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徵掙紮了一下,想起來。


    但江珩按了他一把,再加上浴缸裏濕濕滑滑的,他直接被按了回去。


    熱水順著衣服滲進來,柔軟的衣料在水裏變得不太服帖,搔癢般擦過皮膚。


    江珩單手攬著吳徵,另一隻手搭在他肩上,讓吳徵有點氣短。


    要拒絕就隻能在這個時候。但吳徵什麽也沒有說。


    江珩跨在吳徵身側跪下來,探身親吻他,唇齒相接的感覺宛若環繞周身波光搖蕩的水。水位逐漸升高,縹緲的浮力讓吳徵躺得不是很實,這種感覺像浮在雲團上。


    衣服因為濕了緊緊貼在身上,又緊緊貼著對方,形成比平時更緊密的糾/纏,很奇妙,很恍惚。


    江珩手指從吳徵唇角劃過下巴,最後沿著脖頸落在鎖骨處,勾勒出一道淋漓的水痕,這道水痕仿佛他目光的實質,江珩的目光就像此刻浴缸裏的水,溫柔繾綣中潛藏著野蠻的張力,隨時能把吳徵包裹著吞噬。


    江珩手指在吳徵頸側略微用力,被按壓的感覺令吳徵下意識仰起頭。


    江珩牙齒細細磨過吳徵脖頸的皮膚,沙沙的有點疼。一點點摩挲著,像是靈魂都被抽走了。


    頭頂浴室的燈光散射出一片金色和白色的十字花,像作圖加特效時那些燦爛又虛恍的星芒。吳徵一直覺得那些閃爍的金光太過浮誇,此時此刻才明白,原來一切都不是假的。


    之所以覺得假,隻是因為自己不曾目睹而已。


    不曾欣賞過,不曾感受過,人世間最迷亂的攀升與最極致的快樂。


    江珩親吻著他,他迎合著,抬起自己的身體湊上江珩的觸碰,浴缸裏的水越放越多,水溫略有點高,很熱。


    熱是一種刺激,會讓人渾身顫栗,也讓人難以自持。


    熱水漫過吳徵肩頭時,他狠狠打了個冷戰。


    “是不是有點緊。”江珩輕輕扯了下吳徵領子。


    吳徵視線轉向江珩,剛剛江珩一直在他視野裏,但很奇怪,目光要聚焦才能看得清楚,他整個人都像飛了,思緒,感覺,全部,都不受自己控製。


    那雙眼睛現在倒映出江珩看到的景象,黑色磨砂浴缸模糊的影子成了他瞳孔的底色,將這雙眼眸染得更深沉,濃重的黑色仿佛一個漩渦,手指輕巧解開衣領的扣子,拖著吳徵加速墜落。


    剛剛可能會覺得緊,但現在就不會了。


    “太……突然了。”吳徵斷斷續續地說,本能地抱緊手臂,略微蜷縮。


    淩亂的吻寸寸種下,密布每個可以觸碰的角落,熱烈滾燙地燒/灼他的靈魂。


    呼吸一次次被蜻蜓點水的觸碰打亂,吐字則被舌/尖的流連絞得支離破碎。


    “別……我……不……”吳徵現在的語言能力大概回歸到了一歲,勉勉強強說出語意模糊的單字。


    江珩可能不明白他什麽意思,更大的可能是明白了也裝作不明白。吳徵手偶爾碰到他後背,分不出水和他到底哪個更燙人。


    吳徵掙紮著伸手,浴缸後頭的架子上放著些浴鹽,加在水裏會泛起厚實的泡泡,既然現在已經停不下來而且他也不想停下來,至少這東西還能聊以遮擋。


    “我來。”江珩接過他手裏的瓶子,倒了點在手上。


    吳徵剛想說直接倒水裏就好,江珩已經很淡定地把手心的浴鹽一點點抹在吳徵身上。


    !


    浴鹽的質感像是粗糙的鹽粒,磨在身上會有一點點疼,但這種疼在熱水和手心溫度的加持下,就變成一種讓人感到刺激的體驗。


    吳徵連氣都喘不勻了,從未有過的感覺包裹著他,眼看潔白綿密的泡沫在水麵上泛起,他伸手抓了一團,抹在江珩臉上。


    江珩愣了下,隨即笑著拂去自己臉上的泡沫,反過來點在吳徵臉上,吳徵還想再動一動,江珩又拈起一撮泡沫,順著他肩膀往下劃。


    吳徵瞬間像個被馴服的貓一樣,再也沒辦法動彈。


    他從來沒有哪次像現在這樣放鬆,也從來沒有哪次像現在這麽激動。


    恒溫浴缸裏水一直保持在略有點燙的溫度,吳徵皮膚稍微有些泛紅,分不清是因為熱還是因為什麽,熱水讓他周身肌肉都鬆弛下來,柔軟厚實的泡沫堆在肩膀和脖子,酥酥癢癢的,他下意識抱緊了江珩。


    江珩伸長手臂,從浴缸旁邊的小櫃子裏取出半透明的橘色瓶子和小方盒時,吳徵慵懶半眯的眼睛倏然睜大。


    “……你從哪兒弄的這些東西?”吳徵顫著聲音問。


    “你猜。”江珩低聲說。


    水波從平息到蕩漾。


    情緒從痛楚到歡愉。


    吳徵閉著眼睛,腦海中像在演奏一支交響曲。樂聲中他赤足沿著螺旋的階梯拾級而上,甜膩的藤蘿蜿蜒纏住他周身。


    他墜入大海,海浪搖晃震顫,他在其中顛簸飄搖,海浪似有實質,起初讓他刺痛,但很快便隨著水波蕩漾散成無盡呢喃。


    海水帶著穿透身體的灼熱,甚於身周的水溫。


    他落入雲端,雲朵絲絲縷縷與他糾纏,合二為一,他被卷在滑膩雲霧裏爬升到天際,從身體到靈魂,幾近虛脫。


    他伸手想抓緊觸不可及的雲團,雲團便將他緊緊擁抱。一同墜入虛空,在虛空中神魂顛倒。


    最後一切歸入閃爍著奪目白光的永晝。


    ——


    “好點了嗎?”江珩問。


    吳徵渾身沒力氣,搖了搖頭,感覺自己恨不得變成一攤泥化在浴缸底。


    實際情況也差不多了,現在就跟手筋腳筋都被挑了似的,渾身上下都麻麻的,殘留著剛才的餘韻。好在浴缸裏有水,他不至於沉甸甸地落在缸底,暫時整個人還沒有太過不適。


    江珩直起腰:“我幫你衝一下?”


    吳徵又有氣無力地搖了搖頭,現在除了搖頭他沒法做任何動作,連張嘴說話的勁兒都沒有。


    “讓你緩一緩?”江珩打量著他的表情問道。


    吳徵點了點頭,他想揮揮手把江珩從浴缸裏趕出去,但是手都抬不起來。


    整個人感覺跟被做成了拆骨雞一樣,這個鍋江珩要背一半,另一半歸浴缸,不做不知道,一做嚇一跳,也太他喵的硌了。


    吳徵剛才比較激動,沒有什麽感覺,現在仔細感受,後背仿佛被履帶碾過一般。


    江珩於是站起身,拿浴巾草草裹了自己一下,趿拉著拖鞋跑到客衛去衝澡。吳徵繼續軟在浴缸裏,意識模糊,轉過眼看了下洗手台上,一眼看見那幾支畫筆,吳徵這才想起來,哦,我們到浴室來是為了涮筆。


    涮筆把自己涮成筆筒這種展開,實在是太讓人意想不到了。


    他又在浴缸裏躺了一會兒,現在由衷覺得買恒溫浴缸是再正確不過的選擇。極度的宣泄之後就是極度的疲倦,吳徵並不是一個熱衷運動的人,說是苗條不如說有一點瘦弱,這種程度的體力消耗對他來說有些過分,現在就是渾身沒有一絲力氣,而且也很困。


    這時候浴室門“哢嗒”響了一聲,江珩穿著棉睡衣拖著把椅子手裏還拿著幾個橘子走了進來。


    之後他把椅子往浴缸邊上一放,毫不客氣地坐下,開始剝橘子。


    吳徵:“……”


    “這是行為藝術嗎?”吳徵有氣無力地問。


    “這是事後護理。”江珩說著把橘子瓣剝出來,遞到吳徵嘴邊。


    吳徵心裏惡狠狠,動作軟綿綿地把橘子吃下去:“現在但凡有點力氣,我就能把你大頭朝下按這缸裏。”


    “那感謝我剛才的勇猛表現,為我保留了一線生機。”江珩說。


    吳徵:“…………”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會在這樣的情境下領悟到何謂“實力才是硬道理”,想想如果身體比較好的是自己,現在就是江珩躺在浴缸裏苟延殘喘,自己不但可以嘲諷他還可以剝了橘子自己吃讓他幹看著。


    可惜現在事實不如吳徵的願,他才是那個縮在浴缸裏半死不活等照顧的小可憐。


    “我給你燒了水,在晾著。”江珩挺愉快地說,“等會兒你要喝一點,泡在浴缸裏時間長了,人會脫水的。”


    說著江珩又給吳徵喂了點橘子,然後湊過來親他額頭:“辛苦了。”


    吳徵剛才那些忿忿不平的心情都隨著這個輕吻煙消雲散,耳朵倒是很不爭氣地又紅了。


    “你要一直在這兒看著嗎?”吳徵問。


    “嗯。”江珩點點頭,“我怕你睡著了嗆水,等你睡著了,我就把你擦幹淨抱出去。”


    簡簡單單一句話太有畫麵感,接著勾起對剛才一些場麵的聯想,很快吳徵紅的就不隻是耳朵。


    “要不……我現在就幫你?”江珩研究著吳徵的表情,試探著問。


    吳徵咬緊嘴唇,糾結了好一會兒,動作輕微地點了點頭。


    十五分鍾後江珩用大浴巾把幹幹淨淨的吳徵裹起來,疲憊的軀殼再一次被打開觸碰,即使江珩隻是很認真地幫他擦洗,吳徵還是有種歇斯底裏的脫力感。


    江珩把吳徵抱在懷裏,親親他發紅的眼角。疲憊又滿足的情緒充斥著他身體,從沒想過會和吳徵如此意外的發生點什麽,但又覺得一切都是這麽水到渠成。


    早就該這樣做了。


    “想要什麽聖誕禮物?”江珩說。


    “……啊?”吳徵氣若遊絲地問。


    江珩笑了下,拿鼻尖碰碰吳徵鼻尖:“聖誕節提前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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