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計揚的注意力免不了的傾斜了過去。


    “嗯。”樓瑾卻用著沒有半分熱情的鼻音回答了對方。


    “嗯?”坐在後座的計丞誠自然也聽見了,拉長了腦袋探出頭來。


    阿娜爾罕繼續說道:“我早上給你發了一條信息不知道你看見沒有?晚上可以一起吃頓飯嗎?”


    “不用了。”樓瑾竟然想都不想的就開口拒絕。


    阿娜爾罕卻並不死心,繼續說道:“昨晚上真的很感謝你們的幫助,我今天回想後怕不已,如果沒有遇見你們,我肯定會出大事,所以我是真心實意想要感謝你們,千萬不要推拒啊。”


    “不用,是我朋友幫你的。”


    “那個帥哥也好,你也好,是你們一起幫助的我,請你們一定要接受我的感謝。”


    計丞誠巴拉計揚的肩膀,小聲地問:“誰啊?你們昨天半夜三更的約會,還順便英雄救美了?”


    計揚低聲回答:“等會再說,你樓哥打電話呢。”


    計丞誠:“哥,你就說,救的那個人叫什麽名字?我就問個名字。”


    明明在聽電話的樓瑾卻猛地將目光轉過來,注意力完全不在耳機通話上。


    就像和他通話的不是那個經常出現在電視裏的大明星,而是絮絮叨叨說個不停的老媽子,念的人耳朵生繭,不想多聽一句。


    然而阿娜爾罕是真的很誠懇,無視樓瑾的沉默,反複地說一定要請客吃飯,一定要當麵再次道謝,等樓瑾回過神來好半天,她還在說。


    樓瑾的眉心蹙緊。


    聽出了阿娜爾那拿顯得有點過度的熱情,甚至有些胡攪蠻纏。


    “哥。”計丞誠又開口想要說話。


    樓瑾就在這時,突然不耐煩了起來,說道:“我們沒拍照片,也沒有拿這件事到網上曝光的想法,你要是擔心我們會掌握什麽證據對你不利,大可擬定一個保密協議,定好價錢再來找我們,白紙黑字,你總該放心。”


    阿娜爾罕猶如雷擊,聲音消失半天,就連計丞誠驚訝地看了過去。


    然後,剛剛還一副情真意切,感激不盡的阿娜爾罕,再次說話的時候就支支吾吾了起來,“呃,你這,我怎麽會這麽想呢,你千萬別誤會我的真心實意,那個,呃,這樣吧,你們要是這兩天有事,等我下次過來,嗯,請你們吃飯也可以。”


    “哥,哥!”計丞誠巴拉計揚,示意他看樓瑾,這廝真禽獸,怎麽能對女孩子那麽說話?


    計揚不耐煩地拍開計丞誠的手掌:“開車呢。”


    樓瑾這邊同時說道:“不用再說吃飯的事情,一頓飯就算千八百塊錢,恐怕也買不了你的心安。你要是堅持認為我們會說出去,那你就掂量一下這個秘密值多少錢,付出了同等價值,才能買來足夠的安全感,不是嗎?”


    “你怎麽這麽說……”阿娜爾罕訕笑。


    樓瑾說:“你想一想吧。”


    “同學……”大概是樓瑾說的太決絕,阿娜爾罕沉默了幾秒,冷笑一聲,聲音冷了下來:“這位同學,你真的很聰明啊,既然這樣,我也就不瞞你了,你說的沒錯,付出了同等的價值才能買來安全感。好吧,等我想一想,回頭再聯係你。”


    說完,阿娜爾罕就率先掛斷了電話,幾乎隔著電話都能夠感受到那邊沸騰的怒火。


    計丞誠:“哥……”


    哥哥哥,你天到晚就會叫哥,你是鴿子嗎?


    計揚的心情瞬間糟糕極了。


    樓瑾掛了電話,轉頭就看見目瞪口呆的兩個人,不知道為什麽,抑鬱了一天的心情突然好轉,說:“小心開車。”


    計揚深深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涼氣,然後仿佛從胸腔爆出了聲音:“大哥!你這屬於敲詐吧?”


    樓瑾揚眉,眼角的淚痣瀲灩,“我願意她不願意那叫做敲詐,你情我願,隻叫交易。”


    “不是,你,哎呦!”計揚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那是你的後宮二號啊!你的紅顏知己啊!你事業線進入新階段的引領者啊!大哥!你瘋了嗎?你得罪了她!之後開工作室的資金哪兒來啊!你的老婆從哪兒找?


    計揚幾乎感覺到“劫雲”已經在自己的頭頂上緩緩聚攏,在那黑壓壓的雲層上麵,一個仙風道骨的小老頭正摩挲著手中的皮鞭,陰惻惻地看著自己。


    皮鞭在他的撫摸下,偶爾發出劈啪的一聲脆響。


    嗬。


    不是他說,就這水準的“ooc懲罰”,隻要他能夠挺過去不死,估計未來一兩年內都不需要當“大魔法師”了吧?


    救命啊!


    男主角他瘋了!


    樓瑾卻渾然不知道自己做出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還有閑心微笑道:“晚上,去哪裏吃飯?”


    若是這個時候能夠仔細品味著話裏的語氣和聲調,計揚一定會察覺到樓瑾那極度愉悅的好心情,隻可惜計揚震驚在“劇情崩壞的猶如脫韁的野馬”般的事實裏,已經心神大亂。


    計揚說道:“樓瑾,這個事吧,我覺得吧,就是內啥,哦對了,我覺得咱們救人的時候是真心實意,不求回報的。你現在找人要錢,就扭曲了當初我們出手幫忙的真心,這根本就是一種對自己的褻瀆。


    再說了,你這段話要是被錄了音,人家完全可以報警說你敲詐,就算這樣的錄音在法庭不能作為證據,可整個過程也夠你吃一壺的了。你不是想要專心做遊戲嗎?這種官司能不碰還是不碰了。


    我覺得吧,以和為貴,你把手機給我,我給對方去個電話,大家吃頓飯把這件事說明白就完事了,你放心,都交給我,我能處理好。”


    樓瑾自然是沒有將手機遞給計揚的打算,隻是說道:“娛樂圈的複雜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簡單,她最後的話你也聽見了,不也證明我猜測的很準確。而且她背後的娛樂公司自然有一套處理這類問題的程序,既然對別人可以花錢消災,為什麽我們不可以。而且白紙黑字的東西永遠比嘴上的甜言蜜語更可靠,對於她來說,幹淨利落的處理這件事,遠比吃頓飯,用情感投資來的痛快。你怎麽知道她不是礙於我們的赤子真誠讓她不得不選擇一個更麻煩的方法呢?”


    “……”說的好有道理哦。


    在小說裏,阿娜爾罕真的是一個很有心計,瓜子臉的狐媚子,哪怕被樓瑾吸引,真心實意的幫他,那小花招也是一套借一套的,甚至還在樓瑾逐漸崛的過程裏,撈走了不少好處,演藝圈裏不知道有多少好資源落在了她的手裏。


    不過……計揚也有自己的行為底線。


    就是可以講感情,和平解決問題的情況下,何必鬧得這麽僵,將人和人之間的信任變成文字符號,用金錢去體現信任的價值。


    太冷酷了,太清醒,也太可憐了。


    但樓瑾的性格就是這樣,除非如徐天朗這樣,在最落魄的時候被樓瑾救贖,才可以得到他的絕對信任。對待其他人,就像他處理這件事一樣,從來都是與其說感情,不如說利益。


    這也是計揚始終懷疑樓瑾和自己走那麽近的原因。


    他也不太清楚自己有什麽價值,值得樓瑾對他說出昨天夜裏那番相當於推心置腹的話,他們的相遇一點都不美好,在書中他們兩個人物本身就充滿了矛盾,自己作為一個喜歡男人的gay,注定樓瑾不會把自己放在太重的位置上,就連他家的產業,也缺乏搶奪利用的價值。


    所以計揚才會擔心。


    想不通樓瑾要幹什麽,才忐忑不安。


    至於樓瑾是不是真的相信自己這種事,計揚也考慮過,可是結合樓瑾總是陰陽怪氣,一言不合就開懟,動不動又冷眼看著自己半天不說話,對自己嫌棄到了極致,連對待徐天朗十分之一耐心都沒有的種種!


    這叫信任嗎?


    根本就是克製著接近自己的惡心感,想要利用自己做什麽,才是真相嘛。


    這時,久等不到開口,好奇心升到了極致的計丞誠探頭出來,“那個,話說娛樂圈的阿娜爾罕,是我想的那位?你們昨天晚上遇見她了?她還請你們吃飯?不對!她要解決你們,呃,我不懂了!總之去吃飯啊!不要惹女神生氣啊!吃頓飯就能解決的事情,不要搞那麽複雜嗎?好不好?樓哥你把手機給我哥,我哥肯定能把這件事解決了,我哥對女孩兒可有一套了。”


    “哦?”樓瑾陰陽怪氣地笑了一嗓子,把手機輕佻地捏著一角,遞給了計揚,“你要不怕麻煩,就聯係她吧。”


    “不用了,我在開車。”計揚一臉佛了的姿態,眼觀鼻鼻觀心,專心開車。


    算了,你是男主角,你說的算。


    樓瑾嘴角一勾,把手機又帶給計丞誠,“你來?”


    計丞誠撓撓頭,倒是有點心動,但最後還是退縮了,“算了,昨晚上我又沒在,人家也不認識我。話說,樓哥你和我哥出去約會,就不能喊一下我?我就是螢火蟲般的電燈泡,就這點兒亮度都容不下我嗎?吃燒烤這種事情,我完全可以端著盤子蹲在馬路邊上吃嘛。”


    樓瑾正準備說什麽,計揚開口說道:“到了。”


    然後正說話的兩人就看見了怡家連鎖商務酒店的黑色招牌出現在了地平線上。


    樓瑾說:“休息一會再出去吃飯也好,你們晚上想吃什麽?我請客。”


    計揚淡淡:“就不了,比賽六點開始,現在過去都來不及了,我們到了地方隨便吃點什麽,你回去休息吧。”


    樓瑾臉上的笑容瞬間淡了。


    不過這次樓瑾什麽都沒說,默認了計揚的決定,所以車隻停在了酒店的大門外,等著樓瑾一下車,就頭也不回地開到了遠處,直到消失。


    樓瑾嘴角的最後一點笑意斂去,慢慢地回到房間。


    房間裏還維持著離開前的模樣,他提前掛上了免打掃的牌子,此刻他就站在昨晚上睡過的床邊,站在計揚睡的那一側,沉默半晌後,再次將被子掀開來。


    他仔細地查看,甚至用手緩緩摸過,尋找著什麽。


    然而即便這樣仔細地尋找,他依舊沒有找到痕跡,於是臉上表情變得越來越古怪。


    不可能……難道……怎麽會……一定有的!


    但是無論怎麽找,都找不到樓瑾想要看見的痕跡,黑暗裏的那一幕化成仿佛長滿尖刺的荊棘在樓瑾的心髒上緩緩收緊。


    如果不是真的,自己為什麽會產生那樣的幻想,為什麽腦海裏會出現那些不該有的畫麵。


    難道說,就連自己都不知道在期待著什麽嗎?


    樓瑾不能接受這個結果,最後他將被子丟在了床上,麵黑如炭。


    他相信自己的感覺,也堅信自己對計揚同性戀身份的抵觸。


    所以,如果不是自己的問題,那就一定是——計揚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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