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藍一狄眼裏逐漸染上的畏懼,沒有再說話,而是象征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回到辦公室,壓抑著的憤怒終於爆發,重重地錘了一下身後的大門,玻璃門上立刻出現了幾道裂縫。


    他扯了扯束縛脖頸的領帶,想馬上回去質問楚淮聲,這些消息從何而來,為什麽經曆了這麽慘痛的教訓,還是不知悔改?可理智告訴他,這個人現在懷著孕,自己不能衝著他發火。


    商立江深吸一口氣,狂躁的信息素在辦公室裏肆意散發,還好這個時候沒人上來找他,否則聞到這股信息素,怕是要腿軟。


    他重新翻開微博上的輿論,複印件上蓋著屬於自己的印章,另外一張協議書上簽著他龍飛鳳舞的名字。而這些東西正好都是真的,沒有任何造假成分,可楚淮聲是如何拿到這份東西,不得不讓他心煩起來。


    這段時間,楚淮聲除了偶爾偷偷私會簡言行,幾乎每時每刻都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吃飯睡覺沒有不和自己在一起的,到底哪兒來的時間去查這些東西?


    不僅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聯係到這麽多營銷號,把話術準備得這麽充分專業,還附上不一樣的解釋圖,把他給錘得死死的!


    商立江不禁覺得頭疼,自己就像防貓一樣地防著楚淮聲偷腥,他倒好,偷人不算數,對他的算計還一波接著一波……


    不是說一孕傻三年麽?他怎麽還機靈了不少呢?


    商立江忽然想起一個人,陡然間明白了。暗罵這小王八蛋還真是時間管理大師,難怪能劈腿一二三四五。


    他拿起車鑰匙,走至門口時卻頓住了,手放在門把手上發起愣來,這些天他坐在楚淮聲的床頭想了很多。


    他愛楚淮聲,這份愛持續了很久,從最開始的迷戀,到後來的等待,等待中的焦躁、憤怒、委屈,到釋懷麻木,隻有他一人能體會。他們離得最近,卻也離得最遠,這種距離像貓抓板一樣撓得他心緒逐漸扭曲。


    他甚至能原諒楚淮聲一次又一次在身體、情感上的背叛,習慣了他這種出軌行為,但隻要楚淮聲有一天還在自己的掌控範圍內,他就一天不會放過他。無論是心,還是身體,都將逐漸占有,他遲早會把楚淮聲的那些陋習一個一個地改掉。就像楚淮聲那時候說的“沒關係,我慢慢教”。


    沒關係,我們慢慢來。


    他深吸氣,隨後開車回了家,可還沒到家門口就瞧見自家大門大大敞開著,不像是被入侵,而是別的什麽情況。


    他下意識地覺得是楚淮聲又逃了,可他以前偷跑並沒有不關門的習慣。


    商立江心情複雜地停好車,隨後走過去打算認命地接受現實,然而一進門卻看見門口地毯上的一小灘深紅色印記,暗覺出了事。


    他火急火燎地往前走了幾步,在餐桌旁邊瞧見了血跡斑斑,一路拖到門口。


    “淮……”


    隻一下,他聽到一顆雷在耳邊炸開,炸得他大腦一片空白,痛心得倒退了兩步,怎麽也想不到楚淮聲會因為恨自己,而殘忍地對尚未成型的胎兒下手,狠心地讓自己墮胎,血流到家門口……怎麽會有人這麽心狠手辣,連自己也不放過?


    商立江氣紅了眼,一腳揣在凳子上,將桌上所有物品一掃而盡。


    花了整整一周的時間保下這個難得的胎兒,卻被這個不知好歹的楚淮聲這麽輕易流掉了!


    他承認對這孩子的懷疑,可也期待著他的降生,如果是自己的,那該是多麽多麽值得高興的事情,哪怕楚淮聲背著他偷腥,可肚子裏的種是他的,就足以說明他的人還是自己的,將來就能有更多的借口把楚淮聲牢牢捆在自己身邊。


    可現在這機會被楚淮聲全盤打碎,殘忍地丟在地上狠狠碾壓,將他的一腔希冀,對未來的憧憬全部扔進了垃圾桶,用一顆廉價的墮胎藥了結了他們之間的聯係。


    “不……”


    商立江捏緊了拳頭,脖頸上的青筋微突,發紅的眼睛如同凶神惡煞,手臂上的肌肉緊繃,全然一副全副武裝準備出擊的姿態。


    這不僅僅是背叛,這簡直就是對他的侮辱,將他滿滿的愛意踩在了腳底,無盡地羞辱和蔑視!


    商立江將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怎樣都無法讓自己平靜下來,方才對他的那一點點僥幸一下子煙消雲散,原來他心裏根本沒有自己,一絲、一毫都不曾有過自己的痕跡!


    他用力地抹了一把臉,暗罵:“王八蛋!”


    商立江做夢都沒想過自己會被一個omega玩得團團轉,無論是工作還是感情,都被這個楚淮聲拿捏得死死的。


    他不甘心地踹翻了一旁的垃圾桶,卻被一個白色盒子吸引住目光,隨即一愣,是家裏從未出現過的東西。


    他仔細檢查了一下,日期很新鮮,是這周的墮胎藥,按照原定計劃,楚淮聲醒來後根本沒有什麽體力跑這麽遠去買墮胎藥,何況買完怎麽會回家裏吃?


    商立江眉頭緊鎖,一個非常荒謬又合理的想法跳入腦海,白色藥盒被他捏得皺皺巴巴。


    簡言行在接到醫院電話後,大腦出現一瞬間的空白。


    墮……胎?


    楚淮聲從來沒和他說過自己懷孕的事情,怎麽會墮胎?難道……是商立江的?


    想到這裏,簡言行的心裏倏地燃起猛火,自己放在心尖上好好疼的人,卻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商立江折騰進醫院,他特麽不是畜生是什麽!


    早知如此,當初在得知手術台上的人是楚淮聲後,就不應該做這個手術!


    手術。


    簡言行猛地頓住,怒火如同遇上了斷崖直線而下,他像是被一盆冷水從頭澆到位,瞬間冷靜。


    是他親手改造了楚淮聲,如果非要算這筆賬,楚淮聲所有恨的人裏,應該要有他簡言行的名字。


    意識到這點,簡言行的情緒平複了許多,當初接到要對一名alpha進行生理改造的項目時,他甚至與院內院士吵了一架,因為這麽多年的從業道德底線告訴他,這有違人倫且違反法律,可內心深處的隱秘想法又折磨著他,於是在師弟關容刑的軟磨硬泡下,最終答應了對這名alpha的研究。


    而隨著研究的深入,他藏了十年之久肮髒齷齪的想法逐漸表露出來,因為這個alpha的信息素正好和他喜歡的人楚淮聲的信息素吻合,他開始對這項項目有了更多的想法。


    他甚至幻想這名alpha如果是楚淮聲,那會是怎樣的結果?


    身為beta,要麽與同等身份的beta共度餘生,要麽與omega在一起,可如果對方是alpha,那是萬萬不能的,因為不管是誰,孕育下一代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可如果楚淮聲變成了omega,那麽他和他在一起的幾率就會大大提高,當初的遺憾或許就能補上……


    以至於在發現那個被他研究了長達兩年之久的alpha就是楚淮聲時,大腦裏的一根弦突然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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