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藥在哪裏?”我吃力的扶了扶眼鏡,本來以為是九先生,現在才發現,那個朝我跑來的人是何子午。


    不過此刻。我沒有那麽多時間去考慮,將背包往前拉了拉,他快速從包裏將藥拿出來。打開後,看到裏麵未知的藍色藥劑愣了一下,然後慌張的問我:“是這個嗎?”


    “是!動脈!”我將手伸過去。


    “好!”


    何子午很聰明,他拿起其中一支藥劑,很快就注入到了我血液內,說起來,九先生研製的這種藥劑十分厲害,才沒幾秒。我的症狀就輕緩了許多。


    然後第一時間,我將那些藥劑收進我的背包裏,擔心被更多人看到。


    何子午見我的這個動作,眼裏滿滿的困惑,他問:“夕陽,你這到底生了什麽病?你的症狀和上次很像,難道你還沒有治愈嗎?”


    上次我在醫院病危的一幕,相信他記憶猶新。


    我休息了一會兒,沉聲解釋道:“我有一種罕見疾病,不過現在已經得到控製了,你不用擔心,也不要告訴別人好嗎?何子午!”


    九先生要我對這些事守口如瓶。雖然我很像違背他的意思,但潛意識裏有個聲音又在告訴我,他是我目前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何子午聽了我的回答,好片刻沒有回答,似乎在思考我說的這些話。


    之後,他不罷休問我:“什麽罕見疾病?總有一個名稱吧?”


    我自然不能輕易說出個病名來忽悠他,因為一個化學係的學生,在這些事情上,並不那麽好騙,所以還不如不騙呢!


    他瞧我不回答。就說:“那好,我去問美瑩!”


    “別,別去問她。她也不清楚的!”我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這件事,更何況是蕭美瑩,她從來就不關心我,讓她知道了,無非是來嘲笑我罷了,我又何必給自己添堵呢!


    “你到底得了什麽病,連你家人都不清楚?”他詫異的看著我。


    我能理解他的心情,連我自己也很詫異,原本平淡的生活,突然變成了這樣,就像人生還沒開始,卻被告知得了絕症一樣。


    也許我現在,比絕症還慘,絕症呢至少醫生會告知還有多少時日可活,而我呢,下一秒,再下一秒,天才曉得啥時候就咽氣了!


    想到這裏,我在心裏詛咒了九先生一百遍!


    “何子午,可不可以不要問了?”


    短時間內,經曆了這麽多事,我早已負荷滿滿,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但又覺得這般出於對自己的憐憫太矯情,於是忍著。


    十幾米外,學生們自發的退離了事發現場,校保安很快就趕過來將周圍都隔離起來,他們做得很快,因為前不久,才實踐了一次,這回是輕車熟路,節約了不少時間。


    才不過兩個月,兩起跳樓事件,讓學校充滿了可怕的流言,而我很快,就感受到了這流言所帶來的惡意!


    第二個跳樓的女生落地時,鮮血濺起,我也是踩了狗屎,被沾了一身,於是我身體稍微好些,就立即去洗手間裏去清洗。


    “聽說剛才跳樓的那個女生叫古月,是外語係的,聽說她前兩天就有點奇怪,說有鬼找她!”


    “肯定是宋小丹找的替死鬼!”走廊裏,幾個女生正在討論著,關於鬼的傳言,在宋小丹死後,就一直在校園裏流傳著。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嗎?我不知道,反正我上次在樓頂看到的,不是人!


    當我走過去,那幾個女生立刻停止了談論,她們全部看向我,眼神裏十分避諱。


    我不奇怪,如果我是她們,看到一個滿身是血的人,也會用這種目光的!


    “看見了嗎,她身上全是古月的血。”


    “你說古月是宋小丹找的替死鬼,那剛才那個女生會不會是古月找的替死鬼?”


    等我進了洗手間裏,她們又開始小聲議論。


    不知是故意的還是太相信這牆的隔音效果,我將她們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我要死的方式很多,現在有多了一種,替死鬼!


    嗬嗬嗬嗬——我埋頭洗了好久,那些血跡看似洗掉了,但一定還有血分子沾在衣服上麵,也隻能這樣穿著。


    等我要出去時,那幾個女生都走了,隻剩下何子午站在外麵等我。


    “夕陽,你好些了嗎?”


    “好多了!”我對著他扯出一個笑容,隻覺得有些疲憊。


    “我還是陪你去醫務室去看看吧!”在他再三要求下,我被他帶到了醫務室裏,管校醫要了杯葡萄糖來喝,這還是我頭一次進這裏來,從前我身體真像蕭美瑩說的那樣,壯得跟頭牛似的。


    而現在,儼然是變成了病西施。


    何子午擔心的問我:“你要是實在不舒服,我送你回家吧?”


    “不,不用的!我就是想到那個畫麵,有點反胃而已。”我拍了拍胸口,心裏有很多事積壓著,終是想丟棄一些,我小聲問他:“你不覺得這兩起跳樓的事件有聯係嗎?”


    “什麽?”他也許是沒想到,我在這種狀態,還在想那個跳樓的事吧!


    “我覺得她們都不是自殺的!”我沉聲說。


    “你認識她們?聽說有一個是我們係的!”


    我猶豫了幾秒,才下定決心告訴他:“今天那個跳樓的女生,我曾經與她說過話,她不像是會自殺的人,而且,她身上有一件前一個死者的遺物……”


    何子午聽我這麽一說,也有些吃驚,“前一起案子學校就當是自殺來辦的,今天這起應該也一樣,如果她們不是自殺的,你應該將知道的這些告訴學校或者直接告訴警察!”


    正在這時,醫務室的劉醫生走了進來,她看了我的體溫計,有點擔心的說:“這位同學,你在發燒啊,都快燒到四十度了,我建議你立刻轉去醫院,校醫務室的設備有限……”


    “不用去醫院啦,我沒事的!”我知道我是什麽原因,一般的醫院也隻能束手無策,所以避免更多的麻煩,我應該避開醫院才是!


    何子午聽說我發燒,十分擔心。“那怎麽行,還是去醫院吧,免得又像上次那樣!”


    “我真的沒事,我自己的身體,我很清楚!”


    醫務室的劉醫生,也好心的勸道:“這位女同學,你男朋友也是擔心你,我看你這情況,還是回去吧!”


    劉醫生三十多歲,長得還挺漂亮,我曾多次聽我們班男生說起她,有多溫柔迷人什麽的。


    聽到她這樣說,我立刻解釋道:“劉醫生,您誤會了,他不是我男朋友!”


    何子午沒有說話,埋下頭想著什麽,在我眼裏,他是一個很有教養還很溫暖的人,而這樣的人,在我多難的人生裏,極其少見,以至於很多時候,讓人感覺不真實,甚至虛無縹緲。


    這時,我聽到他手機在響,但他似乎沒有聽見。


    “子午,你手機在響!”我提醒他。


    他這才反應過來,摸出來一看,並沒有馬上接起來。


    而是他拿著手機往外麵走去,不過我還是依稀聽到他說:“美瑩,我現在正在忙,抱歉……”


    聽到蕭美瑩的名字,我頓時有些心虛,等他接完電話回來,我立馬說:“你去忙吧,不用管我了!”


    “那怎麽行,你要是再出點事該怎麽辦?我送你去醫院!”


    我不想跟他爭執,就先從醫務室裏出了來。


    這時候,我的體溫也正在逐漸恢複正常,到了校停車場,我說:“我現在好很多了,謝謝你!”


    “宋夕陽,你為什麽這樣固執?”


    大概是每個有自己秘密的人,都這樣固執吧!


    我清淡一笑,回答:“你不了解我,我原本更固執!”


    “我幫你請了假,你也總該讓我送你回家吧?”


    他很執意要送我回家,我最後沒辦法,隻好讓他開車送我回去。


    不過在路上,我實在太累了,坐在副駕駛上睡著了,醒來時,卻聽到了海浪的聲音。


    我不知道什麽情況,緊張坐起來,發現何子午坐在石欄杆上,海風吹著他的襯衫和頭發,海鷗在他頭頂飛過,這畫麵很美,一時之間,我忘了所有緊張,坐在車裏望著他的背影,一動不動。


    “原本我開車回你家的,但你睡了太久,我發現你的燒已經退了,於是我就將車開到這裏來了!你不會怪我吧?”許久之後,他發現我醒過來了,抱歉的對我講。


    我知道他沒有任何惡意,甚至在經曆過死亡之後,看到這大海讓我的心也平靜了許多。


    從車裏出去,我與他一起站在石欄杆邊,欣賞這大海的壯麗。


    耳看,海浪一圈一圈的拍打著沙灘,眼看,海鷗翱翔在海平線上,這讓我依稀想起小時候的事。


    好像就是這片沙灘,這樣寧靜的下午。


    我目光朝遠處的白色房子尋去,就是那裏,我曾經生活過的地方。係史討亡。


    正在我遠眺它處時,身邊的何子午淺聲講述:“我小時候和一個朋友,經常跑到下麵的沙灘上撿貝殼,那些貝殼就是我們的珍寶……”


    他的聲線很好聽,淺而清楚。


    我聽到這話,腦海裏模糊的出現了一個畫麵,那是兩個孩子在海灘上奔跑,我甚至還可以聽到他們的嬉笑聲,就仿佛,我親身經曆了一般。


    “你的那個朋友,現在在哪裏?”我轉過頭去問他。


    他柔軟的目光看過來,似乎在思索,要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我便笑著說:“我想能與你一起長大的朋友,一定與你一樣,或者與美瑩一樣,出生都很好!”


    他聽到我這樣說,眸光裏閃爍一種複雜的情緒,許久之後,才悵然若失地問我:“你真的忘了!”


    “什麽?”我不解的看著他。


    他重複了一遍:“夕陽和子午永遠在一起,你忘了嗎?”


    我愣住,這句話我好像真從哪裏聽說過,正在我努力回想的時候,何子午竟然毫無預兆地將我拉進了懷裏:“夕陽,你說過,我們永遠會在一起的!你都忘了嗎?”


    我全身一僵,就像在做夢一樣,不真實,但又能明顯感覺它存在,還正在發生!


    他說了一個地方,“愛心福利院!”


    本想將他推開,卻再次被他的話幹擾,“愛心福利院?”


    我想起早上李愛說的話,她說我小時候在福利院時,有一個和整天在一起的男孩,我隻模糊的記得有這樣一個人存在,卻忘了那個人長什麽樣子,叫什麽名字,難道,那個人就是何子午?


    可是怎麽想,都覺得不可能,何子午是真正的富家子弟,如何會在福利院裏?


    “何子午,對不起,小時候的事我都忘了!”我抱歉的講,如果他是因為那時候就認識我,所以對我好的話,我可以理解,不過已經過了那麽多年了,他對於我來說,完全是個陌生人。


    “沒事,我記得就好!”他將頭埋在我的頭發裏,像電影裏那些浪漫的擁抱畫麵,讓我很緊張,有好一會兒,我都不知道自己要幹嘛,等思緒回來,我才意識到,他對我的好,有很多我無法承受的感情在裏麵。


    “何子午,你先放開我!”我輕輕扯了扯他的袖子,他並沒有放開我,於是我用力一推,他便被我推開了,身體還撞到了車蓋上。


    我不知他有沒有受傷,撞擊的聲音很大,他的臉上,也呈現出了痛苦之色,但更多的難過。


    難過我的忘記,難過我的驅離。


    “對不起,我真的不記得了!”我歉疚的重複了一遍,我也並沒有說謊。


    他將眼簾埋下去,似在努力承受這種現實。


    片刻後,他問我:“即使你忘了,我們也可以重新記起不是嗎?”


    “可是你忘了,我是有男朋友的人!”既然有男朋友,又怎麽能與他保持這樣親密的關係?


    當然,這不是我的根本原因,根本原因是我的生活已經一團亂了,何子午就這樣闖了進來,以至於我根本無力招架,甚至不懂那些幼時的過往,何以讓他記憶猶新?


    “不是這樣的……”他埋著頭,不敢看我。


    但看見他這個樣子,我心裏也很難受,但不這樣做,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我快速的回到車裏,拿了我的背包,就往來的公路跑。


    他並沒有攔著我,此刻對於我們來說,各自呆著是最好的。


    可是,這裏是城外沿了,每天回城的公交車有限,而我運氣不濟的剛好錯過了最後一班。


    怎麽辦?難道要回去找何子午?


    算了,讓尷尬的兩個人坐在同一個車廂裏,我寧願走路回去。


    眼看天越來越暗,我的心,也跟著太陽往下墜,這時候,我想到了背包裏那隻新的水果手機,我可以打電話叫出租車啊!我怎麽才想到這個!


    不過我拿出手機來,翻看電話本時,上麵隻有一個號碼,備注是‘9’。


    我有點好奇,難道這個電話號碼是九先生的?


    他那種高能生物,也用手機這種低能產品嗎?


    僅僅是因為好奇,我按了這個號碼的撥打鍵,‘嘟’了四聲之後,那邊傳來一道冷不伶仃的聲音。


    “嗯!”


    注意哦,這冷血生物接電話,不是像我們一樣說:喂?


    他說‘嗯’!


    所以我說他是怪胎,完全沒有冤枉他!


    “原來真的打得通啊!”我首先表示了我的驚歎,雖然這樣看起來很傻,但不這樣,我怕我會忍不住罵他。


    手機那頭問我:“你海風吹多了嗎?”


    這明顯是在諷刺我,不過沒關係,毫無殺傷力。


    “你怎麽知道?對哦——你在監視我!”


    他沒有回答,電話氛圍變得有些冷了!


    我猶豫了一下,突然有一個想法,我喊道:“九先生?”


    “說!”


    “那個……那個你可以讓唐尼來接我嗎,我在哪裏你應該……”


    “嘟——嘟——”我的聲音,被這聲音打斷了,我遲鈍了幾秒,才反應過來,這廝竟然將電話掛了!


    他竟然就這樣掛了電話!


    簡直是沒有任何同情心!


    他把我害成這樣,而且他還會繼續害我,他不將功贖罪,竟然還這麽冷血無情!


    我決定,這種人,就不能對他仁慈!


    於是我在心裏,又將他咒罵了一百遍,之後,我一邊查找著叫出租車的電話,一邊朝前走。


    走著走著,我發現前方有異樣,那就是交叉處的公路口旁邊,停著一亮黑色的轎車,它的車燈是亮著的,此刻天色已經暗了,開車燈並不奇怪,但奇怪的就是,這亮車就停在公路旁邊,亮著車燈,證明裏麵有人,而那車又不像是出了故障。


    我下意識的停下腳步,往周圍看了看,這時候,這條公路上沒什麽人,連路過的車都很少,所以這亮停在路邊的車,令我十分不安。


    這時,‘哢’地一聲,車門打開了!


    我敢打賭,那裏麵一定有個變態大叔,他是看到我停下來,才打開車門的!


    於是我轉身,拔腿就跑。


    然而,車裏的人看我逃跑,立刻發動車子來追我,我兩條腿兒,怎麽能跑得過他四個機動輪子,不到兩分鍾,我的去路就被這輛車給擋了去路。


    我沒有遲疑,又轉身往反方向跑,但沒跑出去幾步,就被一隻大手扯住衣領控製住了!


    我第一感覺是此人力氣驚人,而且身材高大,我根本反抗不了!


    然後我兩腿一軟,‘噗通’一下跪了下去,求爹爹告奶奶的說:“大哥您劫財嗎?我的錢包在背包裏,我都給您,我不反抗,也保證不報警,我不看您的樣子,你放我走吧?”


    這位‘大哥’沒有出聲,估計從來沒見過我這麽識相的。


    我認為是我的言語有用,就硬是不抬頭瞅他。


    “那若是劫色呢?”


    劫色!我心裏吃了一鱉,這不就是我最擔心的嗎?


    於是我靈機一動,忙說:“您可千萬別劫色,我有病,有艾滋病……”


    等等,我怎麽覺得哪裏沒對勁兒呢?


    腦子裏飛快的一轉,對方這聲音怎麽這麽耳熟!


    我猛地抬頭一看,真是一萬頭草泥馬在心中奔騰而過啊!


    “姓九的,沒你這樣嚇唬人的!”我憤怒的跳起來,看著他那張永遠都不可能笑的臉,真想一巴掌揮過去。


    “對於智商低的人,受驚嚇的幾率,確實高出很多!”他又來厚顏無恥的尋找智商優越感了!


    就這樣——在無人的海岸公路上,他將車開著燈停在旁邊,招呼都不打一聲兒就來追我,我能不怕嗎?


    這怎麽就跟智商掛鉤了?


    他那雙灰色眼睛眨了眨,似又看懂了我內心的抗爭,指了指車身說:“你難道沒有看見車牌?”


    車牌!我兩眼一傻,那種危險時刻,我哪有心思去看車牌?


    “那又怎麽樣,我智商低,我無毒無害!你智商高,高有什麽用?還不是盡幹缺德事兒!”


    他漠然聽後,轉身朝車子走去,然後命令般的說:“你過來!”


    “然後呢?”不是我疑心病,他每次說‘你過來’的時候,都沒什麽好事兒!


    他拉開後麵的車門,然後回頭對我說:“我讓你見識一下,智商高的有什麽用!”


    我聽後,吞了吞口水,腳沒敢動,我怎麽聽,都覺得這句話,有什麽內涵意義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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