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給他打電話?他不會接的。”


    任之乾坐在桌子對麵,稱得上英俊上相的年輕麵龐上,是一絲帶著點嘲弄的笑意,“顧總,你有沒有聽到過一句話,叫做……”


    “……伸手不打笑臉人?”顧得白表情木然地看著他,“可是該打的人,笑得再好看,還是要挨打的,躲也躲不掉。”


    任之乾臉上的微笑凝固住了。


    “咳咳,那個……”任之乾旁邊還坐著另一個男人,方總。


    方總從坐下來談事情開始,手裏那個擦冷汗的手絹就沒收起來過,這時候臉已經皺得不行了,想賠笑,笑不出來。


    早知道顧總和這個任之乾關係差,他就不會聽信一麵之詞,還帶著任之乾過來談事了。


    真是夭壽。


    “顧總,您別氣,其實我這次代表方氏來談,是真的有誠意的,方案什麽的也準備了好幾套,各種條件都好說,您要不……”


    先少糾結點私人恩怨?


    “嗬嗬。”


    顧得白站起身來,“想談?投資娛樂圈的事情,我之前說的很清楚,隻是我一個臨時的愛好,不是拿來幹別的,你帶人過來可以,但是帶之前可沒說是個彈鋼琴的!”


    方總連忙跟著站起來,倒酒敬酒,求他消氣,並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彈鋼琴的竟然是減分項,下次一定不帶。


    起初,隻是給祁鳴幫忙編曲的小眾電影投資了,在圈子裏激起了一點點水花。


    不過是個愛好,他沒打算再幹別的。


    但耐不住一堆聞著味兒來的人,以為他要進軍娛樂圈這塊蛋糕,近期的事情就多了起來。


    顧得白原本沒想真的做太多動作,感覺文藝片在這塊兒混的太慘了,而文藝片沒準是祁鳴的口味類型,隨意想挑幾個扶持扶持而已。


    就答應再談幾個合作,但前提是,得是真的文藝片,衝著藝術追求去的,而不是披著皮的洗錢偽文藝片。


    合作方是方氏,怕他不放心,就說帶著圈裏人也過來,保證是真正追求藝術的主,順便還會請其他幾個人,顧得白同意了。


    結果就碰上了晦氣家夥。


    他其實完全可以一走了之,這合作就不談了。


    結果還沒離開椅子,任之乾又幽幽開口了,“顧總這一走,明天這圈裏所有人都要知道,你投資文藝片結果談崩了。”


    顧得白猛地站住腳步。


    這個消息傳出去……影響是可大可小的。


    他家主業不在娛樂圈,但影響力在商業圈可見一斑,他對文藝片表示了排斥,就會有人探究裏麵的原因。


    還有可能……會有一些人為了討好顧家,以及顧家的幾個世交,也跟著從文藝片這裏撤退,做一些多餘的事,如果連鎖反應太多,還能影響到祁鳴合作的甲方。


    影響不到的話,也可能被人挖出任之乾這麽個人,最後還是會牽扯到祁鳴。


    他可不想全天下都知道鳴鳴有這麽個倒黴前任,他寧可每天打開博客,都是磕真人cp誇他顧得白和鳴鳴天生一對的圖文並茂。


    公私不分,商人的大忌。


    顧得白坐了回來。


    方總抹了一把汗,繼續和他談合作。


    情緒控製,顧得白還是能做好的,但他剛才都自然流露出不滿了,也不妨礙他裝作控製不好,來個順水推舟。


    直接借著方總這得罪他之後害怕謙卑的勁兒,為這筆投資多附加了不少條件,其中就包括不準用圈裏的新人,多扶持扶持老藝術家。


    主演不是鋼琴師麽?也不必非要年輕漂亮。


    任之乾也不在意失去這麽個角色似的,就笑著在旁邊喝茶,吃飯。


    這個條件說出去,還挺真的為藝術事業著想的,但方總是明白了,他這個片裏哪兒有什麽新人,真正的新人,就任之乾一個。


    中途方總酒喝多了,去了洗手間,包廂裏一不小心,隻剩下不對付的兩個。


    “顧總。”


    “閉嘴。”


    “你不好奇他在哪兒,為什麽不聯絡你麽?”


    “那你知道你這種人,一般在書裏叫做什麽嗎?”


    任之乾被他一句反問,表示不解,搖頭。


    “惡毒男配。”


    “……”


    原野給他的那些書他可是都看過了。


    顧得白在心裏冷笑,心說藝術可真是源於生活,他看小說的時候看到裏麵各種惡毒男配女配,隻覺得誇張又搞笑,怎麽會真有這種人,吃力不討好。


    結果沒想到,這就碰上活的了。


    前任,居心不良,陰陽怪氣,試圖拆散他和鳴鳴這對官配,這種炮灰角色的下場可是很不好的。


    這種時候,他就應該像自己在看那些小說時候期待的一眼,不聽,不信,不理,不看。


    要不然就要中了這種人的奸計了,誰知道下一句是不是拿鳴鳴的事威脅自己,或者是挑撥離間,又或者故意製造事件讓鳴鳴誤會,然後讓這段感情變得更加曲折又刻骨銘心……


    “顧總誤會了,我沒有為難你或者祁鳴的意思,隻是作為一個他的舊識,有點好奇他現在過的好不好罷了。”


    任之乾很是無辜地攤手,


    “而且他躲著我,你也拉黑我,想要進一步溝通的話,我也隻能接今天的機會,總不能跑到他的工作室,問他的同事們吧。”


    “你還想打擾他的工作?!”


    “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的意思是,我如果再拒絕和你說一些沒用的廢話,你就去他工作室騷擾他?你以為那兒的保安都是白拿工資的?”


    任之乾默默拿起酒杯,喝了半口,不急不緩地再次搖頭,


    “你代表了顧家,背後又人脈甚廣,我要是想繼續混下去,就不能得罪你,更不能得罪祁鳴,我看上去像是那麽沒有腦子的人,做損人不利己的事情,為了一段愛情就連前程都不要了麽?”


    “希望你不是。”


    顧得白依舊臉色不善,“損人不利己的傻子也不是沒有,畢竟林子大了。”


    “我當然不是,祁鳴的眼光那麽好,也不會看上你口中的這類傻子。”任之乾看他那護短又充滿敵意的樣子,隻覺得非常新奇,


    “他竟然會有你這樣的戀人,顧總,他現在還在看心理醫生麽?”


    方總回來了,這個問題,顧得白沒有回答他。


    要不是在談公事,外加怕給祁鳴惹到小人,他都要打人了。


    過了十分鍾,方總又捂著肚子衝出去了。


    顧得白默默低頭看了看自己眼前的飯菜,有點擔憂這個看起來豪華的飯店會不會餐食不幹淨。


    “別擔心。”任之乾在他對麵出聲,“方總有嚴重的乳糖不耐,剛才那道菜是我點的,裏麵加了不少牛奶而已。”


    “……你故意的?”


    任之乾點頭,壞的坦然,“今天的飯局,搞不好是我唯一一次和顧總好好談論祁鳴的機會。”


    “他既然已經和你分開了,你們兩個就沒有關係了,我知道他魅力很大很迷人,各方麵都很好,人又溫柔可愛,但這不是你纏著他的現任男友不放的理由。”


    “……”任之乾不知第幾次被他弄得無語,“你在說誰,溫柔可愛,祁鳴麽?”


    顧得白感覺自己更暴躁了,想摔杯子。


    “他在學生時代,是我們學校公認的高嶺之花,對誰都是君子之交,要是有人能得到他的一點青睞,那就是走了狗屎運了。”


    任之乾不知是不是喝了點酒,話多了起來,“我以為我是特別的那一個,再冷漠的人,對待戀人都會有另一幅麵孔,能得到唯一的、最特別的那份溫柔。”


    “你得不到他的好,那是你的問題。”


    顧得白的眼神冷了下來,涉及到祁鳴的事,哪怕心裏多次告訴自己要忍住,要沉默,不要理他,不要中計,可遭遇了討厭的言論,還是忍不住反駁。


    “真的麽?怎麽,在你這裏,他就和正常人完全一樣了?”


    任之乾又開始莫名其妙的笑,“他對你溫柔了?你們還真是情侶?”


    “你到底想幹什麽?”


    “我說了,我不是來傷害誰的,你也不用擔心我在你們中間作梗,挑撥你們的感情,哦,如果你們真的有感情的話。”


    任之乾緩緩地說著,中途方總又回來了一次,看起來有點虛,為自己的不適道歉,沒說幾句,又出去了。


    任之乾:“我隻是很好奇,他現在真的不一樣了麽,痊愈了?怎麽可能,他那種人,不可能和誰有長久的愛情,怎麽會有人受得了。”


    顧得白:“瘋子。”


    “他可比我瘋。”任之乾笑到這個時候,表情已經有些奇怪了,像是有些醉,開始非常自我地胡言亂語,


    “他不會愛上任何人的,我不行,你也不行。當初我和他分開,不過是他更適合自己生活罷了。”


    “他先遇到你這種人,是他的損失。”顧得白麵無表情地看著他,“鳴鳴很好,會為了我放下工作,放棄加班,為我給自己放一周的假陪我旅遊,會因為我喜歡不挑食的人,就皺著眉頓頓都吃胡蘿卜,你哪兒來的大臉說他不會愛人?”


    方總又從洗手間回來了。


    顧得白和任之乾對峙般地死死盯著彼此,暗中較勁,很快,任之乾就落入了下風。


    他震驚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語,“怎麽可能……他……怎麽可能……”


    看起來是真的被打擊到了,直到飯局完全散了,方總也不跑廁所了,都沒再發出一點聲音,也沒再吃一口東西,就怔怔地坐在那裏發呆。


    顧得白見他這個誇張的反應,都有點不可思議。


    祁鳴以前……到底要工作狂到什麽地步,才能因為一句‘為我放棄加班’把前任打擊成這樣?


    有這麽誇張嗎?


    也應該不是因為胡蘿卜吧。說不定是這個任之乾才是有毛病的那個。


    顧得白還有一肚子打擊人,證明祁鳴愛自己的話,忽悠人這方麵他實在太熟練了,可惜隻說了個開頭,剩下的就沒必要繼續說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假替身與真戲精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醉書南飛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醉書南飛並收藏假替身與真戲精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