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耳光把兩人間似乎已經重新升溫的曖昧打回了冰穀,賀明風百思不得其解,隻能把這一巴掌歸因為他自己語言的不妥當和沈涼月對那個孩子的維護。


    原來沈涼月是這麽喜歡孩子的嗎?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兩個人恨不能都還是半大的孩子,並沒有對這件事有任何幻想和憧憬。偶爾提及,沈涼月甚至還覺得他們應該先享受二人世界,而賀明風那時隻有一個簡單的想法,如果沈涼月懷孕了,他們就馬上結婚。


    他曾發誓會對自己的伴侶永遠忠誠,隻是那時候,賀明風刻板的將伴侶與婚姻劃上等號,他不明白誓言與盟約的根基從來都不在於倫理或法律關係,而在於認定一個人的堅定心境。


    在付出了足夠多的代價後,賀明風終於確信,沈涼月是他悠長曼妙的初戀、是他今生所求唯一的伴侶、是不能被任何人替代的獨一無二。即使沒有一紙婚書、即使他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實質的關係、既是沈涼月再也不會回應他的感情,他也願意為永遠對他忠誠。


    其實相比沈涼月,賀明風才是兩個人中更期待孩子的那一個,他太需要一個新的家,填補內心的空虛和空白。如果那個追著他叫“哥哥”的小天使,為他生下一個抱著他的腿喊“爸爸”的小寶貝,賀明風隻要略想一想,就渾身興奮得戰栗發抖!他會毫不猶豫地付出一切保護這個家,為他的伴侶和孩子遮擋住所有的風雨。


    賀明風完全不知道,正是由於他的“不忠”,他愛的人被推入了暴烈的風雨裏。就像一隻飛出巢去尋找家的無情的燕子,等他省悟歸來時,他的巢已經傾頹破碎、俱被雨打風吹去。


    “...您這副模樣露出這樣的表情,有點嚇人。”秘書看著賀明風抽搐般勾起的嘴角和臉上沒褪去的巴掌印,扶了扶眼鏡道:“是不是被打得腦震蕩了?我建議您去醫院檢查一下。”


    賀明風手指按了按嘴角,瞥了秘書一眼,“你可越來越敢說話了。明天的行程是什麽?我沒記錯的話,有一場需要公爵出席的活動。”


    “我正要和您匯報這件事,公爵大人那邊傳來消息,他為耽誤了元帥的工


    作深感不安,要求以後的活動都由其他人陪同......比如參謀長。”


    賀明風愣住了,不可置信地追問:“他真的這麽說?特意點了參謀長的名字?”


    “...是的。”秘書瞧見賀明風瞬間暗淡下去的神情,甚至想補上一句“節哀”。


    過了許久,賀明風才自嘲地勉強一笑,他摸著臉上的痕跡,緩慢地說:“也對,我這樣子,好像也不該出現在公眾麵前。”


    “其實塗上消腫藥膏,很快就會消去的。”


    “留著吧,”賀明風低下頭去看文件,“...也留不了多久的。”


    “那我就去通知參謀長了?作戰計劃的草稿被打了回去,他這幾天都在加班,不知道能不能配合。”


    賀明風深吸了一口氣,“讓他去陪同公爵大人,一定不要分心、切記加強安保......作戰計劃我親自替他做,還有,你明天跟著他們一起去活動現場。”


    秘書不知該說他是大公無私、還是忍辱負重,隻能點了點頭,轉身退了出去。


    -


    -


    “現場情況怎麽樣?”


    “一切順利。”


    賀明風坐在車裏,遠遠望著活動的場地,“參謀長有沒有一直陪在公爵大人身邊?我怕他會因為任務太簡單,就不夠用心。”


    “...元帥,說實話,這個任務不會有alpha不用心,您過慮了。”


    賀明風掛斷了通訊器,頹然靠在椅背上,原來保護沈涼月這件事,也並不是非他不可,很多人都能做的很好。枯坐了好半天,場地裏湧出一隊荷槍實彈的大兵,而後參謀長護衛著沈涼月走出來,站在專車前與參與活動的人揮手道別。他們並肩站著,看過去竟也很登對,隻要沈涼月喜歡,誰又能說他們不相配呢?


    那輛車絕塵而去,賀明風怎麽也想不到,他可能會這樣眼睜睜地失去沈涼月,如果沈涼月真的選擇了參謀長,他的下屬很可能會真誠地請他去證婚,並由衷地感謝賀明風的撮合。這好荒謬啊,一如他熬夜修改作戰計劃,就是為了讓他的情敵陪著他的心上人,光彩照人地出現在公眾麵前。


    賀明風疲憊地回到宿舍,他仍去買了一大捧香檳玫瑰,可敲門的手抬起又放下,他猶豫了許久,還是無聲地把花放在了沈涼月的門口。


    -


    -


    “震驚


    貪汙賬目曝光,議會高官落馬,牽連黨羽數十人!”


    顧雲深看著報紙的頭條打了個響指,笑得合不攏嘴,“小月亮真是來旺我的!”


    他撥通了沈涼月的通訊器,嬉笑地開口:“親愛的表弟,你過得怎樣?”


    “...還好。”


    “怎麽無精打采的?”顧雲深拿起報紙,“我問你,你們那邊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


    “為什麽這麽問?”


    “議會激進派的高官被人告發,牽連很廣,不是我們的人幹的,我猜是軍部的人下的手。賀明風沒理由主動來趟渾水,我就想著,是不是我們的元帥大人,衝冠一怒為紅顏呢?”


    沈涼月從床上坐了起來,“我來的第一天,就被人下了藥,險些當眾發情,幸虧貼了你給我的阻隔貼。之後就一直住在營區,沒再遇到危險了。我不知道他有沒有追究那件事,他...也沒有和我說過。”


    “看來八九不離十了,有這種能力的人沒幾個。”顧雲深突然壓低聲音問:“阻隔貼可阻止不了發情症狀,你有沒有記得用上我給你的另一樣東西?”


    沈涼月起身去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喝了一口才道:“是的,我用上了抑製劑。”


    “我說的是安全套!”顧雲深恨鐵不成鋼地跺了一下腳,“賀明風是不是alpha啊?這也忍得住!”


    “alpha不是禽獸,好嗎...我們並沒有上床的理由。”


    “你情我願,一起快活一下,怎麽就不是理由?”顧雲深忽然有些激動,語速很快地說:“何必把這件事看得這麽嚴重?omega的觀念真該改變一下,上床不代表什麽,做好安全措施、你就把他當成按/摩/棒,還不用打抑製劑受罪,多好?!”


    “幹嘛這麽激動?”沈涼月挑了挑眉,“表哥,現在輪我問你,你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


    顧雲深沉默了半晌,而後歎了口氣,“我是遇到一些事,你再給我講講尋偶症的具體症狀......”


    “...你想多了,你是不可能得這個病的。”


    “我不需要真的得病,隻要讓一個人相信我為他病了,就行了。懂?”


    “你可太渣了!”沈涼月“啪”地掛斷通訊器,“我絕不助紂為虐!”


    屋裏安靜下來,他一個人捧著茶杯坐在客廳,有點冷清。熱茶漸漸也


    冷了下來,接近午夜的時候,沈涼月聽見外麵的走廊上傳來腳步聲,軍靴利落有力的回響停止在他的門口。


    沈涼月輕輕走到門前,用額頭抵著門板。隔著一扇門,他們眷戀而沉默地對立,可一個人不敢抬手敲門,另一個不願邁步走出去。


    他們的距離分明那麽近,這一扇門卻又把他們隔得好遠,仿佛門裏是天涯、門外是海角,怎麽也無法跨越。


    時間就這樣靜靜地消磨流逝,賀明風用手摸了摸那扇門,觸碰的地方恰好是沈涼月倚靠的位置。他放下花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那裏和沈涼月的屋裏一樣的冷清寂寞。


    過了五分鍾,一隻白皙的手從門縫裏伸了出來,把那束香檳玫瑰偷偷拿進了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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