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也將她帶到那座真正的珍奇島上,耳邊回蕩著那年那日船長口中古老的姆澤圖那哈維神話,美麗的女人被鎖在一座古堡中,通往古堡的路上有七扇門、七把鎖,要解救這位美人便要勇闖七道關卡……


    原來圖窮匕見時,那被關著的美麗女人是陳西林。


    明逾竟開始相信這冥冥中的預言,開始認真算起來……


    七扇門,七把鎖,七道關卡。


    第一把鎖:wm的黃達開,被捕。


    第二把鎖:江若景,被捕。


    第三把鎖:肯特,失蹤。


    第四把鎖:王祁,已死。


    第五把鎖:白西恩,暫時無事。


    第六把鎖:dtm,恐怖組織,已暴露。


    第七把鎖……


    躲在雲端的撒旦,通過阿超伸出一隻手,它穿過烏雲,直扼明逾的喉嚨。


    它是青家,青家的某人,找到同屬於青家的明逾,明逾和它一起,合並成這第七把鎖,可她不願意,她要做勇闖七道門的人,解救出她的美人。


    所有的人,隻有王祁死了,因為他最關鍵。


    所有人都是單線聯係,隻有他承上啟下,一邊接收任務,一邊布置任務。對,一定是這樣。


    有趣的是,這所有的人,那日在珍奇島的那個尋寶遊戲中,幾乎全都在場。


    門被叩響,明逾稍稍一驚,抬起頭盯著入口。


    “明小姐?起來了嗎?”阿超繼續叩門。


    “進來。”


    阿超環顧了一下房間和所剩無幾的食物,滿意地笑了笑,“這樣才對,昨天我就說了,我們是自己人,明小姐的健康也是我們關心的問題。”


    明逾一挑眉,“什麽時候動身?”


    “別急,吃些早點,也要再借明小姐手機一用。”


    等到手機再還回來,明逾看了看,她的sim卡被裝回來了。


    “我們把明小姐的東西還給你,另外呢,又附送了些別的。”


    “什麽?”明逾擰起眉。


    “可以追蹤到你的定位裝置,這樣我們可以隨時保護你。”


    明逾幾乎笑了起來,“不怕我扔掉它?”


    阿超也笑了,“我們用了點陳西林發明的技術,這項技術本來是為了統計戰場上重傷和死亡的士兵……一旦你的手機超過五分鍾處於靜止狀態,就會自動發送警報給我們,這將觸發你的兩個視頻被公諸於世……”


    明逾深吸了口氣,“很好。”


    “這是一些當地的錢,足夠你撐到警察那裏,”阿超說著給了她一遝鈔票,“怎麽樣?我們對明小姐非常體貼周到了,哦,不過待會兒路上要辛苦明小姐,戴上頭罩和耳塞。”他將手裏早準備好的裝備遞給明逾。


    明逾頓了頓,想必他們還要繼續留在這裏,所以不想暴露這個地方。


    她接過東西,“我要怎麽說我指認陳西林的動機來著?怎麽說才不顯得突兀?”


    阿超笑了,有一絲如釋重負的味道夾雜其中,“是她告訴你的,這麽久以來,你一直都知道她在報複白西恩和白家,但你沒想到她把事情做這麽大,這麽絕,你一直以為是些小打小鬧的栽贓而已,如今出了人命,也泄露了國家機密,你決定供出她。


    別怕,明小姐,白西恩找人綁架王祁是真,找人賄賂餐廳經理也是真,你說的一切都會有人證物證,隻不過,你說成是陳西林指使了白西恩,相信白西恩也會樂得承認被指使的。我說過,陳西林會被完美定罪,你將清清白白走出來,什麽事都沒有。”


    明逾垂了睫笑了笑,“明白了,我們走吧。”


    吉普在黃土路上顛簸,明逾從未想過自己會被蒙了眼睛套了頭罩,讓兩個匪徒一左一右押出賊窩,更為奇妙的是,他們想讓自己從這裏出去後指控自己的愛人。


    車子在什麽地方停下了,明逾被拉出來,拉進一道門裏,瞬間涼爽了些。


    她的手也被鬆開了,什麽東西扔到了她腳邊,是她的包。


    “好了,從這裏開始你可以自由活動了,我們會密切關注你的定位,希望今天之內聽到你的消息,另外,再強調一次,不要指望丟棄手機逃跑,一旦你的手機靜止達到五分鍾,n b將會啟動,你的視頻會被全世界看到,到時你就是主謀。”


    等明逾解除了所有裝備跑出去,吉普早已絕塵而去,她手裏握著手機,打開包檢查了一番,東西都沒有少,但多出了一把手槍,這些人確實考慮周到,怕她發揮作用前就在這鬼地方掛了,還給她準備了防身的武器。


    她試著打開地圖定位,網絡在這個地方苟延殘喘,一個頁麵要加載很久。


    她將位置發給阿巴度,又給他撥去電話,接通了,阿巴度在那頭喊出了哭腔:“ming小姐?是你嗎?”


    “阿巴度,過來要多久?”


    “三十分鍾!三十分鍾就到!”


    掛了電話,她找到了安吉的手機號碼,撥過去。


    鈴聲一直響,一直都是語音信箱,她終於放棄了。在一塊石頭上坐了下來,她又給青暉撥過去。


    也沒人應答。


    她站起身,在黃沙地上徘徊許久,又去撥安吉媽媽的電話,這一次卻接通了。


    “喔,是小瑜啊,我看到lynn的事了……這幾天一直想問你,又覺得你一定很費神了就……”


    “大嫂,安吉和她爸爸在家嗎?”


    “他們啊,青暉帶女兒旅遊去了,假期嘛。”


    “什麽時候走的?去哪兒了?”


    那邊一時沒有接話,明逾緩了緩,“不好意思大嫂,我剛才給安吉打電話,沒人接。”


    “他們上周去南美了,信號確實不大好,我也經常打不通的。妹妹找他們嗎?回頭我讓安吉回你電話。”


    “大嫂,你上次和安吉通話是什麽時候?”


    電話那頭頓了頓,“要說通話……確實有幾天了,但昨天還發消息來的。到底怎麽了?是不是想找你哥哥幫忙?”


    “嗯……沒事,不急……家裏都還好嗎?”


    “家裏還好啊,倒是你,lynn怎麽出了這麽大的事,我還以為你哥哥跟你談過了,我什麽都不懂也就沒打擾你。”


    “沒事……”


    和安吉媽媽閑話兩句掛了電話,明逾的心“怦怦”直跳,那種接近真相而又有一層厚厚的什麽東西透不過的感覺,讓人興奮又不安,總有些東西理不順、想不通,生生擋在那裏。


    她打開搜索引擎搜青暉,搜青家,一切平靜得像子夜的深海,沒有任何線索。


    她又去搜陳西林,搜這個案子。


    陳西林在這兩天卻通過律師發出了兩份重要聲明:


    第一,q基金會計提供的那份轉賬授權書上的簽名不是她本人簽的,是有人仿造,對此她已申請司法鑒定。


    第二,白鯨用於競標jedi項目的產品是沒有c芯槽的,但從玫瑰工廠找到的仿製品中,卻明明白白多了個c芯槽。白鯨最後確定報送國防部的產品時,陳西林曾糾結過要不要這個芯槽,但最終決定不要,這件事海城工廠的負責人和總工程師可以作證。


    陳西林坦言,c芯槽的存在是由於一項非常特殊的未來技術,這項技術是她和一位醫學界專家共同研究並申請了專利的,在給白鯨申報產品時,她思前想後,覺得這不是她個人專有的一項技術,雖然在專利法律文件上,代表人是她陳西林,但從道義上說,在獲得另一位共同研究者的意見之前,她不想獨自作決定將它用到白鯨競標國防部的項目上去。


    陳西林坦言,如果白鯨的技術真是她指使人傳出去的,一定不會加上c芯槽,一來這技術是她的名片,將來不管誰仿製出這產品,都像跟全世界宣布這跟她陳西林有關;二來如果白鯨公開的成品裏沒有c芯槽,她卻讓人將有c芯槽的圖紙送給對方,還怎麽金蟬脫殼說這是與她不相幹的人偷出去的?知道c芯槽存在的人寥寥無幾,這不是幫警方縮小排查範圍嗎?不是恰恰將髒水潑到了自己身上嗎?


    明逾看了這兩則聲明,隻覺得渾身說不出的舒暢,她想起江若景那天自作聰明的供述,江若景以她鬼鬼祟祟的心思去揣摩陳西林,她認為陳西林給她的圖紙和樣品裏去掉c芯槽是因為她知道這是要被送到玫瑰工廠的,她認為陳西林隻不過偷偷摸摸地在撇清自己。


    事實卻正好相反,陳西林最終的成品裏的確去掉了c芯槽,而江若景卻為了不讓陳西林撇清,使壞又把c芯槽加上去傳給了“玫瑰”。


    這真是弄巧成拙,“機關算盡太聰明,反算了卿卿性命”。


    起風了,是阿巴度的吉普在半英裏之外卷起的黃沙,明逾坐在揚起的塵沙中笑出了眼淚。


    從黃沙地到海邊,吉普隻開了四十分鍾。


    又到了那片天堂鳥花田邊,又看到那塊海邊的礁石,曾經在這裏,陳西林將那枚傳世的祖母綠戒指套在了自己的指上。


    明逾看著近前的海天一色,也不知道這輩子還可不可以與陳西林再看一次海。


    她褪下那枚祖母綠,放在唇上吻了吻,將它和手機一同放進準備好的袋子中,埋在了這塊礁石旁。


    她用最快的速度跑回車上,“阿巴度,我需要你在十分鍾內開到國安局。另外,我在那塊礁石旁埋了點東西,將來請你提醒lynn取出來。”


    她知道,這一去,恐怕再沒有人會信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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