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v掉了個頭,朝東邊一處高檔小區開去,半個小時後,汽車就進了地庫。


    這地庫童彥來過,飆車那次。


    他隨著許十安進了電梯,靠在轎廂壁上默默打量眼前高大的背影。許十安總是穿得那麽紳士得體,一絲不苟,這副精致的皮囊下麵到底是不是敗絮一團呢?


    仿佛感受到了背後探究的目光,許十安回頭衝他一笑。童彥趕緊把視線挪到樓層顯示屏上,這樓到底多高啊?怎麽還不到!


    許十安住的公寓在頂層,視野極好的一間房子,童彥進門後的感覺就是一個字:大。


    超級大的客廳,能從門口直接看到對麵的落地玻璃窗。房間裝修很現代,家具擺設少而精,和許十安平時的穿衣風格異曲同工。


    “你一個人住這麽大的房子不覺得孤單嗎?”童彥很好奇。


    “習慣了。”許十安脫掉大衣,隻穿一件襯衫和貼身的西裝馬甲。他解開袖扣,“當啷”一聲丟在玄關的瓷盤裏,挽起袖子倒了兩杯紅酒,一杯拿給童彥,“要我帶你參觀一下嗎?”


    童彥笑了笑,舉起酒杯示意他帶路。


    許十安先帶他參觀了廚房,別看他一個人住,廚房的麵積能趕上普通人家的客廳了,櫥櫃和電器都以深灰色為主,跟它們的主人一樣,看起來冷冰冰的。


    許十安說:“廚房主要是阿姨用,她每天早晚會來兩次,幫我做飯和打掃衛生。”


    接著許十安又帶童彥去健身房看了一圈,裏麵有他最愛的劃船機。


    童彥問:“這個是《紙牌屋》同款嗎?”


    許十安笑笑說:“你美劇看得不少啊。”


    健身房隔壁是書房,書架上有許多企業管理類的書籍,童彥問:“說起來,我還不知道你是學什麽的?”


    許十安靠在寫字台上看他:“我學商科,學得不好,混個文憑。”


    還挺有自知之明。


    童彥將酒杯放在桌子上,無意中看見相框裏的一張照片,一個漂亮的女人抱著一個小男孩,站在一片金黃色的銀杏樹下,笑得燦爛。


    小男孩一看就是許十安,長眉細眼,小時候還有點嬰兒肥,胖嘟嘟的臉蛋看著怪可愛的。抱著他的女人長得像林青霞,下巴上那是一道真正的美人溝。


    童彥問:“這是你母親嗎?好漂亮。”


    許十安麵無表情地說:“是。不過他在我六歲時就不辭而別了,沒人知道她去了哪裏。”


    童彥以為像許十安這種人,應該從小就集萬千寵愛於一身,沒想到他身上也會發生這種事情。童彥自己從小也沒有父母,隻不過父母去世的時候他還小,什麽都不懂,自然也就體會不到那種失去親人的痛苦。他忙向許十安道歉:“對不起,我不該亂問。”


    許十安倒不是很在意:“都過去那麽久了,沒事的。”


    童彥又安慰他:“你媽媽很漂亮,你長得像她。”


    許十安笑了笑,端起酒杯說:“走吧,還有一個房間沒帶你看。”


    他將童彥帶到自己的超大臥室,正對門口的落地窗映出外麵高樓林立的城市夜景,美得不似人間。


    童彥站在落地窗前向外看去,夜色像一塊黑色的絲綢,燈光成了縫在上麵的寶石,他天馬行空地想,要是能把每個城市的夜景都做成一件衣服穿在身上,一定也非常漂亮。


    設計師的職業病又犯了,童彥正看得出神,許十安忽然從身後抱住他,親吻他的脖子和耳朵。童彥突然覺得一陣暈眩,如同要從腳下的窗口跌下去一般。他閉上眼睛,許十安將他轉過來,撩起他額頭的卷發,在眼皮上落下輕柔一吻。


    這實在是太不對勁了。


    童彥睜開眼,看見許十安正對著他笑,一彎腰,抄起膝窩將他抱起,轉身走進了房間的浴室。


    巨大的按摩浴缸蓄滿了水,許十安在浴缸裏鋪了兩條厚厚的浴巾,然後才拉著童彥坐了進去。


    許十安的身體對童彥有一種致命的吸引力,隻要看見他一絲不掛地出現在麵前,童彥的身體和大腦就會不約而同地變得不和諧起來。


    他一麵覺得羞恥,一麵又看不起自己,摸了摸膝蓋下麵的浴巾,童彥想,許十安是不是對所有的床伴都這麽溫柔體貼呢?


    他忽然覺得非常難受,身子向下一沉,整個頭都沒進了水裏。


    許十安將他拉起來,抹幹臉上的水珠,然後將濕透的頭發全部撩向腦後。他的眼神有些癡迷,拇指劃過童彥的眉毛,低聲說:“你知道嗎?你把額頭露出來特別好看。”


    童彥不為所動,隻當這是他前戲裏的套路,他一把攬住許十安,將兩人貼得嚴絲合縫。


    ……


    許十安抱著累到不行的童彥泡在浴缸裏,吻他,愛撫他,親密無間。童彥好半天才緩過勁兒來,靠在許十安懷裏羞憤地罵道:“你實在是太討厭了!”


    許十安勾勾嘴唇:“今天你已經說了我兩次討厭了,那我就討厭到底吧。”


    說完嘩啦一下從水裏站了起來,直接把童彥抱到了床上。


    童彥幾乎昏了過去,任由許十安折騰,自己怎麽睡著的都不知道。


    這一覺一下睡到了第二天中午,童彥醒來的時候,發現許十安正支著腦袋看他。童彥翻了個身,拿被子把頭蒙上,他受不了許十安用這麽溫柔的眼神看自己。可沒想到許十安也鑽了進去,童彥忽然意識到他什麽都沒穿,趕緊伸出胳膊壓住被子。


    “你幹嘛?”童彥問。


    許十安從被子裏伸出腦袋,不懷好意地笑笑:“不幹嘛,我的被子,我願意蓋就蓋,願意鑽就鑽。”


    “我的衣服呢?”


    “全濕了!”


    “你……”上次童彥可是幫許十安把衣服都洗幹淨熨平整的,他轉念一想,怎麽可能指望許十安幫他洗衣服呢,於是擰著眉頭說,“把你衣服借我一身。”


    許十安眼珠骨碌一轉:“我的衣服從來不借人。”


    童彥生氣道:“那你讓我怎麽走?”


    “那就別走,”許十安湊近童彥耳朵說,“咱們晚上繼續,或者你光著身子自己起來熨幹啊。”


    “神經病!”童彥抬腿就去踹許十安,卻被一把抓住腳踝。


    “哇,你看你看,我沒說錯吧,每次都是這樣,爽完了翻臉就不認人啊?床都沒下就敢踢我?還會兔子蹬鷹,跟誰學的?”許十安抓住童彥的腳踝把他兩腿壓向枕頭,“我發現你身子真的很軟,怎麽折騰你都沒事,下次咱們試個好玩的姿勢。”


    童彥真生氣了:“要玩你自己玩!放開我!”


    許十安不懷好意地說道:“昨天晚上你可不是這麽說的。”


    童彥憤怒地瞪向許 十安:“床上說的話你也當真嗎?”


    許十安不動了,沒了笑容的臉看起來十分嚇人,童彥明顯感覺到腳腕上一陣疼痛,然後雙腿被大力推了出去。


    許十安也是有脾氣的,難道是個人都能在他家過夜嗎?誰敢這麽跟他說話!他翻身下床,抓起腳踏上的一摞衣服丟到童彥枕頭邊,冷冷地說:“你的衣服!”說完就出去了。


    童彥伏在被子上,聽周圍沒了動靜才緩緩轉身,拿起衣服聞了聞,有股洗衣液的清香,他把衣服攥到手裏,臉深深埋了進去。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麽了,就是覺得這一切都不太對勁。


    他故意把許十安激怒,看他對自己失去耐心,看他露出衣冠楚楚下麵的本來麵目,看他徹底厭倦自己。既然遲早都會有這麽一天,不如讓他親手將這鏡花水月打個粉碎。


    童彥迅速穿好衣服準備離開。他從臥室出來,路過客廳,看見許十安正坐在餐桌前吃飯,桌麵擺著四菜一湯,以及另外一副碗筷。童彥頓了一下,見許十安也沒抬頭,便拿上大衣,一句話沒說就離開了。


    聽見門響,許十安終於憤怒地抬起頭,咣當一聲把手裏的碗筷扔在了桌子上。


    從許十安家出來,童彥直接打車去了公司。


    周沫一上午沒看到童彥,這會兒見他風風火火地進來,放下手中的活問:“你上午去哪了?”


    童彥口氣不善:“沒去哪。”說完低頭整理自己的東西。


    周沫見他不太對勁,倒了一杯水放到桌子上:“沒去哪上午怎麽不來?”


    “不想來!”


    這是吃槍藥了嗎?


    周沫低頭看他,發現脖子上有好幾處紅痕,問他:“你脖子怎麽了?”


    童彥下意識地摸了摸:“被狗咬的!”


    周沫當然不信他的鬼話,馬上警覺:“昨天晚上你跟許十安吃完飯幹什麽了?”


    “睡覺!”


    “……”周沫,“他強迫你了?”


    “沒有。”


    “那你這是什麽意思?甩臉子給誰看呢?”


    “我……”童彥說不上來。


    是他親手將許十安從身邊推開的,看到自己預想的結果,他本應感到解脫才對,可事實根本不是那麽回事,他反而覺得自己被束縛得更緊了,有一條看不見的細絲穿過皮肉,一直勒到了他的心口。


    童彥不知道應該怎麽跟周沫開口,幹脆選擇閉口不言。胡亂拿起一張紙來低頭就畫,可腦子裏一團亂麻,畫出來的東西跟印象派似的,全讓他團成紙球“投籃”了。


    周沫瞧著童彥魂不守舍的樣子,冷不丁問:“你是不是喜歡許十安?”


    童彥猛然抬頭,心頭揪了一下,斬釘截鐵地回道:“怎麽可能!”


    “那就別擺出一副受氣小媳婦的模樣,該幹嘛幹嘛。還有,離他遠點,我早就提醒過你了。”


    “誰受氣小媳婦了?”童彥剛要發作,“好心疼”忽然抱著一摞資料進來了,看見童彥便笑著跟他打招呼:“童老師,您來了。”


    童彥收拾表情,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小朋友坐在童彥對麵開始畫圖。三人都不說話了,過了一會兒,郝鑫桐問:“童老師,您看我這樣設計行嗎?”


    童彥跟周沫可以撒德行,跟小朋友還得適當維持一下前輩的樣子。他接過郝鑫桐的筆記本電腦,看了一眼上麵畫的時裝圖,簡直慘不忍睹,他畫這麽一身戲服是打算給誰唱戲去嗎?於是劈裏啪啦,對著小孩一通數落,郝鑫桐也不敢吭聲,童彥說什麽他都點頭,樣子委屈極了。


    說了足足有十分鍾,童彥終於消停了。周沫瞟了一眼自己的搭檔,又看了看郝鑫桐,心想這孩子的名字起的真夠吉利的。


    童彥叨叨完了,心裏的火也下去了大半,忽然覺得口幹舌燥,問周沫道:“有酒嗎?”


    周沫瞪他:“沒有,大白天的喝哪門子酒,你吃飽了撐的吧!”


    童彥說:“我從早上到中午,水米未進,都快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哪來的吃飽?”


    餓死活該,周沫懶得心疼他,三人於是再次陷入沉默。


    此時,許十安也到了公司,正在和市場部的人開會商量去紐約實地考察的細節。


    這個行程很早就確定了,他們必須提前過去一趟,把場地和重點的供應商確定下來。今天開會隻不過是把所有要去的人召集在一起,明確一下整體的日程和每人各自的任務。


    周輝說:“關於場地我們有幾個備選,曼哈頓下城的spring studios,曼哈頓上東區的公園大道軍械庫,美國自然曆史博物館,林肯中心還有莫尼漢車站,我們抵達後會先看場地,爭取兩天把這些場地都看完。因為要做直播,場地的網絡情況也需要實地測量一下,alex,你覺得有問題嗎?”


    許十安心不在焉,說:“嗯,按你說的來就行。”


    周輝心裏犯嘀咕,許十安之前對紐約的事情特別上心,隔三差五就要聽自己匯報一下進度,今兒是怎麽了?


    他把整體行程和每個人的工作細致梳理了一遍說:“那要是沒什麽問題,咱們明天晚上機場見了?”


    “什麽?”許十安突然反應過來,“明天就走嗎?”


    周輝嚇了一跳,趕緊甩鍋給老板:“是啊,不是你早早就讓我們去辦簽證的嗎?出發的日期也是你定的。”


    許十安捏了捏眉心,無奈道:“對,是我忘記了。”


    開完會,許十安獨自回到辦公室,他打開監視器,看見童彥正在揉紙球,揉好一個就扔進紙簍裏,扔得還挺準,許十安看他扔了七八個,嘀咕了一句:“幼稚!”


    他心裏煩躁想找個人聊聊,可身邊全都是一幫玩世不恭的富二代,他要是跟這幫人說自己的情感問題,非得被笑話死。


    許十安想到另外一個人,立刻發了一條短信:晚上七點,東風公園門口不二茶樓,不見不散!


    對方半天沒回,許十安也不管人家答不答應,拎著一盒茶葉就出了門。


    茶樓沒什麽人,許十安挑了個僻靜的角落坐下,要了一壺碧螺春,一盤開心果,還有一些山楂酪綠豆糕之類的點心拚盤,都上齊了他就開始看著窗外等人。


    茶樓前麵掛了一片紅色的燈籠,每個燈籠上麵都寫了一個燈謎,就在許十安猜到第十九個燈謎的時候,身後終於傳來一聲口哨。


    許十安聞聲回頭,隻見魏識塵歪著身子靠在一根柱子上對他說:“大少爺,您是不是以為我們警察都特閑呐?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不是陪您喝酒就是陪您品茶,浪費警力麽不是!”


    作者有話說:


    作者同名微博有額外部分,找不到的搜“熱心網友”對許十安不表白統一說一下。首先,許十安以為童彥當他是p友,所以才會跟童彥反複上床。他原來有過那麽多床伴,這對他來說已經習以為常。 其次,他想走心,但是又對童彥的心意不確定,總裁也要麵子的。 最重要的,許十安一直想在事業上證明自己,他不覺得原來揮霍生命的許十安能配得上童彥,所以他拚上自己的一切也要換一個成功的可能。 許十安比童彥還多了一份來自父親的壓力,尤其見過父親對童彥的態度後,他考慮更多的是如何讓父親消除成見(對童彥的和對他自己的),他希望用自己的努力和童彥的才華讓父親接受他們,隻有這樣,他對童彥給出的承諾才是有意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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