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隻有意識的形態之下,不論春川樹想到哪個屬於自己的世界,都隻需要動一動念頭扭能夠做到了……於是,他中途改變了目標,先像一股煙霧一樣鑽進了他的本丸。


    春川樹覺得自己並沒有離開多久,沒想到會出現這麽多不請自來的客人。


    地麵上有幾個受了傷的陌生付喪神,以及兩個陌生的審神者和他們身後神完氣足的付喪神們。這些付喪神還拿著五把被封印的粟田口短刀,其中一個的付喪神被放了出來,正以標準的“被綁架人質姿勢”被一個付喪神抓在手裏。


    從這個粟田口短刀身上,春川樹能夠感受到一絲模模糊糊的這座本丸前任審神者的靈力……


    少年的意誌覆蓋住整個本丸,全方位地觀察了一下他本丸的異常:他的刀劍應該是殺了幾個人,刀鋒上還有來不及擦去的鮮血,地下躺著沒有涼透的屍體。他的付喪神們全聚集在地下,以藥研為首的大家看起來都很生氣。


    綠眼睛少年的脾氣一向是很好的,更何況他現在還有點不在狀態,沒辦法對藥研的憤怒和仇恨感同身受。但是,這不妨礙他意識到地麵上的審神者是敵人、他的付喪神殺掉的人是敵人,普通的世界裏沒那麽多巧合,會特意帶著他的短刀闖進他地盤的敵人必然是蓄意。


    少年審神者思考了一下,大致理解了現在的情況:大概就是有人闖進了他的本丸,把他想找卻一直沒線索的粟田口短刀送上了門。但快遞員其實是綁架犯,還帶著人質上門勒索,還踹壞了他家的大門,還和家裏人起了衝突……


    有、沒、有、搞、錯?


    他,審神者春川樹,擁有一座地下城的深淵守護者,來自異世界的大魔王!這些人竟然敢就這麽跑到他家裏來,甚至連勇者都不是……如果不給他們足夠的教訓,他們壓根就不會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


    不過……他們到底是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的呢?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春川樹迷茫了一瞬,覺得自己好像一直都在參與著劇情的發展,但轉過頭卻像是錯過了好幾集劇情。


    不管怎麽說,首先要解救我方人質,確認他們的安全。


    ——雖然他的本丸不是自己孕育出來的產物,不過畢竟都已經被他接手了,在中樞輸入過他的靈力,在時之政府簽過他的名字。春川樹是這個本丸的主人——這是時之政府所在的大世界法則認可的事實,他在本丸裏能做到的並不比在地下城裏能做到的少很多。


    春川樹先暫停了本丸範圍內的時間。時間靜止之後,本丸裏的一切都凍結不動,連死神狀態的藥研藤四郎也不例外。春川樹找了一隻正在田裏趴著睡覺的黑貓,小心翼翼地按照原定的計劃附了個身。


    他像模像樣地先伸了個懶腰,然後才站起來,試著走了幾步,感覺貓這種動物比滄龍要好控製一些,於是就很滿意。


    在一絲風都沒有的本丸裏,春川樹越走越順暢,終於小跑起來。他跑到拿著粟田口短刀的審神者麵前,感覺平時看起來很普通的人類像是一個龐然大物。


    春川樹亮出爪子,倒鉤住陌生審神者的褲子,一點點地順著他的身體爬了上去,小心翼翼地順著他的胳膊滑下來,好不容易才靠近了被握著的粟田口短刀。春川樹用爪子撓了半天,可惜這個審神者已經被定格了,不會因為吃痛就鬆手。


    黑貓版的春川樹氣喘籲籲,累得夠嗆,終於受不了了。這座本丸裏除了付喪神、人類、貓,就隻剩下馬而已,不上智慧生物,難道要上馬的身嗎?不然就上一下長穀部好了,總覺得他很符合爸爸說的那種可以上的智慧生物標準啊……


    但少年想了想,就算對象是長穀部,他也至少要打個招呼征得同意才行。


    被教得很懂禮貌的審神者輕盈地喵的一聲跑走,換了一具青海波的身體跑回來,揚起前蹄,輕鬆地踢到了剛才無論如何都扳不動的審神者,垂下頭叼起掉在地上的短刀,費勁地擠進了江雪左文字他們蓋起來的小屋,扔到了連接著地下城的坑裏。


    然後,他又不客氣地重複以上操作。至於那個挾持短刀的付喪神,就咬著衣領甩掉一邊,再叼住短刀的衣領,像叼著小貓崽一樣也甩掉地洞裏——是他的短刀,就能夠穿過將地下城和本丸隔離的白霧,於是被扔下來的短刀們就這樣一個接一個地掉在了其他付喪神的腳邊,又把青海波送回馬廄。


    春川樹希望讓入侵者們意識到他們誤入了一個多麽可怕的地方,於是,他先調整了本丸的景趣,讓白天提前變成了自帶恐怖效果的夜晚,然後才飄回了地下城,盯著這個世界自帶的傳送門……


    鶴丸曾經向裏麵扔金幣巧克力,希望能夠召喚到能挖地的怪物,結果誤把敵打當成了召喚物來使喚,其實什麽都沒有叫出來。但春川樹知道,如果他認真地集中注意力召喚的話,就一定會有東西回應他的召喚。


    就算他還沒有創造智慧生物的能力,可無數個位麵都真實地存在著深淵,深淵裏也會有惡魔、雙頭犬、女妖等等怪物。想搞大場麵的春川樹很想要一隻骨龍,就是亡靈法師能夠召喚出的那一種……但一旦被深淵察覺了他的存在,可能就會拚命地想要向他靠攏,把他吞噬。


    ——那樣的話會真的惹出大麻煩的!


    春川樹決定懂事地放棄自己這個不切實際的打算,以免將來爸爸找過來的時候真的揍他。他控製著時間重新開始了流動……


    .


    前一秒還握著短刀囂張威脅的審神者感到一陣恍惚,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竟然趴在地上,身上像散了架一樣疼,他呻.吟怒罵著爬了起來,懷疑自己的肋骨可能斷了……然後發現自己的手上全是血紅的抓痕。


    他的同夥們也紛紛一個接一個地掙紮著站起來,看著本丸黑色的天空發呆。


    “那幾振粟田口呢?!”審神者突然發現自己的手裏空了,周圍也沒有粟田口短刀的影子,不由慌了。難道……他們就這麽昏倒,從白天一直躺到了晚上,粟田口短刀們都被救走了,可是這座本丸裏的付喪神們竟然沒有借機抓住他們、殺掉他們?


    審神者突然醒悟過來,怒吼道:“不要慌!沒事!這一切都是幻覺!來之前boss有說過,這座本丸的審神者最擅長幻術和精神控製,不要上當!我們根本就沒有受傷,現在的疼痛都隻是想象出來的而已!粟田口短刀還在我們附近,快!抓緊時間找到他們!”


    說著,他帶頭第一個蹲了下來,在自己周圍的地上摸來摸去,滿懷自信地開始尋找並不存在的短刀。


    .


    無法克製自己心中恨意,如果還是普通付喪神狀態沒準會迷失本心的藥研藤四郎,在被一期一振攔住勸說後,突然眼前一花,莫名其妙地踉蹌了一下,繼而發現他的黑袍下趴著剛才還被敵人抓在手裏威脅要折斷的平野藤四郎,腳下還四散著其他的兄弟們。


    一腔怒火都被嚇得縮了回去,藥研藤四郎真怕自己剛才沒站穩又或者是沒拿穩鐮刀,一腳踩碎或者是一刀砸碎了他自己的兄弟們。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高大的死神用可怖的聲音茫然地說。


    平野藤四郎揚起蹭了一臉本來就很髒現在又蹭了滿臉巧克力蛋糕的小臉,呆呆看了一眼拿著鐮刀穿著黑袍還沒有腳的藥研藤四郎,輕聲地自言自語說:“……還以為是回家了,原來是碎掉前的幻覺嗎?”


    .


    在遙遠的不知名海島上,同樣被黑夜所籠罩的小樹林裏,還在努力填坑的山姥切國廣已經快要完工了,被埋在坑裏的春川樹還隻剩下一個腦袋頂露在外麵。


    一個沒有帶抑製器的付喪神卻正好搜索到了附近,聽到了金發打刀一下一下鏟土的聲音。


    “誰在那?!你在幹什麽?!站著別動!”太刀付喪神皺著眉頭,像不幸忘帶了眼鏡的老年人一樣眯著眼睛,謹慎地一步步靠近,終於在差點一腳踩到春川樹的腦袋時才被不知所措的山姥切國廣攔住,驚訝有戒備地叫道,“你是……你是……你不是那個春川樹的山姥切國廣嗎?!”


    像自己的主人一樣缺乏急智的金發打刀就像所有山姥切國廣一樣,在慌張和心虛的時候,就會表現得特別凶悍。他揮了揮手,冷漠地說:“走開!別過來!”


    被凶了的太刀警惕地四處張望,“你的主人呢?叫他出來,跟我回去!”


    山姥切國廣一邊執著地繼續鏟土填坑,一邊欲蓋彌彰地說,“他……他才不在這裏。”


    “他不在這還能去哪。帶著付喪神是累贅的時候都沒有丟下你,現在卻不和你在一起,你以為我有那麽好騙,會相信你說的這種話嗎?”夜視能力比一般太刀還要糟糕的太刀付喪神膝丸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一把搶過了山姥切國廣手裏的鐵鍬。


    “等等!這種時候你在這裏埋什麽,讓我看看!”他大聲說。


    “不行!”山姥切國廣態度激烈地推開了膝丸,擋住了自己剛才正在填土的淺坑,決絕地說,“你不能看!”


    在山姥切國廣和膝丸的僵持中,一直遮蓋在月亮上的烏雲突然飄開了,清冷的月華落在大地上,總算是讓視線好了許多,膝丸的視線緩緩下移,看到鬆軟的泥土裏露出了一段校服外套的袖口。


    膝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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