺有什麽他們不知道的信息在裏麵。
大晉絕不可能如此輕易的將勝利拱手相讓，但他們到底忽略掉了什麽？
蘇幕遮問道，“衛褚現在在幹什麽？”
“現在正待在太傅府，好像……好像周複禮正臨時教他數術。”
說話的人都有些不敢置信。
大魏一行人也是麵麵相覷，周複禮該不會以為七天時間就能教出一個堪比數術大宗師的學生吧？
蘇幕遮在房間內來回踱步，但估計就算他聰明絕世，腦瓜子想得腦漿迸裂也不可能想到原因。
太傅府。
周複禮的確將衛褚關起來教數學了，“大魏的數術大宗師葛式微最擅長四象算數，所以七天之後，我要你在四象算數上光明長大的戰勝他。”
衛褚都沒站穩，小聖人還真敢說，他就算是一快自己都不知道的璞玉，也不可能七天就磨成舉世無雙的美玉了吧？
所謂四象算數，其實就是加減乘除，葛式微應該及其擅長多位數的心算，所以才會以此舉世聞名。
但這有一個極大的bug，那就是心算是及其費心力的，而且答案的正確率會有一些出入。
葛式微心算就算再厲害，也有精力耗盡的時候，而周複禮的方法，考驗的是體力，怎麽看衛褚都比葛式微身強體壯得多，到時候出他個千八百題讓他們比去，哪怕一開始葛式微遙遙領先，但能堅持到最後的，肯定是年輕氣盛的衛褚。
當然，最關鍵的是……
“現在我教你怎麽將文字轉換成阿拉伯數字，怎麽使用豎式進行四象算數……”
加減乘除，的確隻是一個體力活。
這七天，衛褚必須待在房間裏麵寸步不離的學習，錐刺股，頭懸梁，這些辦法周複禮也準備上了。
門外麵，知墨已經去通知廚房了，“雞湯熬上，補藥添上，小聖人說衛家公子用得上。”
七天時間，也有心裏不踏實的百官前來探望，連老皇帝都派人來了，司馬煜更是親自來探情況，不過都被周複禮給拒絕了。
左衛將軍府的公子衛褚正在認真學習的消息在洛陽不徑而走。
百姓們也擔心得很，“那個混不舍真能學七天就為我大晉爭光？”
“衛家那個少爺我知道啊，上次還和人在街頭鬥毆，打得頭破血流，怎麽看都不像個讀書人。”
蘇幕遮他們得到消息後，不知道為什麽心裏越來越不安，但又弄不清裏麵到底是個什麽名堂。
衛府的人也專門過來了，來的是衛大將軍和衛夫人，也就是衛褚的爹娘。
周複禮倒不好攔著人家父母見兒子，但也隻是讓他們遠遠的通過窗口看著。
這一看，左衛將軍衛忠國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隻見他兒子的椅子下麵一大根錐子對著上麵的pp，頭上的頭發還被一根繩子吊在了梁上。
衛忠國心道，讀書也太可怕了，還好他隻需要舞刀弄槍就可以了，大字不識幾個也沒有關係。
衛夫人就直接捂住了嘴巴，生怕發出聲打擾到學習的人，但哪裏有這樣學習的。
這也太狠了一點。
早聽說小聖人是最嚴厲的夫子，現在一看果然如此，這樣教出來的學生就算再蠢應該也有兩把刷子。
不但沒有擔心，反而還挺高興，反正她兒子皮糙肉厚經得起折騰，總比一門子都是粗漢要好。
她也沒想過她兒子能為國爭光，但能在小聖人府沾染點文氣也是好的。
兩人看過之後就匆匆離開了，不敢打擾周複禮教學。
洛陽城的消息傳得是越來越神奇，特別是衛夫人回去後說了些奇怪的話，也被傳到了市井。
“聽說小聖人在用什麽十分了不得的方法教導衛家少爺。”
“給你們說說，老精彩了……”
“但我怎麽聽說用的法子不是這個，嘖嘖，其實事情應該是這樣的……”
不管外麵傳得多厲害，七天時間也就那麽短。
太傅府井井有條的忙碌了七天，他們太傅府以前還沒這麽熱鬧過。
七天以後，衛褚終於從那個房間出來了。
整個人看上去都清瘦了一點，但精神還不錯，每天太傅府的人都在琢磨著怎麽給這位少爺補身體補腦子，夥食好得很。
衛褚今天出關，來看望的人就更多了。
司馬荷華絕對是最好奇那個，“衛褚衛褚，你覺得現在怎麽樣？聽說小聖人將你腦袋砸開塞了本書進去，真的假的？”
周複禮嘴角都抽動了一下，這小胖子在外麵聽了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衛褚腦袋都是揚起的，“我覺得我能贏。”
一句話，愣是將來接他出關的人給整懵了，這個至勤殿倒數的混不舍是不是有點飄啊。
他知道他在說什麽嗎？他的對手可是天下聞名的數術大宗師葛式微。
特別是衛褚的那些同窗，七天前，衛褚還和他們一樣，是學渣中的渣渣，讀書人中的稀泥，現在居然都有信心迎戰大宗師了？
周複禮也沒讓人繼續問，因為今天是衛褚出關的日子，也是第二場文鬥比賽的日子，現在這個時間，大晉的百官和其他國家的名士估計都在通午門等著了。
周複禮看看天空的太陽的位置，說道，“時間差不多了，出發。”
衛褚簡直是踩著八字步出去的，走出了六親不認的步伐，他覺得他是個天才，數術天才。
通午門。
今天更加的熱鬧，早已經是人山人海，上一次沒來觀看的大晉百姓十分遺憾，所以今天人就顯得有些多了。
周複禮他們到的時候，百官也到了，老皇帝和司馬煜已經坐在上首的位置。
蘇幕遮他們應該也早到了，眼睛都看向周複禮他們，但似乎也看不出什麽。
無論如何，他們也不會相信，一個人僅僅隻學了七天的人就能超過一個大宗師，雖然洛陽這七天傳得神乎其神，傳什麽的都有。
現在時間也差不多了，依然是王雍和洪公公主持的比試。
周複禮說道，“去吧，記住我說的話，這場比試你絕對能贏。”
衛褚點點頭，雖然剛才是信心滿滿，但現在看到對麵的大宗師，看到他居然要走上的高台，還是有些心虛的。
“此次規則，為四象算法比試，由雙方各出五百算題，總計一千，答題速度快者，準確率高者勝。”
葛式微皺了一下眉頭，他及其擅長四象算法，但一千題，實在有些多了，四象算法雖然簡單，但極耗心力。
而且他們這樣的比試，出的題的數位絕對不會少，就更消耗心力了。
不過，對方也同樣會消耗心力，看的還是誰的基礎更紮實。
百姓熱鬧了，比的居然是四象算數，他們也會啊。
比起看不懂的玄學，這個他們似乎也能參與其中的題目，他們更敢興趣。
雙方出題，都將時間拖到了午時。
百姓看到一些算題的時候，都有些咂舌，雖然都是最簡單的四象算數，但這位數也太多了。
光是一道題，他們都覺得有些頭暈，而高台上的兩人居然要比試一千題。
實在難以想象。
兩國之間的比鬥，果然沒有那麽簡單。
大晉這邊的百官就有些擔心了，“題這麽多位數，衛褚那小子到底行不行。”
要是輸得太難看，他們還怎麽好意思安坐在這裏。
衛褚的父母也不好回答，因為七天前，他們家兒子估計也就能掰著手指算個兩位數。
“當！”銅鑼的聲音。
“比試開始。”
題目被送了上去，每張紙二十題。
不過有些不同的是，衛褚帶了很多白紙上去。
為了保證比試的公正性，白紙都讓對方檢查過，其實也不用擔心作弊，因為題目都是剛才現出的，沒那個時間讓人作弊。
洪公公洪亮的聲音一落下，衛褚就開始寫寫畫畫了起來，倒是葛式微閉目之間，然後將答案寫下。
蘇幕遮也是一愣，他剛開始還以為衛褚在寫答案，還驚訝了一番，連葛式微都要稍微計算一下才能將答案寫下，但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在寫答案，那他在寫什麽？
大晉百官這邊也有些亂，“衛褚那小子在寫什麽？”
“比試的時候還在亂寫亂畫，你倒是認真算題。”
特別是洪公公走上高台，接過葛式微的第一張試題後，大聲朗道，“大魏葛式微，二十題答題完畢。”
然後是第二章 試題，“大魏葛式微，四十題答題完畢。”
直到洪公公接過第三張試題，“大魏葛式微，六十題答題完畢。”
下麵都亂成一團了，才傳來洪公公的聲音，“大晉衛褚，二十題答題完畢。”
大晉百官有些驚訝，衛褚居然能完成二十題，特別是至勤殿的同窗，這個衛褚怎麽回事，進步好快。
但別人都完成六十題了，他們這邊才完成二十題，怎麽看差距都太大了。
不由得看向周複禮。
周複禮的臉上根本看不出任何表情。
內心卻在感歎，不愧是名滿天下的數術大宗師，明明他們使用了更科學的計算方式，但依舊很難超越對方。
高台上的衛褚也有些慌亂，他原本以為他學會周複禮教他的計算方式後，已經十分了不得了，沒想到一上場居然就被落下了三倍不止的速度。
衛褚對著周複禮看去，周複禮毫無表情的點點頭。
這種情況本來就在他的預計之中，這場比試其實從一開始就不公平，對於葛式微來說，比的是心力，但對掌握了豎式計算的衛褚來說，比的卻是體力。
或許是因為周複禮那種萬事都不動搖的淡定表情，衛褚也穩了穩心神，繼續做題，太傅給他說過這種情況，讓他隻需要專心答題就成，對麵算得越快消耗的心力就越多，而他隻需要按部就班的列豎式就成，體力活，他最擅長。
洪公公的聲音不斷傳來，“大魏葛式微，兩百題答題完畢。”
“大晉衛褚，一百題答題完畢。”
整個現場都死寂得可怕，都在聽著洪公公的聲音。
每一次洪公公報數，不知道為什麽心髒都忍不住加速跳動。
特別是大晉的百姓，怎麽看他們大晉這邊都還差了好多。
倒是蘇幕遮微微的皺了一下眉頭。
旁邊的人不由得問道，“幕遮，怎麽了？我們現在還遙遙領先，這小子在數術上居然出其不意的有些天賦，但比起我們大魏的葛式微差了不是一星半點。”
還沒說完，蘇幕遮就道，“差距變小了。”
“什麽？”
蘇幕遮答道，“剛開始葛式微的答題速度是對方的三倍還多，現在變成兩倍了。”
大魏的人不由得一愣，然後眉頭都皺了起來，他們光顧著看他們領先了多少，倒是沒有發覺其中的問題。
現在蘇幕遮這麽一說，他們才警覺，眼睛不由得死死地盯著高台。
而大晉這邊，也有不少人緊皺著眉頭，然後嘴巴張開，滿臉的驚訝。
司馬煜愁死了，衛褚這小子怎麽被對方甩下了這麽多題。
看向旁邊的幾位丞相，不由得一愣，剛才還和他一樣緊張的幾位丞相怎麽表情變了，“怎麽了？”
其中一位丞相低沉著聲音答道，“差距變小了，衛褚和葛式微的答題速度差距在逐漸變小。”
司馬煜都張開了嘴巴，“衛褚速度變快了？”
“不，是葛式微開始……變慢了。”
反到是衛褚，從一開始就一直保持著同樣的速度，好像心力的消耗對他完全沒有影響一樣？
幾位丞相和輔政對視了一眼，哪怕再年輕，經過大量的計算後，腦子都會變得逐漸渾濁，會影響計算的速度，就比如現在的葛式微。
但衛褚是怎麽回事？依舊沒有受得一點影響！
“大魏葛式微，三百八十題答題完畢。”
“大晉衛褚，二百九十題答題完畢。”
比試任然在繼續，洪公公的每一次報數都在牽動著每一個人的心。
高台上的兩人也沒有任何變化，依舊在進行著各自的計算，就是衛褚用的紙實在太多了。
古時候用的是毛筆，一個字就能占老大位置。
“大魏葛式微，五百題答題完畢。”
“大晉衛褚，四百五十題答題完畢。”
百姓們已經屏住呼吸，觀看著比試。
但似乎又有什麽不一樣了。
百官也一樣，緊張得連自己都不知道。
突然有一人發出了一聲驚呼，“嘶，衛家少爺好像要追上對麵葛式微了。”
一片嘩然。
“剛才那老公公報的多少來著，衛褚四百五十題，葛式微五百題？”
“隻……隻有五十題的差距了”
“嘩，真的隻有五十題了……”
王雍有些皺眉，但現在的情況是根本壓不下觀眾的聲音。
看了看衛褚和葛式微，至少都是同樣的影響，相對來說是公平的。
大魏人那邊，蘇幕遮一行人眉頭都能夾死蒼蠅。
“怎麽會這樣？”
“衛褚那小子的計算速度似乎一點也沒有受心力消耗的影響。”
這不可能，所有數術學者都知道，心力對計算的影響。
蘇幕遮也死死的皺著眉，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這時候，衛褚因為用的紙太多，現在也沒空收拾，都堆在高台上，高台風稍微要大一點，其中幾張就那麽飄落了下來。
當然現在百姓都全身心的關注著比試，也沒空理會這個。
倒是蘇幕遮若有所思地看著飄下來的紙。
從一開始到現在，衛褚都不停的在紙上寫寫畫畫。
這樣的比試，絕無可能是多餘無意義的動作，說了一聲，“將那些紙撿過來看看。”
等紙拿過來後，看著上麵奇怪的符號。
這是什麽？完全看不懂，但似乎又有什麽不可思議的規律在裏麵。
蘇幕遮看著手上的紙，又看了看高台上埋頭苦寫的衛褚，又看了看周複禮，若有所思，眼睛都眯了一下，衛褚這七天學的就是這紙上的東西嗎？
此時，洪公公的聲音還在不斷報出比試結果。
“大魏葛式微，六百題答題完畢。”
“大晉衛褚，五百八十題答題完畢。”
連洪公公的聲音都顫了一下，隻有……二十題的差距了。
他的聲音也將大晉的百姓，大晉的官員，還有大魏，其他臨國的讀書人的心髒抓了起來。
隻有……二十題的差距了。
撲通撲通。
特別是大晉這邊的人，甚至緊張得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太……太刺激了，衛褚那小子居然一點一點的追了上來，他是怎麽做到的？對方可是天下聞名的數術大師，最擅長的就是四象算數。
但現在，他們大晉那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馬上就要和對方打成平手。
衛褚的父親左衛大將軍，居然不自覺的伸手給了自己一巴掌。
媽呀，好疼，高台上是他兒子沒錯啊。
他們衛家世世代代都是大老粗，現在出了一個數術大師？
說出來連他自己都不信，但現在洛陽的百姓，他的同僚，還有大晉的陛下都在看著啊。
現場居然有一種“嗡嗡”的聲音發出。
心髒劇烈的跳動，如同形成了共鳴，耳朵裏麵似乎聽到了鼓聲，因為洪公公又上去收答題卷了。
幾乎所有人在同一時間咽了咽口水，這次又會是什麽結果。
司馬煜和司馬荷華眼睛睜得老大，說好的一起當學渣，結果高台上那人卻突然萬眾矚目，獨自美麗去了。
現場已經亂了套。
大晉的百官就差拍大腿了。
小聖人，不行啊，這可是代表大晉和大魏的文鬥，關乎顏麵，怎麽能……怎麽能讓你的學生出戰。
關鍵是這個學生，他們都知道啊，一天欺行霸市，不學無術，說他是一個讀書人那都是高抬他了，簡直就是一個二愣子。
大魏的人也激動得不行，這是□□裸的羞辱他們嗎？
周複禮不比了，讓他的學生來和他們比，這是在告訴所有人他們已經不夠格了，隻和他的學生一個水平？
其實周複禮還真有這個意思，當然倒不是為了羞辱人，而是讓他們知難而退，以後別來找他麻煩了。
大魏人覺得，哪怕剛才輸了也沒有現在這般羞辱，激動得琴都不彈了，跳起腳就要找周複禮說理。
可是現在，現場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將他們的聲音淹沒在聲音的浪濤中，連個泡都沒有。
其他國家的文人，倒是懷著看熱鬧的心情，今天這大瓜吃得他們是心滿意足，估計他們私底下談論個三天三夜也談論不完。
當然，除了這些人，作為當事人的衛褚，在震驚過後，差點哭了，他怎麽可能和大魏的數術大師比啊，他算個數還得掰半天手指，他買個東西還得跟著的小跟班幫忙算賬。
一旁，司馬荷華也叫喚得特別厲害，“衛褚，你在至勤點學業最差了，你都能上我也能，你讓我上吧，我覺得我勝的幾率都要比你大一點點。”
還有就是衛褚的父親，左衛將軍府的衛忠國，他看著自己兒子都有點懵，他們是武勳家族啊，一生下來就隻舞刀弄槍，大字不識幾個，現在他兒子居然要代表大晉去參加文鬥？
哪怕祖墳上冒青煙也不可能想得道的事情啊。
別人看衛忠國的眼色就特別奇怪了，也不知道該恭喜嘞還是說點別的啥的。
但無論如何，第二場的比試已定，按照規定，第二場的比鬥內容得周複禮定。
周複禮走下台，衛褚差點撲過來的。
多壯實的一個娃，愣是激動得差點摔在了地上。
倒不是高興，這等事情按理說萬眾矚目，是好事啊，說不定還能光耀門楣為國爭光，但衛褚他有自知自明，他就是個混不舍，連在至勤殿一群學渣裏麵他都排不上名。
“太……太傅，我不成啊，我學業……”急死他了，說話都結巴。
周複禮看了一眼，“不是還有七天時間？這七天你就住我太傅府，認真學習，一步也不許踏出太傅府。”
衛褚傻眼了，臨時抱佛腳也不是這麽抱的，學習七天他就能戰勝一個數術大師？
能代表大魏來大晉參加比鬥，怎麽也是個大宗師吧。
的確，別說七天，哪怕一輩子，沒有天賦的話，也不可能超過一個數術大宗師，但周複禮自有辦法。
周複禮不管急得在他周圍團團轉的衛褚，因為老皇帝和百官都圍過來。
他們實在無法想象，周複禮為什麽做出這樣的決定。
雖然說他們年年贏吧，看上去讓對方一場也沒什麽，但能贏為什麽偏偏要去輸？
對天下諸國來說，他們大晉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這冬季的文鬥盛事了。
別看他們嘻嘻哈哈如同看熱鬧一樣，要不是篤定周複禮會贏，看他們會擔心急切成什麽樣。
天下人都說，大魏擅文鬥，大遼喜武鬥，但說起他們大晉的時候，就會說一句大晉擅長鬥窮。
把人臉扇得啪啪的。
所以這個文鬥，他們大晉也不能輸啊。
開口的是左相王雍，“克己，雖然說文鬥的題由你來定，也贏了這麽多年，但我們表麵上可以輕視，但心裏麵得重視。”
其他人也道，“小聖人，這事關我們大晉顏麵，不可等閑視之。”
周複禮說道，“各位何必擔心，第二場我們大晉必贏。”
直接弄傻逼了一群人。
眼睛齊刷刷的看向衛褚，難道這衛褚是個隱藏在紈絝外表下的數術奇才？隻是他們沒有發現而已？
結果司馬煜就打臉了，“衛褚算個賬還得他的跟班幫著，他懂個屁的數術。”
司馬煜也激動啊，周複禮能贏，怎麽說也是在他在位的時候，讓大晉擁有這樣的文壇盛事，不能就這麽就終結了啊。
現在也沒有人管司馬煜激動的時候飆出來的市井粗話了。
心裏急到不行。
周複禮說道，“七天時間足夠，贏對方應該沒有問題。”
一群人隻覺得腦袋嗡嗡的。
周複禮說了幾句，然後以時間緊迫，帶著衛褚走了，留下一群還在那裏糾結的百官。
這次文鬥第一場的比試結果，也如浪潮一樣湧向整個洛陽。
“給你們說，這次文鬥講玄可精彩了。”看過比試的人吹得是唾沫橫飛。
“精彩在哪裏啊，你倒是說啊？”
激動的人不說話了，小聖人連話都沒說就贏了，是精彩啊，從來未有過的精彩，可讓他怎麽解釋一場靜坐的比鬥精彩在哪裏？
“反正玄乎得不得了，你們沒有去看簡直是人生的最大損失。”
眾人：“玄乎在哪裏？”
追著問也沒用，反正精彩到說不清道不明，很快成了一樁民間故事一樣開始流傳。
然後，比起聽不太懂的玄學比鬥，百姓們更激動的就是周複禮讓他的學生衛褚代為參加和大魏算學大宗師的比試了。
聽得一群人直吞口水，他們小聖人也太厲害了吧，都不屑和大魏的人比了。
現在大魏的人都隻配和小聖人的學生比試！
大晉的百姓不知道為什麽，腰杆挺得都筆直了。
大魏方麵也行動了起來，蘇幕遮第一時間就讓人去查衛褚的底細了，“或許這人是什麽少年天才也說不定，大晉看似以弱迎戰，說不定其中另有貓膩。”
一行人分析得頭頭是道，都快將他們自己說服了。
但等消息回來後，鴉雀無聲，一個不學無術，在數術上毫無建樹的學渣？
“這一場豈不是我們必贏”
“就是這般贏了，也沒覺得光榮。”
蘇幕遮皺著眉，怎麽感覺有什麽他們不知道的信息在裏麵。
大晉絕不可能如此輕易的將勝利拱手相讓，但他們到底忽略掉了什麽？
蘇幕遮問道，“衛褚現在在幹什麽？”
“現在正待在太傅府，好像……好像周複禮正臨時教他數術。”
說話的人都有些不敢置信。
大魏一行人也是麵麵相覷，周複禮該不會以為七天時間就能教出一個堪比數術大宗師的學生吧？
蘇幕遮在房間內來回踱步，但估計就算他聰明絕世，腦瓜子想得腦漿迸裂也不可能想到原因。
太傅府。
周複禮的確將衛褚關起來教數學了，“大魏的數術大宗師葛式微最擅長四象算數，所以七天之後，我要你在四象算數上光明長大的戰勝他。”
衛褚都沒站穩，小聖人還真敢說，他就算是一快自己都不知道的璞玉，也不可能七天就磨成舉世無雙的美玉了吧？
所謂四象算數，其實就是加減乘除，葛式微應該及其擅長多位數的心算，所以才會以此舉世聞名。
但這有一個極大的bug，那就是心算是及其費心力的，而且答案的正確率會有一些出入。
葛式微心算就算再厲害，也有精力耗盡的時候，而周複禮的方法，考驗的是體力，怎麽看衛褚都比葛式微身強體壯得多，到時候出他個千八百題讓他們比去，哪怕一開始葛式微遙遙領先，但能堅持到最後的，肯定是年輕氣盛的衛褚。
當然，最關鍵的是……
“現在我教你怎麽將文字轉換成阿拉伯數字，怎麽使用豎式進行四象算數……”
加減乘除，的確隻是一個體力活。
這七天，衛褚必須待在房間裏麵寸步不離的學習，錐刺股，頭懸梁，這些辦法周複禮也準備上了。
門外麵，知墨已經去通知廚房了，“雞湯熬上，補藥添上，小聖人說衛家公子用得上。”
七天時間，也有心裏不踏實的百官前來探望，連老皇帝都派人來了，司馬煜更是親自來探情況，不過都被周複禮給拒絕了。
左衛將軍府的公子衛褚正在認真學習的消息在洛陽不徑而走。
百姓們也擔心得很，“那個混不舍真能學七天就為我大晉爭光？”
“衛家那個少爺我知道啊，上次還和人在街頭鬥毆，打得頭破血流，怎麽看都不像個讀書人。”
蘇幕遮他們得到消息後，不知道為什麽心裏越來越不安，但又弄不清裏麵到底是個什麽名堂。
衛府的人也專門過來了，來的是衛大將軍和衛夫人，也就是衛褚的爹娘。
周複禮倒不好攔著人家父母見兒子，但也隻是讓他們遠遠的通過窗口看著。
這一看，左衛將軍衛忠國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隻見他兒子的椅子下麵一大根錐子對著上麵的pp，頭上的頭發還被一根繩子吊在了梁上。
衛忠國心道，讀書也太可怕了，還好他隻需要舞刀弄槍就可以了，大字不識幾個也沒有關係。
衛夫人就直接捂住了嘴巴，生怕發出聲打擾到學習的人，但哪裏有這樣學習的。
這也太狠了一點。
早聽說小聖人是最嚴厲的夫子，現在一看果然如此，這樣教出來的學生就算再蠢應該也有兩把刷子。
不但沒有擔心，反而還挺高興，反正她兒子皮糙肉厚經得起折騰，總比一門子都是粗漢要好。
她也沒想過她兒子能為國爭光，但能在小聖人府沾染點文氣也是好的。
兩人看過之後就匆匆離開了，不敢打擾周複禮教學。
洛陽城的消息傳得是越來越神奇，特別是衛夫人回去後說了些奇怪的話，也被傳到了市井。
“聽說小聖人在用什麽十分了不得的方法教導衛家少爺。”
“給你們說說，老精彩了……”
“但我怎麽聽說用的法子不是這個，嘖嘖，其實事情應該是這樣的……”
不管外麵傳得多厲害，七天時間也就那麽短。
太傅府井井有條的忙碌了七天，他們太傅府以前還沒這麽熱鬧過。
七天以後，衛褚終於從那個房間出來了。
整個人看上去都清瘦了一點，但精神還不錯，每天太傅府的人都在琢磨著怎麽給這位少爺補身體補腦子，夥食好得很。
衛褚今天出關，來看望的人就更多了。
司馬荷華絕對是最好奇那個，“衛褚衛褚，你覺得現在怎麽樣？聽說小聖人將你腦袋砸開塞了本書進去，真的假的？”
周複禮嘴角都抽動了一下，這小胖子在外麵聽了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衛褚腦袋都是揚起的，“我覺得我能贏。”
一句話，愣是將來接他出關的人給整懵了，這個至勤殿倒數的混不舍是不是有點飄啊。
他知道他在說什麽嗎？他的對手可是天下聞名的數術大宗師葛式微。
特別是衛褚的那些同窗，七天前，衛褚還和他們一樣，是學渣中的渣渣，讀書人中的稀泥，現在居然都有信心迎戰大宗師了？
周複禮也沒讓人繼續問，因為今天是衛褚出關的日子，也是第二場文鬥比賽的日子，現在這個時間，大晉的百官和其他國家的名士估計都在通午門等著了。
周複禮看看天空的太陽的位置，說道，“時間差不多了，出發。”
衛褚簡直是踩著八字步出去的，走出了六親不認的步伐，他覺得他是個天才，數術天才。
通午門。
今天更加的熱鬧，早已經是人山人海，上一次沒來觀看的大晉百姓十分遺憾，所以今天人就顯得有些多了。
周複禮他們到的時候，百官也到了，老皇帝和司馬煜已經坐在上首的位置。
蘇幕遮他們應該也早到了，眼睛都看向周複禮他們，但似乎也看不出什麽。
無論如何，他們也不會相信，一個人僅僅隻學了七天的人就能超過一個大宗師，雖然洛陽這七天傳得神乎其神，傳什麽的都有。
現在時間也差不多了，依然是王雍和洪公公主持的比試。
周複禮說道，“去吧，記住我說的話，這場比試你絕對能贏。”
衛褚點點頭，雖然剛才是信心滿滿，但現在看到對麵的大宗師，看到他居然要走上的高台，還是有些心虛的。
“此次規則，為四象算法比試，由雙方各出五百算題，總計一千，答題速度快者，準確率高者勝。”
葛式微皺了一下眉頭，他及其擅長四象算法，但一千題，實在有些多了，四象算法雖然簡單，但極耗心力。
而且他們這樣的比試，出的題的數位絕對不會少，就更消耗心力了。
不過，對方也同樣會消耗心力，看的還是誰的基礎更紮實。
百姓熱鬧了，比的居然是四象算數，他們也會啊。
比起看不懂的玄學，這個他們似乎也能參與其中的題目，他們更敢興趣。
雙方出題，都將時間拖到了午時。
百姓看到一些算題的時候，都有些咂舌，雖然都是最簡單的四象算數，但這位數也太多了。
光是一道題，他們都覺得有些頭暈，而高台上的兩人居然要比試一千題。
實在難以想象。
兩國之間的比鬥，果然沒有那麽簡單。
大晉這邊的百官就有些擔心了，“題這麽多位數，衛褚那小子到底行不行。”
要是輸得太難看，他們還怎麽好意思安坐在這裏。
衛褚的父母也不好回答，因為七天前，他們家兒子估計也就能掰著手指算個兩位數。
“當！”銅鑼的聲音。
“比試開始。”
題目被送了上去，每張紙二十題。
不過有些不同的是，衛褚帶了很多白紙上去。
為了保證比試的公正性，白紙都讓對方檢查過，其實也不用擔心作弊，因為題目都是剛才現出的，沒那個時間讓人作弊。
洪公公洪亮的聲音一落下，衛褚就開始寫寫畫畫了起來，倒是葛式微閉目之間，然後將答案寫下。
蘇幕遮也是一愣，他剛開始還以為衛褚在寫答案，還驚訝了一番，連葛式微都要稍微計算一下才能將答案寫下，但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在寫答案，那他在寫什麽？
大晉百官這邊也有些亂，“衛褚那小子在寫什麽？”
“比試的時候還在亂寫亂畫，你倒是認真算題。”
特別是洪公公走上高台，接過葛式微的第一張試題後，大聲朗道，“大魏葛式微，二十題答題完畢。”
然後是第二章 試題，“大魏葛式微，四十題答題完畢。”
直到洪公公接過第三張試題，“大魏葛式微，六十題答題完畢。”
下麵都亂成一團了，才傳來洪公公的聲音，“大晉衛褚，二十題答題完畢。”
大晉百官有些驚訝，衛褚居然能完成二十題，特別是至勤殿的同窗，這個衛褚怎麽回事，進步好快。
但別人都完成六十題了，他們這邊才完成二十題，怎麽看差距都太大了。
不由得看向周複禮。
周複禮的臉上根本看不出任何表情。
內心卻在感歎，不愧是名滿天下的數術大宗師，明明他們使用了更科學的計算方式，但依舊很難超越對方。
高台上的衛褚也有些慌亂，他原本以為他學會周複禮教他的計算方式後，已經十分了不得了，沒想到一上場居然就被落下了三倍不止的速度。
衛褚對著周複禮看去，周複禮毫無表情的點點頭。
這種情況本來就在他的預計之中，這場比試其實從一開始就不公平，對於葛式微來說，比的是心力，但對掌握了豎式計算的衛褚來說，比的卻是體力。
或許是因為周複禮那種萬事都不動搖的淡定表情，衛褚也穩了穩心神，繼續做題，太傅給他說過這種情況，讓他隻需要專心答題就成，對麵算得越快消耗的心力就越多，而他隻需要按部就班的列豎式就成，體力活，他最擅長。
洪公公的聲音不斷傳來，“大魏葛式微，兩百題答題完畢。”
“大晉衛褚，一百題答題完畢。”
整個現場都死寂得可怕，都在聽著洪公公的聲音。
每一次洪公公報數，不知道為什麽心髒都忍不住加速跳動。
特別是大晉的百姓，怎麽看他們大晉這邊都還差了好多。
倒是蘇幕遮微微的皺了一下眉頭。
旁邊的人不由得問道，“幕遮，怎麽了？我們現在還遙遙領先，這小子在數術上居然出其不意的有些天賦，但比起我們大魏的葛式微差了不是一星半點。”
還沒說完，蘇幕遮就道，“差距變小了。”
“什麽？”
蘇幕遮答道，“剛開始葛式微的答題速度是對方的三倍還多，現在變成兩倍了。”
大魏的人不由得一愣，然後眉頭都皺了起來，他們光顧著看他們領先了多少，倒是沒有發覺其中的問題。
現在蘇幕遮這麽一說，他們才警覺，眼睛不由得死死地盯著高台。
而大晉這邊，也有不少人緊皺著眉頭，然後嘴巴張開，滿臉的驚訝。
司馬煜愁死了，衛褚這小子怎麽被對方甩下了這麽多題。
看向旁邊的幾位丞相，不由得一愣，剛才還和他一樣緊張的幾位丞相怎麽表情變了，“怎麽了？”
其中一位丞相低沉著聲音答道，“差距變小了，衛褚和葛式微的答題速度差距在逐漸變小。”
司馬煜都張開了嘴巴，“衛褚速度變快了？”
“不，是葛式微開始……變慢了。”
反到是衛褚，從一開始就一直保持著同樣的速度，好像心力的消耗對他完全沒有影響一樣？
幾位丞相和輔政對視了一眼，哪怕再年輕，經過大量的計算後，腦子都會變得逐漸渾濁，會影響計算的速度，就比如現在的葛式微。
但衛褚是怎麽回事？依舊沒有受得一點影響！
“大魏葛式微，三百八十題答題完畢。”
“大晉衛褚，二百九十題答題完畢。”
比試任然在繼續，洪公公的每一次報數都在牽動著每一個人的心。
高台上的兩人也沒有任何變化，依舊在進行著各自的計算，就是衛褚用的紙實在太多了。
古時候用的是毛筆，一個字就能占老大位置。
“大魏葛式微，五百題答題完畢。”
“大晉衛褚，四百五十題答題完畢。”
百姓們已經屏住呼吸，觀看著比試。
但似乎又有什麽不一樣了。
百官也一樣，緊張得連自己都不知道。
突然有一人發出了一聲驚呼，“嘶，衛家少爺好像要追上對麵葛式微了。”
一片嘩然。
“剛才那老公公報的多少來著，衛褚四百五十題，葛式微五百題？”
“隻……隻有五十題的差距了”
“嘩，真的隻有五十題了……”
王雍有些皺眉，但現在的情況是根本壓不下觀眾的聲音。
看了看衛褚和葛式微，至少都是同樣的影響，相對來說是公平的。
大魏人那邊，蘇幕遮一行人眉頭都能夾死蒼蠅。
“怎麽會這樣？”
“衛褚那小子的計算速度似乎一點也沒有受心力消耗的影響。”
這不可能，所有數術學者都知道，心力對計算的影響。
蘇幕遮也死死的皺著眉，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這時候，衛褚因為用的紙太多，現在也沒空收拾，都堆在高台上，高台風稍微要大一點，其中幾張就那麽飄落了下來。
當然現在百姓都全身心的關注著比試，也沒空理會這個。
倒是蘇幕遮若有所思地看著飄下來的紙。
從一開始到現在，衛褚都不停的在紙上寫寫畫畫。
這樣的比試，絕無可能是多餘無意義的動作，說了一聲，“將那些紙撿過來看看。”
等紙拿過來後，看著上麵奇怪的符號。
這是什麽？完全看不懂，但似乎又有什麽不可思議的規律在裏麵。
蘇幕遮看著手上的紙，又看了看高台上埋頭苦寫的衛褚，又看了看周複禮，若有所思，眼睛都眯了一下，衛褚這七天學的就是這紙上的東西嗎？
此時，洪公公的聲音還在不斷報出比試結果。
“大魏葛式微，六百題答題完畢。”
“大晉衛褚，五百八十題答題完畢。”
連洪公公的聲音都顫了一下，隻有……二十題的差距了。
他的聲音也將大晉的百姓，大晉的官員，還有大魏，其他臨國的讀書人的心髒抓了起來。
隻有……二十題的差距了。
撲通撲通。
特別是大晉這邊的人，甚至緊張得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太……太刺激了，衛褚那小子居然一點一點的追了上來，他是怎麽做到的？對方可是天下聞名的數術大師，最擅長的就是四象算數。
但現在，他們大晉那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馬上就要和對方打成平手。
衛褚的父親左衛大將軍，居然不自覺的伸手給了自己一巴掌。
媽呀，好疼，高台上是他兒子沒錯啊。
他們衛家世世代代都是大老粗，現在出了一個數術大師？
說出來連他自己都不信，但現在洛陽的百姓，他的同僚，還有大晉的陛下都在看著啊。
現場居然有一種“嗡嗡”的聲音發出。
心髒劇烈的跳動，如同形成了共鳴，耳朵裏麵似乎聽到了鼓聲，因為洪公公又上去收答題卷了。
幾乎所有人在同一時間咽了咽口水，這次又會是什麽結果。
司馬煜和司馬荷華眼睛睜得老大，說好的一起當學渣，結果高台上那人卻突然萬眾矚目，獨自美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