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謙從季崢體內出來時已是三年之後了。


    當然他自己靈識還沒有修煉出實體,而重塑身體的天才地寶也並沒有準備妥當。季崢隻是用了其中一部分,重新打造了一個瓷娃娃。


    別說方謙剛入娃娃體內的時候,還有點習以為常的感覺,操控著小人甚是輕車熟路地爬上爬下。


    他被困在季崢識海當中三年,之前又強行閉關百年。雖然有一個人陪他走遍這世間的山海,卻仍然有些遺憾。


    如今好不容易能跑能動了,就一刻也停不下來。方謙打開儲物袋掏出他還高出一截的糖葫蘆,幾步蹦躂到了窗前,還沒等往外溜走就被人從後麵拖住,放在了手心當中。


    “大師兄,這是又要去哪兒?”季崢看著手心上的小人,無奈的歎了口氣。他們如今身處在萬和宗門的客居當中。


    萬和宗門中有鳳凰火,方謙如今這具小身體就是靠鳳凰火打造而成的,除了身高大小是短板之外,甚至能夠引氣入體。


    隻是新做的容器,想要更完美的養魂還需要在鳳凰火中靜養七七四十九天。


    可惜方謙一天都呆不住了,分分鍾想往外麵跑。但每次還沒泡到外麵,就會被季崢抓回來。


    方謙心虛的摸了摸鼻子,他剛剛怎麽沒聽到季崢回來的動靜?


    季崢雙手捧著方謙,語氣盡是無奈:“大師兄這次是想吃什麽?我可以替大師兄買回來。”


    “不好。”方謙鼓著臉說完,狠狠地咬了一口糖葫蘆,咬下了……一小塊糖皮:“我不會被人發現,也不會被人拐賣走,就是太無聊了,我就是想出去走走。”


    方謙越說越喪氣,感覺糖葫蘆都不甜了。


    季崢眼神一暗,聲音也有些啞:“師兄再忍忍,還有十多天,到時候你想去哪兒我都陪你。”


    方謙嘖了一聲,看季崢黯然傷神的模樣,怎麽感覺自己像是欺負人的惡霸。他拿著手裏的糖葫蘆戳了戳季崢臉頰,思考了片刻隨口胡說道:“你不覺得我跑你追也是一種情趣嗎?”


    說完之後下意識抬頭,便看到了季崢眼中似有一團火。恍然意識到自己的話多少帶了撩撥的成分,他們好歹也是得天道認可的合法道侶了,時隔這麽多年。不光季崢想,他自己又何嚐不想,然而他此時這個小身板卻什麽都做不了。


    方謙輕笑一聲,決定不再繼續逗弄季崢:“我不亂跑,就是起來活動活動。”


    “好。”季崢也不管是不是真的相信了,直接應了下來,同時隨手幫小瓷人調整了一下糖葫蘆的位置,方便他更好入口:“再給我一點的時間,就能將天才地寶全部湊齊了,到時候你想去哪兒吃什麽都隨你。”


    方謙還沉浸在剛剛的思緒當中,下意識說道:“就隻想著吃和玩嗎?”


    季崢看著手中精致的小人,嘴角抿成一線,當然不隻想吃和玩……他腦海當中的吃和師兄想到恐怕並不一樣,但是他怕說得太直白會嚇到師兄。


    季崢想著將方謙送回陣法當中,方謙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窗外。萬和宗門建桃花穀中,這裏不僅有十裏桃園美景,最重要的是還有遠近聞名地桃花釀。


    也是方謙央求了季崢幾日,都沒給他買回來的東西。如今方謙神魂尚且脆弱,桃花酒中卻有極烈的靈氣,縱然方謙覺得並不會傷到神魂,但季崢不想冒任何風險。


    也因此才有了這幾日的你追我趕。


    方謙倒也不至於真的饞成這樣,除了第一天解放忍不住想出去看看之外,剩下的時間便真的隻是逗著季崢玩。


    他這個師弟兼職道侶什麽都好,就是容易苦大仇深,明明走的是某點男神打臉的路線,卻活出了某江男主的苦大仇深。


    “師兄。”季崢看著坐在陣中的小人露出各種各樣的小表情,嘴角微微上揚了起來:“等四十九天一到,我們先回太桁仙門。”


    方謙聞言目露懷念之色,生生死死如過了兩世,他已經很久沒有回太桁了。


    在方謙被勾起了思鄉情緒時,卻聽季崢慢悠悠地接著說道:“回去之後,我們就舉行道侶大典。”


    “啊?”方謙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直接愣在當場,他是說過歸來後補一個道侶大典,但如今這樣是不是不太合適?


    ……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季崢的道侶大典四個字刺激到了,方謙在接下來的日子裏難得安分守己了一段時間,等著自己的神魂和這具小身體徹底融合。


    時間一道之後,這小瓷人的好處便也體現了出來,不光能夠還引靈氣入體修行潤養神魂,原本冷硬的瓷身變得柔軟甚至有體溫和心跳。


    除了大小之外,看起來和人類的軀體並無太大區別。


    “但這也不是可以舉行道侶大典的理由啊。”臨行之前方謙坐在季崢的肩膀上,被帶著轉了一圈桃花穀。


    這穀中還是凡人居多,為了避免麻煩方謙一直扮演著安靜的玩偶,全靠傳音跟季崢對話。


    “和師兄舉辦大典不需要理由。”季崢心情看起來很不錯,一路走下來但凡看到方謙可能喜歡吃的東西,全都買了下來。


    “我這不是覺得體型不對等嗎?”好歹是洞房花燭夜,頂著個娃娃模樣渡過,是不是太委屈了點?


    季崢聞言卻一笑:“這就不勞師兄操心了,我自有辦法。”


    什麽辦法?方謙不明所以,卻轉眼看到季崢拿起旁邊鋪子賣的桃花釀:“老板,給我來兩壇!”


    得寸進尺的方謙一瞬間忘了身材不匹配的事情,小手拽住了季崢頭發,底氣十足地說道:“十壇!”


    最終這十壇酒被折了個半,季崢隻買了五壇,隨後便帶著方謙禦劍返回太桁仙門。


    當年靈源死氣被方謙和季崢度化之後,天地靈氣恢複正常,那些聲討皇室和太桁仙門的仙家師出無名便慢慢退走。太桁也不再繼續關閉山門,很快恢複了以往的繁榮。


    當季崢帶著方謙禦劍趕到時,可以看到太桁山門腳下人來人往,而門中的幾位長老和弟子此時都守在山門前。像是早便得了信息,特意趕來迎接他們的。


    如今唐景辭已在異界的消息早已傳遍九州,而方謙遲遲沒有歸來,太桁不能長期無首,蘇長老接任了掌門之位。但他這次也守在大門前,含笑望著禦劍而歸的人。


    方謙心中一軟,從季崢的懷中蹦了下來,覆手走到山門前:“我回來了。”


    太桁眾弟子看著縮小了數倍的大師兄,集體沉默了。後麵的小弟子,扭過頭忍不住紅了眼眶。


    太桁的雪停了這麽多年,他們的大師兄終於回來了。


    站在蘇長老身邊的戚長老看著眼前的小人沉默片刻,半蹲下來按了一下方謙的腦袋,萬年不變的冰山表情一瞬間柔和了下來:“回來了就好。”


    口吻聽起來頗像在哄孩子,方謙愣在當場,呆呆地看著戚長老站起身,重新冷下臉看向季崢:“早就該回來了,在外麵磨蹭這麽久,不過你們這要怎麽結道侶大典?”


    季崢對戚長老的變臉並沒有在意,隻是溫和一笑道:“長老放心,我自有辦法。”


    眼看接到人了,眾人也不好一直堵在門口。入太桁之後,蘇長老便直接將二人帶回了鈞天殿中。“七日後是難得的吉日,大典就訂在了十日後。”


    季崢抱著方謙,態度謙卑:“您是長輩,大典在太桁舉行,日期理應由您來訂。”


    蘇長老看著季崢滿意地點了點頭:“距離大典還有些時日,若有想請尚未通知到的,還來得及通知。”


    方謙打了個哈欠,他以魂體住在季崢體內,又養回了睡眠的習慣。“知道了。”


    蘇長老看了看不過手掌大小的太桁大師兄,無奈讓兩人回去休息。


    在季崢轉身後,蘇長老突然想起來般交代道:“你如今已是一代帝君,統管仙凡兩界,即便……”他說著看了一眼被季崢抱在懷中的方謙,忍不住長歎了一聲:“有再多理由,偶爾還是要回去看看。”季崢再不回去接手,離家出走多年的戚若雲已經抗議到要再次遁逃了。


    季崢聞言神色平淡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方謙愣了一下,若非蘇長老談起,他都快忘了季崢還兼著人間帝王的身份。


    不過方謙很快便沒有經曆去管自家師弟做了多年甩手掌櫃的事了。


    藏鏡峰上,陸瀾等一幹師弟早就等在了那裏,他們也有多年沒見到大師兄了,一個個都對大師兄想念的緊。可等他們真的見到人之後,卻一個個都想要以下犯上,把掌心大小的大師兄抱過來擼一擼。


    當然有季崢在場,他們即便再膽大包天也隻能想想而已,不敢真的上手。


    但不妨礙他們圍著方謙問東問西,順便趁著季崢不注意,悄悄深處手指去戳方謙白玉一樣的臉。


    方謙躲了幾次之後,忍不住鼓起了臉頰嗬斥道:“都滾回去。”


    伴隨方謙的話同時而來的,還有季崢身上的威亞,眾弟子一哄而散。陸瀾走在最後,到院門口時忍不住停了下來,回首問道:“師兄這次回來,還走嗎?”


    方謙坐在季崢的肩膀上,聞言愣了一下,回頭看著陸瀾不答反問道:“你呢?”


    陸瀾愣了一下,望著院中梅花一笑道:“走吧,但走多遠都會回來,這裏是我們的家。”


    方謙想了想,很快給出了自己的答案:“與我亦然。”


    即便漂泊萬裏,有太桁在一日,他們便總會歸來。這裏是他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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