廬王、楚王和秦王皆願意奉燕王為霸主,天下嘩然。就愛上 四國遂商議合兵,今年開春登船出海。


    去年賈維斯林黛玉新婚旅行時曾悄悄回了趟京城,並未驚動許多人,隻到了榮國府幾回。因恐怕賈政說漏嘴,遂沒告訴他。那會子賈環等人才回京不久,請馮紫英來與賈維斯見了一麵,二人密議了足有兩個時辰。次日馮紫英又領賈維斯入燕王府見了燕王。


    燕王欲讓他立時出征。賈維斯磨磨唧唧的說,聽聞北美那邊甘將軍牛將軍等節節勝利;自己難得有個假、馬上還不知道要打多少年的仗,求王爺放他多玩兩個月。燕王想著,多玩兩個月早已天冷,幹脆讓他們明年再走。又問他有什麽要求。賈維斯脫口就說:“末將乃臣子,不能犯上。待末將出征去了,求王爺幫著略收拾收拾陳王。”陳王還是二皇子時曾逼婚林家姑娘。時過境遷多年,旁人沒事也想不起來,不料他還惦記著。燕王指著他哈哈大笑。


    台灣府遂忙的緊。賈維斯得領些台灣府的兵馬過去,裝備自然不能太好。平素用的裝備得另外裝船,出海之後再送給他們。


    賈琮和陳瑞錦預備成親了。外頭的人並不知道陳瑞錦是個什麽身世,賈琮也不想引得諸王來湊熱鬧,遂早早與馮紫英通信、就在台灣府辦個低調婚禮。燕王也讚成。


    如此大事少不得派人上吳國傳帖子給衛若蘅。出兵南美之事吳國預備得晚些,這會子尚在準備兵器、曾派細作、商議戰術,大兵尚未出發。衛若蘅思忖良久,袖了帖子求見吳王。


    自打知道廬王奉燕王為霸、還拐了隔壁的楚王一道,吳王便滿心的不痛快。廬國楚國都在吳國邊上,奉燕王為霸是個什麽意思?榮國府的祖墳還在金陵呢。賈琮與衛若蘅往來隱秘,吳王並不知道;倒是陳瑞錦的哥哥陳瑞文自以為親妹子早晚是榮國府的三奶奶,吳王提起“三賈”時便湊跟前說些躊躇滿誌的話,弄得吳王也漸漸有種“三賈早晚必投孤王營中”之感。故此,廬王那事兒一出,吳王先尋了陳瑞文的不是。


    陳瑞文也頭疼的緊。前兩年他收到京中書信,得知陳瑞錦同家中鬧翻了!大驚大懼,生怕壞了吳王大事,特特趕回了齊國府一趟。前前後後聽他父母說了無數遍經過,實在不知道陳瑞錦巴巴兒做什麽惱了;給台灣府去信也不見回。隻是他依然以為此事必為誤會,早晚能開釋過去。早晚早晚,磨蹭到現在廬王竟然投了燕王……陳瑞文心下不安,正琢磨著跟吳王請個假、上台灣府走一趟。


    恰在此時,吳王命人來傳他過府。陳瑞文趕忙換衣裳過去。吳王問道:“你可收到什麽帖子沒有?”


    陳瑞文一愣:“什麽帖子?”吳王遂撂過來一張帖子。陳瑞文一瞧,竟然是賈琮給衛若蘅的,告訴他自己要成親。未婚妻名叫“陳瑞錦”。不是丫鬟“起.點”,而是陳瑞錦的原名,一字不差。那帖子挺公事公辦的,但尋常這般帖子不會將新娘子閨名寫上,賈琮寫這三個字仿佛是故意的。陳瑞文瞧著滿心不是滋味,半晌才說,“舍妹上回進京,仿佛與家父家母有了誤會。”


    吳王道:“賈琮與若蘅不過點頭之交,成親這等事竟給他下帖子。你是陳姑娘的親哥哥,反倒沒下給你。究竟怎麽回事。”


    陳瑞文苦笑道:“微臣舊年特特進京便是為了此事,在家裏反複問了不知多少回,實在不知她因為什麽緣故惱的。”


    吳王思忖道:“他和你是一個母親麽?”


    “是,嫡親的妹子。”


    “這就怪了。”吳王又想了會子,指著那帖子道,“若蘅說想提前去趟台灣府見見賈琮、探探他的心思。既這麽著,你也去吧,見見你妹子。”


    陳瑞文忙說:“微臣正有此意,謝王爺。”


    衛若蘅在旁道:“王爺,賈琮早年曾提起他認得末將之嶽父,末將想著,不如幹脆帶拙荊一道過去,說不得拙荊與陳四姑娘也能說得上話。”吳王可從沒忘記衛若蘅有個得道的嶽父,思量了會子便應了。


    吳王欲趕在賈琮與陳瑞文的妹子成親前化解陳家的疙瘩,命他們先快馬趕過去,賀禮容後再運不遲。數日後,衛若蘅便帶著妻子甄英蓮和兒子圓圓,與陳瑞文一道趕往台灣府。這幾年吳國和福建都富庶,且商貿繁盛,官道修得平整,跑起馬來快的很。


    路上無話。這日趕到承天府,一打聽才知道知府大人全家皆搬到大佳臘新城去了,又轉頭趕往大佳臘。一路見聞與各地不同,幾個人皆驚歎不已。進了大佳臘城,衛若蘅先尋了家客棧安置好妻兒,方依著大街旁邊的地圖牌子輕輕鬆鬆找到知府衙門。在門口投了帖子,沒等多久便出來一個師爺模樣的人。


    那師爺拱手道:“衛大人恕罪,我們賈大人實在忙的厲害,這會子正開會呢。大人說,衛大人乃是我們琮三爺的客人,不如直去找他便好。我們大人晚上設宴與衛大人接風洗塵。”


    衛若蘅忙道:“不錯,末將委實是來找賈琮的。他在何處?”


    “在下這就領大人過去。”


    師爺便領著衛若蘅等人走了。大佳臘街道齊整,水泥地麵上畫了許多白線。往來車馬在道路中央,皆靠右邊而行;行人在道路最兩邊走著,路比車馬行路略高些;車馬與行人中間還有條一丈多寬的道,許多人踏著個奇怪的架子,架子下頭是兩個輪子,滾得飛快。


    衛若蘅好奇,問道:“先生,那是什麽愛物兒?”


    師爺笑道:“那是自行車,道路平整時騎行極快。如今政府鼓勵大夥兒多騎車、少騎馬。您瞧瞧——”他指了指路邊穿著亮橙色衣裳的除不潔者,“馬匹難免在路上留下馬糞,給清潔工增加多少工作量!自行車又幹淨又快,還能鍛煉身體。”


    衛若蘅不禁點頭:“好生有趣。”又看路邊的屋子與尋常不同,道,“你們大佳臘的房子古怪的緊。”


    師爺道:“大佳臘建築風格現代,大人若想看老城可去承天府逛逛。”


    陳瑞文指道:“那些明晃晃的仿佛是玻璃?”


    “不錯,那是玻璃櫥窗。”師爺道,“那是我們承天府最好的繡莊、茶花繡莊的鋪子。”


    陳瑞文嘖嘖歎道:“開繡莊的都如此富庶!鋪子裏裝這麽多玻璃。”


    師爺道:“她們的東西貴著呢,許多都是出口的。”


    陳瑞文一愣:“什麽出口?”


    “就是賣去外洋,給外國皇帝權貴家裏使的。西洋諸國皇帝家都買過。”


    幾個人閑聊著晃到大佳臘政府大樓,師爺同門子打個招呼,寫了張簽子送進去。不多時便有人出來,招呼“衛大人與陳大人”跟他走。此人自稱是賈琮的助理,將他兩個領到一間幹幹淨淨的屋子,窗戶上亦裝著透明玻璃,亮晶晶的晃眼。


    等了好一會子,賈琮匆匆從外頭進來,迎著他二人作揖:“好久不見。”二人紛紛還禮。賈琮道,“你們來得這麽快,我也沒個準備,方才開會呢,煩勞二位久等。”


    陳瑞文忙說:“是我等倉促了。”


    衛若蘅笑道:“你不過是知府的弟弟,忙什麽?”


    賈琮理直氣壯道:“我是準新郎,誰能比我忙?”衛若蘅嗬嗬直笑。陳瑞文麵色有幾分僵硬,咳嗽幾聲。


    賈琮乃請他二人到長幾旁的椅子上坐了,看著衛若蘅道:“你們預備什麽時候出征?”衛若蘅一愣。賈琮接著說,“確定了時間跟我打個招呼。你們南美那邊主要是西班牙和葡萄牙的地盤。葡萄牙國前幾年玩了場大地震,如今有些艱難;西班牙也在跟西洋其餘幾國打著。我請了些綠林高手去西洋搗亂,讓他們多打幾年仗。舊年燕王攻北美,北美那邊主要是英吉利國的地盤,那些綠林朋友多在英國轉悠。燕軍出征後不久,他們行刺了英吉利國主喬治三世和幾位重臣。如今那邊在位的國主喬治四世年幼,便沒動他。最近聽聞又有得用的大臣冒頭了,那人也活不了多久。”他一氣兒說了半日,捧起茶盅子吃茶。


    衛若蘅立明其意:“我們若要出征,你也讓綠林高手行刺西班牙和葡萄牙國主?”


    賈琮點頭:“時間點上咱們兩邊要配合起來。先讓這兩國皇家內亂,再殺幾個重臣,能鬧出內戰就更好,再設法引得他們從南美調兵回國——英吉利國已調兵回國了。”


    衛若蘅來了興致:“你們使的什麽計策?”


    “不是我們!是遼王暗暗幫了俄羅斯國幾手,我們又暗暗幫了遼王幾手。俄羅斯乃是英吉利的對家。”賈琮笑道,“遼王也是個人物兒,悶聲發大財的典範!沒幾個人留意遼國吧,還以為遼國窮困吧。人家已上西洋搶了好多年,不過是沒在國內顯擺罷了。”


    衛若蘅似笑非笑瞧著他道:“難怪燕王打仗那麽順利,你幫了他不少嘛。”


    賈琮笑眯眯道:“衛若蘭在北美打得不錯哦~~若蘅你不加油的話,要被他趕上了哦~~”


    衛若蘅白了他一眼:“我們王爺讓我來打聽,你們環三爺的小舅子奉燕王為霸是個什麽意思。”


    “廬國小,單獨出兵太艱難了。”賈琮道,“廬王也想開疆擴土。”


    衛若蘅皺眉:“廬國富庶,還不至於非要跟在燕王後頭,他自己難道不能買船出海?”


    “那樣萬一跟燕王在北美打起來呢?”賈琮一臉的理所當然,“他想要去北美弄地盤。他若想去南美弄地盤,說不得就跟著你們吳王混了。”


    衛若蘅眯起眼來:“是麽?”


    “是啊。”賈琮偏了下頭,“吳國旁邊那麽多小國,光是從先楚國分出來的就有十個,除去現在的楚國不是還有九個麽?要不要我幫你們牽頭、讓魯國跟你們吳王混?”


    衛若蘅與陳瑞文互視一眼:“你有這本事?”


    賈琮微微一笑:“我與劉侗的嫡長子劉戍結識多年,魯國出兵東瀛也是我攛掇的。”


    陳瑞文拉長了調子問道:“既這麽著——怎麽不攛掇魯國跟著燕王呢?”


    “也行啊。”賈琮隨口道,“魯國離燕國還近。隻是你們倆來得這麽快,顯見不是來參加婚禮的,那就是因為廬王那事兒來打聽我心思的嘛。我就順口那麽一說。”他想了想,“哎呀,除了劉戍,旁人我也攛掇不動。橫豎我隻盼著諸王都出去搶地盤,把全球都占了最好。至於燕王得哪塊吳王得哪塊蜀王得那塊廬王得哪塊,不要緊。”


    衛若蘅與陳瑞文又互視一眼。賈琮的意思再明白不過,和他當年在吳國說的一樣,誰出兵外洋他就幫誰。衛若蘅與他書信往來多年,也見過許多次麵,最知道他的性情,立時道:“就這麽定了!你去攛掇劉侗的兒子,讓他跟我們王爺混。放心,南美那麽大,總少不得他的好處。”


    賈琮點頭:“好說。晚生憑這三寸不爛之舌,定然說服他奉吳王為首。魯國雖比不得秦國大,也不小了。你們王爺再隨便拉攏幾個小國,聲勢便不會弱於燕王。”


    衛若蘅白了他一眼:“你這個刁滑的,個個都討好、個個都不得罪。”


    賈琮攤手:“這叫互惠互利!我還不是為了民族千秋萬代?”


    衛若蘅哼道:“罷了,誰不知道你三太子是下界救世的。瞧瞧你們大佳臘,滿大街的風火輪。”賈琮怔了怔,猛然明白他說的是自行車,哈哈大笑。


    衛若蘅本是為著詢問廬王之事而來,不想三言兩語的便說明白了,還替吳王預撈到了魯國做跟班,頓覺差事完成、渾身鬆快。乃看了看陳瑞文。


    陳瑞文咳嗽一聲:“琮三爺,我這趟來台灣府,乃是為著你與舍妹的親事。”賈琮聞言怔了怔,打量他幾眼。陳瑞文苦笑道,“三爺就不用裝模做樣了。我舊年已回過京城,細問過當時經過。三爺必是知道舍妹身份的。隻不知她平白的怎麽就惱了。”


    賈琮本欲接著裝不知道、憋死陳瑞文。這會子忽然不知哪兒來的脾氣,冷冷的道:“你說你是瑞錦的哥哥?”


    陳瑞文緩緩點頭:“我是她哥哥。”


    “你為她做過什麽?是保護過她還是照顧過她?是安慰過她還是體諒過她?憑什麽自稱是人家哥哥?”賈琮把臉子往下一撂,站起來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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