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川樹在做飯的時候也有點緊張。


    在這個世界裏,在烹飪技能級別不夠高時,就直接上爐灶做飯是很危險的,有很大的幾率會觸發火災。一旦發生火災,直接把做飯的人燒死在廚房的幾率也是很大的。


    雖然宿舍樓裏安裝了煙霧探測器和滅火的花灑,但春川樹十分不想觸發火災再觸動滅火裝置再被冷水澆頭。


    他是沒什麽,可不是還有幾個刀劍付喪神因為除蟲感染了病毒正在生病嘛,被冷水澆了之後好多身體的數值會直接跌落到紅線以下。這樣的話,病情嚴重了怎麽辦呢,萬一沒辦法好好撐到他成功做出可以吃的祖傳秘湯來治病就掛了怎麽辦呢?


    雖然說都是可以想辦法複活的,但操作起來還是會很麻煩。


    不過還好,到春川樹把湯從鍋裏倒出來盛給生病的付喪神們吃,一切進行得都很順利。除了切菜時菜刀剁手,調味料瓶直接掉進湯鍋,就沒什麽事發生了,沒做過幾次飯的未成年驕傲地把熱氣騰騰的湯分給了需要的刀劍,然後用期待的眼神布靈布靈注視著他們。


    刀劍付喪神們剛才始終都在默默地盯著春川樹,沒看到他把從人類身上抽取出來的東西放進這鍋湯裏,心裏就默默地鬆了口氣。


    當然就算他放了,他們可能也會選擇吃下這鍋湯——在這裏的刀劍付喪神們對人類的好感比較有限,隻要別直接讓他們吃人肉,他們也不會去追問春川樹到底從那些人身上抽取了什麽。


    認真說起來,所有付喪神還都要消耗人類審神者的靈力呢……在做好了心理準備後,歌仙兼定用勺子舀起一點點湯,第一個勇敢地放進了嘴裏。然後,他情不自禁地捂住嘴,刃生中第一次失禮地在餐桌邊發出了“嘔”的聲音。


    其他付喪神不由擔心這種反應會激怒春川樹,不過春川樹對此沒什麽想法。烹飪技能不夠高時,做出這種令人作嘔的飯菜太正常了。他熱情地招呼大家,“別客氣,你們也吃啊。多吃點病好得快。”


    可能……這個秘湯味道就是這麽難吃的吧。刀劍付喪神們也都動起了手裏的湯勺,一邊吃,一邊控製不住地時不時捂住嘴發出幹嘔聲,在聽到其他刀劍的幹嘔聲後,嘴裏的秘湯味道就更惡心了幾分,原本能忍住的也忍不住了。


    春川樹很有成就感地盯著大家吃完了自己眼前的一份,把剩下的湯打包放進午餐袋分發給幹嘔症狀最嚴重的刀劍付喪神,讓他們帶出去下一頓務必要把他的祖傳秘湯喝光。


    春川樹還不知道有些付喪神正在腦補他是在為難他們,會要求他們必須把雜草徹底清光才肯放他們出去。清了一波的雜草,處理了門口的蟑螂,他就打算先把這些付喪神請出自己的小世界了。


    當然,他還記得髭切說過,隻要讓他們出去,他就會聽自己的話,所以他在紙上寫出了自己的要求,展示給髭切看:【出去後請對春川樹友好一點。】


    髭切一時沒明白紙上這句話的意思,甚至花了兩分鍾才想起這個“春川樹”是誰。對他來說,連他暗地裏籌謀了許久的暗墮都隻在他的生命中占據了微不足道的一點回憶,和審神者春川樹的小衝突就更是很久之前發生的事了……


    .


    膝丸背著春川樹的身體向島中心的學校走去。被放出來後輕鬆說服了的鯰尾藤四郎的懷特跟在他們身後,她的鯰尾藤四郎跟在她的身後。


    開始時他們走路時都刻意地放輕了腳步聲,相互間也不說話,不想吵醒“睡著”的春川樹,可後來發現,這個少年睡得特別熟,簡直像是昏迷了一樣,膝丸不免就有些擔憂起來,不由加快了腳步,想要盡快找到診所的醫生,讓他看看春川樹的身體有沒有出什麽問題。


    天空中的陽光被烏雲遮擋,島上黑得像是入夜一般,還刮起了大風。膝丸雖然擔心兄長,還是不得不停下來,脫掉外套裹住春川樹的頭頸。鯰尾藤四郎也脫下了自己的軍服外套,披在春川樹的身上,然後以最快的速度找了間房避雨。


    就算是這麽折騰,春川樹仍然一點都沒有清醒的意思。懷特伸出手試了試春川樹的額頭,在發現溫度正常後還是忍不住小聲問:“膝丸殿,他怎麽了?生病了嗎?”


    膝丸點了點頭,沉重地說:“或許吧,我說不準……我這就去找醫生來。”


    在膝丸向學校附近飛奔時,春川樹正帶著學校裏的刀劍付喪神們穿過操場靠近圍困住學校的濃濃霧氣。他抬起潔白的骨頭對著白霧揮了揮,白霧上就隨之出現了一個拱門型的出口。


    透過這個出口,能夠看到學校的大門和外麵繽紛的世界,圍在外麵的一些短刀率先發現了他們,在看到站在這個出口前的春川樹時,紛紛握住自己的本體戒備地站了起來,開始緩緩向這邊移動……春川樹側身讓出了出口的位置,很有禮貌地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雖然被困在學校裏的刀劍付喪神們中間有的還有些咳嗽,也都覺得還是受到了一些刁難,但他們還是沒有想到春川樹會這麽輕易地打開出口。盡管他們沒有去碰自己的本體,卻隻會比外麵驟然看到會動骷髏的短刀們更加警惕,就像豎起耳朵隨時準備逃跑的兔子,小心翼翼地排著隊,一個個地走出了學校。


    髭切站在最後,等所有付喪神都離開,才對著穿女仆裝的骷髏點了點頭說:“我會遵守約定的。”


    在離開這裏前,髭切轉過頭,回望操場上和幽魂差不多的人類。當他們發現了這個出口,以及付喪神們竟然在一個接一個的離開後,都瘋狂似的衝了過來,但當髭切也走了出去後,出口就在他們絕望的喊叫聲中消失了。


    那個奇怪的骷髏對髭切揮了揮手,放下【再見】的紙牌,越過哭泣的人類,向他的小樓走去。不管其他付喪神們有多麽忌憚和懷疑他,在保持著必要的戒心的同時,髭切都很感謝他這段時間的庇護。


    “謝謝你了,小骷髏。”源氏太刀微微勾起唇角,用自言自語的音量,含糊不清地說。


    .


    當被困在學校裏的付喪神們離開圍困他們不知道多久的白霧結界後,都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在學校裏,天氣永遠都是晴朗的,但到了外麵後他們才發現,大風吹得人幾乎站不住身子,暴雨已經落了下來……


    刀劍一般都不太喜歡被雨淋,大家忙著和久別重逢的朋友或兄弟打招呼、擁抱,然後找地方躲雨,交換這些天的遭遇。在暴雨中,最後走出來的髭切意外地沒有看到自己的弟弟。


    這跟他想象的可不大一樣。髭切原以為弟弟肯定會是最先迎上來的一批付喪神,他不由得開始擔心膝丸是不是遭遇了什麽意外。就在他來回打量著該找誰詢問膝丸的情況時,白襯衫黑褲子的膝丸冒雨跑了過來,揪起一個人類就像轉身離開。


    原本滿腔柔情想著這次就不欺負弟弟了的髭切:“…………”雖然他一向清楚弟弟丸的偵查值就算在太刀裏來說也實在感人,但就算他沒看到自己,難道也看不到也聽不到身邊其他付喪神們都在說什麽和做什麽嗎?


    好吧,現在下雨,天陰得像是夜晚一樣,也許他真的看不到……


    髭切沒辦法,隻能提步跟了上去。要不是膝丸還抓著一個普通人類,髭切真擔心自己會跟丟了一心趕路無視周遭一切的弟弟。


    在暴雨聲中,他斷斷續續聽到膝丸在大聲對自己拉著的人類說著“叫不醒”“一直睡”什麽的,跟著他們走進了不遠處的民居。一個鯰尾藤四郎聽到聲音迎了出來,越過膝丸他們震驚地望向髭切,緊接著,一個少女審神者也從房間裏跑了出來,同樣驚訝地瞪圓了眼睛。


    髭切豎起一根食指,做了一個“噓”的手勢。少女審神者笑了一下,笑容裏帶著憂慮。髭切放輕了腳步,跟在膝丸身後走進房間,然後,他就看到一個年輕的人類躺在房間裏的床上,縮在被子裏,隻露出一張巴掌大的小臉,顯得稚嫩又可憐。


    這張臉看起來有點眼熟,髭切努力回憶了一下:好吧,這似乎就是他答應過要友好對待的那個審神者,春川樹。


    膝丸把他抓回來的人類推向床邊,“快點,想想辦法,讓他醒過來。”


    始終在盡職扮演診所醫生的演員貫太郎先生手足無措,看著沉睡的春川樹,很想伸出手指試試他的鼻息,又怕被特別擔心他的太刀付喪神給砍死。他求生欲極強地先推卸責任道:“我、我也就隻能試試,我是醫生,又不是神仙。”


    膝丸焦急地提醒,“不久前你說,讓他醒來很困難,但你有辦法做到,快呀!”


    “醫生”貫太郎弱弱地辯解:“你誤會了,我、我那時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這時,春川樹的意識脫離了骷髏女傭,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人類身體當中。他輕輕地哼唧了一聲,睜開了眼睛。


    “醫生”覺得自己好像冥冥之中受到了什麽神秘力量的祝福和庇護,馬上改口:“……我、我的意思是,讓他醒過來對我來說不算太難。還、還行!但世事無絕對,我、我得把醜話說在前麵……”


    髭切看明白了,眼前這個人類根本就是個騙子,但他弟弟還信任地向這個騙子道了個歉,“對不起,是我太心急了。”


    髭切:“…………”唉,有這樣一個弟弟,真是太不讓人放心了。


    他終於忍不住清了清嗓子,提醒弟弟注意一下自己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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