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雙竹迅速起身,看著關夢喉嚨處的那道濕痕,唇瓣上仿佛還殘留有剛才那道由聲帶傳來的短暫震顫感。


    關夢看著她,眼睛瞪得很大,水汪汪的好像要哭。臉頰很紅,好半天憋不出話來。被她剛才那一下親傻了。


    沈雙竹耳尖發燙,下意識地伸出舌頭去舔自己的唇瓣,試圖抹去剛才親了關夢留下的痕跡,可隨即又發現這樣反而顯得更加過分,一時竟也六神無主起來,偏過頭不敢看關夢。


    關夢頂著頭上的天雷滾滾,艱難地冷靜下來,在心裏將剛才的過程捋了一遍。


    還好還好,其實就是沈雙竹入戲時不自覺帶了點動作,而她沒有反應過來,給的反饋比較激動,導致兩人身體失衡差點翻車。


    ......親脖子不算翻車。關夢心想,再說又不是故意的,是意外。


    關夢趁沈雙竹偏著頭,目光不在自己身上,悄悄伸手在脖子上抹了一把,四舍五入就算把那道痕跡擦幹淨了。


    她們兩個坐在沙發上,沙發靠背比較高,背對著其他人。現在化妝間裏人不多,三三兩兩的,且都在忙活自己的事情,幸而沒有人注意到剛才那一瞬間發生在沙發背麵的事情。


    關夢看著沈雙竹通紅的耳尖,心裏那幾分不自在好像被暖爐一烤,悄然便化解了。她何嚐看不出來,沈雙竹比她更尷尬,比她更緊張。


    關夢撐著沙發墊坐起身,把地上的劇本撿起來拍拍幹淨,手掌使了幾分力氣,故意發出一些明顯的聲響。


    沈雙竹轉頭,分給她一點眼神。


    關夢朝她輕鬆一笑:“很棒,演戲很投入,剛才是我沒有配合好。”


    沈雙竹愣了一下,勾了勾唇角,神色不似剛才那般僵硬,順著她的台階下來了,“又不是真要親你,你躲什麽?搞得好像我要對你怎麽樣似的。”


    關夢嗤笑:“那你好歹事先打個招呼啊,突然開始對戲突然靠我那麽近,我感到緊張很正常的好吧。”


    沈雙竹眼神晃了晃,思維的邏輯暫時停止,第一次不知該如何回話。她把劇本重新翻到剛才那裏,看著上麵的文字發了會兒呆,對關夢說:“到錄節目的時候,這段吻戲,要怎麽演?”


    關夢臉頰隱隱發燙,說:“反正不可能真親吧。”


    她突然無比慶幸自己接的是一檔配音類綜藝而不是直接真人表演,不然要搞個特別環節讓她和沈雙竹當著全國觀眾的麵親嘴,那......


    應該沒有這麽喪心病狂的節目吧!關夢心有戚戚地掐死了這個神奇的腦洞。


    關夢自言自語地小聲道:“關於吻戲這一段,剛才策劃是怎麽說的來著......”


    “她沒提到這個。”沈雙竹說著,看了她一眼,“我覺得是節目組故意的,就是想看看我們會怎麽處理。”


    關夢抽了抽嘴角,這還真是節目組的作風,一如既往的心眼兒蔫壞。


    她長歎一口氣,冥思苦想著,親手背,吮手指,直接撅著嘴巴幹啜?


    嘖,好像都不太合適。


    “我覺得這個應該可以。”沈雙竹突然翻出兩個嬰兒奶瓶,把上麵的奶嘴旋了下來,分給了關夢一個。


    關夢接過,表情呆愣地看著她的包:“你怎麽會有這個?”


    “有家孕嬰品牌找我代言,寄來的樣品。”沈雙竹把奶嘴用清水洗幹淨後含在嘴裏吸了吸,感受一番後對關夢點點頭,“這個不錯,材質挺軟的,用對了方法的話發出來的聲音也很像,你會不會?像這樣,我教你......”


    “你真跑去接了這個代言?”關夢目瞪口呆。


    “有問題嗎?我人氣高流量大,連更年期口服液都有找的呢。”沈雙竹一本正經地看著她。


    關夢:“......”


    沈雙竹見她直接癡呆掉的表情,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雙手托腮支在膝蓋上,叼著奶嘴,眉眼間全是得意,故意發出愉悅的口哨聲。


    關夢在她背上拍了一下:“你又逗我!”


    “誰讓你那麽不經逗,我說什麽你就信什麽,這麽扯的話你也當真。”沈雙竹放下奶嘴看著她,眼神帶笑,“哪家孕嬰公司真會來找我啊,除非眼瞎了吧。”


    說著她上下掃視關夢一圈,挑眉道:“找你還差不多。”


    關夢被她打量的目光看得後頸一麻,“為什麽?我看起來年紀也不大啊。”


    沈雙竹點點頭:“看起來很有賢妻良母的味道。”


    上回還說不許她當媽呢,現在就又來賢妻良母了。關夢抽了抽嘴角,這人滿嘴跑火車,想一出是一出,腦回路比迷宮還迷,她是不想理她了。


    關夢攏了攏衣領,沒好氣道:“你才是賢妻良母,你全家都是賢妻良母。”


    沈雙竹歪著腦袋看她:“我全家不就是你?”


    關夢:“......”她的臉噌地一下就紅了。


    沈雙竹看人快炸了,對她笑笑說:“好了好了,我開個玩笑。”


    關夢哼了一聲,抱著劇本起身準備去化妝了。


    沈雙竹還是坐著,忽然捏住她的衣擺,“我們不算一家人。”


    “......”關夢腳步一頓,心裏梗了梗,她以為自己聽錯了,低頭看著沈雙竹,鴉色的睫毛像不安地翅膀上下小幅度的顫動著,“你說......什麽?”


    沈雙竹仰起頭看著她,說:“戶口本上沒有你的名字,所以,我們不算一家人。”


    聽到她的解釋並不是自己以為的那個意思,關夢的心驟然放鬆下來,如獲大赦般瞪了她一眼:“真是的,一驚一乍,能不能好好說話?”


    說罷她又皺著眉,挨著沈雙竹坐下,湊近了問:“我不在戶口本上?”


    沈雙竹點頭:“我以前無意中在沈琪瑞那裏看到的。當時也有點奇怪,好歹寫個養女什麽的哎。”


    關夢低著頭,忽而輕輕笑了一聲:“難怪她一直都感到不安,甚至連嫁給沈琪瑞這種荒唐事都做得出來。”


    因為戶口本上沒有她的名字,因為她從法律意義上就不是沈家的人。


    關棋音對她好過,周連海或許曾經對她好過,但是這兩個人最終都無情地拋棄並傷害了她,所以到後來,即使柳希齡掏出心窩子來對她她也無法全然信任了。


    關夢腦海裏閃過一些斷斷續續的畫麵,張燈結彩玉樹銀花,每到逢年過節,隻要柳希齡在,家裏就格外地熱鬧,她掌控大局妙語連珠,氣氛總是很高。


    但偶爾也有她不在的時候。柳希齡是柳家的獨生女,是家族的榮耀,她時常得回去探望,可是十幾年來她回過那麽多趟柳家,帶著沈琪瑞,甚至帶過沈雙竹去拜訪沈家,卻唯獨沒有帶關夢去見過任何一家的長輩。


    柳希齡為什麽不將她寫進自己的家簿裏,為什麽不願意將她認作自己的女兒?


    無論是從書裏看到還是自己親身體驗到,關夢都全然相信,柳希齡待她是實打實的好。


    即使沈雙竹偶然告訴她這件事,即使她突然想起以前的一些細節,但是她仍然不能因此就對柳希齡做出那種誅心的裁斷。


    關夢神色迷茫而黯然。


    “我覺得和你沒多大關係,是柳希齡和關棋音的問題。”沈雙竹捏了捏手中的劇本,忽然輕輕地笑了笑,說:“設身處地想一想,若是阿春跑去和別的男人生了孩子,聞秋怎麽能接受呢?阿春死去,她餘情未了將自己的愛傾注在孩子身上,但那終究不是她的女兒。”


    關夢瞳孔一震,如醍醐灌頂,又如當頭棒喝。她緩緩轉過頭,呆呆地看著沈雙竹。


    沈雙竹與她對視,目光沉沉:“你再想想周連海。十幾年了,她依舊不甘心。”


    關夢疲憊地閉了閉眼睛:“可是關棋音已經死了......”


    說到這裏,她忽然打了個冷顫。


    可是關棋音已經死了。


    如果關棋音活著,那麽被整死的可能就是他關夢了。被周連海厭棄,被柳希齡嫌惡,被親生母親所不恥......


    所幸關棋音已經死了。關夢忽然冒出這樣一個無恥的念頭。


    沈雙竹說:“大概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吧。隻是,柳希齡到底算是可恨還是可憐呢?”


    關夢神色麻木:“我覺得三角戀裏的都沒什麽好人。”


    沈雙竹正欲說話,化妝師推著工具車走了進來,催促她們倆過去化妝。


    沈雙竹捏了捏關夢的手:“先好好錄節目,這件事我們回去再......對不起,剛才不該突然和你說那樣的話。”


    關夢點點頭,笑容有些苦澀:“就當幫我入戲了,我現在表現欲爆棚,分分鍾給你表演一個阿春落淚。”


    沈雙竹跟著她笑了幾聲,隻是兩個人眼中都沒什麽笑意。


    化完妝準備進入後台時,關夢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打開一看,是張導給她發的信息。


    “魏導今天來了,待會兒就在台下看著你呢。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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