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烏雲飄忽而去,靜謐的藍色滿月懸掛在空中。


    夜雨淅淅瀝瀝地下著,為世界蒙上了一層薄霧。


    屋外的世界一片漆黑,隻剩下雨水沿著屋簷瓦礫,滴滴答答的滑落聲。


    隔絕了外界所隱藏著無聲危險的這間房屋,其二樓的窗子上映著朦朧的小夜燈,室內幹燥而溫暖。


    床上的被拱成了一團的被子裏,鑽出了黑發淩亂的四處支棱,綠眸充滿困意霧氣的年輕人。


    “哈嗚——”床上的人——江戶川亂步,裹著被子隻露出了一個頭,長長地打了個哈欠。


    亂步將吃完的零食袋,拿到上方倒了倒,仰頭接住了最後一點零食殘渣。


    “怎麽還不來,讓亂步大人熬夜簡直是在犯罪……”亂步嘴裏嘀嘀咕咕,丟開了最後一包稍微能給自己提神的空了的零食袋,又揉弄著酸澀的眼睛。


    “嚓。”窗戶發出了基本不會被注意到的微弱聲響。


    幾滴雨水,順著開啟的縫隙濺到了靠著窗台的桌子上。


    接著,一個防水盒子出現在了桌麵上。


    一隻手拽住了還未從窗口撤走的、戴著戰術手套的手。


    “你打擾到偵探的休息了,是大不敬,連句話都不說就想偷偷溜走嘛?”亂步帶著孩子式不滿的腔調,突然出聲道。


    戰術手套的主人,也就是傑森,無奈地打開了窗,盡量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屋外的雨掃進來。


    “你如果真的睡著了的話,我確信這點動靜不會吵醒你。”傑森指出了他並沒有真正打攪他睡覺這一點。


    “在我知道的那一刻,你就影響到我了,有那麽多零食送貨上門,我怎麽可能睡得安穩呐。”


    亂步不會用常人的邏輯來思考,在他這裏,推理非常簡單,如同呼吸一樣尋常又理所當然。


    “好吧,我的錯。”傑森不與他爭論,這麽久以來,他也清楚亂步就是這麽個性格。


    亂步見到雨水不停地打在傑森身上,叉腰皺眉道:“蹲在那裏做什麽,還嫌亂步大人不夠冷嗎?”


    “我身上都是——”


    “雨水而已,很容易就能清理幹淨啦。”亂步無所謂地擺擺手。


    “隻要你不介意。”傑森聳了下肩,然後不再客氣,撐著桌子就跳了進來,還帶上了窗子,隔斷了雨絲的進入。


    “你明明知道還下單。”傑森指的是亂步用騎士網站訂了零食代買。


    橫濱的雨夜比平日危險,所以基本不會有騎手接單,除非有一二巡街的騎士在附近,而那也要看個人性格,有不嫌麻煩的騎士才會順便幫忙帶了。


    而最近巡街的騎士更少了,基本大部分被調去了擂缽街。


    港黑在那裏打頭陣從外圍推進清理,而騎士則接手清理幹淨的區域,負責□□以及有可能的二次反撲,兩者最近都在共同建立擂缽街的第一道“長城”。


    所以,今天接近晚上的單子,要麽取消、要麽延推到第二天。


    其實平日裏,傑森就不少往武裝偵探社寄零食包給亂步——作為某種“封口費”。


    而像亂步或是其他危險人物和異能者們,出現在監控下和網絡上的一舉一動,都會匯入傑森的日常觀察程序裏,留待他隨時調出來提取有用信息,錄入規整到他們的個人檔案裏。


    傑森在這片區域附近時恰好想起了亂步,於是他就掃了那麽兩眼亂步的信息,進而看到了亂步的下單。


    他出於往日裏投喂的習慣和剛好要收工回家,以及這也就是順手的事,傑森從附近的安全屋裏整理了一份零食裝盒帶走了,打算路過亂步家時悄悄地送進去。


    亂步的作息他很清楚,基本晚上9點左右就睡了,所以他沒想到會吵醒他,更沒想到亂步會特意等他。


    熬了這麽久還真是難為亂步了。


    “平時你的‘上供’我很滿意,但是這不代表你可以肆無忌憚地監視我哦,這會讓本偵探很為難呀……”亂步眯起了眸子,語氣不馴道。


    傑森同樣眯起了與亂步顏色相近的眼眸,抱著胳膊道:“所以?你想怎樣。”


    “當然是——把你烤的小餅幹交出來!”亂步戴上了眼鏡,睜開了眼睛,一副盡顯偵探本色的姿勢,指著傑森的戰術腰帶,“親手做的東西才有誠意,以後你做的點心通通都要交出來一份獻給我,不然名偵探大人是會生氣的。”


    “你怎麽知——”傑森微微語塞,又一次見識到了亂步的不按常理出牌,“算了,我知道了,不得不說你的能力真是危險……”


    “那當然了,所以我是名偵探,不,我才是世界第一的偵探大人!呐,隻要你快點把小甜餅交出來我就會原諒你了。”


    “……”傑森掏出餅幹袋的手頓了頓。


    “隻要你還存在於這個世間,一切都逃不過亂步大人的眼睛哦,”亂步叉著腰得意道,“你如果日後做了不可挽回的事,以為可以逍遙法外地消失,告訴你——不可能,所以還不快點遞過來討好名偵探大人。”


    傑森沉默地把小甜餅遞給了亂步,轉身打算離開,但——


    一個智能手環拋丟到了亂步的懷裏。


    “嗚哇——給東西就不能好好給,還想惹本偵探生氣嗎?”


    亂步拿起它後,有些不滿地嚷嚷著,還想說什麽時又把話吞了回去。


    他知道這個東西可以探測生命跡象,是明目張膽的監視意味,但同時……


    “看在小甜餅的份上。”亂步小聲嘟噥道。


    亂步知道他就算不接受,這個人也會趁他不注意,利用別的辦法給他弄上相同功能的東西。


    傑森退到窗戶邊,掩飾一樣的解釋道:“通過這個你沒法單向聯係我,我是不會給你當跑腿的。你清楚自己有多危險……所以,以防你被什麽人帶走利用,這個可以發出示警信息。還有……手環裏明天我會傳一份導航ai,這樣你自己走哪都不會丟……”


    傑森當然也不會說,他是打算回去弄一份特別定製款——偶爾還能當沙雕陪聊逗小孩子開心的那種。而且……除了他,誰都無法打開後門利用它。


    “既然你曾是橫濱的羅賓,”傑森正要打開窗戶時,亂步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那麽……就請繼續成為橫濱的紅頭罩,一直注視這個城市吧,千萬別離她太遠哦。”


    在窗戶即將關上時——


    “有人在替你教學生哦,再不過去也許……”


    窗戶合上了。後麵的話傑森聽不清了,不過他本就打算去找芥川。


    從剛剛起芥川的生命波頻不正常了一瞬,現在又回歸到沒有生命危險的數值,但是還是約摸處於受傷的狀態。


    “有人”……嗬,傑森知道,那是太宰治。


    ——芥川和太宰治兩人的定位點重合了。


    他倒不擔心芥川真會出什麽事,因為他相信太宰正試著走向“正道”,不會做出危及無辜人生命這類觸碰他底線的事。


    這之前,傑森隻以為太宰治又在玩“召喚”羅賓的小把戲,憑太宰以往的行為體現,他應該不會妨礙到羅賓的“正事”,所以傑森並沒有立刻著急地趕過去。


    但——“替他教學生”是幾個意思?


    傑森打開了監聽頻道,模糊且摻著屏蔽雜音的聲響讓傑森皺起了眉。


    芥川沒能招架住太宰治,被探明並非同一個羅賓,這點傑森並不是多意外,畢竟連他都被太宰治發現了“羅賓偽裝羅賓”的事實。


    可……太宰治有那個耐心教導別人?


    不會先前芥川的生命異常波動,就是太宰搞出來的吧?


    太宰……到底在做什麽?


    #


    沒有多少人煙蹤跡的海岸邊。


    芥川想要站起身,但搖晃了兩下,又向下倒去差點趴回了地麵,用完好的那隻胳膊才勉強撐住了單膝跪地的自己。


    光是爬上岸,就已經幾乎耗光了芥川的力氣,更別說撲上去撕咬眼前這個惡劣的黑手黨的咽喉了,何況……羅生門對這個人也根本不起作用……


    “竟然還是選擇攻擊我麽~羅賓是這麽教你的?”太宰治沒有在意他提到“羅賓”二字時,芥川那邊傳來的懾人目光,還格外歎惋地說道,“如果那時你第一時間選擇自救,你的異能力應該是能夠伸到橋上,想必也不會受這麽重的傷吧~嘖嘖嘖……”


    “不用你這個黑手黨假好心!你這個港黑的走狗也不配提他!”芥川目光炯炯地散發出恫嚇的氣息。


    太宰治根本沒有畏懼芥川,也並沒有把芥川放在眼裏。


    對太宰來說,這隻不過是芥川的單方麵對峙罷了。


    不過,聽到“不配”的字眼,太宰治眯起了眸子,這樣的目光卻讓芥川停住了幼犬的“嗚咽”,空氣中有股無形的壓力禁錮了他的聲帶。


    ‘什麽……為什麽發不出……不,我怎能輕易被……’


    “那麽……”太宰治麵無表情,語氣冰冷地說道,“你就覺得自己很‘配’這身披風嗎?”


    芥川瞪大了雙眼,幽暗凶險的紅光從遮掩麵容的兜帽之下亮起,似是要擇人而噬的猛獸的瞳光,周身黑色的氣息溢散,幾乎要具現化出來。


    “誰都不能奪走它……”芥川從喉嚨裏掙紮地發出嘶啞的聲音,手腕顫抖地向他丟出了羅賓鏢,“你不過是個早晚會被我消滅的黑手黨!”


    太宰治麵對襲來的飛鏢不為所動。


    果不其然,沒有超出太宰預判——羅賓鏢擦著他的肩膀,在他身後很快就無力地掉下來,與地麵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你不想知道,你的導師在那天發生了什麽嗎?”太宰治拖長了音調道,“比如——他的披風去哪裏了呢?”


    “……”芥川張了張嘴,他想說傑森自然是變成了紅頭罩,所以不再是羅賓,但……至於為什麽,他從未深想過。


    直到這個人提起,才恍然點醒了他的某些不安,讓他回想起傑森第一次成為紅頭罩的那天……


    那時他還沒有正式接任披風,所以是和小銀一起做後勤工作。


    而那天的羅賓製服……確實少了披風,不過他隻以為是正常的損耗。


    那個時候橫濱的突變,直接讓傑森才從冬木市剛一回來,就馬不停蹄地趕到現場,所以耗損巨大也不是不——


    “當然是,交給了值得托付的人。”太宰治意有所指道。


    “不可能……”芥川直接否認道,“先生已經把披風交給——”


    “那你自己覺得,你離將他送進監獄的程度還有多遠?”


    ‘他怎麽會知道……’芥川不禁微微失神。


    太宰治從芥川的反應確認了這個猜測,不禁語氣更加嘲諷道:“你成長的太慢了,拖了他的後腿,導致秘密差點暴露——讓另一個忠於港黑的高層知曉了呢。”


    “你不也是個——”


    “黑手黨?”太宰治手指輕點著唇,露出了神秘的微笑,“嗬……你以為我為什麽會知道那麽多?我是——他在港黑的協助者哦。”


    ——‘也是……前任羅賓的囚徒,現任紅頭罩的共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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