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所看起來一下蒼老了十歲不止。


    他臉色灰白,放在桌子上的手都開始抖。


    王所一直覺得自己不會輸,就是認為到了最後時刻,他可以用江珩無依無靠這一點來逼迫他妥協。


    他覺得江珩輸不起。


    可王所再怎麽算也算不到吳徵居然有這麽顯赫的身家,他甚至從來沒有正經把吳徵當成自己的假想敵來對待。


    這就好像打牌時因為手裏捏著四個2所以一直有恃無恐,結果到了最後時刻,發現對方手裏是王炸。


    “現在輸不起的是您。”王所恍惚間聽到江珩的聲音,“好好想想您該怎麽做吧,軌道展在即,我不想挑起事端,希望您能配合。”


    王所從餘光裏看到兩個人站起身,然後聽到房門被打開,又“咚”的一聲合上。


    那個瞬間,整個世界仿佛都已在他麵前關上了大門。


    ——


    勝利的感覺隻有“神清氣爽”四個字可以形容,吳徵走下樓時步伐輕快到仿佛背景音裏有人在唱藍精靈。


    “幹得漂亮。”江珩豎起拇指誇獎他,“你最後那個表情真是太完美了,用天使一樣的臉說出魔鬼一樣的話,我要是他的話我一定會做噩夢。”


    吳徵被誇得飄飄然,美滋滋地左晃晃頭,右晃晃頭:“我還是第一次拿身份壓人哎,你別說,有點爽。”


    江珩開始笑:“我不會給你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吧?”


    “那不至於。”吳徵拍拍胸脯,“我本質上還是一個謙虛禮貌的小可愛。”


    江珩本來是想用類似的詞誇獎一下吳徵,但吳徵居然自己搶答了。


    他頓時無言以對,隻能豎了豎拇指,表示誇獎。


    雖然工作很忙,但打下了關鍵勝仗,兩個人心情都非常好。


    四點多接近下班的時候,趙所忽然在群裏發了條消息,表示以後軌道展的對接工作都轉接到他手裏,同時負責的還有所裏的總工程師,黃工。


    與此同時,萬所給江珩發了一個[拇指][拇指]的表情。


    江珩頓時就明白,王所大概是真的怕他上報院裏,所以用最快速度向院辦提交了自己的調任申請。


    院辦會怎樣處理王所的申請尚無定論,但可以肯定的是,王所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再回到宣傳所的核心班子之中。


    江珩打開和王所的微信聊天框,恰好看到王所“正在輸入”了好幾輪,最後還是沒給他發來任何消息。


    江珩有點唏噓,但想到事情都是王所自己找的,他又覺得還挺爽。


    ——


    梁子卿剛做完了一份現場宣傳頁的排版,讓吳徵來看。


    吳徵大致看了一遍,提了一些建議,梁子卿一一記下。


    之後吳徵問:“你最近跟夏蒔還有聯係嗎?”


    “有。”梁子卿說完,警惕地回過頭,“吳哥,你不會還要找她吧?我建議你跟她保持距離啊!”


    “……”吳徵心說你這一臉正義的小表情到底要鬧哪樣。


    “我沒有要找她,就是想問問她找到工作了沒?”吳徵說,“我和江哥都挺關心她的,她要是還沒工作的話,我可以幫她,呃,內推一下。”


    梁子卿猛地抬頭,震驚地重複了一遍:“你和江主任都挺關心她的?”


    “對啊。”吳徵點點頭,完全沒注意到這種把自己的名字跟江珩的連在一起說的行為代表著什麽,“我等下推個微信給你,你跟夏蒔說,如果她還有意向做行政類工作的話,可以加那個人,就說我介紹的就行。”


    “好。”梁子卿一邊懵逼一邊震驚,“謝謝吳哥,謝謝……江主任?”


    “謝他幹嘛。”吳徵笑起來,“謝我就可以了。”


    這就是一種雖然吳哥什麽也沒說,但就是仿佛被塞了滿嘴狗糧的感覺。


    梁子卿劇烈地咳嗽起來:“好的,謝謝吳哥,謝謝吳哥。”


    ——


    距離軌道展正式開啟還有三個星期,午後江珩組織會展全員開了個會。


    “大家應該也看到了,軌道展的負責人發生了一些變化。”江珩說,“這會為我們後期的對接增加難度,因為需要讓趙所盡快習慣咱們的流程,需要各位多付出些努力。”


    知道王所曾經試圖對會展中心不軌的蘇瑾、丁然和吳徵為王所的下場熱烈鼓掌。


    其他不明真相群眾麵麵相覷,滿臉問號:怎麽工作難度增加了老大們還一個個笑容滿麵地鼓掌?別是瘋了吧?


    江珩當然不會解釋,他又安排了下最後三周衝刺的工作,給眾人加油打氣。


    最後江珩說:“今天大家沒有必要工作的話,就都別加班了,好好回去過個周末,後麵三周有得是可忙的。”


    別人不加班,江珩作為部門主任,肯定還是需要加班的,隻不過大家都走了,他就可以走得稍微早一點,六點多七點的樣子就可以撤退。


    吳徵當然陪著江珩一起,但是他也不想幹活了,就拎著包到江珩辦公室坐著。


    江珩櫃子裏放著些書,吳徵百無聊賴地看,江珩認真忙工作。


    吳徵忽然想起什麽,抬頭問道:“江哥,王所是不是很快就會從所裏消失了?”


    “應該是。”江珩十指翻飛狂寫報表,眼睛都沒抬地說,“不過也不會太快,怎麽都得走上十天半個月的流程。”


    “那他走了之後,不就空了一個副所長嗎?”吳徵問,“會是你嗎?”


    打字聲停了,江珩從電腦後麵探出頭來看著他:“你希望是我嗎?”


    “我……不知道。”吳徵苦惱地合上書,不敢看江珩的眼睛,“你如果升了副所長,我平時就見不到你了,工作上也沒法有那麽多的交集,想到這兒我又有點不情願。”


    “我明白。”江珩說。


    吳徵怕江珩誤解,趕緊補充說明:“江哥,我不是不想讓你升職的意思,我希望你越幹越好,可我就是……哎,我也說不清楚,我就是挺小家子氣的吧。”


    “不會。”江珩說,“因為我也有跟你差不多的想法,所以我很理解你。一方麵我覺得,你的條件這麽好,我更得努力工作,盡量讓自己的成就能跟你匹配,可另一方麵,想著既然你條件這麽好,我又舍不得沒日沒夜的拚,畢竟拚起來可能就顧不上你。”


    吳徵聽江珩這樣說,心裏又甜蜜又苦惱,幽幽歎了口氣。


    “不過單說這次,如果院辦考慮讓我升副所長的話我應該會拒絕。”江珩說,“軌道展的所有進度把握在我手裏,這麽緊要的關頭我不可能離開會展中心。”


    吳徵稍稍舒了口氣,他當然願意看著江珩越飛越高,隻是如果來得太突然,他還是會覺得措手不及。


    尤其是工作上,吳徵和江珩在院內的受重視程度完全不同,很多事情都是江珩告訴吳徵吳徵才知道。吳徵特別怕江珩已經偷偷跟院辦商量好,突然有一天早上他們一起進宣傳所,江珩就拋下他一個人上了二樓院長辦公室。


    “徵徵,你不用糾結這些,如果發生這種程度的事兒,我一定會和你商量,不會擅自決定。”江珩像是看穿吳徵心思一樣說道。


    “嗯。”吳徵低下頭,小聲答應。


    “相比這個,你不如想想別的事。”江珩說著又開始敲他的word,“後麵幾周估計我周末都沒得休息了,所以這周末有沒有什麽想玩的?咱們一起去玩吧。”


    吳徵想了半天,最後腦海中冒出來的,是一項非常老套,卻也是作為戀人一定要體驗一次的活動。


    “我們去看場電影吧。”吳徵說。


    ——


    與此同時,副所長辦公室。


    王所麵無表情地收拾東西,微信今天下午被人聊爆了,他剛從院辦跟人談話回來。


    院辦的人問王所為什麽突然提出調職,他當然什麽都不敢說,隻能說是自己狀態不佳身體不適感覺沒辦法勝任工作。


    王所內心倒是很想嘶吼一些什麽我被我手下部門的主任還有他的富二代男友威脅了不得不離職之類的詞,但他很清楚,自己哪怕稍微說點對江珩不利的,江珩一定會把行車記錄儀的視頻、當時會議室的錄音等資料全部交給院辦,那他的職業生涯就徹底完了。


    他這個年紀的人,如果真被開除,找新的工作有了汙點記錄也很難找,江珩已經是極其心慈手軟網開一麵,才給他留下了這麽個苟延殘喘的機會。


    當然,從江珩的角度,隻是怕王所狗急跳牆,瘋狂反撲而已。


    王所很後悔。


    後悔的不是他做了這些事,而是選錯了同黨。


    就在這時門一下被人推開了,甚至連敲門都沒有,王所抬頭的同時,一遝文件狠狠砸在了他桌上。


    鞠安惡狠狠地盯著他,眼眶氣得發紅。


    “你什麽意思?”鞠安問,“申請調職?那會議部怎麽辦?”


    王所看了她一眼,冷淡地說:“我之前就跟你說過,辦事有風險,預定的事情一件都沒辦法按計劃完成,現在跑過來問我怎麽辦,怎麽可能還來得及?”


    “所以你剛不過會展,現在就想跑了是嗎?”鞠安冷笑。


    “及時止損的道理你不會不懂吧?”王所看著她,“到了這一步,還想著按原計劃行事嗎?”


    “那我怎麽辦?”鞠安問,“你一退會議部肯定解散,這還不算完,院辦會相信你的解釋嗎?他們最多就是不追查了而已,可是你一直力保我,現在你退了,他們會不會默認我會議部有問題?我的前途怎麽辦?到時候誰來證明我的清白?”


    “這些是你上船之前應該考慮的問題。”王所冷漠地說,“而且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很清白嗎?”


    鞠安聽罷,古怪地笑了一聲。


    “別忘了,我手裏也有你的把柄,想安安靜靜地退?你毀了我的前途,我不會放過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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