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著金色大翅膀的幹癟方士被救了,但臉上並沒有一絲高興,反而十分的僵硬。


    是他不知道感恩嗎?不知道好歹嗎?


    不是,像他這樣沉睡了數千年的人,心智還是十分成熟的,至於原因……


    纏繞在白神禪血色長劍的青銅鏈鬆開了,遠處的山峰之巔傳來那個持鎖天鏈的人的聲音,“現在,你可以殺了。”


    他是那人的弟子,手持鎖天鏈,所以不能見到方士見死不救,但他同樣是大秦的太子,見到方士又不得不殺。


    金色大翅膀有種罵娘的衝動,先秦的人都他媽是一群神經病,要殺就殺,非要將事情弄得這麽複雜。


    一會救一會殺,他覺得非得被弄成神經病不可。


    不過,他也沒有多少意外,因為這種事情在先秦的時候就已經習慣了,一會救一會殺,最可悲的就是方士,簡直就像在徹底被戲耍。


    但,剛才如果不是鎖天鏈拉偏了殺神劍,他已經成為殺神劍上的又一個冤魂了。


    金色大翅膀臉色非常的精彩,然後掉頭就跑。


    旁邊,那個三個腦袋六隻手臂的家夥,見事不妙,也趕緊逃跑。


    隻是他可沒有金色大翅膀那驚人的速度。


    才跑沒幾步,眼前就站著一個皮膚顏色十分奇怪,一臉正經的少年,少年抬頭,“你是不是方士,對我來說無所謂,但你不該在皇陵附近沉睡。”


    他負責守衛皇陵,居然有人沉睡在皇陵旁邊,借助皇陵的氣息來防止身體的腐朽。


    這是對他守衛皇陵職責的挑釁。


    三個腦袋齊刷刷的一愣,心道,他懼怕先秦殺神,更打不贏遠處山峰之巔的先秦太子,但也不是隨隨便便一個人就能阻止的,沒看到他都長出三個腦袋六隻手臂了,哪怕在先秦,這都是十分厲害的方術,隻有佼佼者才能練成。


    握了握拳頭,骨頭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正準備揮著拳頭衝上去,都說好漢難敵四手,他可有六隻,看他六隻手臂將對方揍趴下。


    隻是,隻見對麵的少年不緊不慢的從手上的一個袋子裏麵拿出一副畫。


    江衍就在不遠處,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得有些奇怪,這袋子和白神禪的那個差不多啊,看上去不大,卻能裝下十分多的東西,真方便。


    青銅少年也看了一眼白神禪,當初他從家裏到先秦,帶了不少好東西出門,當時年少不懂事,還以為這些東西稀疏平常沒怎麽在意,被別人騙走了不少,白神禪那個袋子就是他從家裏帶出來的,被人給忽悠去了。


    三個腦袋的注意力卻在青銅少年拿出來的那張畫卷上。


    原本還準備跑上去揍人的三個腦袋突然腳步就停了下來,臉上的表情跟醬油鋪一樣,整個人都不好了,聲音都有些顫抖,“仙人夜奏圖,你……你是大管家甘羅。”


    江衍也是滿臉驚訝,到不是驚訝青銅少年是甘羅,因為他早猜出來了。


    而是驚訝青銅少年拿出來的那幅畫。


    仙人夜奏圖?


    聽上去應該非常的漂亮的畫卷。


    但,什麽狗屁,畫上麵就那麽亂七八糟的幾筆,一個小人人好像在抱著一張古琴在夜晚彈奏。


    如果不是因為名字叫仙人夜奏圖,打死他也分辨不出來,畫上麵畫的是一個人在奏琴。


    至於為什麽是夜奏?江衍看著畫卷上麵畫的一個圓餅餅,這是月亮?


    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明明名字很好聽,但不得不說就是一副爛畫,就如同一個小孩子胡亂的塗鴉。


    其實江衍還真沒有猜錯,這就是甘羅在七歲的時候,看見仙人在朗月之下奏琴畫的。


    江衍十分驚訝,那個三個腦袋為什麽一看到這幅畫就嚇得差點滾地上去了,臉色突變的掉頭就跑。


    不過馬上,江衍就聽見一絲微弱的琴聲從那畫裏麵傳來。


    十分微弱,若有若無,但又讓人無法忽視。


    “嘶!”


    隻見那逃跑的三個腦袋,身上毫無征兆的出現了幾道很深的傷口,就像憑空被什麽東西割裂了一樣。


    江衍滿臉驚訝,這麽一張小孩的塗鴉威力都這麽大?


    青銅少年臉色有些不屑,他的寶貝可多了。


    都說先秦的扶蘇太子和胡亥殿下是仙人最得意的弟子,但他們不就學了個天術和地術?


    學了點皮毛也敢得瑟,他可是從小跟在仙人身邊,學的術那是那兩個自以為是的家夥拍馬也不及的。


    青銅少年看著逃跑的三個腦袋,猶豫了一下,因為三個腦袋臉上的驚恐和恐懼如同放大了三倍一樣。


    青銅少年揚了揚手上的畫,最終還是收了起來。


    他實在不明白,為什麽仙人要管這些亂七八糟的人的事情,他們呆在家裏麵,多逍遙自在。


    雖然想不明白,但既然仙人要管他們,他也不好下殺手的。


    隻是可惜他不過給仙人跑個腿,去給仙人送信去先秦的帝都鹹陽,沒想到卻被欺騙了數千年來幫那個暴君守衛陵墓,想想都生氣。


    甘羅腦海中不由得出現了那個暴君的話,“甘羅,我們來打個賭怎麽樣?我甘願深埋地底不見光明數千年,如果我能做到,你就替我守衛皇陵如何?”


    甘羅當時都愣住了,這怎麽可能?


    這暴君可是世間的皇,人間的君主,這世上最尊貴最強大的存在,他怎麽可能心甘情願的將自己埋在地底忍受數千年的孤寂和黑暗。


    在甘羅看來,這不合理,也不可能,這個暴君沒有可能放棄人間的權力和璀璨這麽做。


    所以甘羅覺得他贏定了。


    但讓甘羅怎麽也想不到的,這個暴君不但真的沉睡地底了,還選擇讓所有生靈和他一起沉睡,甚至用無窮的偉力將整個世間都給封印了。


    甘羅的心當時都涼,這個該死的混蛋,把他騙慘了,這是要拉著他共沉淪啊,將他永遠綁在冰冷的地宮。


    他還記得那暴君當時猖狂的聲音,“隻要將你留在身邊,他總會回來找你的,他回來之時,也就是我蘇醒之日,也是你解脫之時。”


    甘羅恨死這個任意妄為的暴君了,但……君子重諾,千金一言,雖然他這句話可不僅僅價值千金,而是比任何金錢都珍貴的數千年的光陰。


    甘羅都不由得抹了抹臉,他都不是仙人嘴裏的小可愛了,他都幾千歲了,也不知道仙人再看到他,還會不會要他,不過抱大腿他也會死皮賴臉湊上去的。


    該死的暴君,甘羅心裏又咒罵了一聲。


    此時,除了這些已經見到的方士,其實還有更多方士從地底爬出來。


    這個世界真的蘇醒了,又或者說從天空的六瓣花開始飄飛的時候,這個世界的封印開始破除了。


    對這些方士來說,被中斷的數千年的時間從這一刻,重新開始。


    但又有些不同,因為這個世界終歸和先秦之時還是有了區別,哪怕環境回到了從前,但人卻有了太多的變化。


    遠處的山峰之巔,全身都裹在白色柔光的紙張中的扶蘇,臉上的紙片一張一張的飛向空中,露出一張充滿尊貴氣息的臉,白皙如玉,但又高貴莫名。


    扶蘇站在山巔,看著一個個從地底爬出來的方士,“我的使命,又或者說,大秦太子的使命也開始了啊。”


    有些感歎,但身為大秦太子,他又別無選擇。


    扶蘇身上的紙片越飛越多,就像怎麽也飛不完一樣。


    在天空鋪天蓋地的向一個方向飛去。


    漫天飛舞的紙片,也十分的壯觀。


    如果仔細一看,這些紙片也不是普通的紙片,而是一個個紙片人。


    小蟲草特別開心,它又看到這些特別好玩的紙片人了,它們能動。


    江衍也看著這些紙片人,如同狂風卷雲,飛向遠方。


    如果江衍看到沒錯,這些紙片人飛向的應該是兵馬俑所在的方向。


    江衍不由得想起,白神禪曾經說過,扶蘇的天術,那些紙片人看上去並不怎麽厲害,那是因為它們還沒有和用大秦士兵精氣神煉製的秦兵馬俑結合。


    也不過一瞬的時間,突然江衍感覺到地麵在顫動,似乎有什麽龐大的東西在向這邊靠近,齊刷刷整齊的聲音,就像統一的步伐踐踏地麵的聲音。


    江衍看了過去,然後目之所及,江衍眼睛都縮了起來。


    秦兵馬俑,有的可是和真人差不多高的。


    江衍眼中,全是兵馬俑的軍隊。


    是的,的確是軍隊,因為太多了,隻能用軍隊來形容。


    站在軍隊最前麵的是十二隻巨大的金人,就像這隻奇怪軍隊的統帥。


    這十二金人高度大概有十米,十分的高大,關鍵是每一隻金人手上還拿著十分龐大的青銅武器。


    江衍:“……“


    聽說先秦之時,始皇帝曾收集天下刀兵,打造了十二座龐大無比的金人,現在看來並非空穴來風。


    而且手持這麽巨大的青銅武器,看上去實在威武霸氣得無法相容,然後在仔細一看其他兵馬俑,江衍大概知道,為什麽先秦的軍隊能將方士都殺得四處逃串了。


    這些兵馬俑,拿的都是青銅器!這是怎樣的一個誇張的軍隊。


    這些秦兵馬俑有大有小,分隊列行進。


    大型兵馬俑的方隊,給人一種十分壓抑和血腥的感覺,氣勢如虹,這是真正能上戰場的軍隊。


    而小的兵馬俑列隊,看上去就有些呆萌了,手上拿著小青銅槍,小步伐一甩一甩的。


    小蟲草還跑過去,拿著它的小表情,跟著一群小兵馬俑作著同樣的動作。


    一隻軍隊,混進了一隻奇怪的東西。


    軍隊靠近,然後齊刷刷的向山峰的方向單膝跪下。


    就像一群等待命令的士兵。


    他們在等待著什麽?江衍想到。


    然後,就聽到山峰之上傳來扶蘇的聲音,“殺。“


    殺盡天下方士,這是大秦士兵最後得到的軍令,這也是他大秦太子的使命。


    朗朗乾坤,方士作祟,禍害天下,吾皇有令,殺盡這世上所有方士,還人間一片樂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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