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焚天。


    整座城市都在燃燒,世界死寂而毫無生機,徒留一片刺眼的赤紅。


    這一幕,隻要一閉上雙眼,就會浮現在周防尊的腦海之中。


    他緩緩呼出一口灼熱的氣息,努力壓抑著內心狂暴的躁虐之心。


    還不到時候,男人在內心默默道,還需要再忍耐一下。不能在這裏,也不能在這個時間……


    他猛的睜開了雙眼。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熟悉的麵孔。


    草薙出雲一臉擔憂的問道:“尊,你還好吧?”


    周防尊緩緩起身,他疲憊的扶住額頭,低沉道:“啊。”


    他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但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他們的王此時的狀態並不好。白發的少女拎著裙角,噔噔噔的跑過來靠在男人身旁,伸出手探了探周防尊的額頭。


    “好燙。”她輕聲道。


    圍成一圈的青年們頓時大驚:“尊先生,您是發燒了嗎?我們現在就去買藥!”


    “夠了,回來!”周防尊的眉眼間顯得有些不耐煩,“我沒發燒!”


    “沒發燒?”草薙出雲一愣,“那尊你的額頭怎麽會這麽燙……”話還沒說完,他就自己明白了原因,原本就有些難看的臉色更是一下子就陰沉了下來。


    周圍的小夥子們求助似的看向他,希望他能夠拿個主意,殊不知草薙出雲自己也正在苦惱到底該怎麽辦。不管是作為氏族也好,作為友人也好,他比誰都更想要尊好好的。但光想怎麽能夠?他現在已是束手無策……


    “好了好了,別都圍在這裏了。”最後,他也隻能一邊說著這種無關痛癢的話,一邊揮手趕走這些血氣方剛的小夥子們,“你們都堵在這裏幹什麽?趕緊讓尊他呼吸一點兒新鮮空氣好好休息一下!”


    終於把這幫不情不願的小子們趕走了,草薙出雲長出一口氣,將視線重新轉回躬身坐在沙發上的紅發男人。周防尊抬頭問他:“確定了嗎?”


    他這話問的有些沒頭沒尾,但草薙出雲明白他的意思。


    他道:“基本確定了是在那一片區域,再給我三五天就能精確定位……”


    “不需要,”周防尊的耐心看上去已經快要耗盡了,“我已經放任他夠久了,不可能再繼續等下去。你把大致位置告訴我就行了,剩下的,我自己去找。”


    草薙出雲張了張嘴,他似乎是想要勸告,但最終還是沒有把話說出口。


    ——因為他知道沒有用。


    尊他……一直是個固執的人,而唯一能改變他想法的人,已經不在了啊。


    他將設置好定位的儀器交給周防尊,男人接過來瞥了一眼,綠之氏族根據地的坐標正明明白白的顯示在屏幕上。


    “半天後出發,”他滿意的輕哼了一聲,“不管怎樣,總得等到宗像那家夥空出手來才行。”


    草薙出雲垂下眼眸沒有說話,但放在身側的手卻漸漸握成了拳頭。


    為什麽尊他一定要等宗像禮司,這個問題他實在是不想去弄明白,卻也不得不明白。他相信尊一定會殺死無色之王為十束報仇,就像他相信最終尊會死在宗像禮司的手上一樣……但可悲的是,他早已預料到了這樣的結果,但卻連恨青之王的理由都找不到一個。


    “無色之王……”


    所以最終,草薙出雲隻能把全部的怨恨都投到了那個人的身上。


    “啊……啊嚏!”


    基地中,太宰治狠狠的打了一個驚天動地的噴嚏,引得一旁的織田作之助不由得默默的看了過來。


    “是感冒了嗎?”


    坐在沙發上的白發少年問道。


    “誰知道呢,大概是有人在又愛又恨的念叨我吧。”他隨意的擺擺手道。靠在房間角落裏的伏見猿比古忍不住在內心吐槽,估計是沒有愛隻有恨吧。


    但其實房間中不止有他們兩個人,灰之王鳳聖悟正在另一邊念念有詞的做著禱告,其餘的氏族們有的乖乖呆在房間中坐著麵膜和瑜伽伸展(?),有的已經忍不住直接跑到了基地的入口處等待接下來到來的賓客們,還有剩下的一些,則是跟著比水流去了禦柱塔與青之氏族戰鬥。


    白銀之王作為同盟,暫時還算是被歡迎的客人。因此,他是大大方方的被太宰治從正門放進來的。


    “都準備好了嗎?”他問太宰治。


    “當然。”黑發青年輕描淡寫的回答道,“保證萬無一失。”


    灰之王鳳聖悟聽到兩人的談話,不禁抬頭瞥了他們一眼。但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講他們的表情、語氣都非常正常,因此他也沒說什麽,繼續低頭捧著聖經做起了他的日常禱告。


    不過伏見猿比古知道,他們所說的話題與這些綠之氏族們所想的根本不是一回事。在威斯曼悄悄把計劃告訴他時,他簡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用由德累斯頓石板創造的達摩克裏斯之劍來摧毀石板?怎麽可能!


    但身為科學家的白銀之王卻無比篤定的告訴他,這是可行的。


    “那你呢?”他當時是這樣問太宰治的,“你也就這麽相信他了?要知道,如果失敗的話,身處掉劍的最中心地帶,即使你是王權者也絕對不可能活下來的。”


    “那又如何?”黑發青年勾唇笑道,“失敗了的話,大不了一死唄。”


    伏見猿比古一想起那時青年輕描淡寫的語氣,就忍不住低笑起來,引得在場的綠之氏族們不由得紛紛轉頭看向了他。


    “確實,”他喃喃道,“大不了一死罷了。”


    說完,他就雙手插兜慢慢的走出了房間。


    有人在身後遙遙問他:“喂,伏見,你去哪兒?”


    “去外麵透透氣。”他道。


    順便迎接幾個許久未見的……算不上朋友的朋友。


    太宰治若有所思的盯著他遠去的背影。他轉頭問織田作:“你覺得是赤之王先到還是綠之王先回來?”


    男人想了想,回答道:“唔……我沒見過那位赤之王啊。不過如果讓我猜測一下的話,應該是那個叫比水流的家夥先回來吧。”


    “直覺?”


    “直覺。”


    太宰治笑起來:“都說女人的第六感很準,但我看織田作你的也不差嘛。確實,這也是我的判斷。現在的赤之王周防尊,就是一個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爆炸的□□桶,而青之王宗像禮司就是他最後的保障。”


    那邊的灰之王已經結束了禱告。他“啪”的一聲合上聖經,頭也不回的對太宰治淡淡道:“你說的沒錯,赤之王是我們整個計劃當中最不穩定的一環。小流這趟去禦柱塔也會稍稍手下留情一些的——畢竟,如果因為宗像禮司重傷無法及時趕到這種原因而導致曾經的大災難重現,那就太可笑了。”


    他沒有說的是,哪怕宗像禮司及時趕到阻止了赤之王達摩克利斯之劍的隕落,弑王的結果也隻


    有一個——威斯曼偏差值持續上升,在經過一段或長或短的時間之後,青之王也終將引來與赤之王相同的結局。


    不過,這就不是他們現在該考慮的問題了。


    遠處傳來了巨大的爆炸聲,及時他們身處於基地的最深處也能清晰的聽到,不難想象那聲音是怎樣的震耳欲聾。太宰治聞聲抬頭,灰之王則露出了一個微笑。


    “回來了啊。”他道。


    太宰治跟在魚貫而出的綠之氏族後方,默默的看著站在前方已經完全解放自己力量的青年。


    比水流的周身環繞著青綠色電光一樣的能量,一雙因為常年坐輪椅而顯得分外細瘦的長腿此時卻穩穩的站在地麵上。青年的身形雖然依舊單薄,但此時的他,卻無人再敢輕視——即使是剛剛經曆了一場大戰,他也隻是微微氣喘而已,整個人幾乎毫發無傷。


    太宰治走到他身旁,低頭瞧了一眼。


    “哦,這就是傳說中的德累斯頓石板啊。”他看著地上這塊印刻著古樸花紋的巨大石板感歎了一句,“看上去就跟普通的景區觀賞石沒什麽兩樣嘛。”


    比水流慢慢將身體放鬆下來,他又重新坐在了輪椅上。聽到太宰治的感歎,他淡淡一笑:“但它的作用可比那些除了笨重之外一無是處的石頭要大多了,太宰。”


    說完,他便稍稍嚴肅了神情,對麵前躍躍欲試的綠之氏族道:“大概還有兩個小時,赤之王就會趕過來,他就交給太宰來對付,而你們就幫我攔住那些青之氏族。我需要至少半天的時間才能完全解放石板的力量,明白嗎?”


    見眾人紛紛點頭,他露出了滿意的表情,然後望向了站在一旁默然不語的白銀之王。


    “阿道夫……不,是威斯曼先生,”他和顏悅色的道,“我可是您的崇拜者呢,真是榮幸在這裏能與你相見。但很抱歉現在的事態不允許我好好坐下來招待你一番。等往後有空,我一定會補上,請您諒解。”


    白銀之王用略帶悲哀的眼神注視著這個與當初的自己過於相像、同樣是為了理想一意孤行的青年,猶豫了片刻,回答他:“好的。”


    太宰治站在他身後輕聲問道:“你心軟了嗎?”


    綠之王比水流的心髒是靠異能來維持的,如果德累斯頓石板一旦毀滅,不但整個世界的異能都會消失,他本人更是會直接當場死亡。對於白銀之王這個出身於二戰的德國科學家,太宰治實在是有些無法理解他為什麽會擁有如今這樣過於柔軟的性格。


    白銀之王搖了搖頭。


    “放心吧,”他的神情略微低沉,但眼神卻是一往無前的堅定,“我還是分得清輕重緩急的。”


    “這是一場戰爭……既然是戰爭,又怎麽可能沒有犧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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