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彥回到家,摘下圍巾隨手往衣架上一掛,剛要進客廳,又退了回來。


    玄關的燈沒開,衣架就在離門口不遠的地方矗立著,黑色衣服縫隙中,幾根明晃晃的大金鏈子熠熠發光,生怕你看不見一樣——這是許十安相親那次留在他這兒的。


    自從許十安將它們丟在這裏,他居然一直沒扔,任由這些非主流的配飾在衣架上安營紮寨,混在一堆黑色的大衣夾克裏,居然凹出了一點匪幫大佬的style來。


    他不由想起了那次詭異的四人約會,他的手一直被許十安壓在腿下,在車上,許十安問他“手麻了吧?我給你揉揉”,還說他有喜歡的人了,但是覺得對方不喜歡他。要是按照奶奶的說法,難道許十安這個喜歡的人說的是自己?


    童彥不想再跟許十安玩猜心遊戲了,等到時裝周結束,他非得當麵鑼對麵鼓地問個清楚不可,大不了他這張老臉不要了!


    飛機一點起飛,大家約好十點到機場集合。童彥收拾行李到很晚,第二天踩著點來的。


    他們這批人不算去的最早的,但是人最多,很多人都是第一次出國,雖然掛著兩個大黑眼圈,但是依然掩飾不住滿臉的興奮。


    童彥遠遠的就看見了周沫和魏識塵,他和先到的同事打了個招呼,就朝二人走去。


    童彥把行李箱的拉杆往下一按,對魏識塵說:“情敵來送機啊?怎麽著,怕我把你們家周老師拐到國外私奔啊?”


    魏識塵嘿嘿一笑:“我要是你就直接結婚,拉斯維加斯,永絕後患。”


    周沫拿胳膊肘捅了一下魏識塵,魏識塵哎呦叫了一聲:“謀殺親夫啊!”


    “別胡說八道了,”周沫問童彥,“證件都帶了嗎?”


    童彥朝人群那邊又掃了一眼,沒看見許十安,他拍了拍胸前的小包:“帶著呢。”


    “哎我警告你們倆啊,”魏識塵說,“不許去gay吧,晚上不許一個人出門,有黑人打劫要啥給啥,不許假扮李小龍瞎比劃。”


    童彥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二人扯淡,等得不耐煩了問:“怎麽還不走,等誰呢?”


    周沫心說你不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嗎?這裏多誰少誰你還不知道嗎?


    就在這時,許十安穿過密密麻麻的人群,昂首闊步地朝他們走來。他今天也穿了黑色的大衣,鼻梁上還架著一副黑墨鏡,招搖得跟大明星似的,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許十安徑直走到周輝身邊,跟他說了幾句話後又看了看表,然後才朝童彥這邊走來。


    童彥一直拿餘光瞄著許十安,見他朝自己這邊走來,忽然緊張起來。還好許十安沒有走得太近,站在幾米開外就不動了,他拿手朝三人指了指:“你,抽煙嗎?”


    童彥和周沫都看向魏識塵,他們三個裏麵隻有他抽煙。


    魏識塵皺著眉,像個幹了壞事被抓包的孩子。他摸了摸口袋,對周沫說:“還要等好久,我再抽一根就不抽了。”說完就朝門口走去,許十安在後麵跟上,一起出了航站樓。


    見兩人走遠,童彥問周沫:“什麽情況?”


    周沫聳聳肩:“我也不知道。”


    “把你們家小朋友看好了,別讓人給帶壞了。”


    周沫瞪著眼睛看向童彥:“一塊抽個煙就能變壞嗎?那你這睡了好幾回了還不得壞透了。”


    童彥:“……”


    出發大廳外,送行的汽車匆匆放下親友又匆匆開走,萬一超時就是二百元三分。


    魏識塵站在吸煙區,摸出一根煙給自己點上,又朝許十安遞了遞煙盒,許十安沒接,掏出一盒薄荷糖放到嘴裏幾顆:“我戒了,吃這個就行。”


    魏識塵收起煙盒,吸了一口煙說:“大少爺,你玩兒我呢,我回家要跪搓衣板的。”


    “周沫都去紐約了誰還罰你跪搓衣板?”


    “在裏麵二位爺那,咱倆就見過一兩麵,還沒熟到可以一起抽煙聊天的地步,這算怎麽回事兒啊!”


    許十安笑笑:“那是你的事兒,我不管。我問你,周沫有沒有跟你說蕭弈的事。”


    魏識塵歎了口氣,抱怨道:“怎麽都跟我說蕭弈,頭都快大了。”


    “他讓你托人照顧著點是不是?肯定是童彥的意思。”


    “誰的意思我不知道,”魏識塵問,“那你什麽意思啊?”


    “我?”許十安手裏裝薄荷糖的鐵盒被捏得嘎巴響,繃得死緊的下巴動了動,“我當然想反著來啊,嚴刑逼供,屈打成招什麽的我都沒意見,他要是惹上了哪個牢頭獄霸,把他弄死了我才高興呢。”


    當著警察的麵還能大放厥詞,也就許十安能做到了。當然了,吹牛不用上稅,意淫也不算犯罪,魏識塵教育道:“你們都省省吧,看守所有看守所的規矩,這人進了看守所,就跟我們警察沒什麽關係了,我們的司法機構,保證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牢頭獄霸什麽的,美劇看多了吧?”


    “嗯,是我多慮了,估計他也沒那個膽子。”


    魏識塵熄滅煙頭,丟進垃圾箱:“走吧,外麵太冷了,對了,到了美國,幫我把周老師看緊點,絕對不許去gay吧,不許一個人瞎溜達。”


    許十安白瞪他一眼:“用你說!”


    兩人返回,周輝清點人數,發現人都到齊了,就準備去辦值機手續。他們的行李加上展示用的衣服大大小小幾十箱,光托運就得好久。


    許十安本來也訂的經濟艙,臨登機拿積分給自己升了頭等艙,他把行李丟給tina,大搖大擺地去走vip通道了。其實他原本也打算幫童彥升艙的,倆人蓋一條毯子,看個電影什麽的,多好!可他們昨天吵了一架,所以現在決定晾晾童彥。


    許十安一走,周沫就問魏識塵:“你們倆怎麽回事?”


    “沒怎麽回事啊?他找我借個火,抽根煙而已。”魏識塵瞎話張口就來。


    周沫狐疑地看看他:“你回去吧,我們馬上過安檢了。”


    “不著急,人家想多陪陪你嘛!”


    童彥做了一個嘔吐的動作:“你趕緊走吧,接下來周老師就歸我了!”


    魏識塵貼近童彥小聲說:“就算我同意了,alex能同意嗎?”


    童彥詫異地看著魏識塵,對方露出一個壞笑,攬著周沫去過安檢了。


    童彥頭天睡得太晚,吃完飛機餐,沒多久就裹著毯子睡著了。


    機艙的大燈都已熄滅,許十安扶著行李倉,找到了童彥和周沫的座位。


    周沫看見許十安剛要說話,許十安就做了個禁聲的手勢,小聲問:“他吃了嗎?”


    周沫點點頭,因為座椅被放倒,童彥的嘴巴微微張著,毯子裹得挺嚴實,活像一個細長的蟲蛹,看起來挺滑稽。


    許十安默默看了一會,直到看得周沫渾身發毛,他才回了頭等艙。


    長途飛行很辛苦,飛機一起一降便折疊了一段時空。全新的旅程即將開啟,隻不過,有些人終將擦肩而過,有些人一去不返,隻有極少數人才能奉陪到底。


    飛機落地的時候是美國時間下午兩點半,大家取了行李,一起登上了先遣部隊派來接他們的中巴。


    汽車直達酒店,綜合評估了價格、地理位置、交通等因素後,他們選擇了離秀場最近的一家四星酒店。


    所有人都是標間,許十安隻要了個大床房。亂亂哄哄辦理完入住,所有人短暫休整了一下就決定一起出去吃飯。


    為了滿足大家的好奇心,先遣部隊沒有安排中餐,而是在附近挑了一家傳統美式餐廳,炸雞、薯條加漢堡,雖然並不新鮮,可中國人改不了走到哪吃到哪的習慣,美其名曰,入鄉隨俗。


    因為他們人太多,所以把靠牆的幾張桌子拚成了一個長條,先到的坐裏麵,後到的坐外麵,童彥到的早,坐在了最裏麵,他對麵是tina,旁邊堵頭的位置空著,童彥以為沒人坐,就把隨身攜帶的小包放了上去。


    許十安來的最晚,一邊走還一邊在跟周輝聊事情。tina見他進來就對他招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邊來。


    許十安開始沒看見童彥坐在角落,直到走近了才發現。童彥見他過來也很詫異,看見老板站在椅子旁邊不說不動,慌忙把自己的隨身小包拿走。


    許十安沒說什麽,拉開椅子坐下了。點完餐就開始跟tina確認他最近的行程,既不看童彥,也不和他說話。


    童彥用右手支著太陽穴,把許十安完全阻擋在自己的視線之外,一直跟左邊的幾個人聊天。


    直到服務員上好菜,童彥才伸手去拿麵前的番茄醬。


    手指還沒碰到瓶身,倒是先碰到了另外一隻手,童彥“倏”地把手縮了回去,許十安也把手收回,他等了一會也不見童彥動作,就說了句你先。


    童彥猶豫一下,拿起番茄醬的瓶身就使勁往自己的薯條上擠。不知道是他勁兒太大了還是瓶蓋沒擰緊,整瓶番茄醬“噗嗤”一下全都被他擠了出來,讓薯條見識了什麽叫做“血光之災”。


    許十安原本不想笑的,但他實在忍不住,“噗”地笑出了聲。


    童彥特生氣,把裝薯條的小筐往旁邊一推,幹脆不吃了,拿起漢堡就咬了一大口。


    許十安正叼著一根薯條看熱鬧,見他把小筐推了出來,於是飛速地把自己的和童彥的薯條換了個位置,他說:“你吃我的吧,我喜歡吃番茄醬多的。”


    童彥沒搭茬兒,但許十安的確把他那份“血染”的薯條全吃光了。


    吃完還問童彥,他那份沒加番茄醬的薯條到底吃不吃?


    童彥依舊一言不發,許十安便自己把裝薯條的小筐拉到麵前,拿起另外一瓶番茄醬,仔仔細細地淋了起來。


    童彥心想,吃吧吃吧,把你的腹肌都吃成大肚腩才好!他偷偷瞥了一眼許十安的薯條筐,赫然發現許十安居然拿番茄醬在上麵畫了兩顆套在一起的心。


    這人也太騷包了吧!童彥震驚地看向許十安,這一看不要緊,發現他正舉著一根又粗又長的薯條,一邊色眯眯地瞧著自己,一邊舔著上麵的番茄醬!


    作者有話說:


    許十安:我要拿番茄醬給童童畫個愛心?童彥:你好無聊~還很社情!許十安:吃薯條有什麽社情的,你腦子裏都想什麽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男神的新衣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岩穀雲歸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岩穀雲歸並收藏男神的新衣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