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傳來淅淅瀝瀝的雨聲,不到一分鍾的時間,雨越下越大,劈裏啪啦的砸在窗戶上。


    安靜躺在床上的人像條件反射似的猛得抽搐了一下,他的反應讓守著他的兩個人震驚,隻見一道淡淡的金色薄膜將整間屋子罩住。


    “這就是天才嗎?連睡著的時候都能用魔法?”艾琳輕捂著嘴。


    “對於有天賦的人來說,魔法生來就是他們的本能。”蘭伯特微微蹙眉,望向窗外,“應該是外麵的雨聲刺激到他了,他的身體自己做出了應急的反應。”


    “真是個可憐學弟,我去叫醒他。”艾琳準備上前,卻被蘭伯特握住手臂。


    “他現在整個人處於警戒的狀態,不要隨便靠近他,讓他自己平靜下來。”蘭伯特冷聲說,將少女拽了回來。


    “原來是這樣。”少女輕輕哦了一聲。


    看見艾琳漫不經心的態度,蘭伯特嘴角下拉,“什麽都不知道,就別輕舉妄動。入學第一節 課就明確告訴過你魔法有多麽危險。”


    “好啦,好啦,你說得都對。我乖乖呆著不動就是了。”艾琳晃了晃自己的右手。


    蘭伯特身體一僵,鬆開了握著的手腕,向躺著床上的艾瑞克斯走去。


    “艾瑞克斯醒醒,你現在已經安全了。”蘭伯特對著緊縮著眉頭黑發青年說,“你和希恩都已經從廢墟裏逃出來了。”


    “希恩,希恩,希恩……”艾瑞克斯的嘴唇動了動,無聲得發出相同的音節。


    “希恩米勒他十分得安全,你做到了,你保護了他。”蘭伯特繼續用言語疏導對方的緊張的情緒,“現在放鬆下來,周邊已經沒有任何危險了。”


    像是能聽見蘭伯特的話,黑發青年神色漸漸緩和了下來,淡光色的薄膜消退不見過了一會兒,艾瑞克斯睜開了惺忪的睡眼。


    “希恩。”望著站在麵前的人,他張了張嘴,“希恩。”


    “你們還真是兄弟情深,一醒來就念叨著對方的名字。”少女清脆的調侃聲讓艾瑞克斯意識清醒了起來。


    “蘭伯特……副會長?”艾瑞克斯的視野漸漸清晰,他身邊不再是碎石塵土,而是躺在一間狹窄的簡陋的屋子裏,“艾琳學姐?”


    突然的時間跳躍讓艾瑞克斯有些不真實,若非他的鼻腔喉嚨還有著厚重的塵土味,他差點以為是自己做了一場噩夢。


    “你沒有在做夢哦。”艾琳將水袋遞給艾瑞克斯,“真是驚險,你們能活下來隻能用奇跡來形容。”


    “希恩,希恩他怎麽樣了?”艾瑞克斯問。


    “他很好,”蘭伯特說,“至少看上去比你好得多。”


    “可是,他受了很重的傷。”艾瑞克斯的瞳孔微縮,望向自己的手心,“流了很多很多的血,我甚至以為他……”


    “應該隻是皮外傷。”見艾瑞克斯的情緒變得激動起來,蘭伯特打斷了對話,“如果他傷得很嚴重,是無法做到背著你從排水管道爬上來的。”


    “你說是希恩……”艾瑞克斯神情有點呆滯,蘭伯特的說辭反而讓他更加不安,“這怎麽可能?他當時那麽虛弱怎麽可能……”


    “是我背你上來的。”門推了開來,希恩走了進來,清理過後,他整個人又恢複了原本實話,你有點重,艾瑞克斯。”


    “我的天。”艾琳捂著嘴小聲驚歎道,“之前灰頭土臉的沒看出來,希恩學弟真得長得和王子一樣。”


    蘭伯特意義不明地冷哼了一下,隨後沉默地離開了房間。


    艾琳愣了下,回過神來,她對著屋子裏的人搖了搖手,離開前還貼心地為兩人關上了門。


    “幸虧在廢墟遇到了副會長,不然還真是夠嗆,我怕是沒辦法帶著你翻過那麽高的圍牆。”希恩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望著耷拉著腦袋的黑發青年,“你怎麽了?”


    艾瑞克斯搖了搖頭。


    “是身體不舒服嗎?”


    “不是。”艾瑞克斯抬起手輕抵著自己的眼睛,似乎想遮擋些什麽,“我……”


    屋子裏安靜得隻能聽到窗外的雨聲,沉默持續了許久,希恩沒有催促,也沒有開口,他隻是靜靜地等待著。


    “抱歉,我隻是想說,你能活著……真的太好了。”艾瑞克斯微微吐了口氣,試圖緩解自己食管處莫名的刺痛感,“真的…太好了。”


    他從未有過這樣強烈的感覺,就像是身體裏被割去的某個部分在有一天重新生長了出來。


    那種失而複得的慶幸和喜悅。


    “我就在這裏。”希恩望著那微微聳動的肩膀,不可聞得歎了口氣,將手伸了過去,“你要親自確認一下嗎?”


    艾瑞克斯發怔,他回握住那隻修長幹淨的手。那隻手沒有什麽熱度,甚至有些冷,但是在接觸的一瞬間,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暖流輸入他的身體。


    我在你的身邊,別再做無所謂的擔心了。


    不知道是什麽原理。不用開口言語,隻是如此簡單的觸碰,就好像心靈感應一樣,他好像就能清晰地感知到對方想表達的意思。


    “再乖乖休息一會兒。”艾瑞克斯平躺了下來,他能感覺到自己和希恩的相處時的違和感,但是他總是情不自禁地想依賴對方。


    簡直就像日複一日養成的習慣一樣。


    “你的魔力還沒有完全恢複,等你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我們就要離開這裏,返回都城了。”希恩站起身,幫艾瑞克斯掖好被子,走向門邊,“不用去想任何事情,你已經完成瑪爾斯殿下交代的任務了。”


    他朝著床上的人微微點頭,艾瑞克斯聽話地闔上了眼睛。


    希恩從背後輕輕關上了門。


    他走回自己的房間,艾琳坐在椅子上玩手指,而蘭伯特正一臉嚴肅地站在門口等著他。


    “吃些東西吧。”蘭伯特抬了抬下巴,桌子上是一盤熟悉的豬肉土豆泥。


    “謝謝。”希恩沒有推辭,經曆了這樣一場劫難,他早已經饑腸轆轆。


    “說說看吧,你們在廢墟裏發現了什麽?”蘭伯特問。


    希恩握著木勺攪拌著盤子裏漿糊狀的食物,“城堡底下有座私人監獄,托蘭男爵私一直做著販賣低等公民的生意。”


    “你是說耐克斯克村發生的事是托蘭男爵自己動的手?”蘭伯特皺起了眉毛,“你有證據嗎?”


    希恩望向角落裏放著的監控項圈,“除了我帶出來的這個,其他都埋在了地下了。”


    “可這說不通”蘭伯特有些想不明白,“這不是一筆合理的買賣,托蘭男爵有上萬畝的棉花田,他將主要耕種的勞動力出售掉,那他後續的收益怎麽辦?這顯然是得不償失。”


    “沒錯,這裏棉花的產量很可觀,亞獸人的體力本就優於一般的人類。”希恩點點頭,“我想耐克斯克村的那些村民大部分都滿足帝國終身上繳的數量了,在這之前他們種出的棉花都要上繳八成給當地領主。”


    “而現在根據新的稅率,他們隻用上繳四成?”蘭伯特微愣。


    “是的,對於托蘭男爵而言,從今年開始他未來的收入都要減少一半。”希恩淡淡說,“如果按照他的計劃,將這些亞獸人販賣到黑市能讓他大賺一筆,不僅如此,村莊遇上搶劫焚毀,帝國還會給他撥款免稅。這其中的利潤是極其龐大的。”


    “難怪他莊園裏的食物都那麽高級,原來都是黑錢。”艾琳做了個嘔吐的的表情。


    “那地震是怎麽一會兒事?也是他自己弄的?為了抹去證據?”蘭伯特問。


    “那麽多亞獸人處理起來沒那麽簡單。”希恩搖了搖頭,“如果隻是為了處理證據,他也沒必要將自己的城堡直接夷為平地。”


    “那是為什麽?”


    “他的計劃被另一波人發現,那些村民被救走了。”


    “另一波人?”


    “應該是亞獸人自發組織的反抗組織吧,所以托蘭男爵才敢編出村民們逃跑的謊話。”希恩握著木勺說。


    “即使如此,他也觸犯了聖維亞帝國的法律。”蘭伯特目光冷冽,“這件事必然和弗恩殿下脫不了幹係,不然如此大量的亞獸人奴隸,托蘭男爵自己如何處理得掉。”


    “副會長,你要去哪?”見蘭伯特要走,希恩問。


    “將托蘭男爵抓回來,押解回都城判罪。”蘭伯特冷聲說。


    “托蘭男爵是貴族,抓捕貴族需要女王簽字的抓捕令。”希恩平靜地說,“而且你沒有絕對的證據,如果中間出了差錯,不能讓托蘭男爵伏法,那受損的是瑪爾斯殿下的名譽”


    “我們誰都付不起這個責任。”


    “希恩米勒。”蘭伯特停下了腳步,語氣陰沉,“你想做什麽?命令我?以你平民的身份?”


    “蘭伯特副會長。我希望你能以平穩的心態看待每一件事,而不是在處理正事的時候,發泄自己的個人情緒。”希恩放下手裏的木勺,手指交叉,“確實,你的身份比我更加尊貴。但是耐克斯克村這件事,瑪爾斯殿下托付給了我,我必須全權負責。”


    “你想用殿下來壓製我?”蘭伯特微微咬牙。


    “不,我覺得你應該好好想想殿下的用意。”希恩站起身,直視蘭伯特的眼睛,“為什麽這件事殿下無法放心地交付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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