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丹比賽後,便是符籙、煉器、陣法一類的招收比賽。俞風逸剛及弱冠,符修在外州又異常少見,所以俞風逸隻露出二品符師的修為便輕輕鬆鬆過了。


    二品符師,在外州這等符修匱乏之地,能在二十歲便達到二品,確實極為出色。


    好幾個宗門同時對俞風逸拋出橄欖枝,其中包括第一位的千衍宗,倒是排名第二的木源宗,自知自家宗門符籙一脈過於薄弱,不欲禍害好苗子便沒開口。


    不過沒想到俞風逸全拒絕這些宗門邀請,看也不看謝邵成一眼,徑直望向第二位的原昔陽,“不知在下可否有榮幸進入木源宗?”


    俞風逸此言一出,所有人除張家家主和張慕煬外皆不可思議,胸有成竹的謝邵成雙眼一眯,不悅望向台正中心的俞風逸。


    原昔陽正吃著靈果,俞風逸在望向他時,他尚未反應過來。


    木源宗?


    是他的宗門?


    可他不是沒開口嗎?怎麽這個符修選了他們宗門?


    原昔陽吐下出嘴中果籽,“你想入我木源宗?”


    俞風逸真誠實意地點頭,俊逸飛揚的臉上帶著笑容,語氣不卑不亢。說來也奇怪,分明隻是個外州沒見過世麵的符修,穿著甚至可以說有些寒酸,雖說在符籙上有點天賦,但莫名給人一種貴氣的感覺。


    原昔陽撐著頭,好奇看著俞風逸:“我們宗門符修一脈沒落,以你這樣的修為甚至可以直接進入主宗潛修,放著別的這麽宗門不要為何進我們木源宗?”


    俞風逸拱手回道:“在下僅為符修二品,在中州這等天才眾多之地更是微不足道,若能進入該宗,因該宗符修一脈衰退,那麽想來俞某得到更好的資源自然更輕鬆些。”


    這樣一說倒也合理,而且木源宗再如何也是此次前來宗門中排名第二的宗門,符修一脈再沒落也沒落不到哪去。更何況又以煉丹一脈最為強盛,就算奔著煉丹師的噱頭也能吸引不少人。


    “來者不拒,若小師叔知道這次竟為他招了一個資質尚可的符修,想來小師叔會很開心的吧。”原昔陽樂悠悠道,轉而望向旁邊不遠處的謝邵成,咧開嘴,露出頰邊兩個小酒窩,笑得特別甜:“謝師兄,真不好意思啊,你說你好不容易來一趟選了兩個弟子,奈何沒有緣分,都看上了我們木源宗了。”


    哢擦!


    謝邵成俊美的臉陰沉無比,手中玉盞幾欲震碎。


    原昔陽可不怕謝邵成,一邊從空間手鐲裏掏令牌一邊嘀嘀咕咕:“這次真沒想到能招到符修呢,早知道該帶上一枚符修令牌的。”


    笑嘻嘻從高台跑到台上,原昔陽遞給俞風逸一枚木紋令牌:“先用煉丹師令牌暫代吧,等回去了,我帶你回主宗見小師叔,到時候再給你補。”


    俞風逸接過令牌,施了個禮,“俞某還有一事相求。”


    原昔陽:“你說。”


    俞風逸:“俞某想先在分宗待上一陣子。”


    原昔陽疑惑,“你可真奇怪,先前明明看上去很渴求資源,進主宗不是更好嗎?為什麽還要主動請求留在分宗?”


    俞風逸一笑,“有友在此,不得不留。”


    原昔陽恍然大悟,在俞風逸上場時他的確聽見下麵有人說俞風逸和小兔妖同樣來自張家,皆屬於張家客卿。


    原來這個符修打得是這個主意!感情他們木源宗還是沾了小兔妖的光。


    在外州一隻金丹期還會點煉丹的妖獸無疑十分珍貴,原昔陽踮起腳,鄭重地拍了拍俞風逸肩膀,“感情你看上那隻小兔妖了啊,不錯,挺好的,留在分宗多簡單的事,沒問題的。”


    “多謝。”


    得到應允,俞風逸收好令牌,心裏算鬆了口氣。


    可不就是看上殷絕兄了?


    別人不知道,而他親眼見著殷絕憑借一己之力扶起張家,擊垮李家,最後炸毀傳送陣摧毀程家。甚至指導四位長老,親手煉製極品破嬰丹,度過三九雷劫,隨手設下四品上等陣法……


    太多了。


    俞風逸根本無法在記憶中找到符合殷絕身份的人,但他心裏清楚,殷絕這樣的人,要麽一開始殺掉,要麽一開始交好。


    而且此般前去中州,俞風逸和殷絕都明白,在羽翼未豐前,這將是殷絕最艱難的時候。


    十分心思,僅有四分想幫助殷絕,畢竟俞風逸真心覺得,可能殷絕兄需要他幫助的地方其實並不多。


    所以他更多是好奇。他想看看殷絕將怎樣在中州這等地界,憑妖獸之身還帶著不到煉體五重的星玨活下去。同樣,他也想看看殷絕最後走到哪步,殷絕到底什麽身份……


    五天轟轟烈烈的中州弟子招收結束。


    此次一共招了五位,張家加上兩位客卿便占了足足三位,還有一位嫡係內族弟子進了排名第五位的宗門,雖比不上張慕煬所在的宗門,但也異常出彩。


    若張文笙和張文瑤參賽的話,想來張家入選的弟子還要多兩位,不過張文笙已是張家內定的家主自然不能走,而張文瑤膽小,去了中州怕給張慕煬拖後腿,所以也沒參賽。


    臨走那天,張文瑤等人戀戀不舍望著走進城主府的殷絕一行人。


    因為怕引起別人注意,張家家主特意要求他們別太注意殷絕閣下,張文瑤雙手合攏,在內心為殷絕和小蛇祈禱,希望兩隻妖獸能平平安安、順順利利,一輩子在一起。


    眼見著人越走越遠,張文瑤手抓得越來越緊,在城主大門正式閉攏那一刻,張文瑤徹底忍不住了,眼淚刷一下流出,一頭紮進旁邊張文笙懷裏。


    “哥!我好怕啊!真的,嗚,真的好怕!”


    張文瑤不擔心慕煬,也不擔心俞風逸,因為她知道他們是修士。


    可殷絕閣下和小星玨他們是妖獸啊!


    她不是沒見過有人怎樣拿妖獸取樂,殷絕閣下相貌又這麽出眾,要是,要是有人惦記上殷絕閣下怎麽辦?中州強大的人這麽多啊!


    一旦殷絕閣下出了什麽事,一直以來隻圍繞著殷絕閣下,殷絕閣下幾乎就是整個生命的小星玨一定會瘋掉的!


    張文瑤不敢再想下去,可越是警告自己往好的方麵想,張文瑤越是害怕。她其實一點都不想讓殷絕閣下他們離開永州,她想讓他們留下來,可她知道那根本不可能。


    張文笙安撫著自己的妹妹,看著關閉的城主府大門,溫潤的雙眼垂下,無聲歎了口氣,隻願殷絕閣下他們在中州一切安好吧。


    木源宗此次共有十三人前來,殷絕和俞風逸同處在中間,殷絕雙眸低斂,一副逆來順受的怯弱模樣。


    除了為首原昔陽是煉丹師外,其餘的幾乎都是劍修和體修。


    走進傳送陣,旁邊千衍宗方向掃來不屑的視線。


    “恭送諸位!”


    伴隨著外州眾人喊聲響起,上品靈石打入陣眼,靈氣在陣紋中流動,白光倏然亮起。就在這一瞬間,在殷絕身側不遠的一個元嬰初期劍修,上前一步,似是想貼近殷絕。


    殷絕單手扶住手腕上的小蛇,雙眸一沉,腳步遊移,身子以一個刁鑽方式往側微閃,那人靠了個空,恰好避開殷絕碰到殷絕身邊的另一個人。


    心懷不軌的元嬰初期劍修碰錯了人,心有不甘,還欲再來,當即眼前一陣天旋地轉。


    十幾息後,白光還未來得及撤去,濃鬱的靈氣鋪天蓋地湧進殷絕身子裏,殷絕當即用神識阻斷體內九轉還魂神丹吸收靈氣,同時立即停止運轉功法。


    瘋狂湧進的靈氣瞬間止住,殷絕隻比手腕上煉體三重的小蛇吸收靈氣速度好上一點。


    “啊啊啊啊啊!是中州!好多靈氣啊!”手鐲中石中火開心大叫,正準備猛吸靈氣,殷絕手指就輕敲了手鐲幾下。


    殷絕傳音:“別急,靈氣雖濃但雜質過多,更何況現下還不能吸收靈氣。”


    石中火在手鐲裏轉了一圈,聽見殷絕不讓自己吸靈氣,並未任何不滿,“知道了。”


    至於小蛇,更不用殷絕擔心了,哪怕有地階功法加持的小蛇吸收靈氣速度也僅好上一點,更不怕別人看出端倪。


    白光徹底消失,華麗壯闊廣場呈現在眼前,兩方分別立有銀甲駐守傳送陣的士兵。


    殷絕在抬起眼的那一刹那,恰到好處的展現幾分震驚,果然有人注意到他的神色,輕嗤了聲。


    殷絕有些窘迫地埋下頭。


    “嘖,他這是在吸收靈氣嗎?哈哈哈哈,簡直廢物一隻!”千衍宗那邊有人率先開口,鄙夷地目光直指殷絕。殷絕看了一眼,元嬰中期,按身形氣息聲音,正是那天出手襲擊他之人。


    果然,此話一出,傳送陣內的人以及傳送陣外準備接應的人紛紛望向殷絕。


    “妖獸?”


    “木源宗怎麽招了一隻金丹初期的妖獸?”


    “他在吸收靈氣嗎?什麽血脈啊,怎麽吸收的靈氣才這麽點?”


    “該不會是帶回來消遣的吧?我看那張臉不錯。”


    即便隻是小聲嘀咕,但在場皆為修士,五官靈敏這些聲音清晰入耳。俞風逸微不可聞蹙了下,餘光望向殷絕,隻見人埋著頭看不清神色,另一隻手不安伸進袖中似乎害怕極了。


    俞風逸:……


    嘴角抽了抽,俞風逸感歎,實力強大就算了,關鍵還能屈能伸。這樣的人才最為恐怖的。


    殷絕感受到纏在手腕上的小蛇用力了些,但並未發出任何聲音,殷絕手指摸了摸小蛇腦袋,以示讚揚。


    原昔陽看了眼身上氣勢越來越弱的殷絕,一雙大眼睛笑彎了,然後依次掃過那些還在閑言碎語的人,目光所及之處安靜如雞,分明年紀尚小,頂著一張軟軟糯糯的娃娃臉,卻莫名讓人心悸。


    最後原昔陽看了眼噙著冷笑的謝邵成,落在謝邵成旁邊開口的人身上,語氣帶著滿滿的天真和無辜:“孫曄師兄。”


    “你說吧,一隻廢物都能煉出三品中等凝氣丹,怎麽我們的孫曄師兄堂堂元嬰中期,連一顆廢丹都煉不出來啊?喏,這可不是比廢物還廢物嗎?!”


    “原!”


    孫曄氣勢剛一放,站在原昔陽身邊的劍修抬眸,毫無波瀾的眼神瞬間將孫曄訂死在原位,孫曄心神大震,不敢再說話。


    原昔陽說完,衝謝邵成眨眨眼,“你說對吧,謝邵成師兄。”


    氣走了千衍宗一行人,原昔陽顛顛跑到殷絕旁邊,撐著下巴,仰起頭打量殷絕,眉頭皺的死緊,“都說兔子急了咬人,怎麽你這隻兔子又弱又膽小呢?”


    聽完,殷絕身上氣勢更弱。


    原昔陽歎了口氣,使勁踮起腳拍了拍殷絕背,瞧著眼前這隻小兔子柔柔弱弱、膽小怕事的,偏生身形纖細修長,比他高出不少。


    原昔陽暗中唾棄一把自己身高,操著一口老前輩的口吻道:“在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這樣子可不太好哦,小兔子。”


    離開廣場,很快在原昔陽帶領下和此行長老匯合,而後又等前往別州招收弟子的人回來,眾人便乘上雲舟趕往木源宗。


    前三位宗門,千衍宗、木源宗包括張慕煬所在列元宗皆分為外宗和主宗。


    每次招收由資質好的主宗弟子帶領招收天賦好的外州弟子。而外州弟子在外宗勤加修煉後,可和外宗弟子一同參加比賽,方可有機會進入主宗修行。


    殷絕妖獸之身剛出現,便引起木源宗弟子們一小陣波動,不過聽說殷絕煉出三品中等凝氣丹後,又即刻歸於平靜。


    雲舟速度很快,沒過多久便到木源宗外宗。


    弟子們依次下去,在殷絕走下雲舟俞風逸正欲跟上時,一隻手不輕不重摁在俞風逸肩膀上。


    正是整日跟在原昔陽身後的劍修。


    俞風逸到底隻是符修,修為金丹初期,他掙了掙,沒能掙脫開,著急望向原昔陽:“怎麽回事?鬆手!不是說好了嗎?我先留在外宗!”


    原昔陽依舊笑眯眯的,他趴在雲舟邊緣上,沒理會俞風逸而是望著下方的殷絕,語氣充滿遺憾:“好可惜啊小兔子,其實我還蠻喜歡你的。不過弱肉強食嘛,我也不能壞了規矩。”


    “一,二,三,四……”原昔陽數著手指,“啊,五個月,五個月後有外宗內門弟子比試,隻要突破四品煉丹師,並且嬴了比賽前十的就可以去主宗了哦。”


    原昔陽身子往下微傾,雙手捂在嘴兩邊,小聲道:“要是小兔子能來到主宗,到那時我送你一份大禮好不好?”


    隻見原本唯唯諾諾的小兔子,眉目舒展,唇角帶出一分笑意:“好。”


    殷絕望向還在憤怒掙紮的俞風逸,對俞風逸點了點頭,而後隨著前麵引路的人轉身離開。


    原昔陽有些發愣看著殷絕漸行漸遠的殷絕,不解撫著下巴,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感覺這隻小兔子有點奇怪。


    走到俞風逸身邊,原昔陽沉沉歎了一口氣,語重心長道:“小俞啊,我這是在幫你啊,要是小兔子弱到連外宗都活不下去,甚至不能晉升四品,這種金丹期的妖獸契約了也沒用啊。”


    對俞風逸身後的劍修施了個眼色,劍修當即鬆手,雲舟再次起飛,隻有俞風逸一個人杵在外麵,垂頭喪氣、心不甘情不願地看著外宗正門處巨大的十二根石柱越來越小。


    他不想畫符啊!


    畫符有什麽好學的?!


    他要為了學符,還不如老老實實待在家裏,何必跑出來??


    他根本不擔心殷絕兄啊,他擔心的是想打殷絕兄主意的人啊!天知道他有多想留下來看熱鬧!!!


    俞風逸生無可戀地抹了把臉,完了,接下來五個月的時間,他的生活肯定又和以前一樣乏味無聊了。


    煉丹師異常珍貴,即便在中州也不例外。殷絕有幸得到一間獨立的小隔院,完全比不得張家為他提供的,僅有一間內房和一間簡陋空蕩蕩的煉丹房,但已經足夠了。


    聽聞這次從外州不僅招到了一名新弟子,而且還是一隻妖獸,外宗瞬間沸騰了大半,殷絕入住的當天下午,院子外便時不時多了好些人。


    不過殷絕全沒理會認認真真收拾院子,小蛇跟著忙裏忙外,弄完後還會嘶嘶嘶地衝殷絕邀功。


    當夜,用熱水給小蛇擦幹淨後,任由著小蛇從手腕上下來,來到他脖頸,整條蛇埋進鎖骨窩裏。


    殷絕細細將所致的中州信息全部理清楚,為接下來鋪好路。


    與此同時,心知張慕煬在中州能夠安全的張家,隨即做出決定,搬離永州,一波接一波有序撤走。


    張家隱瞞的很好,消息丁點未傳出去,等幾天後,人們起來再看,才發現張家丹藥鋪一夜之間全關了,而張家的人早已不見了蹤影,至於張家究竟去了哪裏,眾說紛紜,始終沒個準信。


    許多天後,空蕩蕩的張家大宅外,一個滿麵傷疤,雙眼纏著髒布,渾身又臭又髒的築基修士瘋癲般嘀嘀咕咕:“你們以為這樣就完了嗎?逃不了的,哈哈哈哈哈哈,你們逃不了的!不可能逃,他們一定會找到你們的!”


    “死!”


    “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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