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至勤殿發生了批鬥事件。


    司馬荷華小胖子正在讀他的悔過書。


    “我錯了,我不該偷了莫司南他們家的菜種在自家地裏,我不該貪慕虛榮,……”


    一群學生一愣,這操作可以啊,沒想到這小胖子私底下賊精靈,難怪這兩天司馬荷華老是拉著他們去看他地裏的菜長得多好,當時他們還奇怪,怎麽這小胖子種的菜顆顆都長那麽好。


    而下麵的司馬煜腦袋都抬不起來,因為他和小胖子是一組的,那塊地也是他們一起打理。


    司馬煜心道,周複禮會不會以為他和司馬荷華一起偷的菜啊。


    偷偷看了一眼周複禮,果然看到周複禮的眼神時不時瞟他一眼,那眼神簡直高深莫測。


    氣得司馬煜臉都紅了,他沒有,都是那個死胖子偷偷幹的。


    有人犯了錯,當然隻是讀悔過書肯定是不夠的,為了讓這些學生認真種地,引以為戒,周複禮將那塊地判給了莫司南他們那組。


    莫司南和宇寧朗開心了,怎麽看那塊地裏麵的菜都不止偷的他們一家的,算是撿了個大便宜。


    不過莫司南現在也有特別不順的事情,他懟了莫司北以後,以前隻是偶然遇到莫司北的時候會被對方奚落,現在不知道莫司北吃錯了什麽藥,專門開始堵他了,特別喜歡在人多的地方數落他,一副他就是大司空府的累贅的嘴臉。


    他現在寧可在皇宮和一群學生種地,也不想回大司空府,實在夠糟心的。


    周複禮這幾天也是一大早就被召喚進宮裏,天剛亮,宮裏的小公公就等在太傅府外,他想睡個懶覺都不成。


    下午回去得也特別晚,也不知道司馬煜這狗子為什麽最近事兒特別多,老是有借口讓他很晚才能離宮。


    原本和司馬鹿鳴約好的下次敘舊的事兒也黃了,洛陽有宵禁,沒有晚上拜訪的理。


    他這幾天在皇宮中也不僅僅是教這些學生種地,時不時中書省的幾位丞相和輔政會找他過去,一起商量關於推廣群鴨治蝗的流程。


    群鴨治蝗現在有兩個難點。


    一就是鴨蛋不夠,想在一兩年間就讓鴨子吃光大晉的蝗蟲不怎麽可能,但可以肯定的是,隻要加緊推廣,終有讓他們大晉免除蝗蟲的一天。


    二就是,百姓不可能輕易的接受突然間就養這麽多鴨子,他們一開始肯定會擔心這些鴨子消耗掉他們的糧食。


    周複禮沉思了一會兒,開口道,“鴨蛋的問題,隻能靠一年一年增加鴨子的數量來提高產量。”


    這是什麽方法也取代不了的,沒有誰能憑空變出鴨蛋。


    周複禮繼續道,“至於百姓一時間接受不了突然養鴨的事情,這是因為他們還沒有看到養鴨的好處……”


    “其實我這裏倒是有一個辦法,開始可以由朝廷自己孵化鴨蛋,然後花錢雇百姓養鴨,等鴨子長大了,朝廷收獲的這些鴨子完全能夠抵消最開始的開銷,還能有賺,也算填補國庫。”


    說白了,就是給百姓送錢,然後往他們家裏塞一些鴨子讓他們看顧。


    這等好事,百姓估計歡迎至極。


    剛開始的時候,朝廷的確會花費不少,主要是買鴨蛋和給百姓的工錢,但等這些鴨子長大回收回來,那絕對就是老大一筆收入了,肉食在大晉可是十分昂貴的。


    而且百姓看到朝廷賺錢,看到鴨子的好處,自然而然就會自發飼養。


    幾位丞相眼睛不由得一亮,“往年都會開國庫賑災,下發不少官銀到各地,每年國庫都特別吃緊,但今年因為羊毛的原因,反賺了大遼一筆,倒是有足夠的錢來辦這事。”


    “這方法不錯,不僅推廣了群鴨治蝗,還能充實國庫,一舉兩得。”


    “不過還得防止地方官員貪墨,畢竟鴨蛋的孵化率並不固定,其中可以操作的地方很多。”


    的確如此,買100個鴨蛋孵化出80隻鴨子,但隻上報說孵化了50隻,那麽其中的30隻的錢就是其中可以運作的空間。


    “這倒不難,每一郡派一官員巡視,順便指導當地官員推行這一政令……”


    政令的頒布和實施完全是兩碼事,所以這巡視的官員算是責任特別重大。


    討論繼續,然後相關政令一點一點完善。


    這樣又用了好幾天時間。


    最終敲定,由朝廷開國庫下放白銀到各地,各地自行購買鴨蛋孵化,然後出錢請百姓看顧這些鴨子,直到回收。


    其根本就是朝廷在做生意,一門隻賺不賠的生意,而且還能惠及百姓,光是看顧鴨子的工錢,也算是百姓額外的收入不是,百姓不會拒絕。


    雙贏的局麵。


    朝堂上爭搶去各郡當巡使,就成了搶破頭的事情了,雖然有難度,但一但完成那就是為大晉消滅蝗災的天大的功臣,說不定還能史書留名。


    周複禮對這些不感興趣,但其中一個消息還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巴南郡的巡使居然是司馬鹿鳴。


    最生氣的估計是司馬煜了,他三年時間天天在這些大臣麵前晃悠,依然還隻是聽政而已。


    結果,某人三年不出,一出來就撈到這麽大一差事。


    氣得咬牙切齒的,但他也沒有辦法阻止,因為太後開口了啊,她準備去巴南郡遊玩,正好讓司馬鹿鳴隨行保護,既然去巴南郡,就正好讓司馬鹿鳴當巡使唄,順路。


    大晉重孝,太後都開了這口了,還真沒人好拒絕。


    周複禮歎了一口氣,趙玄櫻居然為了讓司馬鹿鳴重新進入朝廷,連這樣的借口都用出來了。


    司馬鹿鳴隻要辦好這次的差事,重新進入朝堂幾乎是板上定釘。


    看來三年的沉寂後,就是瘋狂的爆發。


    周複禮不用想都知道,以後的朝堂精彩了。


    不過,巴南郡是大晉最貧窮的郡,窮山惡水多匪寇,是最為混亂之地,司馬鹿鳴想要處理好也沒那麽容易。


    朝堂之上,政令通達,國庫的官銀也隨著這些巡使一起前往各地。


    司馬鹿鳴離開了洛陽,司馬煜也就沒有讓周複禮早出晚歸的往皇宮跑了。


    周複禮也鬆了一口氣,想了想,正好可以回別院,他卡車裏麵的那幾桶種魚和種蝦也該放出來育種了。


    這個時間正是育種的好時節。


    周複禮回別院也不是單獨一個人,他還帶上了他的學生,一群紈絝子弟。


    學農業的學生嘛,不實地考察,不下地,那能叫農業學生?


    呆在象牙塔裏麵,是永遠無法成長的。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養魚養蝦可不是簡單的事情,特別是育種期間,他得守著,不能出任何差錯。


    一行人,走了好長一隊。


    “你們看這地裏的小麥種得不對啊,這地翻得不夠疏鬆,小麥的根須無法自由生長。”


    一群紈絝子弟原本是懷著遊玩的心情來的,他們從來沒有想過,上課居然還能跑到郊外,這課他們喜歡。


    隻是一路遊玩的紈絝子弟突然話題就變了,看著馬車外的麥田指指點點。


    甚至停下了馬車,圍成一圈,蹲在那裏觀看。


    周複禮也不急,和知墨坐在馬車上欣賞著風景,當初他第一次跟著教授下地的時候,和這些學生也差不多,一塊泥巴都能研究半天。


    那些學生已經偷偷將別人的麥苗拔出來幾根了,“你們看這小麥的根須,都長成一團了。”


    “嘖嘖,沒有我們種得好。”


    “他們擂的梗也不行,這樣不利於保持水分,原本一月澆一次水就行,他們這樣估計得半月澆一次。”


    “嘖嘖,這得多費事,我們大晉一個月下一次雨是常有的事,所以我們的地基本不用擔心灌溉,他們這怕是得天天擔心著別幹枯死了。”


    “他們的麥子也沒有用草木灰肥土。”


    “不給飯吃,麥子也長不好不是。”


    一群學生美滋滋的,他們覺得他們種的莊稼比別人的好。


    到現在還沒有看出問題的根本所在,還完全沒有意識到,他們學的東西已經超出了常人的水平。


    這一路上都是這些學生驚奇的聲音,他們以前也經常踏春,隻是目光都在景色上而已,現在換一個關注點,反而處處是驚喜。


    唯一不好的就是這路太顛簸了,都是從小含著金勺子出生,哪走過這樣的路,屁股都給他們顛成了兩半。


    還沒有到別院,就看到小板凳一群孩子在河邊捉蝗蟲,河裏麵的鴨子已經大變樣,都長出了筒子毛,個頭也大了不少。


    周複禮的馬車,這些孩子是認識的,隔得老遠就啊啊啊的跑過來。


    “小聖人小聖人,你看我們將鴨鴨養得多好。”


    “小聖人,你看我們身上的衣服,林大娘給我們買了新衣服。”


    他們現在已經是太傅府雇傭的長工了,每個月都能拿到例錢,還給他們置辦了衣服,以前他們的衣服都有不少補丁,現在這新衣服他們可喜歡了。


    他們家裏麵父母也是特別高興的,這些孩子現在既不用離開他們,還能賺不少錢,不知道羨慕死了周圍多少村子。


    見人就念叨著小聖人真好,居然將這處別院交給他們家這些孩子打理。


    周複禮心中一笑,都是些好孩子啊。


    現在這些鴨子已經養熟了,哪怕不看著,它們也隻會在這一帶溜達。


    這些孩子生怕有人來偷他們養的鴨子,這才天天跟在旁邊。


    又向上走了一節路,這裏全是些不知道多少歲月形成的小池子,現在河提降低,漲水也淹沒不到這些池子。


    河邊這樣的小池子連續不斷的很多個。


    周複禮說道,“從今天開始,我們除了原來的課業以外,我們開始學習養魚養蝦。”


    算是一個新的課程吧,既然他準備養魚蝦,就順帶教這些學生。


    這時有個學生突然道,“太傅要養魚?可天氣一熱,魚都會死掉,我們家以前就開過池子養過魚,結果一到夏天,死了一池塘。”


    “我們大晉很少有人養魚,就是因為風險太大。”


    周複禮心道,魚蝦養殖的確是有風險的,特別是不科學的養殖。


    這個學生說的情況無外乎兩種。


    一是天氣突然變化,魚蝦不適應,很容易大規模死亡。


    二是天氣太熱,或者突然暴雨,水裏麵缺氧,悶死了。


    這些問題,對周複禮來說,都不是問題,多的是辦法解決。


    那學生又道,“而且池子養魚根本長不大。”


    周複禮心道,那是因為魚飼料不對,別以為魚放水裏它們就自己長大了,得每天喂食才行。


    周複禮說道,“養不活,養不大,都是因為方法不對。”


    “記得出發前我讓你們帶上的紙筆?以後我講課,你們記得做筆記。”


    這些學生就是這點不好,沒有個做筆記的好習慣。


    “養魚養蝦,最重要的就是池子,水,和水草……”


    “控製好水質,養好水草,就不愁養不好魚。”


    “……”


    徐徐清風的河邊,周複禮站在水池邊實地開講。


    一群紈絝子弟展開紙鋪在石頭上,拿著筆做著記錄。


    他們學習很認真嗎?不,他們隻是從來沒有體驗過這樣輕鬆自在的學習方式。


    比如司馬荷華,笑眯眯的寫上兩筆,又去看別人寫的什麽,特別好玩。


    莫司南寫兩筆又在感受河風吹拂的感覺,不用去想大司空府那些事情,他特別舒服特別自在。


    宇寧朗壓住快吹飛的紙,笑得嘻嘻哈哈的,這怎麽做筆記啊。


    別看如此,但比起周複禮以前讓他們死記硬背,效果更好,他們這樣的學渣更願意接受這種方式的教學。


    所以說因材施教,教學的方式其實很重要。


    旁邊還有一群孩子,發出銀鈴一般的笑聲追著蝗蟲,時不時跑過來看看,他們不認識字,但也看得笑彎了眉毛。


    周複禮說道,“養魚的第一步,就是曬塘。”


    講了這麽多,現在就是實踐的時候了。


    得將池子裏麵的水放幹,然後用太陽暴曬,這樣能殺死池子裏麵的病毒。


    這一步特別重要,隻有充分暴曬過後的池子,才能讓魚蝦不得病,很大程度上防止魚蝦意外死亡。


    “就如同我們住的房子,不弄清潔住著也不舒服,容易得病。”


    周複禮本來是準備雇人來挖池子放幹水的,結果小板凳一群孩子一聽,趕緊往村子跑,“小聖人,我去叫我爹他們來幫忙。”


    “這……”周複禮猶豫了一下,想了想,反正都是請人來挖,到時候給他們工錢也行,而且村子離得近也方便。


    這些孩子回去一趟,還真叫來了一大堆人,連工具都帶上了。


    這些村民是十分感激周複禮的,周複禮不僅給他們孩子飯吃,還給他們孩子工錢,這種事情到哪裏打著燈籠也找不到。


    為了表示感激,他們下地的時候看到蝗蟲也抓,然後交給他們的孩子拿去周複禮那裏。


    現在聽說小聖人要挖池子,就趕緊趕來幫忙了。


    張叔和林大娘趕緊迎了上去,準備談談工錢,結果別人根本不要錢。


    “不就是挖個池子,我們還怎麽好意思要小聖人的錢。”


    “就是,隨手的事情,我們也就這麽一把子力氣,小聖人別見怪才好。”


    “現在春耕剛過,我們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好說歹說怎麽也不願意收錢。


    對這些村民來說,小聖人對他們這麽好,他們要是收了錢,別人不知道怎麽笑話他們村。


    他們沒讀過書沒見過什麽市麵,但也知道什麽叫做感恩。


    周複禮想了想,既然他們不收錢,這事兒他先記著便是。


    然後就是開挖了。


    這池子除了放水挖的溝,還得整改一下。


    “池子需要挖成“回”形,讓水的深度不一,天氣變化的時候,深水和淺水的溫度不同,魚蝦會自動去比較舒適的地方。”


    周複禮看了一眼一群紈絝子弟,“記筆記。”


    當然他還得讓這群學生也去挖池子,這樣他們才能真正的終生不忘。


    小板凳一群小孩子在旁邊看得笑嘻嘻的,“他們沒有我爹挖得好。”


    “嗯嗯,我爹他們都挖兩池子了,他們一個還沒挖完。”


    一群學生:“……”


    哎呀,這群滴滴大的孩子還敢小看他們。


    改池子,曬池子不是一天兩天能完成的。


    周複禮每天都帶著學生兩邊跑。


    洛陽城中,突然少了這群惹是生非的紈絝子弟,還讓人有些不習慣。


    “最近城裏都沒有人在街上縱馬了,奇怪。”


    “可不是,街頭那家說書家的小姑涼,聽說好幾天沒被人調戲了。”


    “那邊鬥雞場,聽說生意慘淡得都快關門了。”


    別說百姓,連功勳家也奇了個怪了,最近怎麽沒有人來府上討說法了?


    以前隔三岔五,總會有人惹點兒事情躲回家,讓他們擦屁股。


    時不時有人氣勢洶洶地來砸他們大門,弄得左鄰右舍皆知,現在安靜了反而有些不習慣了。


    “那誰最近怎麽沒有惹事了?”不由得招來管家問上一聲。


    “少爺最近早出晚歸,大半時間不呆在城裏,聽說是跟著小聖人去什麽實地學習去了。”


    實地學習是個啥玩意?聽得人一愣一愣的。


    “沒惹事?不是偷偷瞞著?”


    管家:“……”


    老爺這是希望少爺惹事嘞還是不惹事嘞?


    “你說這些個紈絝子弟能學會個啥?”


    “這樣也好,免得三天兩頭給我添堵。”


    洛陽城最近的確安靜了些。


    最熱鬧的事情也不過是全城開始收鴨蛋,弄得鴨蛋價格上浮了不少。


    還有就是宮中大量招繡娘,聽說都招到其他城池去了。


    最後便是,大遼運來了好多羊毛。


    但奇怪的是,大遼人非但沒有將換來的糧食運走,反而還陸陸續續運來了不少糧食,聽說是用來換什麽保暖衣的。


    大遼人也有點懵,他們每年都來大晉脅迫搶糧,每年都能運不少回去。


    但今年,他們反而往大晉運糧了,因為羊毛換的糧食還不夠換保暖衣,他們還得運不少糧來才行。


    欣慰的是,大晉的保暖衣的確好,暖和得超乎想象。


    而大晉的老皇帝丞相們睡覺都怕說夢話將羊毛的作用說出去了。


    今年得了這麽多糧食,哪怕是災年他們也不怕了,節約下來的賑災的銀兩,又正好用來讓各地收購鴨蛋孵鴨子,簡直就是一舉多得。


    等冬天的時候,各地估計還能白得好多鴨子,這些鴨子賣掉的錢又能充實國庫。


    有一種時來運轉的感覺。


    此時,周複禮正在養他的魚蝦。


    挖出來的池子經過幾天的暴曬,現在開始蓄水了。


    就用的河裏的水,河水是非常適合養魚蝦的,它本身就是一個十分平衡的生態係統。


    不像溪水或者井水,因為缺乏一些必要的微生物,不能形成自循環,生態很容易被破壞,想要養活魚蝦特別困難。


    至於池子裏麵的水草,周複禮在河裏撈的水葫蘆和一些苦草,黑藻,這些都是養魚蝦常常用到的水草。


    周複禮還在水池周圍種了不少空心菜。


    這樣適合魚蝦生長的水草環境也算具備了,空心菜長好了還能炒來吃,味道十分不錯。


    其實光是育種,兩個池子就夠了,周複禮是考慮到等魚苗蝦苗培育出來後,需要分池,所以得提前多準備些池子。


    不知不覺,他們居然挖了老長一排。


    “魚蝦下水之前,需要做應激處理,就是不能一股腦兒的直接倒池子裏麵,得先讓它們適應新的池水,筆記做好了。”


    今天是放魚蝦下水的時間,周複禮正在講解重點。


    將魚蝦分了好幾個桶,然後用新池子裏麵的水泡著。


    “這樣侵泡一炷香的時間,然後慢慢倒進魚池。”


    一群學生心道,原來養魚養蝦還有這麽多學問,難怪別人養不活。


    他們這些天學了怎麽挖出一個好的魚塘,怎麽養水草,怎麽放魚下水等等……


    剩下的就是喂養和根據水質換水了,還有就是怎麽解決天氣變熱和天氣突變魚會缺氧的問題了。


    隻要處理好這些,絕對能收獲又大又肥的魚。


    周複禮使用的魚蝦精養的辦法,就是一個池子能養特別多的魚也不會出問題。


    “魚蝦的飼料我們就用蝗蟲粉,蝗蟲粉營養豐富,品質優良……”


    一群學生聽得一愣一愣的,怎麽在小聖人口裏,那些讓人深惡痛絕的蝗蟲,反而變成了寶貝一樣,看看這得是多大的用處。


    不過他們已經沒有時間多想了,因為周複禮繼續說道,“魚蝦每天都需要喂食,喂食的方法和量也要注意,量少了不夠它們吃,量多了剩在水裏,會讓水變質……”


    周複禮講的看似簡單,可這些都是花費無數人的時間研究出來的,比如這一池子得用多少飼料最才科學,沒有長時間的研究,還真不可能知道。


    “水質,我們可以通過肉眼分辨,也可以通過水草的生長來進行判斷……”


    現在的難點,對周複禮來說,就隻剩下怎麽解決天氣炎熱的缺氧問題了,不過他已經有了方案。


    周複禮都有一種回到了他原來那個農場那種感覺。


    每天種好他的菜,養好他的魚蝦,那簡直就是享受。


    司馬煜每天也屁顛屁顛地跟著聽課,這娃現在心思都沒放在朝堂上。


    也是,朝堂上他想插手也沒有那麽容易,在沒有得到百官的認可前,他就是個兒皇帝。


    司馬煜這幾天也玩得特別開心,朝堂上那些糟心事兒似乎都忘記了,而且司馬鹿鳴和太後都去巴南郡了,沒有人和他演對手戲,他都有點缺乏鬥誌。


    和其他學生一樣,時不時還要說上一句,“以前怎麽沒有發現,周複禮的課居然這麽好玩。”


    “可不是,一點都不想聽其他大學宗的課。”


    周複禮心道,嗬,要不是帶你們出來實地學習,你們也聽不下去。


    除了養魚養蝦,皇宮中的農場也得照顧周全。


    現在種的那些黃瓜和絲瓜已經到了爬藤的階段了,得立一些籬笆,讓它們爬,不然它們的尖部會斷掉,根本長不高。


    一群學生直接跑去了禦膳房,將做飯的柴火全部搬了出來開始倒騰。


    結果就是,隆慶殿中,老皇帝看著桌上的兩個菜直皺眉,“洪公公,為何今天隻有兩個菜?”


    洪公公,“今兒個禦膳房來報,說是沒有足夠的柴火做飯。”


    老皇帝那個懵,什麽時候他們大晉窮得連皇宮裏麵燒火的柴火都不夠了?


    洪公公趕緊回道,“聽說是至勤殿的各位爺衝進禦膳房搶了柴火就跑,他們補多少搶多少,到現在都還沒補夠。”


    “連陛下這兩道菜,聽說都是哭著搶著才留下來點柴火做出來的,其他殿的娘娘現在還餓著肚子。“


    “放肆!”老皇帝那個氣啊,聽說最近這些紈絝子弟消停了,他還欣慰了好久,結果這才幾天,又幹出來跑禦膳房搶柴火這麽荒唐的事情。


    “真是出息了,帶我去看看他們還能不能幹出點什麽能翻天的事情。”


    老皇帝最近身體似乎好了一些,倒是能到處逛逛。


    率先就走出了隆慶殿。


    不過還沒有到至勤殿,他就看到了他口中能鬧翻天的一群紈絝子弟。


    隻是腳步卻停了下來。


    莫司南正用袖子擦幹額頭的汗水,都顧不得額頭上汗濕的頭發,繼續將手上的樹枝插進地裏。


    兩根兩根的交叉著插,小聖人說這樣才夠牢固,哪怕下雨吹風都不會倒。


    身後,宇寧朗彎著的腰都沒有抬起來,正將黃瓜藤兒一根一根的纏在籬笆上。


    藤兒的頭得朝上,這樣它們才會朝上長。


    腰杆有些酸,揉了揉又繼續。


    一旁,司馬荷華小胖子站在大太陽下,正拖著老大一捆樹枝,因為太重,屁股翹得老高的拖著,一個不小心還一個趔趄摔了個狗吃屎,但沒事人一樣爬起來繼續拖。


    司馬煜也在插籬笆,看了小胖子一眼,“你怎麽搬來的樹枝沒別人多,我們這麽多地不夠用。”


    小胖子氣呼呼的,“我搶不贏他們,他們跟瘋了一樣搶著就跑,你先弄著,我再去搬兩捆。”


    宋辭和衛褚也滿頭大汗,他們兩算是弄得最快的了,時不時還高興地抬頭看看落後的幾人。


    老皇帝:“……”


    什麽時候隻知道玩樂,一天到處招惹是非的這些功勳子弟這麽勤快了?


    老皇帝指向莫司南,“這個是大司空家的莫司北吧,以前大司空好像帶來我麵前瞧過一眼,還有一點印象。”


    洪公公看了一眼,“陛下,這是大司空府的莫司南,是庶出的大公子,莫司北是他弟弟。”


    “哦,倒從來沒有聽大司空提起他這個兒子。”


    然後指向宇寧朗:“太尉府的宇寧幹?”


    洪公公答道,“陛下,是宇寧朗,太尉府庶出的大公子。”


    老皇帝不置可否的點點頭,然後又指了指宋辭和衛褚。


    洪公公也不等詢問,答道,“右衛將軍府的宋辭和左衛將軍府的衛褚。”


    “看上去倒是有些力氣,就是不知道武藝如何。”老皇帝說了一句。


    然後也沒有過去了,而是回了隆慶殿,“讓禦膳房多備些柴火,莫要耽擱了各宮的夥食。”


    其實這事如果周複禮在場的話,他也不可能讓這些學生做出這麽荒唐的事情來。


    周複禮去了一趟工部,他要解決夏天魚池缺氧的問題,需要一些工具,得工部匠作師的人幫忙。


    這次弄的東西比較精巧,他必須得親自去說明一番。


    等他回來的時候,這些學生還在忙活,估計得弄好幾天才能弄完。


    周複禮檢查了一遍,指出一些問題,這些學生拿著筆想了想,寫了幾筆又趕緊去忙了。


    當初搶地的時候搶太多了,不趕緊弄都弄不完。


    周複禮也圖個清閑,打著空手到處轉,看到有學生出了什麽問題就指出來。


    當初,他們農業學院的老教授就是這麽教他們的。


    此時,隆慶殿中,大司空莫建正在拜見。


    他現在的事情說起來和周複禮還有那麽一點點關係。


    周複禮這次讓匠作司弄的東西規模稍微大了一大,無論是花費上還是需要動用的人力都需要審核。


    但讓門中省的丞相們審核的話又沒有到那種程度,所以大司空幹脆直接稟報給了老皇帝,隻要老皇帝開個口就行。


    當然這隻是小事,他來這裏是因為今年春闈結果出來了,這就涉及到新官員的調度。


    雖然門中省已經安排妥當,吏部也已經登記造冊,但最終結果還是必須讓老皇帝過目才行。


    老皇帝拿著冊子看了看,也就看看幾個重要的職位是誰,大晉每三年取仕,都是些按部就班老生常談的事情。


    但突然,老皇帝開口說了句毫不相幹的話,“莫愛卿,你府上的莫司南不小了吧。”


    莫建一愣,陛下說的他的大兒子莫司南


    他好像從來沒有在陛下麵前提起過他這兒子才對。


    老皇帝繼續道,“今日在至勤殿倒是遠遠地瞧了一眼,是個吃苦耐勞的。”


    莫建:“……”


    這說的是他那個好吃懶做,惹是生非的大兒子?


    要說在市井中的名聲,他這大司空都未必趕得上他這大兒子,隻是這名聲,實在讓人難以啟齒,莫司北就經常給他講他這大兒子一天幹的好事,他清楚得很。


    可陛下剛才說……他這大兒子是個吃苦耐勞的,他怕是聽錯了。


    老皇帝繼續道,“看他的年齡也到了入仕的時候了,在冊子上填上他的名字吧。”


    “對了,也不能厚此薄彼,將太尉府的宇寧朗,右衛將軍府的宋辭和左衛將府的衛褚也填上,看著都還不錯,至少是個能吃苦的。”


    莫建:“……”


    要是再加上個司馬荷華,洛陽五大紈絝倒是齊全了。


    老皇帝要提拔人,其中還有他大司空府裏的,當然是恩典。


    隻是,莫建走出隆慶殿後都在懷疑,老皇帝是不是將名字說錯了。


    莫建處理完政事回到家,第一時間就將莫司南叫到了麵前,“司南,你今天在皇宮做了什麽?”


    莫司南十分納悶,他爹怎麽突然將他叫來問這個?


    答道,“今天是小聖人的課,就跟在小聖人身邊。”


    莫建:“……”


    難道是司南站在小聖人身邊,氣質剛好被影響,又剛好被老皇帝看見,所以產生了什麽微妙的誤會?


    想不通。


    沉吟了半刻,說道,“你下去準備一下,過兩天宮中會給你派官,以後莫要再像以前那樣一天遊手好閑……”


    莫司南都楞住了,給他派官?


    他這是入仕了?


    他會入仕,這是肯定的,怎麽說他也是大司空府的大公子。


    但他從來沒有想過會這麽早,因為這樣的待遇怎麽想也隻有大司空府的嫡子才有。


    莫司南懵得很,走出去的時候剛好遇到莫司北。


    莫司北現在是看到他就懟,“大哥,爹答應明年就讓我入仕,以後我就是大晉的命官了,身份啊那就是天壤之別,不像某些人,成天隻能靠大司空府的招牌招搖撞騙。”


    莫司南看著對方一張一合的嘴巴,表情特別的詭異。


    這是在炫耀嗎?有啥好炫耀的,“嗯,知道了。”


    莫司北一愣,他不應該嫉妒得發狂嗎?


    莫司南留了一句,“剛才爹給我說,宮裏馬上就給我派官了,應該就在這兩天。”


    莫司北張開的嘴巴就那麽合不上了。


    這不可能,爹不是一向嫌棄他這大哥嗎?怎麽會這麽早給他安排入仕。


    周複禮清閑了好一陣子,司馬煜也一天跟在周複禮身後瞎折騰。


    不過,誰也不知道司馬煜的好日子會結束得如此之快。


    司馬煜有些心不在焉的在聽政,他心裏嘀咕著,他還有些籬笆沒有插完,光司馬荷華那偷奸耍滑的小胖子不知道得弄到什麽時候。


    這時,有個滿臉激動的傳令兵跑了進來。


    “報,巴南郡傳來消息,太後和鳴王爺不日即將返朝。”


    別說司馬煜楞住了,百官也是一愣,司馬鹿鳴不是去巴南郡推廣群鴨治蝗嗎?怎麽這麽快又回來了?


    那傳令兵激動得滿臉通紅。


    “巴南郡已經政令通達,家家戶戶開始養鴨滅蝗,萬眾一心。”


    司馬煜:“……”


    怕不是在吹牛逼。


    但馬上他就知道剛才的算得了什麽。


    傳令兵繼續激動的道,“困擾巴南郡多年的賊寇也全部歸服,現在我大晉最難治理的巴南郡已再無賊寇之患。”


    嘩。


    一片嘩然,這怎麽可能。


    巴南郡窮山惡水,出了名的刁民為患。


    連幾位丞相都連忙嗬道,“到底如何,細細道來。”


    原來趙玄櫻和司馬鹿鳴一路行至巴南郡,也不知道他們是運氣好還是運氣差,一進入巴南郡,他們居然被好幾股沒有眼力勁兒的的匪徒圍困住了。


    這些占山為王的匪徒數量可不小,加上趙玄櫻打的出遊的借口,也沒帶多少兵。


    當時那些隨行的士兵臉都黑了,要是太後和鳴王爺有任何差池,他們萬死難辭。


    當時士兵統領就跪在太後當前,力勸撤離巴南郡。


    隻是,“啪”的一聲,趙玄櫻手上帶著的尖銳手環就在那統領臉上抓出了五條血痕,鮮血直流。


    “卸去他身上之甲。”趙玄櫻當時臉上有些冰冷。


    然後指著那卸下的鎧甲直接道,“替我著甲,這裏是我大晉的領土,這裏有我大晉的子民,還由不得一群匪徒放肆。”


    一個女人,大晉最尊貴的女人,當時身披鎧甲,手持長槍,不知道震撼住了多少人。


    然後,任何人也想不到的是,趙玄櫻就帶著這些隨行的士兵,從小匪徒開始,一個個開始掃蕩。


    這些匪徒其實大部分都是當地的農民,因為眼看今年蝗災嚴重,種莊稼恐怕沒有什麽收成,怕活不下去了,這才落草為寇。


    趙玄櫻就擊敗一批匪徒,整頓一批進她的隊伍,恩威並重,然後再去掃蕩更大的一批。


    這樣一來一回,居然將巴南郡的匪徒掃蕩了個七七八八。


    朝堂之上鴉雀無聲,特別是那些年青的官員,臉上簡直精彩之極,跟聽說書一樣。”


    倒是那些年長的官員,反應沒這麽激動,甚至眼睛中還有一些懷念。


    “大晉雙璧,玄武玄櫻,沒想到世隔多年,還能看到太後披甲上陣的時候。”


    “當初大齊入侵我薄臨,負責守衛薄臨城的就是趙氏兄妹。”


    “薄臨一戰,趙玄武負責防守,而負責進攻的正是當今太後。”


    “那一戰之後,趙玄武被稱為大晉之盾,而太後則被稱為……大晉之矛,大晉雙璧的稱謂也是這麽來的。”


    “要不是因為太後是女人,這玄武玄櫻的先後順序還不一定。”


    在多少人眼中,趙玄櫻何嚐不就是大晉的傳奇。


    這時,王雍問道,“那些匪寇是如何處置的?”


    “鳴王爺為了防止他們重新聚集,將他們散落在不同的村子,從新從事耕種。”


    “並宣講大晉治蝗之策安撫人心。”


    “巴南郡的百姓感謝太後和鳴王爺治理匪寇之恩,自發遵從政令。”


    恩威並施,司馬鹿鳴的確不虧是曾經最完美的皇儲。


    整個朝堂都熱鬧了起來。


    司馬煜:“……”


    嚶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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