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劍人長得極為英氣,個頭卻不太高。她身上明明沒有靈氣,單憑體魄卻將劍修出了劍氣,不是安城公主又是誰。


    公主張揚跋扈,但她的劍氣在有劍仙美譽的望舒仙君麵前卻不值一提,甚至破不開方謙周身的靈氣。方謙連發絲都沒有動,含著笑長袖一揮散了幾分靈氣,最終安城公主的劍氣在他麵前幾寸停住了。


    這姑娘也不生氣,大抵是覺察出方謙的放水,便幹脆利落地將劍收了起來,張口便說道:“你長得這麽好看,要不要做我駙馬?如果答應我的話,我就命人打開城門,放我那位小皇兄渡過此關。”


    方謙眉頭一挑沒有回答,下意識將手背到了身後,幾乎同時他便感覺自己的手腕內側被某隻小龍不輕不重的咬了一口。


    方謙歎了口氣,語氣近乎無奈,也不知道是在安撫眼前的小公主,還是在安撫手腕上盤踞的小龍:“殿下莫要開玩笑了。”


    安城公主柳眉倒豎,但眼中與其說是怒,更不如說是驟遭忤逆後下意識的不悅:“你是覺得我是普通人不是修仙者,歲壽不過百年,配不上你?”


    方謙剛想接話,就聽這位小公主繼續說道:“這倒是不必擔心了,自從龍氣沒了之後,本宮就發覺自己多了一條靈根,可以修行了!”


    安城公主名為蕭流雲,是當今天子的小女兒。出生那年天降祥瑞,因此頗得聖上喜愛。自幼好武鬥,韶華之齡就領軍駐守在此地。她被當今聖上寵的有些無法無天,連這說話也頗為肆無忌憚的。


    少女天真,她的話頭在方謙耳中便多了另一層意味。


    皇族身具龍氣卻天生沒有靈脈,唯有季崢天賦異稟,這才招惹殺身之禍,被自己的父親從小被追殺到大。


    雖說金龍隨他一同墜入仙人落後世間便再無龍氣,但他從未聽說過靈根還能重生一說,他先後遇見的蕭執與蕭朗安體內便完全沒有靈根。


    那蕭流雲身上的靈根又是怎麽一回事?


    “你這個表情是不相信本宮說的話?”蕭流雲也自知這事不合常理,但眼前這好看的劍修不信她更令她有些惱火。


    她解開皮製護腕,露出一截皓腕便向方謙伸去,似乎根本沒想過方謙這等真正的修士想要製住她的脈門究竟有多容易一般:“雖然本宮還沒有成功引氣入體,但是靈根已成,過不了多久我也會成為修士,不信你探探看!”


    方謙確實想試探一下的,奈何手腕上的小龍頗為不老實。方謙隻好苦笑一聲:“殿下不必如此,我信。”


    蕭流雲瞧著方謙那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更覺眼前人相貌氣質都是一等一的出眾。打她出生以來,備受父皇寵愛,世間也隻有這等男子能入得她眼。如今她更是能夠修行之身,正好與方謙百年相伴,這不是天意又是什麽?


    她抿嘴一笑,將手縮了回來。半邊袖子缺了護腕收袖,飄蕩蕩的,倒有那麽幾分小女兒柔情的樣子了:“那太好了,你肯做我的駙馬了嗎?”


    戚若雲在旁邊聽了全程,好不容易才憋住笑,到此時忍不住傳音給方謙:“不如大師兄犧牲一下色相,讓兄弟們方便平安過關?”


    方謙壓根沒有搭理戚若雲,依舊看著眼前蠻橫的小公主:“抱歉,我不肯。”


    蕭流雲哪經曆過這等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何況方謙當眾對自己拒絕得如此直白,一時間竟有些發蒙:“為什麽?本宮長得不好看嗎?”


    這麽一想,少女心中更是晦暗。她自知天生麗質,反而疏於裝扮,覺得即便如此她走出門去也是豔壓群芳的主。如今站在方謙麵前,確實少了幾分尋常女子該有的風姿……不由暗暗為自己過去的少不更事懊惱起來。


    方謙被蕭流雲這麽一問,也有些愣住。好看不好看的……這世上還能有人比他帥的?正在他心思飄遠時,手腕突然又被龍鱗刮了一下。方謙無奈了,苦笑說道:“當然不是。但我已有道侶,自然不能答應你。”


    蕭流雲頓時釋然,她趾高氣昂地仰起臉來:“那好辦。本宮許你休了他便是。”


    方謙心道不好,隨即便感覺手腕一輕,他眼疾手快地抬袖一撈,將衝出來的小金龍重新撈回了袖子裏。


    方謙動作太快,蕭流雲隻看到一道金光,卻沒看清到底是什麽東西,忍不住好奇地想要扒方謙的袖子:“你是養了什麽小動物嗎?給本宮看看!”


    還不等蕭流雲動手,就聽到身後一道溫柔的女聲:“殿下,休要胡鬧。”


    在聽到聲音的一瞬間,蕭流雲快速站直了身體,赫然一副端莊冰冷的模樣。


    蕭流雲表情變化太快,方謙愣了一下忍不住失笑,這小丫頭放到現代,大概會成為影後。


    隨即方謙看向後方走來的女人,她生得遠不如蕭流雲靈動精致,以女子而言,臉孔也略顯方正。但她眉目有神卻不淩厲,端莊大氣,看起來是一副慈悲模樣。即便是麵對蕭流雲這等皇女,也是不卑不亢。


    便是這樣一名端莊女子,卻身著銀色鎧甲,手中一杆銀槍在日光下熠熠生輝。隻看裝扮,她的身份便不言而喻。


    寒槍女將解兮宸,金丹巔峰修為,成名百年為王朝立下過赫赫戰功。


    也是安城公主的老師。


    解兮宸將銀槍扔給一旁的小兵,同時伸手將小公主往後拎了一步讓出路來:“兩位使臣裏麵請。”


    她看起來有些冷淡,連動作都分外的冷漠,說完之後便拽著安城公主走向前廳。或許對她來說,在前麵帶路已經算是禮數周全了。


    安城公主邊走邊回頭看向方謙,用眼神表達著隻要方謙點頭,她就大開城門的強大決心。


    方謙感受到某個又蠢蠢欲動的小龍,忍不住按了一下眉心。


    戚若雲跟在解兮宸和蕭流雲身後,忍不住繼續和方謙偷偷傳音說道:“大師兄何時養了一條小蛇?”


    蕭流雲看不清那道金光是什麽,戚若雲卻能隱約看見是一條“長蟲”,不過能想到蛇已是極限,沒有人能想到當今世上還有龍存在。


    誰能想到呢,他一個看過小說的人都想不到……


    方謙不知為何想起了在興洲露華濃的幾日,寒風中突然有點燥熱。


    ……


    正廳內除了解兮宸和蕭流雲之外,還有數名公主府的謀士,戚若雲一人舌戰群雄。方謙站在旁邊從頭到尾沒有說話,活像個花瓶。但是在他自報名諱之後,沒有人敢把他真的當作花瓶。


    蕭流雲在方謙剛一進公主府的時候就猜測過他的身份,畢竟望舒仙君的畫像早就已經流傳開了,但畢竟人總有相似的,沒有他親口驗證來得強。


    蕭流雲看著方謙的目光更加灼熱,望舒仙君,人如皎月,那是多少深閨夢裏人。


    她小的時候是聽著這個人的故事長大的,做夢都做過這個人會禦劍來娶自己的夢,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她會將整個安城關當成嫁妝。鋪十裏紅綢,風風光光地出嫁。


    蕭流雲越想越神往。她雖是公主府主人,但此間主事的還是解兮宸。戚若雲起始兩句話還是對蕭流雲說的,但見這小公主一雙眼睛恨不得長自家大師兄身上,便也將話頭送向了解兮宸。


    這位女將一直保持沉默,等到戚若雲說完時,才慢聲細語,一字一頓:“大殿下慘死,總要有個交代,本將不能放你們過此城。”


    “害死大皇子的真凶已經抓到了。”方謙一笑繼續說道:“是一隻有毒的長蟲……”


    方謙剛一開口,便聽到兩道回複的聲音。


    “可本將聽聞殿下死於劍傷。”


    “你騙我的,我從未聽說過你辦過合籍大典!”


    解兮宸和蕭流雲神色各異,蕭流雲在解兮宸的瞪視下,下意識坐直了身體,但目光仍然緊盯著方謙。


    “……”方謙緊緊地抓住袖口,免得某個失去理智的小金龍,突然間血洗了前廳:“定道侶不一定要昭告天下,有天地為證足以。”


    “我不信!”解流雲眼看方謙目沉如水,但又異常堅定。她眼睛瞬間紅了,不理會前廳尚未結束的會談,直接衝了出去。


    解兮宸沉默片刻,最終無奈說道:“公主年幼,讓兩位看笑話了。”


    她說完起身一拜,追著蕭流雲而去。和方謙插肩而過時,目光落在他身上,落下意味深長的眼神。


    隨著蕭流雲和解兮宸的離開,前廳辯論最終沒有結果,方謙和戚若雲被請到客房休息。


    “你還有其他的好辦法嗎?”方謙麵無表情地將重新裝死的小金龍重新纏回到手腕上,剛剛在前廳聽到天地為證時,這條龍猛地擴大了一圈,差點衝破了袖子。


    “沒有。”戚若雲搖了搖折扇:“這世上誰反當今聖上,解兮宸都不可能反。所以……”


    戚若雲的聲音故意停頓了下來,方謙不解地看向他,隻見他一笑繼續說道:“我們可以大鬧公主府,破壞公主府的大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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