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舞辻無慘隻覺得諸事不順。


    先是麾下的鬼違背自己設下的禁令,向獵鬼人透露出了自己的名字,然後鬼舞辻無慘又看到了帶著花牌耳環的紅發少年,這下子喚醒了他沉寂了四百多年的恐懼。


    本以為派出的鬼能夠將那個花牌耳環的少年解決掉,結果卻反而失敗了。


    不僅如此,就他寵愛著的下弦之伍,也隨之失去了蹤跡。


    累與他的聯係斷掉的那一刻,鬼舞辻無慘能夠感覺到不受自己控製的鬼又多出了一隻——這怎能不讓他恨得牙根發癢?


    但是在痛恨過後,鬼舞辻無慘又不可避免地惶然起來:既然對方能夠把鬼從他的控製中奪走,那就意味著他分出去的血製造出來的十二鬼月也不可信了。


    但是他在聯係尚在的最後一刻,發現累居然不再懼怕陽光後,野心和欲望衝昏了鬼舞辻無慘的大腦。


    鬼舞辻無慘本就是一個因為害怕麾下的鬼會合作傷害推翻自己的自私自利、目光短淺之人,在意識到這一點後,當機立斷地決定召集十二鬼月的上弦與下弦,命令他們找出那個名為喬書亞的黑發青年以及他那名神秘的部下,將他們碎屍萬段,徹底吞食掉。


    至於不知道下場如何的累,鬼舞辻無慘則完全拋之腦後,一心沉浸在該如何將那擁有著可以讓鬼不再懼怕陽光之血的鬥笠人抓來分而食之這件事上。


    就在鬼舞辻無慘思索著該如何利用麾下十二鬼月的勢力,搜尋出或許躲在鬼殺隊背後的那幾個人類時,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喬書亞並沒有躲藏起來,相反,他甚至大搖大擺地在熱鬧的集市中心設宴,準備舉辦一場大正時代的演唱會live。


    有卡麵支援,不管是投屏還是聲音都完美無缺,確保坐在劇院裏的觀眾都能夠享受得到這一場視聽盛宴。


    大一點的城市和村鎮都灑遍了傳單,上麵印刷著累那清晰得仿佛可以看清眼睫毛有多長的臉,他穿著西式的西裝,在燈光下仿若在發亮,隻要是稍微有點審美的人,都會覺得累非常地好看。


    這一場現場live不僅形式新穎,而且表演方式據說也格外奇特,上至達官貴人、下至山野走夫,甚至是吉原的花街之人都知道了有這麽一場演唱會。


    “累,能不能贖罪,就看你今天的出道成不成功了。”


    喬書亞拍了拍在緊張著的白發少年,語重心長地說道。


    累的麵容已經沒有了那些看著可怖的紅色紋路,露出了那張清秀幹淨的俊秀麵容,那乖巧坐在椅子上點頭的模樣,足以引起大部分女士的母性。


    累的心髒在劇烈地跳動著,這還是他成為鬼後的第一次。


    “我……真的可以嗎?我……真的可以讓他們感到快樂嗎?”他的喉嚨幹咳,想要喝水滋潤,每一次看到簾幕外那黑壓壓等待著自己的人群,心跳就要加快一分。


    臨到開場,累才開始慌亂了起來。


    殺人很簡單,隻需要手一揮,那曾經鮮活的人類便會變成一堆碎肉。


    但是要獲得他們的歡笑與快樂卻是那麽的難,而意識到這一點的累那顆本不在跳動的心便又一次為自己曾經造成的罪孽而痛苦。


    如果觀眾們不喜歡他的歌聲和舞蹈該怎麽辦?如果他們不願意接受自己的贖罪該怎麽辦?如果自己的演出無法讓他們感到快樂與愉快該怎麽辦?


    喬書亞輕輕地撫摸著他柔軟的白發,聲音柔和:“你可以的累,不要忘記了你為了今天這一日,付出了多少努力與汗水,也不要忘記了,你所付出的到底是為了什麽。”


    “我相信你,你可以做到的。”


    在喬書亞的安慰聲中,累逐漸地平複下了心情,負責活躍氣氛的司儀已經在介紹累了,而很快,燈光暗淡下來,累知道該是自己出場的時候了。


    開場的歌曲是大正時代麵前最流行的歌曲,但是由累那清朗的少年音唱出來,沒有分毫損毀的音質從音響裏傳出時,很快就征服了科技降維打擊的大正時代觀眾們。


    喬書亞如此大規模宣傳演唱會,就連鬼殺隊的劍士們也都知道了,


    他們不明白喬書亞葫蘆裏到底賣著什麽藥,最終派出了四名柱前來查看。


    分別是蟲蛀蝴蝶忍,風柱不死川實彌,音柱宇髄天元,以及富岡義勇。


    恰好灶門炭治郎、我妻善逸與嘴平伊之助也恰好在附近,最終被喬書亞也抓了壯丁過來負責幫忙。


    “這樣做,鬼舞辻無慘真的會出現嗎?”


    看著外麵的人群,風柱不死川實彌忍不住暴躁地說道。


    “如果那些鬼真的來了,這麽多人被鬼舞辻無慘變成鬼的話,這裏馬上就會化為一片血海!這裏根本就是隨便他們開吃的餐廳吧?!”


    不死川實彌焦躁得很。


    “不,他不會來的。”


    回答不死川實彌的是喬書亞。


    累在台上歌唱著,一舉一動都吸引著觀眾們的目光與尖叫。


    “在他看來,這擺明了是一個陷阱,以鬼舞辻無慘謹慎的性格是不會大咧咧地就這麽踏入進來的。”


    “那麽舉辦這個活動到底有什麽意義?就讓我們看著那個鬼在上麵唱唱跳跳嗎?!”


    不死川實彌憤怒地指向了那在燈光下揮灑著汗水的前下弦之伍的鬼。


    “當然有意義。”


    喬書亞奇怪地看了不死川實彌一眼。


    “今天可是累出道的第一日,當然得做得盛大一點——這不過是他贖罪的第一步。”


    “我可不信鬼會去贖罪!”


    不死川實彌咬緊了牙關。


    “的確不是全部的鬼都會去贖罪,不過有我在。”


    喬書亞的聲音淡淡的,卻帶著讓人信服的威嚴。


    “況且,雖然鬼舞辻無慘不會出現,但是他的部下可不一定啊。”


    喬書亞的這句話落地後,隱約察覺到了什麽動靜,他看向了暗下來會場的某個方向,而在場所有的獵鬼人同樣地也察覺到了什麽。


    “是鬼的氣息!”


    灶門炭治郎的鼻子最為靈敏,這些鬼殺隊的劍士立刻從後台狂奔向鬼出現的地方。


    “看來出現了呢——交給你了啊,炭治郎。”


    喬書亞並沒有動,畢竟他現在算得上是累的經紀人,哪有把自己家正在演唱的偶像放在一邊去幹別的經紀人?


    鬼化炭治郎從黑暗之中顯出了身形,他點了點頭,隨後原地消失了。


    他雖然離開得最晚,卻是最快抵達那和無限城連接著的木障子門前,在那扇門打開即將把被當做棋子來探路的下弦之鬼們推出時,鬼化炭治郎便率先地從袖中甩出了五隻裝滿了自己血液的飛刀,刺入了他們的身體。


    而飛刀紮入這些下弦之鬼們的身體裏,很快便將內裏的血液注入了進去,鬼化炭治郎又給他們貼上了波風水門的飛雷神的符,將其轉移到了方舟之上。


    “接下來……該和你做個了斷了,鬼舞辻無慘。”


    鬼化炭治郎的臉色冷硬,他幾乎是立刻便閃入了無限城之中。


    他體內的鬼舞辻無慘的鮮血,正為他指引著此世鬼舞辻無慘的所在之處。


    這一次喬書亞並未用意識操縱鬼化炭治郎的身體,而是讓這張卡麵自身殘留的神識自由行動。


    繼承了日之呼吸傳遞下來的火之神神樂呼吸法,又身兼鬼王的血脈,此世的鬼舞辻無慘自然也不是他的對手。


    “你到底是誰?!”鬼舞辻無慘被逼到了不得不露出了那布滿獠牙與眼球的真身,頭發也全白了,但即便如此,他也顯得那麽狼狽。


    他又驚又疑地怒視著鬼化炭治郎,從這個敵人身上感受到了非常熟悉的氣息。


    “嗬……你現在當然不認得我。”鬼化炭治郎冷笑一聲,他手裏銀白的刀鋒切開了鬼舞辻無慘身上的一隻眼睛,讓那鮮紅的血液猶如噴泉一般湧出,令鬼舞辻無慘又發出了一聲慘叫。


    “但你也不需要認得我。”鬼化炭治郎心平氣和地說道。


    “哪怕墮落為鬼,隻要能夠解決掉你,將那些即將發生的悲劇徹底扼殺在搖籃裏,就足夠了。”


    即便是普通的刀,但是在日之呼吸衍生下來的呼吸法裏,這套劍術也有著無與倫比的殺傷力。


    逐漸地,鬼舞辻無慘的目光越來越驚恐,動作越來越無序,他甚至掙紮著怒喝著鳴女,想要讓這個可以控製扭曲空間的鬼將自己送出無限城,好逃之夭夭,再蓄積力量重新建立十二鬼月。


    隻可惜,鳴女從一開始便已經被鬼化炭治郎變成了自己的夥伴——任意門真的是個非常好用的道具,不管鳴女如何變幻方位,隻要她還存在於這個空間,那麽就絕逃不過任意門的定位。


    鬼化炭治郎輕笑了一聲,在發泄完自己的怒火、把鬼舞辻無慘延伸出來的所有觸手都斬斷後,拿出了抑製鬼舞辻無慘血液的藥劑,麵無表情地注射了進去。


    癱倒在地的鬼舞辻無慘正咬牙切齒仿佛看著殺父仇人一樣瞪視著鬼化炭治郎,但是忽然間,他的目光凝住了。


    從他躺著的這個視角,可以清晰地看到那鬥笠之下搖曳著的花劄耳飾。


    四百年前的噩夢與恐懼又重新席卷而來,化為了滔天的洪水吞沒了鬼舞辻無慘。


    鬼舞辻無慘也被傳送到了方舟之上,在那裏會有人好好地教導他們什麽叫做合格的‘練習生’,好好地向他們成功出道的前輩累學習。


    剩下的,便是將已經被困在無限城中的那些上弦之鬼帶走了。


    即便鬼化炭治郎隻有一人,那些上弦們也絕不是他的對手。


    原本華美的無限城內狼藉一片,上弦之鬼們的殘肢落得到處都是,倘若他們不是鬼的話,恐怕早就因為被片成碎塊而死了——鬼化炭治郎為了保留他們的性命,並沒有使用日輪刀。


    但即便如此,他們的痛覺依然是存在的。


    除了就連鬼也嫌棄、並無感情的上弦之二童磨,與本就追求著極致武道不懼疼痛的上弦之三猗窩座這兩個異類外,那一刻被斬斷脖子,劈開身軀時的痛楚,將死亡的寒冷與恐怖深深地刻印在他們的非人的軀體上。


    童磨眨了眨那七彩的琉璃眼瞳,聲音甜膩而輕快,仿佛自己根本不是隻剩下一顆頭還能說話:“呐呐,你是什麽人呀?居然把我們上弦都打倒了——話說從剛剛起就沒有感受到無慘大人的存在了,所以你已經把無慘大人打倒了是嗎?”


    鬼化炭治郎並沒有理會童磨的搭話,他皺起眉頭踢了踢童磨的頭,低聲問道:“上弦之一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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