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衍出門後,其實也沒有第一時間就去購買糧食和藥品。


    倒不是他不急,而是聞著街道兩邊餐館飄出來的食物味道,實在走不動。


    末世中,為了飽食一餐,怎樣的血腥和殘忍江衍都見過,聞著這些食物的味道,身體本能的發出饑餓貪婪的信號。


    在老板震驚的目光下,江衍吃光了三大碗麵條,其實他還能吃得下,但再吃下去,估計他的任何計劃都來不及實施就提前掛掉了。


    “同……同學,你沒事吧?”老板忍不住走出來好心的提醒道。


    江衍摸著肚皮,付了錢,在一群驚歎的目光下走了出去。


    江衍準備去取錢,可拿出錢包裏的卡,不由得愣住了,“密碼是多少來著?”


    卡倒是在,就是密碼早不知道忘哪去了。


    這些細微的東西,記憶的確太模糊了一些。


    不得不去櫃台修改密碼,還好的是,證件都在,人也是本人。


    但涉及數額稍大,江衍得了個明天卡才能正常使用的回複。


    眉頭一皺,時間不等人,但他也不能逼著別人將錢給他,現在可不是末世沒有秩序的時候。


    正皺著眉,這時“叮”的一聲從褲兜響起。


    江衍愣了半天才明白,手機的聲音,“十年沒用這東西,都差點忘記了。”


    有些笨拙地點開手機,是一條短信。


    “你小子上午怎麽沒有來上課?無聊死你浩哥了,下午的課記得來,東大樓302。”


    浩哥?歐南浩!


    江衍的神情不由得一震,很多事情他都有些模糊了,但這個名字卻怎麽也抹不去。


    以他以前受氣包的性格,很難交到朋友,但他卻有一個從小到大稱兄道弟的哥們。


    其實,歐南浩小時候也老是欺負他,逼著讓他幫忙抄作業,動不動就說要抽他這個小娘炮。


    但抄作業抄著抄著居然抄出了革命的友情。


    到現在,江衍都有些不明白,明明兩個性格迥異的人,怎麽就成了青梅竹馬的好朋友的。


    以前,江衍還偷偷想過,或許像歐南浩這樣的學渣惡霸,其實內心也挺想和他這樣的學霸做朋友的吧?


    江衍臉上的表情都柔和了一些,他記得在末世突然降臨的時候,他剛好和歐南浩在一起,麵對那扭曲著身體的怪物,歐南浩將他藏了起來,自己引走了怪物。


    江衍明白,當時的情況,對怪物一無所知的歐南浩,必死!


    還好,一切都能重來。


    江衍看了一眼短信,東大樓302!


    有些東西比準備糧食和藥品還重要,他必須去一趟學校。


    他所就讀的帝都大學,離他家並不遠,他父母以前就是帝都大學的教授,所以就近買了那套老小區的房子。


    帝都大學是帝家集團下的一所全國知名的大學,和普通大學的招生條件有些不同,除了正式招收的像江衍這樣成績優異的學生外,還會招收一些和帝家有生意往來的貴家子弟,也就是俗稱的開後門。


    不然以歐南浩那學渣的成績,怎麽也不可能和江衍讀同一所大學。


    來到學校,走進教室,原本熱熱鬧鬧的氣氛突然停頓了一下。


    “江衍那娘炮來了。”


    “看他穿那短褲,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個娘炮一樣。”


    “一天陰森森的,頭發都快遮住半張臉了,這樣的窮酸聽說還肖想我們家帝少。”


    “噗,心比天高,也不看看自己什麽樣。”


    江衍看了看自己的短褲和小白鞋,的確夠娘,但也不以為意,這樣嘴碎的家夥在末世死得是最快的,未必就是死在那些怪物手上,當人性充滿壓抑和暴戾的時候,他們這樣的就是最好的發泄對象,江衍看得多了,反倒覺得他們有些可憐。


    眼睛掃了一眼教室,歐南浩居然不在。


    目光掃過教室後麵的時候,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一個健朗的身影筆直地站在那裏,腿真夠長,俊朗的臉上看不出表情,正在和圍著他的小團隊的同學聊天。


    “帝征這家夥怎麽在這裏?”江衍嘀咕了一句,也有些好笑,沒想到事隔十年,他還是第一眼就認出了這家夥。


    也正常吧,帝征畢竟曾經在自己心中留下過太深的痕跡,而且無論長相還是家事,都足夠鶴立雞群,放在人群裏,第一眼就會被看到,誇張一點的說法,帝征站在那裏,陽光都會主動照射到他身上,周圍的人都會主動被吸引過去,就像現在一樣。


    江衍記得帝征好像不是曆史係也不是考古係的學生,好像是商學係?


    不同係的學生在一個教室上課,應該是一節選修大課。


    江衍找了一個光線充足的靠窗的位置,慵懶的伸展了一下身體,真舒服,多久沒有享受過這樣的陽光了?


    倒不是說末世中沒有這樣的陽光,而是外麵太危險,多數時間都得躲藏起來。


    正毫無顧忌地享受著陽光,突然一個高大的身影遮擋住了窗外的光線,將他整個人籠罩在陰影裏。


    江衍一愣,帝征?他幹什麽?


    高大的身軀雙手插在褲兜,彎腰,居高臨下,麵無表情,又或者帶著一絲他自己都無法察覺的高傲,聲音或許隻有兩人能聽清,“上次警告過你,別再讓我發現你偷看。”


    聲音透露出一股警告的味道。


    江衍:“……”


    原來當年的帝征也有這麽幼稚的時候。


    而且他發誓,他剛才進來的時候就多看了一眼而已,當時這家夥背對著自己的吧,他怎麽知道自己看他了?


    江衍看著麵前的帝征,心裏一歎,好好的當他的豪門少爺高冷男神不香嗎?井水不犯河水不好嗎?


    江衍猶豫了一下,經曆過末世十年,現在看以前的人,心態特別奇怪,就像上帝視角


    別人怎麽說他,他都無所謂,但帝征是曾經心裏最深的執念,或許有些事情現在說清楚了也好,也算徹底放下了當年那變態的執念。


    本以為重活一次,好好的為末世做準備就行,但沒想到還是得解決以前造的孽,就當給不懂事的自己擦屁股吧。


    江衍說道,“去外麵。”


    帝征都沒反應過來。


    膽小懦弱,永遠低著頭,隻敢躲在角落露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像個變態一樣偷看的小娘炮,居然敢抬頭和他說話?。


    他本以為,他這麽走過來警告一句,對方都會被嚇哭。


    在帝證的印象中,江衍就是這樣的存在,偷偷摸摸地偷看他這麽多年,都被抓現行好幾次,沒有被他打也是個奇跡,估計是對方實在太弱小,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江衍也有些好笑,以前的自己好像隻會卑微的躲在陰暗的地方看著對方吧?那種卑微到極致的自己現在想想還真可悲。


    深入骨髓的喜歡,看上去十分美好,但如果隻是單方麵的,就會變得卑微。


    人活著,其實……不用那麽卑微。


    現在要做的,是用簡短的話說明白,自己已經對他死心,為曾經的自己劃上一個句號。


    教學樓的樓道,江衍想了一會兒,或許腦子都是末世的記憶,十年前的處事規則應該是怎樣的?


    一個平凡的大四學生,遇到這種情況怎麽表達才算正常?


    算了,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就不要浪費時間了,他的時間寶貴。


    就用末世的規則來告訴他,自己對他有多死心。


    江衍回頭,對剛好跟出來的帝征露出一個笑容,身材高大怎麽了?健身房練出來的肌肉有個卵用。


    然後江衍整個身體彈跳了起來,看他一腳踢對方臉上,告訴他自己現在是有多不稀罕他了。


    人狠話不多,這就是他十年末世經曆悟出來的處事道理。


    末世,說話靠的隻有拳頭,嘴巴說出來再好聽的話都不能信,那些上一刻還滿臉笑容和你說話的人,說不定下一刻就從背後捅刀子。


    他現在的行為看上去有些不可理喻,但末世中這才是最正常不過的,對方懷疑自己喜歡,偷看他,那麽直接給他臉上一腳直接踢醒,簡單粗暴,話都不用多講。


    身體騰空,好一個自信瀟灑的鍋蓋頭。


    漂亮的側踢,姿勢既漂亮又標準。


    “嘭。”


    身體落地。


    江衍像隻蝦米一樣,弓起身體躺在了地上,滿臉痛得都扭曲了。


    扯……扯到蛋了,隻有男人才懂的痛。


    他一時間忘了,他這具宅男身體連筋都沒有拉過,根本不是經曆了十年生死磨礪,鍛煉出來的那具身體。


    剛才奮力的蹦得有多高,現在就有多痛。


    帝征:“……”


    這家夥剛才是想跳起來踢他看架勢還準備踢他的臉?


    這是學校那個唯唯諾諾,被人欺負了也不敢還手的小娘炮?這是那個懦弱得隻敢躲在角落裏偷窺的鍋蓋頭?


    帝證都以為自己看錯了。


    有膽量對他帝家大少動手的人,這所學校還真沒幾個,但就是這樣一個出了名的膽小鬼,剛才無緣無故的準備跳起來抽他的臉?


    小白腿甩得還挺直,就是掉下去也挺快。


    帝征都愣得張了張嘴。


    猶豫了一下,要不要扶他起來,看上去挺痛,身體都弓起來了。


    正猶豫,一聲暴怒的聲音從樓道拐彎處傳來,“草,你敢打阿衍?”


    旁邊一隻拳頭凶狠地揮向帝征,“揍死你呀的!”


    帝征抬手擋了一下,真是晦氣,歐南浩這瘋狗怎麽來了?


    “媽的。”歐南浩罵了一聲,一上樓就看到江衍抱住肚子弓在地上,痛得臉都變形了,這不是被打了是什麽?


    帝征這家夥平時狗模狗樣,沒想到居然偷偷欺負他們家阿衍。


    帝征心裏罵了一聲晦氣,有些不情願地解釋了一句。


    歐南浩愣了一下,不是帝征打的?也對,要是帝征動的手,估計阿衍得直接掛掉。


    看了看江衍現在的樣子,滿臉通紅地躺在地上,弓著腰……


    歐南浩:“……”


    這姿勢除了被打了,的確還有一種可能。


    歐南浩的拳頭揮得更厲害了,“帝征,你他媽也太不要臉了,虧得平時還一臉高高在上的樣子,你他媽就是個禽獸,你那些肮髒的惡趣味找別人去,不要將我們家阿衍帶壞了……”


    帝征臉都黑了,以為他能對一個男人做什麽?這瘋狗思想也太肮髒了,而且也就歐南浩這莫名其妙的家夥將江衍當個寶,就江衍那性格,其他人有正眼看一眼的?


    居然說他在樓道對一個男人……他是有多饑不擇食,帝征現在的臉黑得和鍋底也差不多了。


    江衍臉也黑,就算是以前他喜歡帝征到了死去活來的地步,也不可能在這種地方就獻身吧,這裏可是教學樓的樓道。


    歐南浩,這個思想齷齪的流氓,一天都在想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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