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森,來一下這邊……


    兩個人同時回頭。


    ——好吧好吧,我的錯。


    背著箭筒的紅製服軍.火庫抬起了兩手做道歉狀,然後一把攬上了一大一小正在進行讀書會的兩個傑森。


    ——為了不搞錯,大隻的是鳥鳥傑,小隻的是小傑鳥,怎樣?是不是很完美?我真是天才~


    被擅自打上區分標簽的兩人同時“啪”地合上書。


    ——欸?幹嗎這樣看著我?呃……等等——我是說,我們可以再商量……


    ……


    傑森聽到熟悉的稱呼,尤其是太宰治說到最後還是湊到他跟前,轉換成了他熟悉的母語,他有那麽一刻微微晃神了。


    太宰治在想要叫傑森小紅帽前,自己跳躍的神經堪堪停在了冒險邊緣沒繼續往下跳,繼而他突然間福至心靈,想到了他自感更適合傑森的稱呼。


    某個在城市間自由飛翔的輕巧身影,浮現在了太宰治的腦海裏。


    就是這個。


    所以,他本想順理成章得喚其本名,話到嘴邊卻自然滑出了略顯輕佻的稱呼。


    說出來後,太宰治又在心裏默念了一遍,便決定就算傑森給點小教訓他也不會換啦。


    而在太宰治做好後撤準備防止挨揍時,彼此間的近距離讓他清晰得捕捉到了傑森眼底情緒的浮現,還有那不到一秒的愣神。


    “嗬,”傑森從短暫的記憶中回神,冷笑了一聲,注意到太宰治往後退的動作,眼疾手快地給了太宰的腦門一個爆炒栗子,“信不信我把生雞蛋塞你嘴裏,等你孵出一個鳥,親自去體會到底小不小。”


    太宰治抱著頭鼓起一邊臉,眼含哀怨想要再說些什麽。


    “太宰你在胡說什麽?”中原中也皺了眉,伸手想要扯住太宰治的後領,“抱歉,傑,我這就把這個不要臉的家夥揪出去。”


    太宰治都不需要轉身看中原中也,背後長眼般地矮身躲過了中也的手,湊到了傑森的另一邊。


    “嘿,我知道你喜歡這個名字,別不承認啦,”太宰治仿佛粘上了這個稱呼,喋喋不休地念念叨叨,“再說你剛剛也沒否認,所以你是喜歡它的吧~你是喜歡它的吧~”


    中原中也礙於這邊又是食材又是廚具,怕給傑森添亂就沒敢動作太大,有些束手無策地原地跳腳。


    “別隨便又給人起外號!混蛋青花魚!”


    “傑鳥~你看,明明是中也自己也隨隨便便給人起外號,他雙標~”這邊的太宰治卻又瞬間乖巧起來,他不像是進過廚房的,卻又很了解般地順手就撿起了桌麵上的工具,像模像樣地遞給了傑森下一步準備要用到的東西。


    傑森真的差點給氣樂了,旁邊這個看起來一副討好小模樣的幫工,真得非常擅於在踩到某種邊界前就刹車,進而調動情緒讓別人難以與好孩子神態的他計較。


    “那麽禮尚往來,我正巧覺得你也需要一個代號。”


    “哈哈哈,”太宰治訕笑著,“不要這麽客氣啦,叫我太宰就好。”


    “傑,你放心,你要揍他,我保證我們港……公司沒人會替他出頭,”中原中也獰笑著,“甚至我還會幫你控製住他。”


    “我是一個和氣生財的商人,比起暴力,我更喜歡平等交換,”傑森沒有就著中原中也提供的柴火繼續點火,好脾氣得笑嗬嗬道,“青花魚也許你聽膩了,不如叫你繃帶人,符合形象、簡單易懂,怎樣?”


    “哈、哈……”太宰治幹笑了兩聲,“這個……普普通通,一點也不酷啦……”


    “酷一點?那好,”傑森把處理好的食材往旁邊一放,單手撐在案板上側身道,“繃帶俠怎麽樣,這個可是我家鄉的流行款,是不是很酷?”


    “唔噫——好惡心。”


    “哈哈哈哈哈,”中原中也幸災樂禍了,看到太宰不爽他就渾身舒坦,也不急著拽走他了,“咳咳,傑森,我覺得你說的挺對,就該一目了然讓人一聽就是他,以後我也叫他繃帶青鯖俠好了。”


    “嗚啊——糟糕,更糟糕了,”太宰噘著嘴,西子捧心地一副受氣包的樣子,“中也太過分啦,他平時就是這麽跟著別人一起壓榨我的黑心代名詞,傑傑鳥你可別被他在你麵前的老實樣子給騙了,而且,我取的可是表達親切友好的可愛稱呼嘛~”


    “親切、友好?”傑森聽到太宰再一次的昵稱變種,笑得越發和善可親了,“那行,繃帶小子。”


    “這個也不——”


    “嗯——?這個不可愛不友善嗎?”傑森傾身朝向太宰,給太宰帶來了身高上的壓迫感,藍眸滿是意味深長得對上鬼機靈亂轉就是不看他的鳶眸,他幾乎是一字一頓道,“不然,我讓你體會一下我能有多可愛。”


    傑森手下掀起了案板上的刀,在透光窗子的光線下側了一下刀身。


    “叮”——鋥亮的鋒芒閃到了太宰治的眼睛,讓他不得不拉回了自己的視線。


    “挺、挺好,”太宰治的喉間動了動,不知是因為鋒利凶器的威脅,還是因為眼前陽光映照下愈加光彩熠熠的寶石般瑰麗瞳眸的過於“可愛”,他顫巍巍得抬起一根手指指著案板方向,話語間有些幹澀得小聲道,“那個,傑——傑……菜處理好了就趕緊下鍋吧,放久了就不新鮮了。”


    “嗤。”中原中也抱著胳膊站在一旁,不屑地乜了太宰治那邊一眼。


    中原中也可不信太宰治能真的受一個普通人的威脅,八成又是降低別人心防竊取自己想要信息的那一套,過去太宰可是憑著鑽別人心軟的空子,做下了不少“豐功偉績”。


    雖然他往日裏和傑森聊天時,有對關於太宰治的危險性提醒到位,但以防萬一,他以後會在沒有太宰幹擾的每一次和傑森單獨相處的私下裏,重申太宰的深不可測與危險。


    “哎……身為傑森的朋友卻光隻在那看著不幫忙,”太宰治像是很為不爭氣的同事痛心著,同時手腳麻利得處理下一份食材,加以襯托廚房裏唯一閑著的中也,“都是同齡人,而且連小孩子都那麽懂事得分擔家務,中也你——哎……”


    隨著太宰治刻意的視線,中原中也看過去另一邊。


    ——小女孩臉頰側沾了點麵粉,一臉認真得站在小板凳上,有模有樣地學著身邊的小姐姐擠奶油花花。


    中原中也登時有點不好意思了。


    “這、這樣嗎?啊……我知道了,我也來幫忙,要從哪裏開始呢……”


    傑森見中原中也被太宰治一句話就引走了注意力,無奈地出聲製止中也到處尋摸找活幹的動作,“中也你去客廳裏等著吧,上次你不是因為工作錯過了那款限量遊戲碟的發布嗎?電視櫃下有,第一層抽屜裏就是。你沒有做過飯吧?安心去玩等著吃就好,怎麽著也是我招待你啊。”


    “中也真沒用呢,小孩子都知道克製遊戲欲.望,中也就要變成懶惰的糟心大人了。”


    傑森斜了太宰治一眼,太宰卻是說完就立馬禁言得眼觀鼻鼻觀心,似乎把全部心神用在對付手裏的東西一樣。


    “沒這回事,中——”


    “傑,請務必讓我幫忙,”中原中也不想被太宰治比下去,更不想連個小女孩都不如,“雖然我沒這方麵的經驗,但我砍……不,我刀工應該不錯。”


    ‘反正都是切東西,應該……沒差吧?’


    認真起來的中原中也是非常倔的,傑森也不想在這上麵多浪費時間,便不再試圖勸中也,幹脆直接揚了下巴示意旁邊的台子。


    “那裏藍色的一小筐配菜,已經洗好了,你大概切個一厘米的小塊就行。”


    “哈,你就看我的吧。”中原中也說完就摘下手套放在一旁去洗了手,信心滿滿得朝著料理台走去。


    “嘟嘟嘟——”


    不一會兒,那邊傳來了一開始小心翼翼慢騰騰的刀身接觸案板聲,然後逐漸變成加速剁肉般規律的聲音。


    此時看過去,中原中也正殺氣騰騰得“淩虐”著案板上的蔬菜,專注的樣子像是執行什麽重大任務。


    “呼——”中原中也抹了把不存在的汗珠,成就感滿滿地看著不差分毫的一堆小立方體,覺得也沒那麽難嘛,心裏也翹起了尾巴,意猶未盡道,“這很簡單嘛,還有嗎?”


    這時,中原中也的手邊又被誰貼心得換了個筐子,拍拍他的肩表示交給他了。


    中原中也剛才甚至切上了癮,有些上頭,看也不看得直接伸出摸出來一顆紫色的蔬菜就繼續——


    “咳——什麽啊,”中原中也突然被一股刺鼻的氣味辣到了眼睛,他沒有多想抬手就揉——“嘶,什麽鬼?!”


    “噗哈哈哈,被眼淚糊住的中也好像正在流粘液的蛞蝓,好惡心呀~”


    太宰治知道中原中也並不會自己做菜,忽略了一些“常識”,所以太宰提前去冰箱冷藏裏拿出了洋蔥,把它放到常溫後就光明正大地塞到中也的手邊。


    “唔啊!混蛋青花魚,肯定是你搞的鬼,可惡,你給我,嘶——”


    中原中也因為視線模糊,無法準確找到太宰治,然而他越著急就越揉,一時之間“重力使”忘了用異能力隔絕氣味和汁液,被一顆洋蔥給難住了。


    “別動。”


    一隻冰涼的手握住了中原中也正揉眼的那隻手腕。


    中原中也聽到熟悉可靠的聲音,強忍住嗆辣感沒使勁掙脫他。


    “馬上就好了。”


    那隻手拉著看不見路的中原中也,帶他來到了水槽前。


    “咯哢”“嘩——”


    冰塊的碰撞聲和水流的聲音響起。


    中原中也隻感到鼻子一涼,眼上也被敷了濕涼的毛巾,一股柔和的力道輕輕地擦拭他的眼睛。


    沒多久,眼睛的刺痛和鼻子裏的酸澀逐漸減輕到不那麽難以忍受的狀態。


    眼睛上的毛巾被移開了。


    中原中也睜開雙眼看到了麵前的人,無疑是傑森。


    剛睜開的鈷藍色眼眸中還有水汽未散盡,為眼前的少年打上了霧蒙蒙的濾鏡,像是春日畫卷般溫暖和煦。


    “好多了嗎?”畫中人動了,湊過來盯著中也發紅的眼睛細細查看。


    “啊,謝謝……”


    “去洗洗手,”傑森扯著中也的袖子示意道,“用肥皂洗幹淨手上的殘留,不然一會碰到又要難受了。”


    中原中也現在和被家長引導的小朋友一般,如受指令的機器人一樣乖乖地照做,不過他一句話也不吭,表情冷淡像是剛剛什麽也沒發生。


    “嗬,中也真不知羞,還淨是幫倒忙。”太宰治好似笑過了勁,沒什麽氣力得靠在一旁語氣涼涼道。


    “你閉嘴。”中原中也冷酷道,但因為說話破功,心底的熱意還是沒忍住泛到了耳垂處。


    ‘丟臉死了!啊啊啊……這下傑森那裏我的mafia形象……’


    中原中也洗完手合上水龍頭後,拽過毛巾就往臉上一蓋。


    ‘可惡,明天別讓我在港黑裏碰到這條混蛋青花魚!否則……’


    ……


    短暫的鬧劇後,傑森把中也和太宰一個推在了廚房的一頭,一個拽到了廚房的另一頭,謹慎得把他們倆隔開了。


    傑森在終於和諧下來的廚房裏頗感疲憊得輕舒了一口氣,他轉向女孩們那邊,看到了一副治愈溫暖的畫麵,嘴角不禁輕輕地勾了起來。


    ‘果然還是女孩子比較可愛些。’


    傑森又想到在jay那裏接觸到的,在他世界裏還未出現的蝙蝠俠親子,那倨傲的臭脾氣,還有他們一見麵就一言不合地上演全武行……


    想到這裏,傑森的臉色又臭了下來。


    ‘嘖。老頭子就知道往家裏帶臭小子。’


    但是這樣的表現沒有人注意到,因為並不怎麽明顯,且受過特訓的傑森條件反射般就壓下了外露的情緒,所以也並沒有誰知道他現在的心情可不怎麽好,堪稱——


    “呯——”“嗙——”


    廚房上空,飛過了一個廚具和一個菜葉。


    傑森耳後脖子上的青筋鼓了鼓。


    僅僅是平息不到一分鍾後,上空開始了筷子、水果等摻雜著各種廚房用具的逐漸密集起來在空中飛舞、你來我往的彈幕。


    “get the fxxking out!”


    ——一點就爆。


    “炸.藥桶”把兩個“火星”提到了廚房門口,一腳一個對準屁股就踹了出去,然後“呯”地關上了門。


    “呼……”


    廚房世界,和平萬歲。


    傑森回身,看到了另外兩個人,同樣是憋著氣不敢出聲了。


    “啊,銀、小櫻,”傑森立刻收回了怒色,有些生硬地擠出了尷尬的微笑,“別害怕,我是說——”


    女孩們停滯的呼吸漸緩。


    “和他們不一樣,”傑森找回了正常的態度,微笑道,“你們是我的好女孩。”


    一大一小兩個人齊刷刷得低下了頭,掩蓋住麵上的神色,繼續“專心致誌”地忙於手頭上的工作。


    傑森見狀也開始了動作,一邊回憶著小甜餅的配方,一邊在心裏泛起了嘀咕。


    ——‘話說,芥川怎麽還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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