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崢換好衣物,回過頭時剛好看見方謙用鈞弘在岩壁上劃出一道刻痕,腳踏在劍痕之上,用劍氣刻出一條通往上方的階梯。


    方謙的速度很快,轉瞬間已經來到了洞口處。許是察覺到季崢的目光,方謙動作一頓,低頭看了過來:“愣著做什麽?上來。”


    他說著自己先翻身躍出了山洞,轉身衝還在洞中的季崢伸出手。


    季崢頓了一下,將手背在身後,踩在方謙刻下的劍痕上,眨眼之間便離開了洞穴。方謙嘖了一聲,含笑收回了手。


    洞穴外又是一處山林,陽光順著樹葉的縫隙灑落下來。方謙再次試著運轉靈氣,隻覺得體內靈氣晦澀,能夠調用的依舊有限。


    季崢再次拽下了一片樹葉,但樹上卻沒有生成同樣的葉子。他愣了一下,低頭看向手中的樹葉。


    “不用看了還是幻境,有時間不如先找找出口,做的再別致假的也變不成真的。”方謙也拽下了一片樹葉放在嘴邊隨便吹了兩聲,發現實在嘶啞難聽、不堪入耳。


    沒有音樂天賦的望舒仙君訕訕扔了樹葉,隨便選了一個方向走了兩步,轉頭發現季崢還站在原處。“發什麽呆?”


    季崢遲疑了一下,突然聽到林少信的聲音。


    “阿崢!大師兄!”


    季崢和方謙一愣,同時回過頭看到林少信扶著一位老者走了過來。


    “少爺。”老者看到方謙後比林少信見到季崢還要激動,甩開林少信健步如飛的奔向方謙。


    林少信一臉呆滯的看了看自己空了的手,明明在前麵的兩個時辰當中,這位老伯一直保持著一副病病歪歪快要死了的樣子,周身全部的重量都壓在了自己身上,怎麽突然就生龍活虎起來了?


    方謙上前幾步伸手扶助阿恒:“你們為什麽會在這裏?我……父親在哪兒?”


    方謙不說還好,一說阿恒更加激動,顫顫巍巍地就要往下跪,被方謙一把扶住:“少爺,我對不起你和老爺。”


    “別急,慢慢說。”方謙說著扶阿恒坐在樹下:“你們為什麽會在青雲寺?這淨曇又是什麽人?”


    “淨曇仙師是十一年前來到的長治鎮。”阿恒坐在樹下邊捶著腿邊說道:“他來的那一年剛好遇上陰祟作怪,淨曇仙……那個妖人一人一劍蕩平了所有的陰祟。”


    阿恒說著轉頭看向方謙:“他的劍法很像少爺您的,又自稱是您的徒弟,少爺您對長治百姓來說與神祗無意,所有對您的徒弟也很尊重。”


    “淨曇每年會到長治鎮四回,幫鎮上的人除祟祈福。”阿恒想了想補充道:“每一次過來都住在青雲寺。”


    林少信蹭到季崢身邊,小聲問道:“阿崢你有沒有事?你怎麽和……”


    季崢搖了搖頭,轉頭看了一眼方謙,很快收回視線:“走吧。”


    “可是……”林少信愣了一下,他本以為大師兄和季崢能夠一起出現,證明他倆人之間的糾葛已經化解了。


    “等一下。”方謙拍了一下阿恒的手回過頭吩咐道:“老實呆著別亂走。”


    林少信下意識站直應道:“是,大師兄。”他說完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瞄向季崢。


    季崢沒有回答,隻是走到角落的地方背對著方謙坐了下來,林少信趕忙跟了過去,欲言又止地看著季崢。


    他想問季崢怎麽會和大師兄走在一起,大師兄為什麽也在長治鎮?他更沒有想到過季崢會真的聽方謙的話留下來。


    季崢此時心情也很亂,這一天的相處顛覆了他深刻入骨的認知,連恨意都開始變得動搖。


    季崢按了按眉心,餘光看向另一邊的方謙,下意識收縮了一下手指。隻是看到這個人,他還是會覺得痛。


    阿恒見方謙收回了注意力便繼續說道:“老爺他這兩年身體一直不太好,這一次淨曇主動邀請老爺到青雲寺診治……”


    方謙眉頭微蹙,打斷了阿恒的話:“我記得我上一次給你留了丹藥。”


    阿恒猛地咳了兩聲:“少爺回來的那天就是老爺和淨曇約好的日子,您前腳剛走,淨曇的人就過來將我們接到了青雲寺,老爺還沒來得及服用丹藥。到了青雲寺後,我和老爺被他們強行分開,我被掛在了塔門外。直到少爺出現後,老爺應該也在塔中,少爺這是什麽地方啊?”


    方謙沒有回答繼續問道:“這青雲寺又是怎麽回事?”


    “少爺您當年回來鏟平了邪祟,百姓為了感激你,特意建了所供奉您仙相的仙觀。”阿恒想了想補充道:“淨曇來了之後合天一法師聯合擴大建成了如今的寺廟,您的殿就暫時移到了偏殿。”


    方謙頓了一下,忍不住問道:“做了一個老爺爺相?”


    阿恒蹭著雙手訕訕說道:“仙相是前兩年重塑的,參考了老爺如今的樣子……”


    方謙嘖了一聲勾起唇角:“還有一個問題,為什麽要引我進青雲寺?”


    阿恒愣了一下,迷茫地看向方謙:“少爺在說什麽?”


    “我知道了。”方謙歎了口氣,站起身拔劍指向阿恒,眼神淩厲如刀:“那我們就換一個問題……你是誰”


    “少爺?”阿恒往後蹭一下,不明所以地看向方謙:“您不認得我了嗎?”


    方謙勾了一下嘴角:“認得你什麽?你是我徒弟還那個什麽的天一法師?”


    阿恒愣了一下,捂著臉低笑出聲,原本布滿褶皺的臉很快恢複平坦光滑。他慢悠悠地站起身,完全無視了伸到脖子前的鈞弘。


    他穿著一件黃色的僧袍,卻蓄著一頭長發,一張娃娃臉上滿是稚氣:“不愧是望舒仙君,你可真好玩。”


    方謙歪了下頭:“我該謝謝誇獎嗎?天一法師?”


    天一一手做佛禮,一手攤向方謙眉目含笑:“不必客氣,你應得的。”


    林少信愣了一下,起身快步跑到方謙身邊,怒瞪向天一:“你不是老人!”


    天一微微一笑道:“小施主過獎了,貧僧確實還算年輕。”


    方謙拍了拍林少信的肩膀將他拉回身後:“我的那位徒弟,和我家人都在哪兒?”


    天一態度依舊溫和地回答:“這塔有七層,出去了自然就能看見。”


    “為什麽我們也會進來。”季崢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天一的身後,手扣在他的脖子上。


    “你們是林家的人,自然是從林家進來的。”天一低眉一笑,完全無視了季崢扣在自己脖子上的手,驀然回頭看向季崢:“剛剛在路上貧僧就已經發現了,他不是那個孩子,所以你才是。”


    “我們找了你十年。”天一說著反手抓向季崢,同時季崢手上用力按了下去,卻被一陣黑霧擋住,而天一的手則結結實實地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比他手更快的方謙的劍光,直接穿透了黑氣刺在了天一手上。天一吃痛鬆開手,上麵多了一道血痕。


    天一麵上露出一絲詫異,沒想到在自己的幻境當中,方謙的劍竟然還能傷到自己。


    天一自知錯過了時機,恐怕很難帶走季崢,低笑一聲整個人化為黑霧消失在原地。


    林少信鬆了口氣忙跑到季崢身邊:“阿崢你沒事吧?!”


    季崢搖了搖頭下意識看向方謙,方謙剛好收起了鈞弘,轉身隨便尋了個方向,動作瀟灑如踏風而行:“走吧,看我我也不知道路。”


    林少信愣了一下遲疑說道:“那個大師兄……那是我來時候走的路。”


    方謙的動作一頓,不動聲色地轉換了一個方向。


    ……


    “我剛一進來的時候就直接進到了一處別院中,遇到了那個叫天一的人。”林少信一提到天一就忍不住生氣,這一路上他被這個人像傻子一樣溜來溜去。


    方謙按了一下眉心,不用想也能猜到,這一路上他這位親親師弟大概連祖宗十八代都被人套了出去。


    林少信念叨完突然想起來問道:“大師兄,你怎麽也在長治?”


    季崢愣了一下,這一天一夜的時間中,他從來沒有考慮過方謙為什麽會到長治來。仿佛方謙的出現,就是理所應當的一樣。


    方謙半真半假地回答道:“聽說我多了一個徒弟,師尊叫我過來看看。”唐景辭確實交代過他到長治查探一下,但那已經是十年前布置的任務了。


    林少信恍然哦了一聲,他和季崢當年大部分時間都躲在了青雲寺內,也是因為這裏有望舒仙君和他的“徒弟”,所以將這裏當成避風港。


    現在想來他們躲的地方分明是狼窩才對!


    已經十餘年了,這些人依舊沒有放棄尋找自己和季崢。林少信這麽想著,下意識拽住了季崢的衣袖,他們的目標一直還是季崢。


    季崢沉默片刻,衝林少信安撫地笑了一下,抬頭望向天空。而走在前麵的方謙突然停下了腳步。


    那個天一法師說要走完七層才能離開這個地方,他是從塔前進入的幻境,自然而然地相信了他的話。


    可是他從未進塔!


    幻境從來都隻有一個,他從未離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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