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魔法學院裏禁止學生使用魔法,更加禁止對人使用魔法。不過事事有特權,就像獵鷹會的歡迎會上歐尼斯公主可以騎著雷電化成的獨角獸優雅出場,身為獵鷹會會長的瑪爾斯自然也享受著不同普通學生的特權。


    不過自入學以來,除了逃掉一些浪費時間的課程,他幾乎沒有在學院裏動用皇室持有的特權。


    今天的行為對於他來說無疑是個特例。


    希恩望著塞麗娜,塞麗娜也望著希恩,兩人間的地麵上還冒著眼,誰都沒有預料到會發生如此嚴重的情況。


    “瑪爾斯哥哥。”歐尼斯望著男人冷峻的神情。


    “塞麗娜小姐,你這是在做什麽?”瑪爾斯向少女逼近,眸子裏流動著冰冷的光。


    “我、我……”塞麗娜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瑪爾斯的樣子太過嚇人,讓她難以應對,她不由將目光投向對方身後的金發青年求助。


    “殿下——”希恩想要勸說,然而他還沒開口就被瑪爾斯截住了話頭。


    “希恩,我沒有讓你說話。”瑪爾斯的聲音聽不出情緒,大概是太久沒聽到對方用這種語氣說話,希恩微微愣神。


    “塞麗娜小姐,你剛才是要懲罰對我的侍從嗎?”


    “殿下,我、我隻是……”塞麗娜抿了抿嘴唇一時不知說什麽,“隻是太生氣了。”


    “能夠處罰侍從的隻有他的主人,這是帝國的法律,即使是女王陛下也不能越權辦事,我希望你能牢牢記住這一點。”瑪爾斯聲音威嚴,目視塞麗娜不容反駁,“你剛才的行為完全可以看作對皇室的挑釁。”


    塞麗娜咽了咽口水,見瑪爾斯真的動怒了,連忙開口認錯,“抱歉殿下,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有想傷害您的侍從,求您寬恕我這一次。”


    “瑪爾斯哥哥,或許、或許這其中有些誤會。”歐尼斯腦子裏亂亂的,她在皇室裏保護得太好,根本沒聽懂塞麗娜之前話中的意思。


    她隻是十分驚慌。不知道塞麗娜和希恩之間發生了什麽矛盾,也不知道為什麽瑪爾斯會對塞麗娜露出這樣恐怖的神情。


    明明不久前,他們四個人還相約著一起騎馬的。


    “歐尼斯,時間不早了。”瑪爾斯的聲音沒有半點商量的餘地,“學院的門禁也快到了,你帶著塞麗娜小姐回去吧。”


    “瑪爾斯哥哥……”歐尼斯還想說什麽,見後麵的希恩對她搖了搖頭,就不敢再多說什麽,牽著塞麗娜的手離開了馬廄。


    臨走的時候,希恩竟然發現塞麗娜還悄悄給他打了一個勝利的手勢,讓他有點哭笑不得。


    待歐尼斯和塞麗娜離開以後,寬敞的馬廄變成了冰冷無聲的地窖,氣氛讓人忍不住哆嗦幾下。


    “有傷到哪嗎?”瑪爾斯忽然開口問。


    “沒有。”希恩說。


    “你也回去吧。”瑪爾斯輕輕呼出一口氣。


    “我送您回到列館。”希恩上前一步說。


    “不用,你回去吧。”然而瑪爾斯的態度意外地堅決,他擺了擺手,示意希恩不要跟上來,孤獨一人走進沉默的黃昏裏。


    縱然一切都是塞麗娜計劃好的戲碼,事情的發展還是讓希恩驚訝的,他確實沒想到這位外表禮貌優雅實則目中無人的皇子殿下會如此維護自己。


    希恩聽從塞麗娜的安排,原本是想打一張感情牌。因為在他的猜測中,他和塞麗娜的身份相差懸殊,按照瑪爾斯以往的處理方法,最多出言阻止塞麗娜的行為。他不會為了侍從和一位貴族女性鬧得這般難看。


    以旁觀者的角度看,希恩覺得瑪爾斯今日的做法不算明智,甚至可以稱為失格。但是以希恩米勒的身份看,他無法對這件事做出任何評價。


    這應該是一件好事,今天的事說明在這位皇子殿下的心裏他的地位可能比他自己估測得還要重要。但是希恩沒有因此得意欣喜,相反他的心裏有些複雜。


    就像他不喜歡應對艾瑞克斯一樣。比起和善良的人赤誠相待,希恩更擅長和狡猾的人虛與委蛇。


    褪色泛黃的餘暉在空中織出了一張暗金色的網。啞巴馬夫似乎就住在馬廄的邊上,此時他正在做最後的收拾。


    走出馬廄的時候,希恩忽然想到了剛才瑪爾斯離開時的背影,他隱隱地能從這個背影裏感受到一絲懊惱和迷茫的味道。他想瑪爾斯可能也在反思自己今日不妥的言行,畢竟加冕之路鋪滿了鮮血於骸骨,在這個過程裏,任何微小的失誤都有可能掀起一場狂風巨浪。


    路過馬場的時候,希恩聽到了嘶嘶的馬鳴聲。他看見有人駕馭著一匹黑馬在這用木柵欄圍著的圈子裏痛快得馳騁,沒有鞭聲,沒有吆喝,那人隻是象征性地握著韁繩,那匹黑的發亮的駿馬就會按照他的想法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希恩靜靜站在那裏,溫涼的太陽已經落到與他視線齊平的位置,在那最後一片濃烈的金色暮靄裏,他看見那人騎著馬披著烈焰似的光直麵地衝了過來。


    一切發生得突然又離奇。希恩沒有來得及避讓,他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親眼目睹了那一人一馬以流暢完美的弧線劃過他的頭頂,輕巧地落在地上。


    “我已經好久沒騎馬了。”赫萊爾輕輕拍了拍馬背,他坐下那匹以好鬥凶狠出名的純血戰馬就像孩子一樣聽話地停在了希恩的不遠處。


    薄涼的殘陽斜斜地照在赫萊爾的臉上,修長勻稱的青年挺直著腰背以傲慢懶散的姿態坐在高高的馬背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希恩。希恩望著那張完美無暇的麵孔,他能從那雙玫瑰色的瞳孔中看見麵容有些僵硬的自己。


    他忽然思索起這個世界的神明是不是都有著如此欺詐性的樣貌,他們明明站在高處不屑地嘲笑著世人,世人卻還能從他們嘴角裏臆想出聖潔美好的讚語。


    “神明也需要騎馬嗎?”希恩淡淡說。


    “不要以你的印象來判定神的模樣,”那人露出了一絲輕蔑的笑,“我曾經就是神明,你也不了解我,不是嗎?”


    希恩不可聞地歎了口氣,他聽出赫萊爾話中的譏諷。那天晚上的對話算是不歡而散,如今已經快半個月過去了,赫萊爾見到他的第一件事依舊是回擊。爭吵鬥嘴沒有任何意義,這種時候希恩也就當作沒聽見,不會你來我往的計較。


    “你現在出現是要告訴我什麽事嗎?”希恩問。


    “人類,我不是你飼養的信鴿。”赫萊爾露出不滿的神色,“我隻是因為契約來通知你一些必須知道的事,這是叫神諭,注意你說話的語氣。”


    “請問是發生了什麽事嗎?”


    赫萊爾的神色稍微好看了一些,“你安排奧斯卡做的事已經有頭緒了,如你猜測的一樣,小姑娘在那過得很差,幾乎每天都有機會,奧斯卡詢問你他行動的具體時間。”


    “你們之間可以聯係?”希恩沒有給出答複,而是先提出了一個問題,“你去見過他了?”


    “你的問題也太多了吧。”赫萊爾撇了撇嘴,他當然沒見到奧斯卡,不過他不想讓希恩知道自己無法離對方太遠這件事。


    這事說出來有損顏麵,弄得他像隻被木樁拴著得小狗似的。


    “我隻是想確認一下你們聯係的手段是否安全。”希恩說。


    “奧斯卡是我忠實的信徒,神明聽到信徒的祈禱不是很正常的事。”赫萊爾冷笑一聲,“所以不會有字據,不會被聽見,你大可放心。”


    “這確實是一個不錯的方法。”希恩點點頭,若有所思。


    “這是神明與信徒間的羈絆。願意效忠信奉我的人很多,也不缺你一個。”赫萊爾微微揚了揚下巴。


    赫萊爾話中頻繁帶刺,希恩發現這種情況往往發生在赫萊爾不滿他某些行為的時候。


    聽著這話中的意思,希恩微微蹙眉,他有些懷疑赫萊爾似乎還在對他向瑪爾斯效忠的事耿耿於懷。


    “我沒有向任何人效忠。”希恩再次解釋了一遍。


    “放心,契約不限製你的信仰自由。”赫萊爾說,“你信仰誰,效忠誰都可以,當然,如果你選擇的對象是光明神,最好保守好這個秘密,不要讓我知道。”


    希恩不可聞地歎了口氣,放棄了解釋,將話題轉向正事,“這個計劃要找一個合適的時機。瑪爾斯最近在調查一些事情,他派去的是他的心腹蘭伯特,可見這件事極為重要隱秘,我的初步猜測或許與其他幾位繼承人有關。”


    “我想過幾天這件事就會有一個結果。如果調查出來的原委是與弗恩殿下有關,我們就將時間定在下周。”


    “下周?你就不能一口氣說具體點。”


    “我現在也不法定出具體的日子,要看女王陛下將自己的誕生宴要安排在什麽時候。”希恩說,“那段日子整個帝國會安排法定休假。”


    “誕生宴?”赫萊爾皺眉。


    “沒錯,麻煩你通知一下奧斯卡公爵,如果一切順利,時間就暫定在那天晚上吧。”希恩低聲說,“在女王的誕生日放下第一步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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