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宴笙簫不見的殷血寒臉很臭:“那小子呢?”


    黎青崖回道:“沒坐穩掉下去了!我叫你們了,你們沒反應。”


    殷血寒不信:“你玩什麽花招?”


    “我身上的東西剛才都當著你的麵扒光了,現在又被綁著,能做什麽?”


    殷血寒並沒有朝空間傳送的方向想,或者說他不信有人能做到。想不通原委的他皺起眉頭,斥了一句:“撒謊精。”


    黎青崖老大不高興:不信算了,罵人幹嘛!罵人也別罵出來啊,像他一樣在心裏罵不行嗎?狗東西!


    殷血寒沒再糾結這件事,一個凡人小子,他本就不在意,隻要身負魔靈珠的黎青崖還在就行。


    飛劍行了五六個時辰後,他們進入了地貌嶙峋的北邙山脈,一路的荒蕪蒼茫看得人心生倦意。


    忽然,一聲鷹啼破雲。抬眼望去,群山萬壑中出現了一片楓紅映襯的恢弘黑石宮殿群,墨宗,到了。


    如果說太一仙宗是一個學院以育人為主,那麽墨宗便是一個管理嚴苛的企業,三宮十殿,等級森嚴;責任清晰,賞罰分明……一切都為了宗門的利益。


    墨宗是太一仙宗最大的對頭,黎青崖跟著杜行舟研究過他們不短的時間,他的感想是:企業精神很令人感動,就是工作時間太長,工作壓力太高。


    一到玄冥殿,黎青崖便被提了起來,袖裏乾坤被強行打開,各色寶貝叮叮咣咣往外掉,那清脆的碰撞聲聽得他的心直滴血。


    聶清玄給他的還沒來得及花的三千靈石也掉了出來,看著袋子被拿走,他仿佛聽到了胸腔裏有什麽東西碎掉的聲音。


    或許是他的目光太過悲痛,連殷血寒也看不下去了,開口道:“墨宗不稀罕你這點東西,等你走的時候還給你。”


    他惆悵地歎了一口氣:“怕的就是沒有走的時候。”


    殷血寒覺得他這擔憂著實無謂且無聊:“本聖子一言九鼎,說不要你的命就不要你的命。”


    聽到這話黎青崖有底了,不過沒有完全放心,畢竟計劃趕不上變化,殷血寒又不能肯定未來會發生什麽。何況墨宗也不是他的一言堂,他頭上還有個夏戎不是?


    法寶終於倒完了,叮叮咣咣的碰撞聲停了下來,不過搜身的工作還沒有結束,接下來響起的是嘩啦啦的翻書聲。


    聽到這個聲音,黎青崖內心一個咯噔,涼了半截。


    花花綠綠的話本被倒了出來,書名和封麵一本看著比一本刺激。


    他因為這些話本太過羞恥怕被人發現而不敢將其留在洞府,隨身攜帶,萬萬沒想到會有被“扒底褲”的一天。


    封麵花哨的話本吸引了殷血寒的注意力,他俯身撿起一本名為《墨宗豔情錄:閻羅十殿裏那些不為人知的故事》的話本翻了兩頁。


    那張俊俏英氣的臉漸漸變綠,最後抬眼,一臉複雜地看著黎青崖。


    黎青崖硬著頭皮解釋:“其實,我隻是兼職做書本批發的,什麽火賣什麽,這些書不代表我的趣味。”


    殷血寒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相信他是個做話本生意的批發商,二是承認自己遇到了一個“變態”。


    斟酌片刻後他選擇了前者,不是相信黎青崖,是不想和一個“變態”來往。


    他將手裏的書扔進書堆,命人全部收下去。對於黎青崖的處置則是:“把他帶去地牢關起來。”


    黎青崖喜提地牢套間。


    殷血寒沒說錯,這裏真的沒床,而且還有其它“房客”。


    一進去他就被牢房中的原住民嚇得躥到邊上,抓著柵欄驚恐地大喊:“你們這兒怎麽有雞!”還不止一隻!是很多隻!


    一群有大有小的珍珠雞通過柵欄穿梭在一間又一間的牢房裏覓食,這些“尖嘴長羽獸”運動靈活、路線隨機,或許某一秒就會跑到他腳下,用尖尖的嘴給他來那麽一下。


    黎青崖看得心髒病都要犯了。


    獄卒一臉自豪地解釋:“是我們牢頭想的。在牢裏養雞,既能吃蟲子又能給需要食物的犯人提供口糧。一舉兩得,聰明吧!”


    黎青崖僵硬地擠出一抹假笑:“他可真是個令人仰慕的天才呢,能告訴我他的名字嗎?”


    今天晚上他就給這個牢頭紮小人,詛咒他家買東西必漲價。


    ……


    這頭,殷血寒在墨宗的藏書庫翻查典籍,尋找取出魔靈珠的辦法。


    一陣氣流波動,一個與他有六七分相像的男人出現在本來空著的軟榻上。


    男人玉冠束發,身著黑白二色金龍紋的修身長袍,黑色的腰帶勒出一截勁瘦的腰身。眉細,眼長,薄唇似血,整個人呈現出一種刻薄邪肆的俊美。


    他張嘴便是嘲諷:“你還真去把那破爛玩意兒找回來了。”


    殷血寒沒有理他。


    男人斜倚靠背,姿勢慵懶,搭在膝上的手有一下沒一下摩挲著腕上的珠串。


    “何必翻找典籍,把那正道弟子氣海剖開取珠便是。連這樣的事情都做不了,你可真是……優柔寡斷,難成大事。”


    張口閉口的貶低諷刺惹惱了殷血寒,他將書一合,惱恨地看著男人:“莫把我與你相提並論。你既對魔皇遺物沒有興趣就不要幹涉我的事。”


    “你的事?”男人反複咀嚼著殷血寒話裏的詞句,語氣幽微,“什麽叫——你的事?”


    書閣裏忽然空氣凝滯,威壓陡然暴漲,殷血寒在這股針對他的壓製下難以動作。一陣無形氣勁掃向他的小腿,他抓住書架欲穩定身形,但堅持幾息後還是不支,跪倒在地。


    夏戎居高臨下地看著明知徒勞卻還在咬牙掙紮的他,眼神漠然得像在看一隻蠕蟲:


    “你不過是我的附屬品,有什麽權利和我分你我?像你這樣天真愚蠢而缺乏實力的存在,唯一的作用便是乖順地為我所用,而不是搞些無聊的小動作、做個惹人發笑的蠢貨。”


    夏戎不喜歡殷血寒,他身上的性格品質是夏戎不認同甚至討厭的。偏偏殷血寒又是從他身上剝離的半身,他的人格源自他這個本體,那些被他深深嫌惡的德行,都是他擁有或者曾經擁有的。


    殷血寒的存在就像一麵照出他“蠢樣”的鏡子,因此夏戎更厭惡他了。


    他知道殷血寒也同樣憎恨他,然而化身與本體的互命共生屬性注定他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就像兩個畸形的連體嬰,明明受夠了對方,卻還是不得不綁在一起。


    臨走前夏戎幽幽警告:“早點把那正道弟子處理了,莫讓我來動手。”


    待其的氣息徹底消失,殷血寒才恢複行動能力,他動作遲緩地爬起來,在方才的掙紮中崩裂的手掌撐著書架,留下一排鮮紅的印跡。


    寂靜的藏書樓裏回響起嘲諷又悲涼的低笑:墨宗大聖子?一個物件而已。


    ……


    墨宗地牢,不眠不休和珍珠雞對峙三天的黎青崖形容憔悴。


    要說前幾天他的靈力是“布靈布靈”忽好忽壞,這幾天就是“不靈不靈”的毫無反應。以至於他連一群雞都無法抵抗。


    一間牢房有十幾步橫寬,他卻隻能可憐兮兮地縮在角落,瑟瑟發抖。


    而不遠處,一隻珍珠雞母雞帶著一群毛茸茸的小雞崽兒耀武揚威、橫行無忌、囂張霸道。


    忽然,安靜的地牢裏響起一聲尖銳的“嘎吱”的開門聲。黎青崖抖了一下,扭頭扒著柵欄,殷切地看著地牢入口。


    來的正是他盼星星盼月亮盼來的殷血寒。


    殷血寒這幾天忙著查典籍,同樣不眠不休,兩個熊貓眼的人對視了一眼,倒看出幾分同病相憐的味道。


    “聽說你吵著要見我?”


    黎青崖臉色蒼白,氣若遊絲,捂著胸口幹咳了兩聲才虛弱開口:


    “前輩,我大概撐不下去了……最近發生的一切,都是我命苦,不怪前輩和前輩的下屬。說來我死了也好,這樣前輩就不用苦惱,能直接拿到魔靈珠了。但我現在還有一個心願,就是希望前輩拿到魔靈珠後,能把我的屍體送還給我師父,這樣我死也瞑目了。”


    翻譯:真的住不下去了啊!殷血寒你個狗東西,我會這麽倒黴都怪你。先是讓手下把我打出內傷,然後又把我和一群凶神惡煞的猛禽關在一起,三天三夜不管我!你隻知道那個珠子,一點人性都沒有!我要是死了,做鬼也不放過你!


    黎青崖在賭,賭以殷血寒遠超魔道平均線的正義值,在聽過他這麽一番“善良體貼”的話後,不會還能經受得住良心的拷問,把他丟在這裏不管。


    殷血寒也的確如他所想,哪怕知道他一半都是裝的,還是為那五成的真實過意不去。


    黎青崖被長老重傷,還沒有治療過,這樣放下去死了的確麻煩。


    但是墨宗勢力錯綜複雜,和他不對付、想給他使絆子的人不在少數,而夏戎的態度則是希望這隻混進墨宗的“正道小老鼠”趕緊消失。


    這般情況下整個墨宗對黎青崖來說安全的地方除了地牢就隻有——


    殷血寒擰起眉頭進行了許久的內心鬥爭,做了決定:“把他送到我寢殿,我親自看管。”


    這和黎青崖想得不太一樣,他是想出牢房,但沒想過和殷血寒一起住啊。


    “這不好吧。”


    他需要的隻是一個普通華麗的殿宇,配個普通豪華的大床就行了。


    殷血寒本就答應得不情不願,見他還不識好歹地拒絕,頓時臉一黑:“再廢話把你吊到鬼哭崖。”


    鬼哭崖是墨宗有名的凶地,用來處決犯人的地方,上麵住著許多凶猛的靈禽,完整的活人掛上去兩個時辰就沒肉了。


    崖上風急,聞似惡鬼哭嚎,遂得名“鬼哭”。


    黎青崖不說話了,“和殷血寒住”、“和猛禽珍珠雞住”,以及“和比猛禽還猛的猛禽住”三個選項裏該選哪個他還是知道的。


    ——好的,都聽你的。不是慫,主要是不喜歡風大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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