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皇陵,居然如同一個地下朝廷,躺著先秦的文武百官,這是江衍怎麽也沒有想到的。


    所謂的皇陵,居然如同一個不可思議的生物博物館,裏麵收藏著各自奇怪的生物標本,這也是江衍沒有想到的。


    但通過這些東西,江衍大概猜到,先秦是一個什麽樣子的了。


    那個被始皇帝毀掉所有記錄的先秦啊,恐怕比任何人知道的都要有意思。


    歐南浩,帝征,許洋也是麵麵相覷。


    看著牆壁裏麵封存起來的奇異生物標本,“神話傳說也不過如此。”


    可不是,他們這個世界,可能比想象中還要多姿多彩。


    江衍他們正在震驚感慨的時候,這時候白神禪一臉沉重的走了出來。


    讓江衍意外的是,白神禪似乎並不關心江衍他們沒有在外麵安靜等待的事情。


    江衍他們也鬆了一口氣,畢竟誰也不知道白神禪這神經病什麽時候開始發神經。


    江衍問道,“人找到了嗎?”


    白神禪搖了搖頭,“甘羅不在。”


    接著又道,“不過甘羅走出守衛數千年的皇陵,我應該知道他去了哪裏。”


    白神禪雖然說著話,但臉上的凝重一點沒有改變。


    聽到甘羅不在,最高興的應該是胡亥。


    胡亥從一進入皇陵,就跟變了一個人一樣,規規矩矩的乖孩子。


    現在居然用小手拍了拍胸口。


    白神禪沒有說話,而是帶著人向外麵走去。


    江衍看了看手臂上的破布,眼睛向四周到處瞟。


    白神禪說道,“別看了,他應該沒有進來,這皇陵如果沒有始皇遺詔,就算是先賢也不可能進得來的。”


    江衍哦了一聲,說實話,在他手臂上留了一塊破布的人挺有意思的。


    長得超凡脫俗不說,他手臂上這塊破布,能在他有危險的時候給他提供十分強大的力量,他直接用這隻手砸,都能將方士砸暈。


    現在氣氛其實挺沉重的,主要是白神禪的表情太嚴肅了。


    幾人似乎沒了任何交流,開始向外麵走。


    白神禪說知道甘羅在什麽地方,他們現在應該是去找甘羅。


    其實也沒走多遠,或許守衛皇陵的甘羅,就算離開也不會離開太遠。


    從青銅地宮出來。


    江衍他們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那地宮實在太壓抑了,隻是一個地下宮殿而已,很難想象,真正的先秦上朝的金殿會是怎麽的莊嚴。


    在一處高地,江衍他們見到了一個人,一個年紀不大,看上去一本正經的少年,一個正在瞭望天地的人。


    明明應該是花樣年華的少年,卻給人一種充滿了歲月滄桑的感覺,就像上天在他的肩膀上放了無法承受的重擔一樣。


    而且這少年人怎麽看怎麽奇怪。


    走得近了,才發現這這人皮膚不對,整個人都是青銅所鑄。


    這是一個青銅人。


    江衍張了張嘴,都不知道該怎麽形容現在看到的這人。


    都說白神禪神神秘秘的讓人看不透,但至少他還是個人,而麵前這個,恐怕都可以用非人類來形容了。


    江衍身後,胡亥一下抓住了江衍的大腿,抱得死死的。


    江衍不由得問道,“怎麽了?”


    胡亥隻答了兩個字,“甘羅。”


    江衍一愣,這個青銅少年就是甘羅?


    胡亥繼續道,“除了長生金冊之主,沒有人可以長生不死,那些方士要麽選擇長眠地底凍結時間,這是比較常用的辦法,但並非唯一的辦法。”


    胡亥看向甘羅,“比如甘羅,老師為了讓他能夠行走在世界,不忍受地底無盡的煎熬和寂寞,用奇怪的方術將他變成了青銅器。”


    江衍:“……”


    也就是說,現在的甘羅本身就是一件青銅器?


    先秦方術果然詭異無比。


    江衍看了一眼青銅少年,其實……胡亥說的沒有人可以長生不死也不對,比如現在這個狀態的甘羅,隻是不知道選擇成為青銅器,他可曾有過半點後悔?


    江衍不由得一愣,他怎麽會想這個問題?


    這個問題應該甘羅和將他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人去思考才對。


    擁有長久的生命,不用在地底沉睡,這就是甘羅付出的代價。


    白神禪走了過去,眉頭皺得死緊張,“甘羅,你怎麽離開皇陵了?別忘了,你曾經答應過陛下,為他守衛皇陵。”


    青銅少年低眉,緩慢的回過頭,看向白神禪,似乎在分辨著什麽,半響才道,“這一世的殺神啊。”


    看來是第一次見到白神禪,但似乎能看透靈魂,第一時間就分辨出了白神禪的身份。


    青銅少年繼續道,“我們是先秦時代唯二的兩個能夠不用沉睡地底,行走世間的人,背負著同樣沉重的使命。”


    白神禪皺眉,現在的甘羅有些不對勁,甘羅可不是什麽多愁善感的人,甘羅曾經在那人府邸當管家,殺戮果斷,毫不拖泥帶水,這樣的廢話很少說,難道是數千年的守衛皇陵,甘羅都的內心都變得孤寂了?


    白神禪繼續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為什麽離開你守衛的皇陵?你雖然是那人的管家,但同時也是我大秦的宰相,陛下的命令高於一切。”


    青銅人看向白神禪,是啊,他是那人的管家,又是陛下的宰相,所以他到底該聽誰的?


    數千年過去了,他還在糾結在這個問題,陛下和他永遠就像形同陌路一樣,做出的決定都是相對而馳,像他這樣的人到底該按什麽標準來行動?


    不過,青銅人看向白神禪,比他更糾結和可悲的應該是眼前這人吧,奉陛下之命斬殺世上一切修士,但又甘願受那人血咒,手上不再沾染任何一人的鮮血。


    兩個同樣背負使命,兩個同樣生生世世都活在掙紮和糾結中的可憐人。


    數千年的延續,也不知道這一次陛下和那人會不會有一個結果,如果還是先秦時一樣,恐怕又是一個命運的無休止延續而已。


    白神禪眼睛都不眨的看著甘羅,似乎非得要一個答案才行。


    他實在想不通,甘羅怎麽會違背陛下的命令離開守衛的皇陵。


    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白神禪心一動,能讓甘羅違背陛下的命令,恐怕也隻有……


    這時,青銅人突然抬手,指向遠方,“為什麽離開皇陵?因為他的神樹降臨了啊。”


    江衍他們其實就在不遠處,所以聽得一清二楚。


    神樹?又是什麽鬼東西?


    眼睛不由得向青銅少年手指的方向看去。


    白色,一片白色的六瓣花,在空中打著旋兒,隨著風,向這邊飄來。


    不對,不隻一片,而是……漫天的白色的六瓣花……


    洋洋灑灑,整個天地,就像下起了白色的花雨。


    江衍都驚呆了,好……好美。


    天地蒼茫,白色的六瓣花如大雪一樣飛灑天地,唯美得實在不真實。


    抱住江衍大腿的胡亥明顯露出了激動無比的表情,“是老師,是老師的神樹開的花,世上最純潔的六瓣花。”


    青銅少年眼睛中有些迷茫,也有些追思。


    先秦時代,戰火蔓延在整個大地,烽火之中,唯有漫天的六瓣花,洗滌著世間一切的罪惡和人心,那是那個殺戮時代唯一的顏色。


    花瓣不知道從哪裏來,反正就那麽從天空飄向了整個大地。


    壯麗得讓人不敢相信。


    江衍伸手,一片六瓣花就那麽落在他的手心。


    花真的很白,而且沒有半點雪的冰冷。


    江衍滿眼的茫然,什麽樣的樹才能將花撒遍整個天地?


    也太不可思議了。


    胡亥也高高興興的捧著一片花瓣,滿臉辛福的捧在手心,放在臉旁,露出滿臉的幸福。


    白神禪也差不多傻愣了,手伸向空中,讓花瓣落在他的手心。


    但誰都看得出來,他激動得整個人都在顫抖,“世上最純潔的六瓣花,終於……世隔數千年終於又看到了。”


    江衍看向歐南浩等人,幾人也是一臉茫然。


    這是怎麽了?


    無論是青銅少年,白神禪,還是胡亥,見到這奇怪的花後,都像變了個人一樣。


    江衍揉了揉胡亥的腦袋,“這到底是什麽”


    胡亥小心翼翼的將手心的花瓣舉向天空,讓風將花瓣繼續吹走,似乎連這樣的魔童都不願意弄壞了哪怕是一片簡單的花。


    一個魔童,讓手心的花瓣隨風飛舞,那畫麵也有些古怪。


    胡亥答道,“這是老師神樹開的花,是不是特別漂亮,戰火紛飛的年代,隻有它能撫平一切的悲哀。”


    沒有人知道,這花在那個時代有著怎樣無與倫比的意義。


    江衍依舊茫然,神樹到底是什麽?


    胡亥抓了抓腦袋,想著怎麽解釋,然後看向抓著一片花瓣,用臉貼在花瓣上的,眼睛都眯成一條縫隙的小蟲草。


    江衍也是一愣,小蟲草性格如何惡劣他最清楚不過,他以為小蟲草會破壞一切,沒想到居然露出這樣的表情和動作。


    一顆大蒜,抱住一片花瓣,將臉帖在花瓣上,眼睛舒服的半眯,怎麽看都有一種依戀的感覺。


    胡亥指著小蟲草說道,“老師的神樹還會結果子,它應該就是老師的神樹結的果子孵化出來的,或者說這個世上的所有奇異生物,都是老師的神樹結的果實孵化出來的。”


    江衍不由得一愣,然後滿臉的震驚,白神禪好像也說過一次,許洋那隻神鳥的石蛋子也是什麽神樹結的果實。


    胡亥繼續嘀咕,“老師的神樹結的果實太多了,根本照看不過來,掉在地上被人撿去了好多,以前甘羅就專門幫老師照看神樹,看著來撿果子的人,甘羅可暴躁了,特別嚇人,胡亥都怕……”


    江衍:“……”


    天地蒼茫,江衍突然有一種腦袋被人用錘子敲了一下的感覺。


    如果說世間方士是最邪惡的存在,那麽孕育方士的這棵神樹的主人豈不是更加邪惡,但看其他人的表情,似乎又不是這樣。


    事情複雜得根本無從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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