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計揚看來,這次見樓蘇星沒什麽進展,兩人都提防著對方,幾乎沒得到什麽有用的信息。


    不過他還是將整個細節都對樓瑾複述了一遍,樓瑾聽完後沉默了很久。


    回到家裏,計揚洗了個澡出來,樓瑾已經回到自己的房間,也沒衝澡,就那麽仰躺在床上思考著什麽。


    計揚進了屋,來到床邊坐下,樓瑾的手第一時間握上了他的手。


    “想什麽呢?”計揚問。


    樓瑾說:“安國智要動手了。”


    計揚點頭:“是的,上行下效,安佑安對小叔的態度說明一切。”


    樓瑾問:“安國智將我父母的資產申請了凍結,在我父母去世的情況下,檢察院的調查非常不利於我們,但也正是因為我父母不在了,所以檢察院那邊調查取證的速度很慢,比起大部分案子要慎重很多,但再怎麽樣也有結束的時候,安國智要想穩住東方集團,這筆股份他是一定要拿到手的。”


    “嗯。”計揚點頭。


    樓瑾握著計揚的手,拇指在他的手背上一次次地滑過,他自己毫無察覺,全心全意地思考,又說:“我手上沒有任何有力的證據證明我父母沒有錯,在商場上,可能一次決策的利益出發點是好的,隻是未必能夠達成理想的目標,這就很容易被有心人拿出來做文章。”


    “計揚,安國智為了這一天準備了很久,最早的案例甚至可以追溯到十六年前,我那時候還很小,記得每次看見安國智都被他抱在懷裏,還架在肩膀上,帶著我在東方集團的辦公樓裏一層層的玩。”


    “人心真的太可怕了,在所有的一切爆發前,我從未想過他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權利和金錢真的那麽重要嗎?”


    計揚正色:“很重要。”


    樓瑾:“……”


    計揚抬手揉了揉樓瑾的腦袋,說:“東方集團是你父母的,你本來就該拿回來。但是在那之前,意純才是你一手創造的,你既然認為它的生命力比東方集團還要旺盛,前景無限。就不要懷疑自己當初下的決定,義無反顧地堅持下去。”


    “我呢,會一直陪著你。”


    樓瑾的目光落在計揚的臉上,眼眸漆黑深邃,最深處仿佛有星光在一閃一閃。


    計揚被看的心動,自然順著自己的心意彎下腰去,吻了上去。


    無聲的親熱在溫暖舒適的臥室裏,身下就是一張大床,乳膠床墊柔軟地包容著整個身體,吸收了所有的聲音。


    長長的一個吻終於結束,計揚抵著樓瑾的額頭微微地喘,然後視線與樓瑾對望,兩人都是相視一笑。


    突然就覺得沒那麽難了。


    有對方陪著,就算前麵有風浪來襲,緊緊握在一起的手會讓人產生勇氣,無懼一切。


    “要不,在安國智發動之前,我去氣氣他,看看能不能讓他腦淤血?兵不血刃。”計揚開玩笑地出著餿主意。


    樓瑾搖頭:“不要冒險。”


    “這怎麽叫冒險了?我又沒動手。”


    “間接傷人也是傷人,我會堂堂正正地奪回一切。”


    計揚換了個姿勢躺著,沒有說話。


    樓瑾想怎麽做都無所謂,這裏本來就是他的戰場,一切以他的意誌為主。


    而自己,心安理得的當個神助攻就好了。


    ……


    接下來幾天都沒什麽事情發生。


    公司進入內部測試階段,新招來的測試員才一到位就每天從早到晚的玩遊戲,遊戲的bug被一個個找出來,小補丁一個接一個地打個不停,專業的遊戲測試員甚至會尋找各種遊戲漏洞,避免出現致命係統漏洞的情況發生。


    計揚前幾天還和倪芹去了海市那邊一趟,見過了度娘的杜總,初步確定了合作意向。


    雖然計揚到現在還是不懂倪芹的目的,既然樓瑾覺得倪芹可信,他自然會全力配合。


    這就是“神助攻”的職業素養。


    等著計揚從海市回來,遊戲就正式進入內側的第二階段。


    在互聯網上開放一定的賬號數,為各大遊戲媒體,各個網站的大神,以及遊戲大型公會發放內測賬號。


    計揚暫時無瑕關注其他,全心全意投入在工作裏,每天在互聯網上和人交流,手指頭的指紋都快給磨沒了。


    而且經常一忙就要忙到半夜淩晨,結束了和乙方的溝通之後,還要登陸遊戲或者遊戲論壇,收集更加真實的市場反饋。


    唯一能夠讓計揚鬆一口氣的,就是作為“金手指”而存在的《上古》真的太給力了,各個內測號的反饋都表示了遊戲的出色,甚至有邀請到的遊戲大神,沒等計揚和他們洽談合作事宜,他們就已經在網上為《上古》做直播,做宣傳。


    內測預計時間是一個月,在半個月的時候,《上古》的競技版本就被圈內人知道,並且很多人都表示了十足的興趣。


    算是從“名不見經傳”,發展成了“業內流傳”。


    內測差不多到了第二十天的時候,緊張的工作告一段路安,計揚和樓瑾難得早早地下班回家。


    計揚躺在床上,掰著手指頭算了算,自從兩人第一次接吻到現在,差不多過去一個月了,竟然還沒有進一步的關係發生。


    奇了怪了,自己什麽時候這麽能忍了呢?


    計揚後來想想,其實問題是在自己身上的。


    樓瑾不是沒有進一步的意思,隻是每次被計揚敏銳地察覺到之後,就找到各種借口先退縮了。


    後來待得工作忙起來,兩人也沒了醞釀的時機,不知不覺就到了現在。


    計揚懶洋洋地躺在樓瑾的床上,看著他在鍵盤上敲敲打打,說道:“算起來,今天是咱們在一起的一個月紀念日。”


    樓瑾敲打鍵盤的手指停頓,轉頭看他:“是的。”


    計揚說:“你有沒有覺得少了一點什麽?就像是血戰之後的騷動,即便現在的情形也不過是暫時過了一個小難關,但繃緊的神經一旦鬆懈下來,就會讓人想去做一些更加舒服,更加放鬆的事情……”


    樓瑾看著計揚的眼神漸漸變了,他轉過身來,手肘撐在膝蓋上,緩緩迫近計揚:“比如呢?什麽快樂的事?”


    半個小時後。


    樓瑾生無可戀地冷著一張臉,從服務員的手裏接過手牌,然後跟著計揚進了更衣室,同時聽見身後的服務員大喊:“男賓兩位!”


    樓瑾:“……”


    計揚和樓瑾都拿著衣服去了單獨的更衣間裏,再見麵的時候,計揚看著樓瑾的黑臉笑:“緊張了那麽久,當然要來泡個澡才叫放鬆啊,我這段時間忙的喉嚨上火,腰酸背疼,這時候再來點兒什麽激烈的動作,信不信分分鍾變成個破布娃娃?”


    “……”樓瑾眨了眨眼睛,腦袋裏想了一下那個畫麵,突然抬手就去捂鼻子。


    捂了兩秒才訕訕地放下手來。


    哦,對了,鼻子已經好了呢。


    計揚也是壞心眼,見樓瑾這個反應隻是一個勁兒地笑。


    都是男人,誰沒點兒血氣方剛啊,他要不是心裏有點抵觸,說不定他鼻血流的比樓瑾還厲害。


    其實他但凡能在上麵,也不會直到現在還沒有下定決定,和愛不愛樓瑾沒什麽關係,就像鹹粽子和甜粽子的南北之爭,雖然可以接受這樣的求同存異,但要讓人換了口味去吃粽子,那簡直就是顛覆從小到大的認知。


    沒那麽容易改變的。


    要說計揚為什麽知道自己是個“0”?


    這很簡單,隻要腦內畫麵自己的位置在哪裏,都一切都很明顯了。


    計揚腦袋裏沒自己和別的人的畫麵,唯一和樓瑾的,他就從來都在下麵,偶爾在上麵,還是……咳!


    總之,計揚並不刻意推動,也沒有試試自己能不能反攻的念頭,隻是一切順其自然,水到渠成就夠了。


    換了泳褲的計揚穿上浴衣,和樓瑾一前一後進了浴場,走過大大小小顏色不一的泡澡池,再往深處走,終於找到了一個空池子。


    “幸好不是乳白色的。”計揚自言自語。


    樓瑾眉梢一揚,倒是笑了。


    計揚自顧自的下了池子,坐在池邊上,任由那紅色的池水沒過胸口,雙臂展開,往後一靠,舒服地閉上了眼睛。


    卻不知道,在他們路過的地方,正有人盯著他們離去的方向,低聲議論了起來。


    “我看剛剛那個人很眼熟。”


    “我也覺得。”


    “我想起來了,上次在會所地下停車場!”


    “對!就是他!”


    說話的人身份呼之欲出。


    正是安佑安等人。


    別看這澡堂子好像特別不適合這種世家子弟的氣質,泡澡卻始終都是北方人休閑娛樂的一種方式。


    這幾年外國文化進來,原先的澡堂子紛紛改名變成了“浴場”,或者“湯池”等等,改名換姓,裝修豪華,還提出各種養生的概念。


    有錢人更喜歡追逐嚐試新鮮的東西,更不要說泡澡確實舒服啊,這個季節來泡個澡,再叫上一個搓澡師傅,搓出來的春泥能有一厘米來長呢,老過癮了。


    咳!


    總之,安佑安和幾個小夥伴兒們約著來泡澡,沒想到卻正好遇見了出來放鬆的計揚。


    那可是眾裏尋他千百度啊。


    安佑安找了計揚很久很久,那張臉刻在心裏,這輩子都忘不掉了。


    我安家小少爺,未來的東方集團繼承人,竟然被人堵在電梯門口打了一頓,我不要臉的嗎?


    這仇,沒完!


    這幾個人湊在一起,嘰嘰咕咕地說了半天,還有人偷偷摸摸地去確認了一下。


    計揚和樓瑾這個時候都放鬆地泡在水池裏,誰都沒想到會有人在偷看他們。


    等著確認那人回來了,他表情很古怪。


    安佑安說:“確定嗎?是那個人嗎?”


    那人點頭:“應該是了,我記得他的長相。”


    安佑安臉色發狠:“今天我們有六個人,這次換我們把他留下來,滋他一臉!”


    “佑安……”那人欲言又止,說,“還有個事,他旁邊的那個人我也認識。”


    安佑安揚眉:“誰啊?”


    “樓瑾,樓蘇峰的兒子,樓瑾和他在一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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