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


    魏識塵直接亮出自己的證件,將兩人堵在車縫中間。


    “警,警察來了,唉呀媽呀,我可什麽都沒幹啊!”中年女人已經套上了白麻喪服,一聽是警察,立馬露出了膽小怕事的本來麵目,嚇得趕緊要往下脫,可腰帶不知怎麽係了個死結,解了半天都解不開,女人情急之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邊嗷嗷叫,一邊脫衣服。


    旁邊的男人倒是不緊不慢,見魏識塵沒穿警服,又年紀不大,居然還嬉皮笑臉地問:“警察同誌,您有什麽事嗎?”男人三十五歲上下,黑臉寸頭,濃眉毛小眼睛,穿著一身黑衣,胳膊上還紋了一條皮皮蝦似的龍。


    魏識塵迅速記下了男人的體貌特征,雙手架在兩輛車的後視鏡上,笑笑說:“沒什麽事,路過,不小心聽見你們聊天了,怎麽著,準備跑這兒擾亂公共秩序嗎?”


    男人一驚,頓時笑不出來了:“警察同誌,說話可要講證據的,我們什麽也沒做吧?”


    魏識塵低頭,拿腳尖踢了一下扔在地上的白布卷,白底黑字的條幅骨碌一下在地上展開:“嘖嘖,‘無良奸商,血汗工廠,賠我女兒命來!’這叫不叫證據?剛才你們說的話我都錄了音,說你們擾亂公共秩序算是輕的,”魏識塵忽然提高音量,“你們這分明就是敲詐勒索!”


    那男人聽到敲詐勒索幾個字有些急眼,想跑卻發現被夾在了一麵牆和兩輛車之間,他心裏一橫,突然一個箭步向前,揮起拳頭就朝魏識塵打來。


    魏識塵早有準備,靈巧地側過身,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腕,他看著雖然不壯,可手勁一點不小,使出一記擒拿術,瞬間將男人的胳膊反剪在背後,那人失去重心,“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魏識塵用膝蓋壓住他的後背,迅速從兜裏摸出手銬,“哢嗒”一聲就把人拷上了。


    男人雙手被縛,一下沒有了剛才囂張的氣勢,趴在地上不停告饒:“警察同誌警察同誌,我們真的什麽也沒做啊,求求您高抬貴手,放了我們吧!”


    魏識塵不慌不忙,一屁股坐在男人身上,先給自己點上一根煙,猛吸兩口,然後一邊叼著煙,一邊開始在對方口袋裏摸索:“你不動手確實也抓不著你,你這一動手,就是襲警了,怪不得我把你拷起來。”


    男人的錢包被翻出來,魏識塵拿著他的身份證,摸出手機拍了個照片,一邊拍一邊嚇唬他:“王坤,你身份證我拍了,回去查查有沒有案底。”


    能幹這種事的,前科一定不會少,如果算上這次就是累犯了,要從重處罰。


    眼見家底兒就要被小警察翻出來了,王坤忽然認了慫:“警察同誌你聽我說,這裏麵正在開發布會的公司有個服裝廠,這個老太太的女兒就在那個服裝廠裏上班,誰知道那是個血汗工廠啊,他女兒被逼得跳樓自殺,這兒媒體多,這種無良商家必須得曝光啊。”


    魏識塵冷笑一聲:“你們剛才不是說不把媒體招來不給錢嗎?五萬現金不能少,誰給你們的錢?還他媽不給我說實話是嗎!”說著起身使勁在王坤身上坐了一下,壓得男人嗷嗷直叫。


    “我說我說,是,是這麽回事,有個男的找到我,讓我帶著這個老太太上這兒……”王坤說著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自己的用詞,“上這伸冤來,說事成之後給我們十萬塊錢,每人五萬,老太太女兒也是真在工廠裏死了,這回我說的都是實話,警察同誌您一定要相信我。”


    “伸冤?”魏識塵拿錢包拍了拍王坤的臉蛋,“真好意思往自己臉上貼金哈,人民群眾要是都照你這麽有正義感,那我們警察早就失業了。來幹嘛的?趕緊說!”魏識塵換了個姿勢,把胳膊肘支在王坤的腰眼兒上,全身的重量都壓了過去。


    “啊啊啊!我說,我說,來,來鬧事的。”


    “這不完了嗎!”魏識塵重新坐好,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估計這會兒服裝秀已經結束了,他接著問道,“說點關鍵的吧,誰讓你來的,別說你不知道。”


    王坤簡直要哭了,找他的人是通過微信跟他聯係的,他還真不知道對方什麽身份。這倒也難不倒魏識塵,他摸出王坤的手機,把兩人的對話記錄拍了照片,然後記下了對方的微信號。


    取證完畢,他抬眼看看縮在牆根兒的女人,居然還在哆哆嗦嗦地跟腰帶較勁。


    “哎哎哎,大媽,別解了,身份證帶了嗎,帶了拿過來給我看看。”


    女人沒見過什麽世麵,心裏有鬼,見著警察就嚇得沒了主心骨:“沒,沒帶身份證啊。”


    魏識塵說:“沒帶說名字,還有身份證號。”


    這邊的審問已經進入尾聲,裏麵的大秀才剛剛開始。


    童彥躲在台口的黑色布簾後麵悄悄向外張望,外麵靜悄悄一片,所有人都朝著他的


    方向翹首以盼。剛剛放鬆下去的神經忽然又緊繃起來,他攥緊拳頭,可還是控製不住內心的顫抖,那麽多張臉,那麽多雙眼睛,那麽多主編和明星,都在等著看他的設計。


    做夢一樣。


    秀場的四周被黑色的星光幕圍了個嚴實,宛如深邃夜空,伸展台在上麵織就了一條發光的銀河。


    一陣寂靜過後,天籟般的音樂從四麵八方傳來,台口人影一閃,如同黑暗中析出的一支神秘力量,模特們踩著鏗鏘的鼓點,昂首走上了屬於她們的秀場。


    童彥用黑色係的服裝作為開場,因為黑色有一種深沉的性感。巨大的紗質裙擺上,綴滿了不規則的黑色緞帶,像一張沒有邊際的網要將整個世界吞沒。不規則剪裁的裙身露出大片大片的皮膚,破壞力十足;那名被童彥誇獎過的模特,穿著帶有流蘇的黑色長裙款款走來,美得令人窒息。


    第二個展示的係列為灰色,全部為短褲短裙,與黑色係神秘妖嬈的感覺截然不同,灰色係采用了幹淨利落的裁剪風格,裙裝毫無拖遝,廓形簡潔,褲裝清爽幹練,落落大方,所有的服裝隻以白色的衍縫線條做成簡單的幾何裝飾,中庸內斂。


    最後是白色係,大量運用了真絲雪紡和蕾絲布料,讓這一片純潔看起來縹緲又脆弱,裙擺搖動下麵,偶爾會看到一抹鮮紅。童彥知道那代表鮮血,觀眾們怎麽理解就不好說了,也許認為那隻是設計師的喜好或者故意的撞色。


    “太美了,你的設計無人能敵!”


    童彥身後傳來許十安的聲音,他回頭看了看,許十安的目光越過自己,依舊看著伸展台的方向,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看見了什麽稀世珍寶。童彥想,不管私下裏如何,許十安確實給了他莫大的信任,他是一個非常有魄力和行動力的老板,沒有他就沒有今天的一切。童彥發自內心地對他笑了笑,許十安卻伸手轉回他的脖子:“看秀!”


    四十名模特很快就將整個係列展示完畢,除去隻有設計師才知道的晦澀含義,這個秀從任何一個角度來講都達到了非常高的水準。


    模特們回到後台,依照慣例,該設計師出場謝幕了。


    “該你了,”許十安將童彥扶上台階,“去接受屬於你的掌聲吧。”


    童彥帶著微笑,獨自一人走向了伸展台。


    所有觀眾起立,掌聲經久不息。童彥掩飾不住心中的喜悅,笑得像個孩子。身後,四十名模特再次魚貫而出,與童彥一起謝幕,服裝秀圓滿結束。


    童彥回到後台,周圍立刻響起了一陣歡呼,工作人員都在為他鼓掌,祝賀發布會的成功。童彥一邊對大家表示感謝,一邊撥開人群,到處尋找周沫,最後終於在一個角落看到了累得坐在地上的搭檔。


    他蹲在周沫跟前,笑嘻嘻地看著他不說話,隻用手指勾了勾他的下巴。周沫半闔著眼睛微弱地說:“別理我,讓我一個人待會。”說完又成了半死的狀態。


    十幾個小時的緊張準備讓他累壞了,服裝、配飾、妝發、出場順序全都要確保萬無一失。童彥俯下身子,給了周沫一個大大的擁抱:“沫沫,謝謝你,你真是我的小天使。”


    童彥在找周沫的同時,許十安也在找童彥。他讓tina提前訂了超大一束玫瑰花,準備服裝秀結束後送給設計師,這是慣例。


    tina小心翼翼地問他要什麽花,什麽顏色,多少朵?許十安想送玫瑰,可是紅色太直白,白色太冷淡,他選了香檳金色。tina看著許十安猶豫不決的樣子,自作主張地給他訂了九十九朵。


    許十安拿到花兒的時候,冰冷的臉上終於裂開一道細紋:“這月獎金給你翻翻。”


    tina一笑,知道這馬屁是拍到點兒上了。


    此時的許十安,抱著碩大一捧玫瑰花,卻尷尬地找不到收花人。後台的人見到他,都自覺自動地讓出了一條通道,讓他一眼就看見了自己要找的人——通道盡頭,牆根兒底下,童彥正跟周沫膩歪在一起。


    要不是知道且見過周沫的男朋友,估計許十安這會兒能把這一大捧玫瑰花直接摔在地上。


    要不要這麽“姐妹情深”啊!


    周沫似是感受到了遠處殺氣騰騰的目光,立刻捅了捅還趴在自己身上的童彥,示意他回頭。


    童彥轉過頭,見許十安手捧一大束香檳玫瑰站在不遠處,周圍的人全都在對他微笑,鎂光燈閃爍,簡直如夢似幻。


    他站起來,許十安也緩步朝他走來,人帥,花美,迷煞雙眼。有那麽一瞬,童彥覺得時間仿佛被凍住了,周圍的一切都變成了人肉背景,隻有許十安是活的,離他越來越近。他帶著他的香檳玫瑰,像騎士帶著戰利品,獻給他的國王。


    “恭喜,發布會很成功。”


    童彥接過花束,沉甸甸的,無論如何,這時都應該給許十安一個擁抱。童彥一手抱著花,一手勾上了對方寬闊的肩膀。


    深沉的木質香水再次鑽進鼻孔,原本應該穩重又幹燥,童彥卻覺得那味道有些輕佻且粘膩。


    許十安的耳朵被童彥的頭發蹭得癢癢的,他還來不及移開一些距離,就覺得右耳被一種更軟,更熱的東西碰了一下,蜻蜓點水一般,他聽見童彥輕聲說:“謝謝!”


    一瞬間像被電流擊中,許十安僵愣在原地,以為自己出現了錯覺。


    到底是他不小心,還是根本就是故意呢?


    稍微這麽遲疑了一瞬,再要找人的時候,童彥已不知去向。


    許十安正四下張望,剛才還要死不活的周沫這會如臨大敵一般擋住他的去路。他舉著自己的手機對許十安說:“alex,你最好看下這個。”


    短信是魏識塵發的,大意是,秀場外麵有兩個人準備鬧事,其中一個人是上次那個在工廠裏跳樓的女孩的媽媽,正好被他撞見了,兩人被控製住沒鬧成。至於是誰指使的,暫時還沒查出來,但這兩個人的目標是引來媒體的注意,要他一定告訴許十安。


    許十安握著手機的指頭攥得發白,周沫真怕他一把將自己的蘋果7攥成蘋果泥。一晚上的好心情被破壞殆盡,許十安不由得去想,這個時間,這個地點,處心積慮地在他眼皮子地下搞事情,到底是會是誰!?


    作者有話說:


    許十安:你故意的! 童彥:我故意什麽? 許十安:你就是故意的。 童彥:外麵有人黑你呢,還不趕緊弄他們! 許十安:放學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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