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把隨身攜帶的藥遞給褚熙,“車在外麵,現在走嗎?”


    王步趕忙把倒好的水放在褚熙前麵的桌上,“水。”


    褚熙一手圈住謝燃,碰到謝燃手的時候入手冰冷,他輕聲哄道,“燃燃,深呼吸。”


    管家走過來幫忙,外邊的小孩擠在門口。


    王步隻好走過去安撫其他孩子,早些時候那個叫曉曉的孩子抬頭問他,“老師,那個哥哥是生病了嗎?”


    王步點點頭,“曉曉幫老師個忙,讓其他小朋友去外邊等著好嗎?”


    曉曉鄭重地點了點頭,然後拉著身邊人的手往外走。


    謝燃麵前的景況一變再變,從漆黑的走道倒轉回微亮的房間中,幾個人圍在桌前對他指指點點,出口的話並不好聽,小畜生小崽子地喊。


    “這小畜生怎麽不說話了?”


    “說個屁,他說話還不是挨打?昨天竟然想逃跑,差點跑到對麵那個村子裏去。”


    “聲音叫得還挺響的啊。”


    “燃燃?”褚熙的手輕輕拍在謝燃背上,“謝燃能聽到我說話嗎?深呼吸,放鬆。”


    他把藥片掰成小塊,借旁邊的涼白開衝了下手指然後捏了藥片直接塞進謝燃的嘴裏,他的手指卡在恰當的位置,然後喂謝燃喝水,“喝口水,把藥咽下去,燃燃。”


    “吞下去了嗎?”王步站在一邊緊張地問。


    褚熙看到注意到謝燃把藥吞下去了,把水放在桌上後順勢把人抱了起來,“車開到畫廊門口,我們直接去醫院。”


    --


    周圍十分寒冷,麵前的光晃了晃,陌生人站在他的麵前顯得格外高大。


    他就像是蜷縮在角落裏的幼獸,喉嚨上很痛,痛到他不敢說話。大人們嬉笑謾罵的聲音在耳邊徘徊。


    “再叫?信不信給你灌藥讓你再也說不出來?”


    “這掐得還挺厲害了,這小畜生的脖子都青了。”


    管家正在開車,他們前往附近醫院。


    褚熙他正坐在後座裏時刻注意著謝燃的情況,他在聽到程示說王步的事情時就意識到不對,之前看王步的資料沒細看,被程示提醒的時候才注意到這兩個人出事的時間相差不遠,一般的情況下他也把這件事當成是巧合。


    可是如果沒


    有謝燃固執地想要去了解王步,他還沒想到這麽深。謝燃明顯是有事情想要問王步,而這件事不會是簡單地就兒時回憶進行敘舊,而應該是想查清楚某件事情。


    “嗬——”


    謝燃忽然發出了聲音。


    褚熙趕忙把前麵的裝好的保溫瓶拿過來,“怎麽了燃燃?”


    他原本想給謝燃喝水,卻注意到謝燃的手緊緊抓在他的手腕上,用力之大足以看到手背上冒起的青筋。


    謝燃眼睛注視著前方,看起來像是被什麽魘住一樣。


    “燃燃?”褚熙把人抱在懷裏,“別怕。”


    “熙哥在,燃燃別怕。”


    謝燃的手慢慢鬆開。


    褚熙注意到謝燃搖了搖頭,然後把他拿保溫瓶的手往外推。


    意思明顯,不需要喝水。


    謝燃一下子從那狹隘的小房間中脫離,失神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喉嚨,仿佛夢裏那種刺痛感仍然存在。


    他盡可能地保持冷靜,握住褚熙的手在他掌心裏寫字。


    褚熙知道他想表達什麽,他手機上的文檔打開然後遞給謝燃,“我們現在去醫院,你先放鬆下來,很快就到了。”


    謝燃接過褚熙的手機,他的手稍稍有些疲軟,【我沒事,就是想起來些事情。】


    褚熙疑惑,“想起什麽了?”


    謝燃抓著手機的手有點軟,他手一鬆,手機掉到一邊。


    褚熙把手機拿起來後,謝燃又主動伸手把手機拿回去,打字,【我有點累。】


    褚熙哄道,“累了我們休息下。”


    車裏很安靜,管家目視前方平穩地開車。


    謝燃緩緩地閉上眼,黑暗漸漸退去,迎麵海風吹來,他又回到夢裏的沙灘上。


    這次沙灘邊沒有引路的少年人,他走到海邊,見到海水正慢慢地播放著他剛剛恍惚間看到的一切,從他被拉上麵包車開始,到他被關在小黑屋裏,聽著惡徒們的聲音。他一開始還能保持冷靜地應對一切,知道遇到這個問題要盡可能地逃出去,把消息傳出去才會有獲救的可能。


    所以被綁架的隔天,他利用碎刀片割斷繩子往外跑,結果剛跑到外邊的林子就被其他人發現。眼看著就要跑到公路上,再過去就是有人居住的村落,卻沒想到被帶了回去備受折磨。


    沙灘上畫麵緩慢


    地動著,他的嗓子是被掐過,但更主要是在瀕臨絕望的情況下被惡徒威脅。逃跑換來變本加厲的對待,苦等沒等來其他人的救援,在恐懼的環境中他隻能挪到角落裏將自己包裹起來,企圖從此間的恐怖逃開。


    海風吹過來,海水的聲音。


    海中的畫麵停在了謝燃記憶最深的那個夢境,他在極端的恐懼中破釜沉舟,抓住空隙後往外逃跑,走道上的白熾燈光閃了閃,他跑出來後看見了謝成站在走道裏跟人說話。後邊惡徒的聲音傳來,他轉彎跑向另一條黑暗的走道,最後從走到盡頭的窗口跳了下去。


    畫麵截止,回憶的齒輪停止,空白的劇情似乎被慢慢填滿。


    “醫生。”


    謝時青跟謝家父母匆匆趕來,病房外的走廊裏站了好些人。保鏢停在走廊之外,謝時青直接走到褚熙身邊,“畫廊那邊出了什麽事,燃燃怎麽會突然犯病?”


    謝家人剛趕到醫院,畫廊發生的事情基本上都聽管家說了一遍。王步是王家的孩子,而且也有保鏢隨行跟著,管家更是守在了畫室。


    褚熙解釋道,“有些事或許等他醒了告訴你們比較好,但是我覺得這可能不是件壞事。”謝燃打完那句話後就躺在他懷裏睡著了,但是褚熙卻有種感覺,特別是在看到謝燃清醒後寫的那兩句話上,他總覺得那孩子似乎卸下了很多負擔。


    謝時青皺眉,“昏倒了還不是壞事?”


    王步處理完畫廊的事後也趕過來,他的臉色不太好,站在走廊裏也不知道怎麽處理這件事,隻好靜靜站在一邊等醫生結果。


    醫生很快出來,謝母上前去問情況,“怎麽樣醫生?”


    “沒事隻是昏過去了,應該再過不久就會醒。”醫生看到走廊外這麽大陣仗,“走廊不要太多人,這附近還有其他病人休息。”


    謝燃醒過來的時候,病房裏隻有三個人,褚熙、謝時青跟王步。


    他看到角落裏的謝時青和王步,兩人似乎剛剛交談過,臉色都不太好。


    “燃燃。”褚熙輕聲喊了下。


    謝燃側目看他,他記得在畫廊那邊的時候是褚熙過來幫的他,隻是為什麽褚熙會突然趕過來。他拉了拉褚熙的手,然後目光看向王步所在的位置。


    “王步


    。”褚熙出聲,“你過來下。”


    王步很快就走過來,“你沒事吧?”


    謝燃手裏還抓著褚熙剛遞過來的手機,後者貼心地幫他開了空白文檔,【這不關你事,不用自責。】


    謝時青走過來,“你昏迷期間,王步把同你說的事情都跟我們解釋了。”


    很多當年他們沒預料的細節證據,經過王步的表述跟補充,實際上基本可以還原整個綁架案前因。謝成當年跟謝父的敵手合作,綁架案的事本就是敵手策劃主謀,隻是唯一想不通的地方在於他們是如何悄無聲息潛入老宅周圍綁架謝燃。


    王步當年車禍的事情全讓王家隱瞞下來,較為熟悉的人知道有車禍這件事,但陌生人一般查不到車禍上去。這麽處理一方麵是為了保護王步,另一方麵是王家知道王步出事不是簡單的意外,消息聲張容易引起他人猜疑,也容易丟失相關證據。這件事一瞞下來就是好些年,王家沒能查清車禍司機到底是誰指使,王步的精神狀態也愈加不穩定,王家父母不想讓其他人帶著異樣的目光關注自己的兒子,也就沒把車禍的事情公開來。


    “有些證據可以重新梳理,或許能找到關鍵性證據。”謝時青沒法當麵責備他們兩個人,兩人都是當年事故的受害者,兩件本毫無交集的事情重新交集起來,不僅綁架案的事有了思路,可能當年王步車禍的事也能順勢解決。


    說到底是證據問題,謝成估計是聽到或者知道這兩個小孩有外出的約定,所以才將計就計把這個消息賣給了當時他父親商場上的敵手,從而促成整件綁架案的發聲。這件事當年主謀入獄也沒把謝成供出來,估計是想留著謝成來攪弄風雲。


    王步偏頭注意到謝燃的目光,他知道謝燃是什麽意思。在客廳裏時他險些情緒失控,當年的事他確實不想再回憶,但如果來找他的人是謝燃,他卻不得不把這件事告訴另一個人。還沒去成人禮前,他從謝家跟謝成的反應中以為當年的事是他有所誤會,但在成人禮上時他注意到謝伯父的處理,從而知道當年的事或許沒那麽簡單。


    他以為把真相說出來對他而言很難,可當把事情告訴謝燃之後,他心頭久積至此的愧疚散


    了不少。


    車禍是他自己的問題,但是他是當年唯一一個看到綁架現場的人,他早該把這些說清楚。


    謝燃聽到謝時青說王步把所有事情說出來的時候有些驚訝,王步這些年不敢把事情說出來也是有他本身的因素,在麵臨創傷後會做出這樣的抉擇讓謝燃很意外,他看向王步,“你…還好嗎?”


    他拿著手機的手微微一頓,剛剛他是不是說出聲音了……?


    謝燃的聲音又弱又小,甚至沙啞得分不清念的具體字詞。


    但周圍其他人聽到這細弱蚊蟲的聲音皆是一愣,謝時青更是走近幾步擔憂剛剛聽到的隻是錯覺。


    王步一愣,“你能說話了?”


    被王步這麽一問,謝燃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情況,他剛剛隻是忘記打字。


    謝時青目光一怔,“我去找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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