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川樹是個喜歡把自己看過的故事書、動漫和電影複述給別人聽的小孩子。可惜過去大部分時間,他能夠聊天的對象都隻有他爸爸,這次可以給小短刀們將鬼故事簡直高興得不得了,還特意要求一期哥給他找跟白蠟燭,捧在自己的臉下麵,力求要把故事講得嚇人點。


    雖然他的臉就算在燭光的映照下也一點都不可怕,如果真的看著他的臉聽故事絕對會起到反效果,可還好有亂藤四郎這樣的捧場王,在春川樹講故事的時候裹著被子瑟瑟發抖還被嚇哭了,讓春川樹覺得很有成就感——過去爸爸從來沒被他的鬼故事嚇哭過!


    於是,講得興起的審神者又搜腸刮肚,把自己看過的恐怖片和鬼故事全奉獻出來,整整一晚上都沒睡覺講了一個通宵。


    這讓其他不明所以的刀劍付喪神在自己的房間裏都很唏噓:哇,看看粟田口這一家子,真是忠誠,他們一定是沒辦法馬上接受審神者換人這個事實吧?隻希望春川大人別介意,稍稍多給他們一點走出過去繼續向前的時間啊……


    .


    當太陽再次升起的時候,精力充沛的審神者按時跑到山坡上去迎接日出曬早上的第一縷陽光。左文字一家背著鋤頭來看莊稼,春川樹開開心心地和他們打招呼:“江雪哥,宗三、小夜,早上好!你們種的草莓好好吃!”


    小夜左文字在田裏揪了一把葉子,無聲地飛快地蹭到審神者身邊,張開手掌示意他看,“看,這是薄荷,一會讓藥研用這個給你做飲料。”


    春川樹高興地從短刀小小的手心上拈起一片放在嘴裏嚼了起來,“謝謝小夜。”


    江雪和宗三隔著一段距離看著弟弟和審神者湊在一起說話,臉上的表情十分柔和。


    這個時候,山姥切國廣拿著筆和本子走了過來,遠遠站在一邊,等到小夜和審神者說完話跑回去和哥哥們一起種田,才走到審神者的身邊說:“主、主人,昨天髭切殿和我說了說關於我們本丸管理上的問題,我想和你說說,你、你想聽嗎?”


    春川樹點了點頭,張嘴說話時帶著一股薄荷的清香,“好呀,想聽!”


    於是,山姥切和他說了近侍最好有固定人選,每個人都應該發揮自己專長的理論。


    春川樹不由有些擔憂,“可是,大家應該都喜歡當近侍的吧。雖然每個付喪神都有自己比較擅長的工作,可如果擅長的剛好是自己不喜歡的,那該怎麽辦呢?”


    領導他人是一門深奧的學問,山姥切也回答不出來春川樹的問題,隻能愧疚地搖了搖頭。


    春川樹想了想,讓山姥切國廣幫他記錄,自己把本丸裏的工作羅列了出來,除了能夠提升付喪神能力的畑當番、馬當番、切磋,出陣和遠征,還有一些時之政府臨時組織的特別行動,本丸裏還有一日三餐需要準備,很大的麵積需要清掃,還有庭院裏的園藝工作。


    “這樣看,藥研需要承擔的工作實在太多了……”


    本丸裏有二十來人,由於春川樹十分挑嘴,所以自從他回來後,給審神者做飯的任務就落在了他一個付喪神身上。


    聽到了審神者的自言自語,山姥切國廣說:“除了藥研外,能在剛被喚醒時就有不錯廚藝,能夠承擔廚房工作的,還有打刀歌仙兼定和太刀燭台切光忠。”


    “嗯嗯,我在材料上看到過。”春川樹說,“我會在近期給藥研君找到幫手的!”


    …


    和山姥切商量了一下本丸的各項工作,吃過早飯後,春川樹打算和每個刀劍都聊一聊,問問他們如果按山姥切和髭切的主意,把本丸裏的各種工作相對固定下來,大家都比較喜歡做什麽工作,這個時候,時之政府的工作人員們帶著一袋袋的屍體上門了。


    就像髭切所說的那樣,既然已經發現了春川樹的不凡之處,他隻是要幾具屍體,時之政府根本就不會拒絕,而且還很開心他願意提出這種古怪的要求。如果他不提奇怪的要求,非要把自己當成普普通通的審神者,時之政府的官員們可能還會覺得不舒服呢。


    春川樹收下屍體,三言兩語把時之政府的辦事員打發走,讓付喪神們先把boss先生的屍體送到墓園裏,保證他能夠成為最早轉化複活的新吸血鬼,然後就先找了江雪左文字和自己談話。


    “江雪哥,我知道你比較喜歡種田喂馬,如果我以後安排你專門做這個,不再需要上戰場,你覺得怎麽樣呢?”審神者端坐在辦公桌後麵,自己拿著筆和本子隨時準備記錄下談話的重點和結論,感覺自己棒棒的,和剛入職時相比真的已經進步了好多。


    江雪左文字倒不意外審神者會有這樣的想法,看他是怎麽拿鳥籠刺激自己的弟弟宗三左文字的吧……


    江雪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袈裟,不急不緩地說:“主人,我、還有所有的江雪左文字,全部都討厭戰爭,希望有朝一日,可以不再做戰爭的道具,迎來和睦。讓我遠征、或是在本丸裏做內番,我當然會很開心,又或者戰爭被避免了、結束了,這對我來說才是真正終結了痛苦。”


    江雪看了看有些茫然的審神者,耐心地更直白地說,“主人,雖然我是四花,但如果練度相當的話,自問是不會輸給三日月殿太多的,我很強的……外麵並不和平,我的弟弟們都在外麵為了達成和平而戰鬥,我又怎麽會樂於躲在本丸裏,享受虛假的安穩呢。”


    春川樹聽得十分懵逼,新綠色的眼睛都快變成蚊香形狀了,但還是努力順著江雪的思路說,“江雪哥,就算是為了自己的弟弟,也不需要太勉強自己啊!”


    江雪左文字搖了搖頭,被叫了這麽久的哥哥,此時再麵對審神者,他竟然真的有了當兄長的感覺,“沒有一個江雪左文字會拒絕出陣。主人,成熟的人不看他人說了什麽,隻看他人做什麽。”


    “哦,好的,”春川樹點了點頭,恍然大悟地說,“我懂了,這就是爸爸寫過的‘身體總是很誠實’。”


    江雪左文字:“……”雖然這樣說也行,但總覺得哪裏不對。


    糾結的冷色調太刀離開了審神者的天守閣,在他後麵進來的是壓切長穀部。


    春川樹看到這個在麵對自己時總是很熱情的付喪神,露出一個開心的笑容,“長穀部,你喜歡做近侍,我說得對嗎?”


    長穀部恭敬地彎腰施禮,重新站直後說:“隻要是主的命令,無論讓我做什麽,我都是喜歡的——不過您說得對極了,我最喜歡做近侍,同時還很擅長為您整理房間,端茶遞水。”


    春川樹在本子上記下長穀部提到的其他專長,然後問:“那個,如果我說想要把近侍的人選固定下來,隻選一個不再輪換……”


    長穀部紫色的眼睛像火焰一樣燃燒起來。


    春川樹滿意地說:“你覺得你的競爭對手都會有誰呢?”


    壓切長穀部的心髒急速跳動起來,呼吸也不由自主地急促起來。


    春川樹怕他不理解自己的用意,於是連忙解釋說:“哦其實是這樣的。因為我知道長穀部一向都是有話直說的,可是我總覺得其他付喪神可能想很想做近侍卻不好意思說出來,覺得自己會做不好,我覺得比起我自己,肯定還是長穀部更了解大多數付喪神的想法,所以才會問你這個問題。”


    壓切長穀部:“…………”主,你就不能讓我多高興一會嗎?


    不過長穀部是不會在審神者麵前撒謊的,雖然聽完了審神者補充的話後,他想說他覺得沒誰會是他的競爭對手,不過實際上他還是老老實實地說:“山姥切、藥研,還有給您出主意說要固定近侍的那個付喪神吧。”


    他解釋說:“不管您想任命誰做近侍,那個付喪神都會努力成長,就算多走彎路,最後也總會盡力成長到讓您滿意的樣子。但如果說是現在有誰和我一樣,迫切地想要待在您的身邊多為您做點什麽,同時也能馬上就勝任近侍的工作,那應該就是他們了。”


    春川樹震驚地瞪圓了眼睛:“唉、唉?真的嗎?你是說髭切殿也想要做我的近侍?”


    “哦……原來是髭切殿啊,”壓切長穀部一改總是過於嚴肅的表情,臉上揚起一個溫馴的笑容,提醒道,“但是,您不是說過了嗎,髭切殿是來我們本丸裏養老的,近侍是非常繁重的工作,我們還是別麻煩他了比較好。既然他很想為本丸做貢獻,不如我們安排點不那麽累的事情讓他做吧……比如,每天去廚房幫幫忙,您覺得怎麽樣?”


    …


    在審神者不斷和刀劍們交談,對他們加深了解的時候,地下城的墓園裏,一個臉色蒼白、眼底有濃重黑眼圈,眼尾布滿了黑色血絲的吸血鬼蘇醒了。


    生前的記憶漸漸在他腦海中回放,原來的boss、現在的初級吸血鬼回憶起了自己的身份。


    他記得自己的頭被近距離擊中了……


    吸血鬼伸出手,仔仔細細地摸了一遍自己的腦袋。生前的傷口在複活的時候已經消失了,他並沒有摸到記憶裏的槍口,可是也並沒有摸到屬於活人的溫度,隻感覺到冰冷和僵硬。


    boss疑惑地把手伸到自己麵前,翻來覆去地來回打量。


    生者和亡者的樣子會有很大的改變,boss手上又沒有什麽便於自己辨認身份的痣或胎記……一時間,他無法判斷自己目前的狀態,是死裏逃生,還是已經死去來到了地獄。


    初級吸血鬼在這一點上很有自知之明,清楚有死後屬於亡者的世界,那他除了地獄沒有別的去處,隻是他原以為自己還能在人間享受許多年,沒想到會這麽快就死去。


    為了方便判斷,他抬起頭,開始打量起周圍的環境。


    他在一個墓園當中,可這墓園竟然不是露天的,而仿佛置身於地下。


    boss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沿著地道向出口走去。他知道貿然行動可能不那麽明智,可待在原地對他目前的處境也不會有任何的幫助。


    走了幾步後,boss發現自己不會踉踉蹌蹌的了,他漸漸適應了現在的身體狀況,可以像正常人那樣走路了。他暫時停了下來,撕下自己上衣的一塊布料擦了擦臉,打算不管遇到誰都要偽裝成一個遇到搶匪的受害者。


    在地上轉了個彎,boss遇到了蘇醒後的第一個人,不,也許不該說是人,因為那是一個付喪神。


    boss的心向下沉了沉,潔白的付喪神在陰暗的地下通道裏特別顯眼,仿佛周身縈繞這圈微弱的光暈,他認識這個付喪神,這是一振稀有太刀,假如拿出去拍賣,絕對能夠拿到一個令人滿意的價錢——是鶴丸國永。


    “……救、救救我!”盡管boss能夠正常走路了,但他還是恢複了初醒時踉蹌的步伐,虛弱地小聲說著,裝模作樣地對潔白的太刀伸出了求助的手。


    鶴丸國永扭過頭,視線落在吸血鬼身上,露出微微驚訝的表情,把剛從地下城圖書室裏偷出來的書順手藏在剛給自己摳出來的磚縫裏,迎麵向boss走了過去。


    在春川樹下達要如何處置這個人的命令前,和他有仇的刀劍付喪神都自發地躲出了地下城,不想和他照麵,以免忍不住想要捅他的衝動。


    整座本丸就鶴丸和螢丸是新鍛出來的,和他沒有直接的仇怨——一期一振那個弟控雖然也是審神者鍛造的可是不算,得罪他那麽多弟弟比直接得罪他本人更嚴重。


    螢丸被叫去和審神者聊天了,所以偌大一個地下城就隻剩鶴丸一個付喪神在這裏守屍,對於怎麽和這個反派相處,要怎麽給他驚喜和驚嚇,鶴丸有一肚子的好主意,現在看到他裝相,鶴丸馬上配合地問:“你是誰?”


    boss不可能把真名告訴一個付喪神,但他也不能告訴鶴丸假名——鶴丸會發現的,於是他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腦袋:“我、我不記得了,我的頭好疼!我是誰,我在哪,發生了什麽?”


    鶴丸國永:哇哦!


    鶴丸隻卡殼了一秒鍾,馬上無縫地對上了戲,小心翼翼地豎起食指,“噓,別這麽大聲,你不該出現在這裏的。如果被別人發現可就糟糕了,快跟我來!”


    他把boss帶到了一條還沒鋪好磚麵的地道裏,把自己的工具都交給他,一本正經地說:“你先在這裏好好幹活,千萬不要隨便亂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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