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人很可疑!他穿著破衫襤褸,身上邋遢惡臭,但是他居然能隨隨便便支付出一枚女王幣的代價。毫無疑問,他絕對是流落在外的強盜扒手,或者是殺人越貨的凶惡之徒。”男人離開沒多久,老婦人就找來了路上巡邏的守衛,領著他們匆匆忙忙回到自己的旅館。


    誰想一進門,迎麵就走來一位樣貌不凡極為耀眼的金發男人。


    他腰背挺著筆直,下巴微微抬著,雖然沒有身著奢華昂貴的服飾,但是舉手投足間的優雅貴氣,還是讓進來的幾位的守衛心中一驚。


    雖然不知道這樣的人物為何會出現在瓊斯太太的小旅館裏,但是這幾位守衛相信眼前的男人絕對是位頗有身份的貴族。


    “願光明神保佑您。”守衛拉著老婦人站到一邊,為對方讓出路來。


    男人沒有說些什麽,微微點頭,隨後目不斜視地離開了旅館。


    等男人走了好久,旅館內的幾個人才敢開口說話。


    “瓊斯太太,你怎麽能如此怠慢一位貴族?還好對方沒有和你一般見識。”一位守衛還有些心驚膽戰,“你為何事先不和我們說明?若是剛剛不小心衝撞到對方,你還想繼續經營這家小旅館嗎?!”


    麵對守衛的責問,瓊斯太太有些發懵。


    除了之前那名流浪漢,她根本不記得自己還接待過這樣一位尊貴的客人。


    都城的午後充滿了悠哉閑適的氛圍,特別是來到繁華的辛德拉大街,慵懶迷醉的酒精味更是攜著微醺的風撲麵而來,差不多每走上幾步,就會出現一家豎著招牌的酒館。


    街道兩旁立著上千棵修剪整齊的“方形樹”,它們姿態挺拔統一,低矮的樹枝都被減掉,看著像極了貴族家裏的卷簾門櫃。


    男人們抽著煙卷,喝著紅酒,聊天說地。女人們盛裝打扮,坐著馬車,趕去下一場歡宴。


    據說在這條大街上打發時間的人,大多都不用為自己未來的生計操心。他們中間每一百人裏就有一個是身份顯赫的貴族。


    一出生就坐擁著帝國絕大數的資源,每天醒來要考慮的事也隻是想辦法花錢尋到更多的樂子。


    為了滿足這些人的娛樂要求,聖維亞帝國最大的賭場在這條辛德拉大街上孕育而生。


    “真沒想到你還是愛好享樂的人。”赫萊爾眯著眼睛,望著眼前造型頗為藝術的石灰岩建築,那扇象征財富的鍍金大門,在陽光下金光閃閃,逼退著底氣不足的偽富人們。


    “不過,人類現在都喜歡把賭場開在教堂的旁邊了嗎?”赫萊爾露出了壞笑,說話毫不留情,“要知道在那些教徒眼裏,賭博可是惡魔吞噬靈魂的手段。這麽堂而皇之,就不怕把你們敬仰的光明神氣死嗎?”


    “光明教廷拒絕賭徒進入,但賭場在聖維亞是合法的。”希恩說。


    “哦?皇權和神權為了錢對立了?”赫萊爾笑。


    “隻要權利握在不同人手上總是要交鋒的。”希恩淡淡說,“聖維亞大大小小的賭場每年能為皇室供將近四分之一的總稅收,如果取締掉,這份巨大的損失光明教廷根本拿不出補償。”


    “嘖嘖,人類還真是有夠現實的。”赫萊爾問,“你是準備進去玩一局嗎?”


    “嗯,這裏是金幣流動最快的地方。”


    “明白了,你是想進去把這筆黑錢洗了。”赫萊爾點點頭,“可是萬一你運氣不好,輸光了怎麽辦?”


    “我一般不參加隻憑借運氣的賭局。”希恩淡淡說。


    穿著黑色禮服,頭發油光鋥亮的男人恭敬地為希恩推開麵前的大門,和鄉下那些鬧哄哄的賭場不同,來到這樣身份不同的場所,要做的每一步都是按部就班的。


    “這裏您的籌碼。”身材曼妙的女人將四枚紅色的籌碼雙手遞到希恩的麵前,“一百金幣以上的客人,我們會為您準備專門的休息室,這是您的麵具。”


    “謝謝。”希恩接過半截金色的麵具戴在臉上,在侍者的引領下來到自己的包間。


    坐在鬆軟的沙發上,侍者將一本由燙金羊皮紙編成的小冊子送到了希恩的手裏,上麵印有近百種娛樂項目,還有各式各樣的酒水服務。


    “我想賭一盤棋。”希恩闔上冊子。


    “您稍等一下,我為您查看下現有的棋局。”侍者愣了下,在賭場裏玩棋的人不多,倒不是棋類遊戲沒有意思,而是相比之下,這裏有太多比對弈更快速更刺激的娛樂項目。


    過了好一會兒,那位侍者才回到了房間裏。


    “抱歉,先生,這裏隻有一局未開的棋局。可惜二位的籌碼相差太多,您……”那位侍者言語間的暗示希恩加碼的意思已經極為明顯。


    看來另一位賭棋者手裏的籌碼要比希恩手上多的多。


    可惜,希恩加不了價,他全部的身家都已經變成這四枚小小的圓牌了。


    正準備重新挑選項目,就在這時,希恩所在房間的門被敲響了。


    侍者走了出去,和外麵的人簡單輕語了幾句後,又返回了房間。


    “先生,棋局已經為您準備好了。請您移步貴客廳。”侍者說。


    “我的籌碼不是不夠嗎?”希恩問。


    “已經夠了。”那位侍者說,“隔壁那位棋者說願意分給您六枚籌碼,所以您的籌碼現在變成十枚了。”


    希恩微微愣了愣。


    “這是在挑釁你啊!看來他很有信心將你的錢全都贏走啊!”赫萊爾言語間有些興奮,“快點動用你的聰明腦子將錢贏過來。”


    “抱歉,我不需要他的籌碼,也不準備下棋了。”話音剛落,希恩就直接向侍者冷漠拒絕了。


    對方的舉動讓他有些不悅。


    “這恐怕不行,先生。”那位侍者麵露為難,“還是請您務必走一趟吧。”


    希恩沉默片刻,這樣強請的狀況很少見。


    看來那位傲慢的執棋者身份有些不簡單。


    希恩眼下沒有更多的選擇,他在幾位侍者的陪同下走向那間神秘的貴客廳。


    貴客廳裏放著的一張特別的棋牌。


    這張棋牌是與隔壁房間唯一共通的地方,也就是說兩人是隔著牆下棋,而在下棋的過程中是無法看到彼此的長相的。


    當希恩真正坐在棋盤前,他才發現原來對麵的人已在等著他了。


    “一手棋十秒。介意執黑嗎?”牆那麵傳來男人的聲音。


    “我不介意後走。”希恩說。


    隔壁的男人輕輕笑了一下,挪動了自己的棋子,直接攻擊了希恩的中心禁衛軍。


    計時的沙漏開始翻動。


    “對方打得很凶啊!你倒是快些還擊啊!”赫萊爾催促道。


    被白方搶了先機,黑方的棋麵很被動,除了適當的還回,爭取了幾次主動,希恩基本都是在不停地接受棄子。


    “你到底有沒有在認真玩?剛那顆禁衛軍明明能保下來的!”見黑子被白子強壓著打,赫萊爾看得很不爽。


    希恩沒有因此改變自己走子的策略,嚴守陣營,對於白方的進攻皆是以退讓為主。


    兩人走棋都十分迅速,倒計時的小沙漏還未過一半往往就需要重置了。


    在如此快速的博弈下,沒過多久,黑方的棋子基本都失去行動的自由了。


    “好了,我們所剩不多的金幣現在都要交還出去了。”赫萊爾沒好氣地說。


    沙漏再次翻轉,這時,希恩的嘴角忽然微微勾起,移動了自己的戰車。


    這是一招極為難得的殺棋,同時威脅白方主教和禁衛軍。


    沙漏繼續翻轉。


    希恩能察覺對麵的動作微微遲疑住了。


    是發現不對勁了嗎?


    然而這又能怎樣了,局勢已定,他留給對方的是唯一選擇。


    白方隻能選擇將皇後後撤。


    黑方上頂主教。


    白方隻能撤退戰車。


    黑方撤走主教。


    白方也隻能頂上戰車。


    ……


    “看來是和棋了。”三次後,希恩淡淡說。


    “是啊。”對方的語氣有些感慨,“真有本事,硬是被你逼和了。”


    因為這場沒有勝負,按照規定,賭場要分別從雙方手裏抽走三成的籌碼作為傭金費。


    可以說,這是一場沒有贏家的棋局。


    “真是有錢不拿,何必和錢過不去。”赫萊爾幽幽說,聲音怨念。


    “等會兒回去想吃點什麽?”


    “必須是乳蛋派!我要兩個。”


    “好。”


    將希恩送出賭場後,那位侍者折返回來,打開了隔壁的房間,麵對著依舊坐在椅子上的銀發男人,緩緩跪下,戰戰兢兢地呈上了六枚圓形籌碼。


    “這是什麽?”男人挑了下眉,指尖輕敲下巴問。


    “是方才那位客人留下的,說是自己的一點心意,幫您將剛才那局的傭金費一並付清了。”


    銀發男人愣了愣,隨後忽然笑出聲來。


    “真是傲慢之人,我賜予他的籌碼,他倒是不聲不響都退還給我了。這是在拒絕我的賞賜嗎?”


    “殿下。”侍者嚇了一跳,連忙將身子伏在地上,“我這去讓他們將那個無禮之徒攔下。”


    “不,”男人搖搖頭,神情玩味,“比起馴服,我更喜歡他們自己臣服於我。算了,隻要在這座都城裏,總有再見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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