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森並沒有一直停留在巷子裏,一貫謹慎的他換了個地方。也沒有太遠,隻是找了幹淨些的地方,布置了屏蔽場。


    小球球們也一直在觀測海裏的情況,反饋了岸邊死了個少年的同時海裏的怪物停頓了一順。後來怪物消失了一會,也證明那些奇怪的家夥們是來解決這次異常事件的。


    他暫時放下心專注眼前,邊盡可能的在避免激活間桐雁夜體內蟲子的同時延長這個人的生命,邊獲取這次事件的情報。


    ‘聖杯戰嗎……許願?竟然寄托於未知神秘的存在?有夠無聊的。’


    間桐雁夜隻簡略說了下海域裏發生了什麽,他更多的是在講述間桐家的罪惡和小櫻的事情。


    所以關於聖杯,傑森也隻能是囫圇了解個大概——7個魔術師分別召喚7個英靈,戰鬥並搶奪杯子許願。


    說實話,傑森覺得並不需要介入這種戰爭。這充其量是這些家夥們的內部會流血犧牲而已,規則上的隱秘原則也算是避免讓普通人被波及。


    傑森隻在乎無辜的普通人,這14個參與者既不是弱者也說不上無辜,隻是有著各自立場和欲.望罷了。


    與他無關。


    隻許願這點讓傑森很在意,第四次嗎……那麽前三次發生了什麽呢?有沒有造成更多的傷亡?


    沒有入場券又對這個世界背麵剛接觸到淺灘,傑森隻能按捺下隱憂,著眼於當前。


    有個無辜的孩子,亟需去救助。


    聽到間桐雁夜斷斷續續的描述,傑森隻感到反胃和憤怒。魔術師都是這種想法的人類嗎?


    不,也許他們已經把自己區別於普通人,所以用毫無人類感情溫度的眼光看待其他生命。


    需要幫手……需要更多的同伴。


    若不是眼前的間桐雁夜現在隻剩下生命的餘燼,他才是傑森目前了解魔術神秘側最好的選擇。


    脆弱、有弱點、好控製,最重要的是——他有一顆屬於人類的心。


    “不能斷掉魔力供給嗎?”


    “狂階……太難控製……但至少,能讓我在最後幫助到……小櫻。”間桐雁夜感到自己差不多走到盡頭了,立刻用掉一劃令咒把身上所有幾近沉睡狀態的刻印蟲、以及令咒本身所含的魔力為代價,來支撐berserker在他死後得以存續的行動時間。


    “這是你的從者嗎?”傑森調出小球拍攝到偶爾摻雜著雪花屏的畫麵。


    全息屏顯示這個纏繞著不詳黑霧的英靈瘋狗一樣在戰鬥,糾纏著在海麵上奔跑的一身古代騎士甲胄裝扮的女性。


    小球截取到附近範圍的加密通話中,好像有人的談話內容和海裏怪物有關。那怪物是不死的,不過似乎是有了解決辦法。


    不知道怪物附近那幾個英靈哪個是屬於音頻中的人,但至少這個黑黢黢的家夥比之畫麵拍到其他英靈們,更像是搗亂的攪局者。


    “可惡……執念太深,我命令不了他。咳、咳,以令咒之名……berserker,回到我身邊。”用完兩劃令咒的間桐雁夜立刻吐了一大口血,臉色瞬間灰敗了下來。


    房間內突兀地出現了影像裏那個黑漆漆的英靈,近距離感受到這個沒有理智的英靈,傑森渾身都發出想要遠離的警報。


    “喂?!你在做什麽?快停下來!不然你現在就會沒命!”傑森身上的藥劑和小球所攜帶的小型儀器,勉強還能讓間桐雁夜多活幾天,讓他能竭力維持著意識協助傑森救出小櫻……關鍵是,最起碼能讓傑森多獲得些關於聖杯的情報。


    而間桐雁夜卻覺得多活一天兩天意義也不大,還不如在最有價值時死去。


    或許他內心深處也害怕著,堅持到最後看到的仍舊是破滅的結局……


    就讓他帶著希望去另一個世界吧。


    “以、間桐雁夜之名……用令咒以及我的……靈魂命之,berserker,聽從來自橫濱市羅賓的命令,協助他救出小櫻!”間桐雁夜看著手背上最後的一劃消失,希望自己的付出是值得的。


    若眼前之人是羅賓,那麽救出小櫻的幾率就會非常大。若他不是……那麽berserker也會去找到真正的羅賓。


    而傳聞中描繪的羅賓,一定會循著突然出現在他麵前的英靈為線索,搞清楚事情的源頭……進而找到小櫻。


    “你……”看來對方還是並沒有盡信他是羅賓,所以選擇以生命的代價來驗證這一點。傑森心中有些歎息,卻知道值得不值得這種事情,隻能由付出代價的本人來判斷。


    “我一定會救她的,我保證。”傑森最終隻是深深地凝望對方漸漸失去神采的眼睛,再次重重承諾了一遍。


    在陷入黑暗前,間桐雁夜看著仍舊待在屋內沒有消失的berserker,耳畔也傳來帶著厚重信念的話語。長久以來凝聚著痛苦的心在這一刻仿佛卸去了負擔,重新體會到了心神放鬆的輕盈。


    ‘最後竟是真的拿到了一張好牌嗎……也好……’


    意識漸漸消散間,間桐雁夜在無盡黑暗的世界中模糊看到,身上散發著瑩瑩光輝的小櫻站在不遠處,帶著陽光開朗的笑對他說——


    “謝謝你,雁夜爸爸。”


    桌台上的人停止了呼吸,嘴角含著笑麵容平靜,好像隻是睡著了一樣。


    “……”


    傑森沉默地靜立了幾秒,正要走上前去——


    “哼,”傑森悶哼了一聲,踉蹌著半跪在地上,額頭上開始沁出汗水,“什麽……怎麽回事?”


    那一瞬間像是打入靈魂的痛很快過去了,他摘下戰術手套,看見了右手手背上出現了比間桐雁夜顏色更深的黑紅色花紋。


    它的顏色如墨幾乎看不見紅色,隻偶爾透著一絲血紅色的反光——是令咒。


    “怎麽會?”傑森感受到難以言明但確實能感受到的聯係,存在於他和麵前的這個英靈之間。


    剛剛有股極寒的冰冷順著令咒和麵前英靈的契約,想要滲透進他靈魂的深處,但被母盒耗了些能量壓製住了。


    “……master?”


    英靈身上纏繞著的不詳黑霧散去了一些,遮擋麵部的頭盔也消散了一半,露出了深藍色的半長頭發和半張英俊的麵容。


    冥冥之中,在無數個世界中壓製住了自己瘋狂一麵,名為傑森陶德的靈魂特性,在那一瞬間成為概念般的存在,為傑森抵禦了隱藏在令咒中的惡念。


    非此世之人,又曾真正死亡,在神秘側範圍內一定程度上模糊了傑森活人的概念。


    在從者的眼中,這個新禦主的存在讓他有些看不透。有股半英靈的味道,但氣息上又確實是普通人。


    狂階戰士被眼前這個少年靈魂本質所帶來的某種概念特性所影響,勉力恢複了些許理智。


    “……”


    傑森對上了英靈的視線。


    “吾名蘭斯洛特。”


    #


    地點,間桐宅附近的深巷處。


    身形佝僂的老者看著躺在地上的屍體,言語間帶著不屑,“可真是沒用啊……”


    “呯!”子.彈和刀影一同向老者襲去,瞬間老人沒了聲音倒在地上。


    傑森詫異著,就這?


    盡管內心存著諸多疑問,但他還是先放下疑惑潛入間桐宅。


    “小櫻?”


    身著兜帽披風的陌生身影出現在間桐櫻的麵前,眼神空洞的小女孩歪著頭問道:“你是誰?”


    確認了目標,傑森並沒有解釋,想要直接帶著她先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剛抱起小女孩沒幾秒,她身上的氣息開始變得汙濁駁雜起來。


    傑森立刻放下小女孩,倏地退出了幾米遠,直接拿出匕首對著她的心髒方向疾射.出去。


    她的瞳孔瞬間放大,恍惚著摸上身前的刀柄,攤開手看到血紅的顏色,然後略帶迷茫得倒下了。


    ‘這是……死亡的感覺嗎……不,我還不想……’


    “老夫還以為能被雁夜認同的是何人呢,沒想到他所托非人……”


    在間桐髒硯意識回歸於間桐櫻身上後,他本想先觀察這個,通過間桐雁夜身上沉睡前的刻印蟲所監視到的畫麵裏,救走雁夜的神秘之人。


    巷子裏看到雁夜的屍體時,間桐髒硯就察覺到了berserker的氣息,他認為雁夜把從者轉移給了別人,目的就是為了救小櫻。


    實際也沒錯,在對方以為老者死亡後,確實是直接去尋找間桐櫻。


    可萬萬沒想到,對方在察覺不對的第一時間就直接殺死了他寄宿的身體。還好他躲的快從間桐櫻的心髒裏溜出來並躲在她的屍體下,不然事情會變得相當棘手。


    傑森看著在陰影中匯聚出的人形,二話沒說直接召喚出蘭斯洛特,“以令咒之名,berserker,滅殺名為間桐髒硯的存在!”


    “什麽?”間桐髒硯再次被對方幹淨利落的節奏搞蒙了,他這次近距離觀察後明明感覺對方是個沒有魔力的普通人。應該是間桐雁夜用生命為獻祭,才勉強使這個人能驅使吞噬魔力的怪獸——狂階戰士。


    不得以,間桐髒硯隻好分出全部精力去應對眼前的戰局,還好附近可用的蟲子足夠他走出困局,掩護他離開這裏保全生命的存續。


    沒有絲毫心疼直接使用出的那一劃令咒,在這之前,傑森與勉強維持理智的英靈簡單對話後,知道對方維持清醒的困難,加上如果要戰鬥的話那點神誌也會消散。


    那麽,在開始要戰鬥時就要不留餘力,使用令咒驅使他戰鬥能避免他狂暴之後不聽指令。


    而在戰鬥前,從雁夜身上提取分析出的情報,傑森對分.身小球們進行了改造,使其能探測出刻印蟲同源的能量波動。


    方圓幾裏內,布滿了隱藏在夜幕中的機械小球們。


    作為普通人的傑森被短暫的忽視了,在他接收到所有分.身小球們的回複後——


    “嘟——”房間中鋒利的光芒閃過,飛鏢刺中了在一片亂局中蠕動逃命的蟲子。


    “怎麽可能……你怎麽能發現……”蟲子匯聚的身影開始扭曲起來,艱難地維持著人形吐出人類的語言。


    “發現?嗬,你身上渣滓的味道濃到讓我無法忽視。”


    “不可能,你隻是普通人,怎麽能……?”間桐髒硯想要斷尾求存,可把他釘入地上的飛鏢卻讓他難以動彈。


    在知道抑製裝置可以克製魔力後,傑森在這兩天緊促的時間內重新做了改裝升級。


    遲則生變,傑森大體準備好專克的武器和初步計劃後,緊跟著就直接用間桐雁夜的屍體作為誘餌來策劃這次行動。


    間桐櫻身上的變故是傑森始料未及的,膽大心細的他憑著以往的經驗和對危險的嗅覺冒了一把險。


    如果他帶著羅賓以外的裝備,用木倉裝配特殊假死彈會更安全些,現在隻能盡快結束戰局……


    傑森的手非常穩,以存活率最大的角度紮入對方的心髒。在丟出前,匕首上迅速被他塗上特殊粉末,同樣能使對方進入假死狀態。


    剩下需要擔心的就是失血過多,導致她真正的死亡了。


    物理攻擊確實有用,保險起見傑森還是用了神秘側的方式使用英靈發起攻擊,同時監控小球們也在這一刻用激光滅殺了大量同源能量的刻印蟲。


    間桐髒硯能苟活這麽久很大因素是自己花樣繁多的逃生手段和敵人的不小心,可現在不止有克製他的兵器和強大的英靈,他還感受到了能承載他意識的其他刻印蟲大麵積的死亡……


    “以令咒之名,berserker,解放寶具,擊殺間桐髒硯!”


    用令咒解放寶具對付一個本體是蟲子的場景看起來有點可笑,但……


    “不!不!!啊——!!!”


    ……


    看著地上沒有了聲息的蟲子,那股令傑森靈魂都惡心想吐的感覺消失了。


    他在原地沉思了幾秒,從羅賓腰帶中掏出了印有蝙蝠標誌的殺蟲劑。


    “呲——”傑森蹲下.身就是對著蟲屍一陣狂噴。


    在這一刻,他還是選擇了蝙蝠俠出品的東西,做出了最後的慎勇式鞭.屍行為。


    “嗷啊啊啊啊……亞瑟……唔啊啊……”


    一旁完成命令的英靈沒有令咒的束縛很快就失去了控製,發出了語焉不詳野獸般的嘶吼聲,然後直接破牆而去了。


    還剩一劃令咒的傑森並沒有管他,徑直向小櫻走去。


    不多時,一個黑影從間桐宅中飛掠出來,消失在了濃濃的夜幕中。


    隨即。


    “轟——”


    從間桐宅內部發生了劇烈的爆.炸,刺耳的爆炸聲後,熊熊大火不停地灼燒著房子。


    火光劃破了可以容納任何髒汙的夜,像是涅槃之火般點亮了黑暗,靜默地燃燒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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