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江珩剛到辦公室就接到個電話。一看是陌生的內線,江珩心裏已經大概有數,但真的拿起聽筒時,他還是有點忐忑。


    好在電話的內容沒有出乎江珩意料,對方告知他,會展中心已經通過審核,以最高分在評選中優勝,獲得了主辦軌道展圓桌會議的資格。


    江珩道謝之後,對方表示還需要簽署協議,並且跟江珩約定了半小時後到科技樓來完成這項工作。


    掛了電話之後江珩心情爆好,拿下這場會議,而且是從會議部手裏搶下,王所就算再著急解散會展中心,恐怕上麵也會再掂量掂量。


    這也是萬所精明的地方,這次選拔會議參選的評委領導,又不少都是院辦的人,確保了會展中心這次驚豔的表現能第一時間傳到決策層的耳朵,以免王所再從中作梗。


    他趕緊先給萬所發了條感謝,萬所也很快回了,大概意思就是全部是你自己的努力,這隻是第一步,後麵記得行事慎重。


    江珩一一心情愉悅地應下,接著立刻私聊吳徵,告訴他這個好消息,然後又在會展群裏宣了這個消息,並且藝術的告知各位同事,這場會議的辦會效果將影響會展中心的年度考評,大家一定要認真對待,眾人當然是積極響應。


    吳徵一邊在大群回消息,一邊在私聊回,他現在不知道跟江珩說話該用什麽語氣,幹脆以各種各樣的小浣熊代替文字,感謝小浣熊作者繪製了這麽多含義豐富的表情包。


    江珩看著一屏幕的[小浣熊加油][小浣熊撒花][小浣熊飛吻]等表情哭笑不得,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該給吳徵發些什麽。


    或者說,日子過得稀裏糊塗的,從那天晚上到現在,他腦子被會展中心的事情填滿,還沒來得及仔細想過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麽,現在到底算是什麽狀況。


    知道吳徵不抵觸自己叫他“徵徵”,知道吳徵有時候麵對自己耳朵會紅。


    江珩覺得吳徵對自己應該有點好感,他還挺篤定的,所以剛才看見夏蒔他都沒有吃醋。


    但這點好感有多少,能支持他們倆走到什麽地步,江珩就不知道了。


    戀愛本來就是道附加題,對方還是同性,那就是用外語寫的數學附加題,就算是優等生江珩,也得慢慢解。


    ——


    接著江珩去科技樓簽合同,院辦的領導他挺眼熟,是昨天選拔會上的一個評委,這讓江珩鬆了口氣,他還挺怕簽合同時被刁難的,但既然是昨天的評委,應該不會對他水平再有什麽質疑了。


    合同內容規定了一堆時間節點,比如三天內上交完整的會議安排及展廳籌備計劃書,x日之前完成展廳修建招標,x日之前進場搭建,x日之前完成某工作……很繁瑣,並且有一個條款大概意思是,為了確保會議如期開展,如乙方未能在規定日期完成規定工作,甲方有權隨時終止合同尋求新的合作。


    謔,院辦就是霸氣。


    江珩仔細看了遍,確定沒有哪個一看就完不成的要求之後簽了字,那領導還很友好地說“聽老萬誇過會展中心很多次,百聞不如一見,希望你們後續也能讓我像昨天一樣感到驚豔”。


    之後會展中心進入圓桌會議的籌備狀態,吳徵再次陷入加班怪圈,但這次加班是為了江珩,也就格外有動力。


    而且有個小小的秘密,現在辦公室就剩他們倆的時候,江珩過來會挺自然地叫他徵徵,一開始吳徵聽一次捂一次臉,後來也慢慢習慣了,心裏是甜甜的。


    吳徵比江珩更不主動一些,原因當然就是讀書時那些不怎麽愉快的遭遇。


    越是開心越怕失去越是不敢問,他打定主意這次就在原地乖乖等著,江珩給糖他就吃,反正從現在開始每一步都是意外之喜,人嘛,最忌諱的就是貪心。


    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圓桌會議的日程安排、展廳的返修方案、開標會,一個一個都通過了驗收,同時軌道展那邊也沒落下。


    鞠安受了這個打擊之後進入神隱狀態,就連王所也不怎麽見得著人,很多次江珩的工作都是匯報給趙所。


    江珩知道現在會展中心解散的危機還沒解除,但至少緩了很大一口氣,這讓他對後續的工作更加上心。


    ——


    現在最迫在眉睫的事情是展廳翻修招標,因為是比較急的活兒,九院開的酬勞又不算高,所以這個單的吸引力在業界很一般,偏偏九院又要擺大企業的譜,小公司連標都不讓投,最後通過資格審查的一共就四家公司。


    招標日期臨近,江珩催著各家遞交標書,但是有兩家一直拖著沒給。


    截止期限前兩天江珩不得不語氣嚴厲地對其中一家說:“您如果再不遞交標書的話,視為主動放棄本次投標資格。”


    沒想到對方躊躇了一會兒,反而說:“江主任,其實……我們就是想退出這次競標。”


    “啊?”江珩一下愣了,“為什麽?如果您想退出競標怎麽不早點告訴我?”


    對方支支吾吾,語焉不詳地說了一堆,從他強行找借口的樣子,江珩已經大概猜到,恐怕這家公司退出競標和王所或鞠安有關。


    如果是這種情況,對方的想法是不可改變的,江珩就沒再廢話,祝福了下對方之後,立刻打電話給第二家。


    果然如他所料,第二家公司也說想退出競標,說了一堆笑掉大牙的原因,江珩沒跟他翻臉,禮貌地掛了電話。


    這幾家參標公司江珩都認識,但他居然忘了,九院內部的資源公開度很高,他在搭建公司方麵的人脈和王所、鞠安他們高度重合。


    現在看來,果然那兩個不會心甘情願接受失敗,江珩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他們的意圖。


    合同條款有大量驗收內容,其中包括x日之前完成招標。一場招標至少要有三家單位競標才能成功完成,如果兩家投標公司退出的話,招標等於就自動黃了。


    然後就是沒能完成院辦的驗收,被奪去主辦會議的資格,資格順延至會議部。


    計劃通啊,江珩一拍手。


    可惜,計劃通的是對麵。


    江珩知道現在情況緊急到連偷偷罵鞠安和王所的時間都沒有,他隻能立刻自救。


    江珩開始聯係自己手頭的搭建資源,但是他並不擅長經營人脈——雖然很擅長給別人留下美好印象,但很多時候大老板們更喜歡的不是那個更美的,而是那個衝他們笑得更甜的。


    鞠安剛好就是笑得很甜的那一種。


    一圈電話打下來,不出江珩所料,全部公司都委婉拒絕了競標。江珩估計鞠安可能已經跟他們都商量好了,就連本來好像沒聽說這事的,一聽四家公司競標兩家臨時退出,也警惕地覺得其中必有陷阱,委婉地謝絕了競標。


    江珩的心情再次墜入穀底。


    應該說比得知會展中心解散時更無力,也更憤怒。


    因為他沒想到居然會在這個地方遇到障礙。


    而且是用某種卑劣手段造成的,他自己完全沒辦法解決的障礙。


    現在的解決辦法好像就隻有去拉完全陌生沒合作過的公司。


    江珩心裏知道這招行得通的概率太小了,九院給的錢不多屁事還多,小公司連資格審查都過不了,大公司沒點關係誰接你這破標。


    但江珩沒得選,他隻能化身客戶經理,翻開通訊錄一家一家打電話。


    畢竟不想打電話的話就隻能去學魔法,爭取原地變出個搭建公司來。


    ——


    一個下午,果然一無所獲,江珩越掙紮越絕望,給兩家棄權公司發了情真意切的郵件希望他們再考慮,可他心裏知道,對方肯定是被王所或者鞠安勸走的,不可能回來。


    江珩自己心裏也沒抱希望,但還是麻木地發招標通知,打電話嚐試,總要做點事情才不至於瘋掉。


    他還給劉助發消息,劉助說萬所會試著幫他聯係,但是萬所也不碰會展業務有段時間了,說話還有沒有分量,誰也拿不準。


    江珩表示理解,現在情況是他別無選擇,隻能指望萬所,萬所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江珩忽然想起他媽無數次咒罵自己的“雞窩裏飛不出金鳳凰”,他平生頭一次開始羨慕金鳳凰的身份,至少金鳳凰們不用因為沒有人脈,隻能眼睜睜看著手裏的項目再被分走。


    江珩根本甚至沒注意到時間已經過了下班的點,直到有人在外麵敲門,江珩才緩過神來,讓他進。


    ——


    吳徵一進門立刻感覺江珩情緒不對。他問江珩怎麽了,這次江珩近乎崩潰,也懶得跟他再搞我不告訴你不你得告訴我不我就不告訴你好吧我還是告訴你吧的拉扯戲碼,直接跟他說了狀況。


    “也就是說,現在狀況是還差兩家公司來競標?”吳徵問。


    “準確來說一家就可以開標。”江珩苦笑了下,“但一家兩家一百家,其實都是一樣的,因為我都拉不到。現在要指望順利開標,就隻能等一個奇跡了。”


    吳徵沉默了一會兒說:“也許真的會有奇跡呢。”


    江珩認為這是吳徵為了寬慰他說的話,他雖然不會把話當真,但很領這個情。


    所以江珩笑了笑說:“那就等你帶給我奇跡吧。”


    吳徵認真地點點頭:“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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