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濱市繁華的街道上人來人往,對橫濱市籠罩的陰雲毫無所覺,依舊進行著各自普通日常的生活。


    新聞上偶爾報道出來裏世界械鬥的冰山一角,但大家都覺得隻是新聞罷了。不去危險的街區晚上也不常出門,那些幫派組織間摩擦的傳聞就隻是像在聽另外一個世界的故事。


    若是有不得不去的理由,或偶爾誤入裏世界模糊的邊界,還有各個大公司花錢定製的安保路線可以蹭。如果真的被卷入械鬥,幸運的話能碰到身著藍黑色迷彩製服的騎士自衛隊在巡邏,大膽主動向其求援就能獲救。


    而一般在騎士自衛隊介入後,兩方抗爭的人也會給麵子得短暫停手或是收縮戰場。倒不是因為什麽江湖道義,而是gss改組後的騎士幫背後有神秘資源在提供資金不說,他們的裝備也都全麵升級了一番。


    一些小組織自己的武器也就是砍瓜菜刀而已,有點能力的組織擁有的木倉械也隻是能小部分提供,而大組織他們木倉械武器也不是白菜價,彈藥資源還是要省著些用。


    但對比起騎士幫武裝最好裝備精良的騎士自衛隊就更不夠看了,這種程度都可以直接上國際戰場了吧,橫濱這種偏遠小地方至於用這種高科技武器嗎?


    由於各個有異能力資源的組織都把自家的異能者派去更重要的鬥爭中,這點邊邊角角也不值當因為普通市民與騎士自衛隊糾纏,沒必要非得讓自家異能者去下場解決。


    所以因為方方麵麵的原因,這點基本的麵子大大小小的組織還是會給的。這在普通市民的眼中就更證明其實力強大,危險時求助他們說不定比求助姍姍來遲的軍警管用。


    雖然市民們的心裏有諸多想法,又或是吐槽官方連最近頻頻爆發的幫派抗爭都壓不下去,但總得來說還是相信軍警也是有在努力做事,官方會把危害壓在特定區域,他們隻需要安分守己的過好自己日常生活就行了。


    而這一天的到來,卻讓所有人都猝不及防,毫無征兆地災厄突然降臨在了橫濱市的中心地帶。


    #


    “哥哥,我還想再玩一會遊戲嘛,一會再走好不好?”戴著黃色棒球帽五六歲左右的小男孩被拽著走出了遊戲城。


    他搖晃身邊穿著紅色連帽棒球服和黑色鬆垮褲子,一身嘻哈風格打扮、大概十七八歲的少年的手,希望哥哥可以通融下讓他再玩一局遊戲機。


    “不行,爸媽剛剛已經打電話催了,他們都快附近了。走啦,不然他們又說我帶壞你沉迷遊戲了。”少年不為所動,繼續牽著弟弟的手向附近的商圈走去。“馬上就到飯點了,今天一家人去新開的那家飯店吃大餐,走快點啦~”


    沒管弟弟一路上的嘟嘟囔囔,很快兄弟倆走到了商圈附近,遠遠地看見父母在新開的那家店門口向他們招手。


    小男孩看見了爸爸媽媽就掙開了哥哥的手想向那邊跑去,哥哥的臉上帶著微笑不緊不慢地跟在弟弟後麵。


    然而。


    “呯——”


    剛跑了幾步的小男孩睜大了雙眼,看到父親的胸前爆出了血花後就倒在了地上,然後男孩略帶茫然地停在了原地。


    “爸爸……?”


    男人身旁的妻子撲倒在摔倒在地的丈夫身上,不停地哭喊著搖晃著對方。


    周圍的人也開始一個接著一個地倒下,鮮血噴湧的場麵刺激到了還愣在周圍的普通人,大家終於反應過來尖叫著像無頭蒼蠅那般開始四下逃竄。


    他們就如同路邊的草芥,腳下無意間碾過的螞蟻,沒人在意他們的生命。此刻的他們隻不過是陷入混戰的幫派成員們殺紅了眼的視線中,沒有任何存在感的障礙物罷了。


    “快跑啊!”母親尖利的聲音突然劃破了少年所陷入的凝滯無聲的世界,穿透了慌亂嘈雜的人聲,清晰地傳到了少年的耳朵邊。


    看著母親朝他喊叫後緊跟也倒在血泊裏,少年突然驚醒了過來。他努力壓抑著湧到眼角的酸澀,衝過去抱起呆立在幾步遠的弟弟,控製著自己不要回頭看,加入了拚命逃跑的人群之中……


    ……


    往日繁華文明的城市街道像是那些落後戰亂郭嘉的交戰地帶一般,到處都是殘垣斷壁。街道的水泥路和街邊的牆壁上,布滿了熱武器留下來的密密麻麻彈孔的痕跡。


    羅賓自打一回到橫濱就一直在各處鬥爭之間奔波,他已經多次在不應該出現於普通人世界的戰場附近,救下有幸躲過了第一波攻擊的幸存者們。


    騎士身份控製下的組織並沒有想到,連城市中心都最終陷入了抗爭,因為人手緊張所以這邊繁華的商圈附近並沒有派駐人員觀察。


    當羅賓匆匆趕到現場時,這裏的戰局早已結束,隻剩下了屍體鋪就而成的街道。


    大部分屍體的衣著打扮可以看出是各組織成員,但這次地上躺著的普通人數量卻一眼也數不盡……


    ‘that felt s.u.c.k.s……’*


    傑森恍惚間覺得他並沒有穿越到別的世界,而是仍舊身處自己的家鄉哥譚市。


    不然此刻眼前的場景為何這般熟悉,就如同……每次阿卡姆精神病院裏的犯人越獄後哥譚街道的景象。


    這樣的場景仿若昨日重現,傑森的眼前開始出現了些許模糊的幻影。


    他看到無數扭曲著麵容、表情痛苦的靈魂在街道半空中嘶嚎著,這其中不僅有像是中了笑氣彈控製不住猙獰狂笑的靈魂,還有不停被黑泥灼燒身上一直燃燒著熊熊烈火的焦黑靈魂……


    “……”


    傑森沉默著在屍體間走過,摸著一個個普通人的脖頸。


    沒有……沒有……還是沒有……


    ——沒有一個幸存者。


    在試完街道上最後一個普通人的脈搏後,傑森搖晃著扶著路燈站起身。突然,他耳朵動了動,集中起自己有些渙散的精力,隱約間好像有啜泣聲從哪裏傳來。


    傑森循著聲音走進了一個不起眼的小巷子裏,看到了一個嘻哈街頭風格打扮的少年,麵目朝下無聲無息地倒在了地上,而對方的身體卻時不時地在顫動。


    多米諾麵具下沉滯的綠眸底部泛起了一點微弱的光,他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屏住呼吸、輕輕地挪動了少年的身體——


    一個緊閉著雙眼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蜷縮成一團的小男孩出現在了少年身體的掩蓋之下。


    “不要……不要!”小男孩感受到身上沒有了重量,忽然驚恐地睜大了雙眼,掙紮著想要起身逃跑。


    “噓噓……不要怕。沒事的,沒事的,你安全了。”


    傑森抱緊了這個不停掙紮的小男孩,按住他的頭不讓他看見旁邊少年慘白的麵容,並不斷用另一隻手輕輕安撫著男孩緊繃顫抖著的脊背。


    感受到手下的小男孩不再掙紮後,傑森射.出了手中的鉤爪木倉,抱著小男孩蕩到了一處幹淨的天台上。


    傑森身手輕巧地帶著小男孩落到地上,慢慢放開了他,然後摘下了自己的兜帽讓自己看上去不是那麽嚇人。


    小男孩恢複了視野,抬頭看到了來人的裝扮,怯怯又充滿希冀的眼光看著傑森問到:“你是羅賓嗎?”


    傑森喉間滾動了一下,潤了潤有些幹澀的聲音,盡量讓自己的音色不是那麽生硬難聽,“是的,我就是。”


    “真的是羅賓!”小男孩確認了心底的猜測後,終於緩下一直砰砰跳的心髒,有些緊張地問,“你……你能打敗那些壞蛋嗎?”


    “我能。”


    “我哥哥說……羅賓是專門打大壞蛋的,是……真的吧?”


    “是真的,”傑森想要扯出一個微笑,但還是失敗了,隻是盡可能地不讓自己的冷意透過話語傳出,“我會狠狠地踢那些垃圾、不……是壞蛋們的屁股。”


    “他們會被抓住關起來……會受到懲罰的對吧?”小男孩語氣天真地問道。


    “會的,你放心,那些大壞蛋們很快就會被統統抓住。”


    “但他們那麽厲害,好可怕……”


    “想想你看的動畫片,裏麵的大反派們是不是都被打敗了?”傑森語氣溫柔地誘哄著引導他多想些輕鬆的畫麵。


    “嗚……嗚,可是爸爸媽媽還有哥哥……我哥哥他的身體變得好涼好涼,他不讓我出聲,我好害怕啊!嗚哇——!”小男孩語無倫次地說道,然後哽咽著撲進了傑森懷裏。


    不希望讓小男孩繼續回想起那些不是他這個年齡該看到的場景,傑森輕拍著他的頭繼續緩解他的情緒。


    “你……哥哥隻是太累了,他要去一個美好的地方天天睡懶覺啦。”傑森虛撐著小男孩的雙肩蹲下.身,然後摘下了戰術手套,用手指輕輕拭去小男孩的眼淚。


    看著他被拭去淚水後澄澈幹淨的藍色雙眼,多米諾麵具後那雙一直如巫女藥劑般翻騰著的髒綠色眼眸平靜了下來,轉變成了如湖泊般寧靜的綠,他喃喃著,“很快……事情很快就會結束的……我保證。”


    幾分鍾後。


    傑森看著哭得累昏過去的小男孩,抱起來把他輕輕放到擋風遮陽處。摘下.身上的羅賓披風,傑森把它蓋到了小男孩的身上並為他掖好,然後他拿出一個特製的羅賓鏢把一個字條釘在了牆上。


    雖然這種天台一般不會有人來,但他還是留下了這個標記,以防萬一有人來到這發現了小男孩。


    字條內容大致是些充滿威脅的警告類話語,同時,釘在上頭的代表性羅賓鏢也算是一種威懾。


    傑森按掉剛剛一直在耳邊響個不停的內置提示音,最後看了一眼小男孩便起身離開了。


    下一秒,天台上的身影消失了,隻餘一個蓋著羅賓披風的小男孩安靜地睡在不起眼的天台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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