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一章改了最後一段,昨天8:20看的可以回去看一眼)


    許十安說完那句話,童彥好像當場石化了,立在原地一動不動,隻有目光在他臉上來回打量,眼神從開始的驚訝一瞬間就變成了委屈,薄薄的眼皮稍微一眨,兩行滾燙的眼淚就流了下來。


    這反應可把許十安嚇壞了,他慌忙衝了衝手上的泡沫,捧起童彥的臉說:“寶貝,你怎麽哭了,我也喜歡你啊,別哭別哭。”一邊說著一邊幫童彥擦幹眼淚。


    童彥聽到這句話,反而哭得更凶了,眼淚嘩嘩的,許十安徹底慌了,他沒想到童彥是這種反應,手忙腳亂地幫他擦眼淚:“求你別哭了,你說話,我哪說錯了嗎?”


    童彥哭了好一陣子,終於開口:“你,你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


    “我……”許十安一時語塞,“我本來想情人節的時候跟你說的,鮮花,餐廳都訂好了,誰知道趙阿姨突然給你打電話,把我一切計劃都給打亂了。”


    “你知道我有多難受嗎?我每天都在猜你到底喜不喜歡我,你是在跟我玩還是真心的,你對我的好,對我的關心到底是出於什麽目的?你是不是對誰都這樣?是不是有用不完的關心嗬護可以發放給身邊的每一個人。”


    許十安也不明白了:“你在猜我喜不喜歡你?那為什麽跟我鬧辭職的時候說我們隻是炮友?還說床上的話不能當真,我都快被你氣死了,你怎麽反倒怪罪起我來了?”


    童彥拉著許十安的衣領搖晃著他:“就是你不好,都是你的錯,你還玩起忍辱負重來了,有一件事你是不是不記得了?”


    許十安:“什麽事?”


    “有一天,你爸來公司找你,問你為什麽還不讓我走,還說玩的差不多就行了,你說我走了誰替你賺錢,我不小心都聽見了,可是即便這樣,我還是不可救藥地喜歡上了你,我不知道你的新鮮勁什麽時候會過,也不知道你身邊到底有多少人,我每天都在猜,你是喜歡我的吧,不然為什麽對我那麽好,你卻因為我的一句氣話打了退堂鼓,許十安,你是不是傻?”


    許十安不是傻,是震驚了。


    他爸來公司找他,那得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他很難想象原來童彥每次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心裏想的居然是這些,而他竟然毫無察覺。難怪童彥會說那些氣話,難怪他總覺得童彥善變,喜怒無常,他真應該抽自己幾個大嘴巴子。


    “你聽我解釋,”許十安把童彥的頭發撥了撥,露出他濕漉漉的眉眼,“我爸的意思是說讓我收收心,並不是針對你,我說你替我賺錢什麽的隻是為了敷衍他,怕他讓你走,你千萬別往心裏去。最重要的是,從我遇見你,我身邊就再也沒有別人,除了你誰都沒有,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童彥快要哭成一個淚人了,其實,有他最後這句話就足夠了。他這些日子的煎熬等待總算沒有白費,童彥終於破涕為笑,紅著眼睛說:“抱我!”


    許十安心裏快要軟成了棉花糖,他嬌蠻的童童又回來了,許十安狠狠地把童彥揉進懷裏,胸口內外皆是一片滾燙。


    童彥趴在許十安肩膀上,感覺自己像是做了一場大夢,他說:“我真想咬你一口!”


    “想咬啊,我不介意啊。”


    童彥果真在他肩膀咬了一口,疼得許十安大叫一聲,純粹是自找的。


    “你得再說一遍!”


    許十安:“說什麽?”


    “說你喜歡我!”


    許十安扶著童彥的肩膀讓他麵向自己,說道:“童彥,看在我這麽喜歡你的份兒上,請你也發發慈悲,喜歡一下我吧!”


    “不行,不喜歡,不可以!”


    “求求你了,行行好嘛!”


    “那你親我一下!”


    許十安求之不得,立刻送上一個法式熱吻,吻著吻著就吻到了炕頭上,差點擦槍走火。


    許十安靠在牆上,懷裏抱著童彥,童彥從來都沒覺得他的臂彎會這麽溫暖,他有好多好多話要問許十安,可又不知道從何說起,手指不停地在他手心畫圈,想了許久終於想到一個問題:“你有沒有跟我奶奶說過要做我男朋友?我那時覺得要麽是她耳背聽錯了,要麽就是她老糊塗了,你到底說過沒有?”


    “說過啊,你奶奶不知道哪來的直覺,問我是不是你男朋友,我當時說的是,‘現在還不是,不過我會爭取快點是的’。”


    童彥起身,戳著許十安的胸口質問他:“你的字典是《瘋狂動物城》裏的閃電編的嗎?是不是對‘快點’有什麽誤會?”


    許十安大呼冤枉:“我不喜歡做沒把握的事情,顧慮也比較多。我也不覺得以前的我配得上你,你得給我一個洗心革麵重新做人的過程吧,越是了解你我越覺得自己不夠好,我得努力追上你的腳步。如果不是你,不會有anna-x的今天,也不會有現在的我。”


    童彥突然語塞,他緩緩伸出左手,貼在許十安的臉上,卻被許十安捉住手腕,放在嘴邊輕吻了一下。


    許十安說:“原諒我來遲一步。”


    童彥怎麽會不原諒他呢,他深深地望著許十安,許十安也望著童彥,赤誠的情緒都寫在了眼睛裏。許十安覺得童彥離他越來越近,泛著水光的眼神也越來越清晰——天上明明沒有星星,童彥的眼睛卻像偷了整條銀河。


    銀河在移動,一下便將他卷了進去。


    第二天早上,許十安天不亮就醒了。童彥也醒了,笑著說了句早,便又甜甜地闔上了眼睛。


    許十安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問:“這是我們正式在一起的第一天,總得做點什麽紀念一下吧?”


    童彥笑著問:“還要怎麽紀念?”


    許十安想了想問:“你還睡嗎,要是不睡我帶你去爬山。”


    童彥從被窩裏坐起來,揉了眼睛:“爬山?好啊,我馬上就起。”


    兩人洗漱完畢,熬了一鍋粥喝,收拾了一下便借著月色上了路。


    村子裏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野貓野狗也還在睡覺,童彥把自己的羽絨服拉了拉,扭頭看了一眼身邊的許十安,他穿了一件長款的羽絨服,運動褲運動鞋,精神抖擻,大步流星,許十安扭頭問童彥:“怎麽了?是不是冷啊?”說完把童彥攏到了懷裏。


    童彥說:“不冷,就是覺得你好帥,穿什麽都帥。”


    許十安大笑:“你是不是沉迷我的美色,結果把自己都給搭進去了?”


    童彥點點頭:“我是顏狗,沒辦法。”


    許十安問:“你還沒說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的呢。”


    童彥想了想說:“可能是我們一起去工廠的時候?”


    “那麽早嗎?”他錯過了什麽啊!


    “那你呢?你又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要是這樣說可能從他們第一次發生關係許十安就對童彥念念不忘了,但是他真正確定心意,許十安也說不清楚:“我沒那麽容易投入真感情,也沒投入過,所以就算真的動心了自己也不知道。”


    童彥也隻是隨便問問,現在許十安是他的,其他什麽都不重要了。


    “這個山有多遠,我們什麽時候能走到啊?”童彥問。


    “出了村子一直走,經過一片農田,就到山腳了,山不難爬,都是台階,山頂有個小廟,還有一個觀景台,我們抓緊點應該能趕上日出。”


    “搜噶,”童彥點點頭,“你地,前麵地帶路。”


    許十安被他逗笑了:“什麽啊,鬼子進村兒啊?”


    “原來高冷總裁的笑點是抗日神劇,真是個意外的發現。”


    “我很高冷嗎?”


    童彥說:“合著你自己不知道啊?你這種款就跟burberry的風衣一樣,屬於經典款,長期霸占電視劇和各種小說的男主角,我還以為你故意的呢。”


    “我故意?我今年幾歲?”


    童彥不解:“你幾歲怎麽問起我來了?”


    “我才二十六,”許十安說,“公司裏除了實習生和前台小姑娘,還有比我小的人嗎?他們都是老師傅,咱們這行經驗就是資本,我如果再整天嬉皮笑臉沒個正形兒誰還拿我當回事啊?你說是不是?”


    童彥琢磨了一下,似乎也有道理,他說:“其實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有想法,也有魄力,你不用給自己那麽大壓力。”


    “是嗎?我覺得還不夠,我沒有一家自己的直營店,都是靠買手和代理,沒有自己的app,線上銷售要依靠別人的平台,也沒有麵料研發團隊,都是別人提供什麽我用什麽。”


    “你這……你這對自己的要求也太高了吧,你的品牌才幾年,不能一口氣吃成個胖子啊。”童彥一直覺得許十安是個有野心的人,至於他的野心到底有多大,恐怕他說出來的部分也僅僅是冰山一角。


    許十安沒說話,他們已經出了村莊,眼前的農田一片荒蕪,影影綽綽的能看見幾座孤墳。


    “害怕嗎?”許十安問。


    墳頭就在田間地頭之間,孤零零的一個小土包。童彥搖搖頭,他想起奶奶的骨灰還放在家裏,原本應該跟爺爺埋在一起的。


    兩人正往前走,忽然看見村口的方向走過來一支出殯的隊伍。所有人都披麻戴孝,打翻兒的打翻兒,撒錢的撒錢,紙人紙馬一應俱全,還有吹鼓手,一路吹拉彈唱,浩浩蕩蕩地朝農田方向走去。


    兩人立在原地看了好一會,許十安問:“你打算把奶奶葬在哪裏?”


    童彥愣了一會說:“跟爺爺還有爸爸媽媽一起。”


    許十安說:“過幾天回去,挑一個好日子,畢竟入土為安。”


    童彥點點頭。


    許十安覺得這是個機會,不如把該說的話都跟童彥說清楚。


    他問童彥:“你沒見過農村怎麽辦白事吧?”


    童彥搖頭,許十安接著說:“有人覺得農村這些喪葬習俗又迷信又落後,其實我想也未必一無是處。家裏有人去世了,要辦白事,要‘哭喪’,它給了人們一個專門釋放情緒的機會,想也好,怨也罷,通通哭出來,心裏就會好受很多;再比如這些喪葬的流程習俗,需要家人迅速投入到一場大型事件中,怎麽接待吊唁的親朋,怎麽安排宴席,還要請各種水陸法事,這些事情應付起來都迫使家屬要忘記悲痛,重新振作;還有,這支出殯的隊伍一會回來的時候是不允許回頭的,雖然初衷是怕逝者的魂魄看見家屬回頭舍不得走,但是,潛意識裏也有一種暗示作用,告訴家屬一切都已經結束了,活著的人還要向前看,你說是不是?”


    童彥被許十安說得淚流滿麵,一邊吸著鼻子一邊點頭。


    許十安掏出紙巾幫童彥擦幹眼淚:“你奶奶我見過兩次,她是一個善良的老人,她把你從小帶大不容易,她也吃了不少的苦是不是?我覺得讓她做出這種選擇一定也是深思熟慮的結果,如果病痛的折磨已經遠遠超過了她的承受能力,那她這樣做是不是也算一種解脫呢?”


    北風吹過,童彥靠在許十安肩膀,看著那支隊伍漸行漸遠,眼睛又濕又冷。


    “其實你一直耿耿於懷的是你沒有早點發現她的病情,你覺得帶她治療她會好,可她已經是胃癌晚期了,除了化療沒有更好的治療方案,而化療的副作用也很明顯,它在殺死癌細胞的同時也會殺死正常細胞,到時會出現惡心,嘔吐,脫發,肝腎損傷等症狀。這些並發症可能對老人的身體來說是雪上加霜,身體也要承受雙倍的痛苦。她不好受,你也不會好受的。所以,別再自責了,你以為的更好選擇對於奶奶來說未必是。”


    送殯的隊伍終於消失在了遠處,嗩呐的聲音還在空中盤旋,淒厲刺耳。


    童彥哽咽著說:“我應該多陪陪她的……”


    許十安將童彥緊緊摟了摟:“我知道你缺少一個宣泄的出口,這一切都來得太突然了,於是你選擇了酒精。”


    聽到這裏,童彥站直身體,低聲說:“是我不對。”


    “不,這沒有什麽對與不對,都是一種情感釋放的途徑,但是釋放完了,總要吃飯睡覺上班下班,總要回到正常的生活中來吧,奶奶走的這麽堅決是為了讓你過得更好,不是為了看你這麽糟蹋自己。她幫你卸下負擔,讓你輕裝上陣,別辜負了她的一番心意。”


    童彥抱住許十安,伏在他的胸前痛哭不止。


    許十安輕輕撫摸著他的頭發:“哭吧,使勁哭出來,哭完這回,以後就隻許笑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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